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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的很快,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时辰。曼曼记住了做点心的各种步骤,又跟着春纤亲自体验了一回,大致心里也有了谱,只不过技艺尚不够熟练,那就得需要她多私下揣摩了。
春纤和春醉自回去跟李氏复命。
李氏又盘问了两人的具体情况,着实是简单的很,没有一点反常,李氏倒怔忡了半天。难道是自己想多了?陈云正这个小叔子真的只是兴之所至,没有一点为以后打伏笔的意思?
也是,他一个孩子!
能有多少心眼?就是个爱吃爱玩爱闹,有奶就是娘的孩子罢了。
秋蕴居里却似乎已经雨过天晴。
陈云正从家学里回来,就又如平常一样高高兴兴。吃罢晚饭,他便做功课,照旧是秋棠和秋云在角落里陪侍。
不到二更,他便伸了个懒腰,大大方方的吩咐秋棠:“去,把苏曼曼叫来,该到抚琴的时候了。”
秋棠温婉一笑,并不多话,起身便去。
陈云正只杵着头对着灯影发呆。没人拦他,他还是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只是这院子里多了两个丫头,而曼曼挨了一顿耳光,可事后还有赏赐弥补。
陈云正无声的笑了下。
听着门响,便抬起头,曼曼一身家常衣服站在自己身前。看不出她有什么抱怨和委屈的神色,这让陈云正很不是滋味。
明知道她这样做是识大体,给他和她自己都省去了许多麻烦,可看她这样的冷漠和无动于衷,就好像被打的人是旁人一般,陈云正还是很不舒服。
他挥手,吩咐曼曼:“拿琴来。”
曼曼并没矫情的推拒。从前她学什么,就不是为了讨好陈云正,如今也一样,既然没人拦着,自然是多学一样是一样。
琴声呜呜咽咽,实在说不出来有多好听。但陈云正和曼曼却似乎浑然不觉,只苦了秋棠和秋云。恰好陈云正喊渴了饿了,两人便去出准备。
陈云正停下手,瞧着垂眸低首的曼曼,道:“苏曼曼,你可否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
曼曼嗯了一声,忽然一挑眉,道:“什么?”
陈云正痞痞的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样,他还想占她便宜呢。
曼曼装傻道:“听说过,奴婢还听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不知道不耻下问算不算拜师哈。”
陈云正瞪着她,半晌才悻悻的道:“拿谢师礼来,不然我就不教你了。”
曼曼:“……”
如果自己和他争短长,算不算拉低自己的智商啊?跟幼稚的人在一起待惯了,脑子会不会变傻呢?曼曼很为自己的以后担忧。她听说过,脑子越用越灵,反过来也成立,不用的时间久了,就和刀一样会生锈的。
如果她顶着生了锈的脑子,想来在原本就不太机灵的基础上再笨一点儿,只怕真的不要再打着逃开陈府的主意了。
陈云正很是得意的翘着脚,嘴都要咧歪了:“也不用太过隆重,只要拿出一份像样的谢师礼来礼就好。其实你还是赚的,爹给我请先生,一年要交二十两银子的束修呢,我可是白教你。”
二十两。
曼曼不太懂得二十两对于她来说是个什么数目,可她知道她一月的月例也不到一两,也就是说她辛辛苦苦一年,还要时不时被抓起来关禁闭,时不时接受太太赏的几十个耳光,前前后后算起来还不如一个先生赚的多。
太亏了。
不过是谁说的来着,不吃苦中苦,怎为人上人?她总不能一文不名,又无一技之长,就这么跑了?
那样出去也是个饿死。
曼曼正色道:“奴婢很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六爷不嫌……”
“不嫌不嫌。”陈云正抢话道。
曼曼便从容的笑了笑道:“那奴婢就正正经经的按照拜师礼,明儿就把六礼送来。”
所谓的六礼,即是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干瘦肉条六样,分别寓意为业精于勤、苦心教育、红运照,早日高中、功德圆满之意。
陈云正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只需要给我一句承诺就成。”
曼曼笑问了一句:“什么承诺?”这小子人小鬼大,一直在明里暗里威胁她不能离开陈府,该不会是拿这做条件吧?
就是拿来做条件也无妨,她才不信什么鬼神,就算是发誓——嗯,好吧,发个不打紧的誓好了。
陈云正在椅子扭了扭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烛光映在他的脸上,竟微微有些红晕。曼曼拭了拭眼睛,再细看时,陈云正朝她勾着手,道:“过来。”
过什么来?秋棠和秋云很快就要回来了。
曼曼摇摇头,道:“尊卑有别,六爷还是就在这说吧,别奴婢越了矩,回头太太又该赏奴婢了。”
拿大耳光子赏,她苏曼曼有几条命也搁不住这么折腾啊。
陈云正气的一撅嘴,随即道:“那好,你给我签个生死状吧。”
她又不打擂台,凭什么签生死状?
曼曼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奴婢见识少,很是不知道这生死状该怎么签。”
陈云正却起身坐到书案前,拿起紫豪笔,唰唰唰一蹴而就,还吹了吹上面的浓墨,道:“我写好了,你只要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就成了。”
一提签字画押,曼曼就想起了卖身契。她已经签过卖身契了好不好?再签一份?她还嫌自己头顶上的紧箍咒不够多啊?
曼曼死死的抓着杌子边,摇头道:“不,不用了吧。”
陈云正见她不听话,招之不能来,微微蹙了蹙眉,却噌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拿着那“生死状”就走了过来,大有一副“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的气势。
曼曼吓了一跳,竟然下意识的站起身要跑。
陈云正没想到素日胆大包天的苏曼曼也有像胆小兔子的一日,不由的越发有了兴致,可随即看到她苍白的脸竟然真的带出了恐惧,不由的心又是一沉:她该不会是因为被娘打了,所以在心底留了什么阴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