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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夙尧正专心瞧着婉娘,对太子的话没过心,只含糊应了声。
太子见李夙尧应了,心中一喜,觉得这少女,或许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位女子。表弟说她弹得一手好琴,他相信表弟的话。此番与她初次相见,又是对她一见钟情,这不是缘分,又会是什么?
两年前,母后做主,给他娶了元氏女为太子妃。元氏女性孤傲,为人不知情趣,冷淡得很,他并不喜爱自己的太子妃,反倒对府上养的几个乐姬感兴趣。但那些乐姬并非良家女,就算他喜爱她们的琴技,她们也是没有资格给自己生儿育女的。
可这云氏女不同,虽出身寒门,但到底是将门千金。纵然身份不够,但做个太子昭训宝林还是可以的。
此番想着,他已是暗暗下了决心,待回去好好跟母后商量。
曼娘替贵女们捡了落到湖面上的风筝,亲手递给了窦华兰,自己却不怎么想玩了。那些贵女原是瞧不起曼娘婉娘姐妹的,但曼娘性子活络,人也生得水灵,心肠还好,一番相处下来,有贵女跟她说,等自己生辰时也要邀请她们姐妹去府上玩儿。
婉娘转头忽然见到了九王,眼睛一亮,立即拉着姐姐的手往九王这边来。
九王对婉娘的脚步声很熟悉,老早就听得出来了,笑着看向她的方向:“原来云三小姐也在,额头上的伤可有好些了?”
这些日子以来,九王府的马车每隔三日就会来一趟云府,薛神医亲自给婉娘敷药。内服外敷,半个多月下来,婉娘额头的伤疤明显好了很多。
“多谢九王挂心,我已经好得多了,估计再敷几次,应该就能痊愈了。”婉娘低眉顺眼,恭敬地回九王的话。
李夙尧见自己直接被肉丸子忽略,老大不高兴了,重重哼道:“好了你也美不了,好了你也还是个肉丸子!”虎着脸,薄唇抿得紧紧的,垂眸瞧婉娘,“肉丸子,等你长大了还这么胖,没人愿意娶你做妻子!”
曼娘看不惯妹妹被人欺负,见这害人精李世子竟然当面奚落嘲笑妹妹,立即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看着他:“你就是个罪魁祸首,你害我妹妹毁容在先,出言讥讽在后,还是世族公子呢,你懂礼貌不!谁说我妹妹胖了,我妹妹可美着呢,将来嫁谁都不会嫁你!”
呦呵!长这么大,可还没人敢这般骂过他李夙尧呢,他长到十三岁,向来只有自己骂人的份,这云家的闺女,胆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肥!
太子知晓表弟的脾性,眼瞧着他就要跳起来了,太子立即劝和道:“夙尧,这可就是你的不对,怎么说两位云小姐也是骠骑将军的女儿,你怎可对她们这般无礼?”推了推他表弟,使眼色,“还不快给两位云小姐致歉!”
要李夙尧给女人道歉?那简直就是六月飞雪冬月干旱,不可能的事情!
李夙尧跟他爹一样,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此番受了这等侮辱,还得强行往肚子里咽,真真是要被气死了!
九王静静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垂着眸子没说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却笑得颇为凄凉。待到太子将李夙尧强行拉走,婉娘也将自己姐姐强行拉走后,九王才抬起眼睛,往婉娘离开的方向望去,眸子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方定见日已西沉,天气凉了不少,将手中的毛毯盖到九王双腿上。
“王爷,这个李世子真是无理取闹,他怎么可以对云小姐说这种话?”婉娘去了九王府几次,方定见这云姑娘对自家主子好,而且每次云姑娘来了,自家主子都挺开心的,因此,他对婉娘映像也好了不少,“云姑娘还是个小姑娘,而且跟王爷您也是朋友,就算李世子再不喜欢云姑娘,也不能说出这种话。”
九王双手颤了下,想去推动轮椅离开这里,可几次都未使出力气。
方定见了,立即推着九王:“王爷是想要回王府了吗?那属下先推着王爷去找太妃娘娘,太妃现在该是跟云夫人在一起。”
九王忽然怔住了,抬眸往后望:“母妃见了云夫人?”
方定说:“是的,就在侯府西苑的一个亭子那边,是太妃亲自邀云夫人前去的,特意撇开了众人。太妃说,等过半个时辰,就叫属下推着王爷去找她,现在该是有半个时辰了。”
九王回过头,静了好一会儿,方道:“不必去找母妃了,还是等母妃来找我们吧,方定,你推着我在这附近四处走走。”
云夫人告别了秦太妃,天色已经晚了,她找到了曼娘跟婉娘,准备带着女儿们回府了。
刚刚秦太妃找她说话,话虽说得含蓄,但个中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这个秦太妃,她瞧中了婉娘,想将来讨婉娘做媳妇。
云夫人苏氏是不乐意的,她不在乎什么皇亲国戚,还是什么王公贵族,她只想女儿嫁个真心待女儿好的健全之人。显然,这九王,也并非她心中的良婿人选。因心里一直存着事,连原一直跟着她的画娘不见了,她也没注意得到。
婉娘见画娘没在,问道:“画娘呢?”
苏氏听婉娘这么一提醒,还回过神,左右瞧瞧,画娘确实没在身边。
曼娘没放在心上:“娘您不用担心,这丫头机灵得很呢,鬼点子也多,指不定故意躲在什么地方捉弄我们呢。我们在这等等,或许她觉得没趣,一会儿自己就跑出来了。”
苏氏觉得曼娘说得也对,但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见画娘回来。她心里有些急了,且撇开柳姨娘之前如何嚣张画娘如何害了婉娘破了容貌不说,事情一码归一码,此时画娘突然走丢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再说,三个女儿出去,却只回了两个,老太太跟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婉娘也觉得事情不妙,急道:“娘,要不我们沿着您来的路,再去找找看吧。眼瞧着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再去找,恐怕就迟了。”
苏氏一手握住一个,拉着两个女儿往回去:“你们随娘一起回头去找,莫再要走丢了,若是找不到,也得在天黑前跟窦夫人说说,侯府大院的,不该是有拐子的。”这个她很坚信。
才回头走没多久,便见画娘朝她们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白衫的少年公子,那少年正是谢昭。
此时的画娘,已经洗了脸上那层厚厚的胭脂,双颊绯红,美艳绝伦。
谢昭走到苏氏跟前,恭敬道:“云夫人,晚辈于途中遇着了贵府小姐,云四小姐说与母亲走丢了找不着路,晚辈便送小姐来找夫人。”又瞧着苏氏身边的婉娘跟曼娘,含笑道,“贵府小姐,真真是个个风华绝代,可将京城贵女们都给比下去了。”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苏氏回礼道:“多谢公子了。”又对画娘道,“还不给公子行礼。”
画娘娇俏一笑,立即给谢昭行礼道谢。谢昭淡淡应着,告别苏氏母女。
曼娘伸手就去拧画娘的耳朵,气道:“死丫头,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谁允许你将脸洗了的?就算你耍再多的手段也是行不通的,你是什么身份?人家可是世族嫡子,你趁早死了心,少给我娘添麻烦。”
庶出的身份一直是画娘心中的一根刺,此番又被二姐挑出来说,她心里恨得不行。都怪她们,当初在杭州时,若不是她们暗中搞的鬼,自己现在已是嫡女的身份了。
如果当初她成功过继到母亲名下做了嫡女,她一定会跟二姐三姐好好相处的,只要她将来能以嫡女的身份嫁个世族公子,什么样的委屈她都愿意受。可偏偏,那么好的事情,就是她给搞的鬼,就是婉娘。
画娘心里难受得很,连回了家中,还是气鼓鼓的,一头便扎到自己房间里,闷头大睡。
柳姨娘寻到了女儿房间,拍了怕女儿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一回来就直接进房睡觉了,有见到那些贵子贵女吗?长得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画娘就来气,使劲捶被子:“可好着呢!但好又如何?我就只是一个庶出,哇哇哇哇哇,我一辈子就只得这样了。”猛地爬了起来,一脸泪水,“我在窦府走丢了,一位谢公子给我找着了路。谢公子虽是世族公子,但人可好了。都怪我是个庶出的,不然,不然……。”哽咽着,抽抽搭搭的,“不然婉娘长得那模样将来都有望嫁入李家,我这样的难道还不能嫁入谢家?”
韵娘站在门口,想要进来,却被桂妈妈给拦住了。
桂妈妈对韵娘说:“大小姐,且先别进去,姨娘跟四小姐正生着气呢,你若是进去了,少不得都将气使在你头上。”
韵娘垂了秀气的眸子,点了点头,回头对沁香说:“将我给桂妈妈做的那双鞋子拿出来,姨娘跟妹妹的,就先别拿了。”自沁香手中接过,递给桂妈妈,“天气冷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妈妈别嫌弃。”
桂妈妈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了下来,颤着双手去接:“大小姐,您人这么好,将来一定会嫁个疼你的好夫婿。”
韵娘笑得浅浅的,颇为娇羞地点了点头,告别了桂妈妈,又往苏氏这边来。
苏氏知道平日里柳姨娘的怨气全数撒到了韵娘头上,而韵娘虽是柳姨娘所出,但却是个不争不抢,安安静静过日子的人。苏氏对她,倒是存了几分喜欢的,也寻思着,给她说门合适的亲事。
苏氏收了韵娘做的绣鞋,又叫苏妈妈拿了几匹蜀锦给韵娘,韵娘没要。只道若是收了,回去被自己姨娘瞧见,又得吃苦。苏氏觉得这个女儿心慧懂事得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也就作罢。
韵娘正要告别,此时春梅却抱了一把古琴进来,对苏氏道:“太太,刚刚太子府着人送了这把琴过来,点名说是要送给二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