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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到第三天,钢蛋儿回来。我给他沏茶倒水,蒸馒头炒菜。吃完饭,我说:“你不问问我这三天找男人没?”他说:“不问。我说过不问。”
他能想到我找了他哥吗?可能怕知道了反而受不了吧?日子一天天过。大伯哥偶尔过来,跟钢蛋儿唠嗑,不瞅我。我也不瞅。我不敢。每天我都找机会一人出院,进林子找那树,在那“8”后头划一道。“正”
字划了三个。这天,我问钢蛋儿:“你妈啥样儿啊?”他淡淡说:“咋说呢?就一般人儿呗。”
我说:“现在又没买东西的,咱好好唠唠呗。”他说:“我大走得早。我妈为我们哥儿俩,受苦受累一辈子,遭那罪老多了,最后没享着福就走了。”
我说:“这你都唠过。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妈到底长啥样儿?平时喜欢啥?”他瞅着我,纳闷儿:“好好儿的,你咋动上这根儿筋了?”我说:“都说男的找老婆,都稀罕找跟自己妈像的。”
他说:“喔?这我不知道。我妈走的时候我还小,嗯,我记得她大概一米七的个头儿吧,不爱乐,对我们挺烈害的。
有一回我跟我哥上山刨山药蛋,回来还得瑟,我妈上来就抽我们,给我们抽晕了,她说那片地是死老拐的。死老拐是山上老猎户。她就抽我们,完了还非让我们把刨回来的山药蛋给送回去。”我问:“你们送回去啦?”
他说:“敢不送回去吗?!她给我们抽上去的。嗯还有就是,她特爱干净,衣服啦、裤子啦,没事就洗,都得干干净净没褶子。她讲话:穷可以,脏不成。”我想起那只干干净净的白狐狸,心尖一紧。他问:“咋咧?”
我说:“没啥。她埋哪儿了?”他一如既往淡定地说:“院后头,林子里。”我说:“坟高么?”他说:“高。”我说:“我咋没瞅见过?”他说:“在林子里头。得走三里地呢。”
我说:“喔。就没照片么?”他说:“没。”“正”字居然划满四个。我心里偷偷乐。等划满五个,我高兴得都想嚷嚷了,这么容易就成了?!
看来还是我前世修行好。这天,我照常把小刀顺袖筒里,出了院门儿。来到那棵“大伯”树下,刚要刻道道儿,忽然觉得小肚子往下坠得疼、屄屄口欻拉一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干!
赶紧蹲雪地上脱裤子一瞅,可不咋滴?女人那埋汰事儿悄没声儿又来我身上了,窝心死了,全白瞎!我站起身,在“大伯树”那排“正”字下头另起一行,刻了个。瞅瞅四周,还是没人。脑袋想着钢蛋儿说的坟,俩脚开始往林子深处走。
走啊走,走好久,瞅见坟啦。是俩坟堆儿,都没立碑。改天叫钢蛋儿带我来,认定这是祖坟我再磕。拜错不吉利。
我往后头绕过去,浑身抽冷子咯噔一下。这俩坟后头全被豁开了,凿了深深的坑,就好比脸给留着、后脑勺子全刨没了。
这谁干的?啥时豁的?也许这不是我家公婆的坟?瞅瞅附近,没旁的坟。我过门之前,公公也走了,说是伐树时候出了意外,被树压了,我不敢再瞅被豁开的后脑勺,赶紧转身往回走。一路心揪到嗓子眼儿,十步一回头。
进了家,钢蛋儿正忙着捯腾上货的纸箱子。我没敢说祖坟被祸害,光说:“哪天带我去上个坟吧。”钢蛋儿说:“没事儿上坟干啥?”说完接着忙手里活儿。
我说:“你们哥儿俩好奇怪。咋从不带我上坟呢?”他说:“本来咱屯冤魂就多。你个打算怀孩儿的,跑坟地干啥玩意儿?”我说:“喔。咱屯冤魂咋多?给唠唠呗。”他说:“你吃撑啦你?递我你后头那纸箱子。”他皱个眉,不接我话茬。
卖啥关子?不说拉倒。忙活完,钢蛋儿歪炕上,冷不丁瞅一苍蝇,他“噌”一把逮住,直接塞嘴里就嚼,完事儿咽下去。
我直反胃,说:“你恶心不恶心?多不卫生啊?”他淡淡说:“你懂啥?这好吃。有营养。”说着眼睛又到处踅摸苍蝇。
自打他回来以后,他变了,具体哪儿变了我说不清,反正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没事儿老走神,愣磕磕。又过两天,我觉得屋里有一股臭味儿,死耗子似的那么恶心,贼难闻,弄得我这胃啊,一抽一抽的。
哪嘎达发出来的?我找啊找,死活找不着,钢蛋儿问我嘀咕啥,我说我老闻一股臭味,贼啦臭。他说:“胡扯。哪来臭味?”我说:“明明熏得人要吐,你愣闻不出来?”他说:“我闻不出来。”我说:“你上医院查查去吧。”
他一下跟我翻车了:“你神经病啊?没事儿就让我上医院。我不就那毛病吗?你至于老挂嘴上吗?”查出他不能生养,伤他自尊了,我说:“你甭吃心。我说的是你鼻子不灵,没说旁的。”
他说:“我啥都不灵,就你灵,成了吧?”他这话里有话。我从小搁家就没受过这个。我说:“我明明闻见臭了,跟你说这臭。你别借题发挥。”
他说:“我顶个绿油油大帽子,还得成天朝你乐,是吧?”我说:“准知道你得闹心。可你也不寻思寻思,谁乐意摊上这么一老爷们儿啊?我乐意你有这病啊?我乐意出去找啊?”他说:“我瞅你挺乐意。”
咋会这样儿?让我找的是他,骂我的也是他,我里外不是人,委屈死了,我说:“你有这病能怪我么?我玩儿火我多提心吊胆你知道不?万一哪天有人甩闲话,我还能活啊?”
他冷冷说:“成了成了,睡觉睡觉。”家里穷,一个月见不着一回肉,可人穷不能埋汰。穷可以,脏不行。这他亲口跟我说的。以前他也爱干净。
现在,我觉出他变了,一直瘦、一直瘦,肩膀窄了,人也矮了,整个身子往里缩,像干尸。成天歪炕上,萎靡不振,眼圈老黑乎乎。来了买东西的,他也懒得起来,净让我出去支应。我问他哪儿不得劲儿,他也不说。
没过两天,我打外头进屋,瞅他正嚼啥玩意儿,嘴角剩一根儿细细的,灰灰的,软软的。他瞅我进屋,赶紧把外头那玩意儿吸溜进嘴里,跟嘬面条似的。我知道,那是耗子尾巴。
我小时候我大跟我说过一事儿。说的是我二姑家对门儿他们家三姨。说那家儿那男的,有一回进了山,回来就不对劲,大半夜老跟屋里转磨,到处踅摸,逮着耗子就直接搁嘴里嚼。
后来家里请了高人,高人一进门,就说你们家有脏东西。我说:“蛋儿啊,你跟我说实话。你上回出去,瞅见啥埋汰玩意儿没?”他说:“我不想说。”
我一听,气就顶来了:“不想跟我说?那想跟谁说?你现在被脏东西拿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吭叽半天说:“好吧我说。
那天过高梁畔的时候,大晌午十一点,撞了一脑袋蜘蛛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屯里有讲儿,夜里撞蜘蛛网要死叔叔、白天撞蜘蛛网要闹秽秽,反正特不吉利。脏东西一旦惹上身,家就不得安宁了,我们这儿旷,人少,阳气本来就弱,所以都怕脏东西。我赶紧问他:“后来呢?没撞旁的东西吧?”他说:“嗯没。”
我说:“蛋儿,你瞅着我。我是你媳妇儿。有啥事儿你可别瞒我。”他闷声说:“喔。”等我身上女人那埋汰事儿过去,掐算好日子,偷偷去找大伯哥。大伯哥问:“来啦?”我说:“蛋儿撞蜘蛛网了。”大伯哥说:“喔,撞撞呗。你别太神经。我还撞过呢。你没撞过?”
我说:“撞过,可你吃苍蝇耗子么?”他说:“二尕子小时候还吃蚯蚓呢,我亲眼瞅见的。你吃过蛹吗?大蛹,可好吃了,炸了不如生吃香。”我扭身往外走。他一把攥住我胳膊:“说正经的。你有动静儿了么?”我说:“没。”他说:“那咋办?”我压低嗓子说:“哥你再帮个忙呗。”脱衣上炕。天雷地火。
他搂着我抱着我,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还记得那天是阴天,大伯哥在被窝里抱着我,强硬地杵着我,特粗暴,都顶我屄芯子最里头了,杵一会儿,他忽然停下。我着急,问咋啦。他说。我说:“别停。我快抽了。”
他说再不停就射啦。我说射射呗。他说舍不得这么快就射,说想陪我再多玩儿会儿。钢蛋儿从来没这份熨贴。
咣咣两下就完。现在,大伯哥停下抽chā,可也不出来,我下头夹裹着他那条硬东西,钢钢的,火热。我忍不住往上挺屁股,拿屄去就伙他。
他换个姿势,跟我斜着侧着躺炕上。我俩四条腿使劲交叉。还是他不动我动。他说:“你这屄真好,是活的,自己能动,跟嘴似的,搁底下自己能舔会啯。”我说:“我嫂啥样儿?”他说:“她那不成。她是死屄。”
我说:“别这么说人家。”“好。咱不说她。你也不说蛋儿。”“好。咱不说蛋儿。”他瞅着我,特专注,特悲伤。我问:“哥你瞅啥呢?”他说:“忽然特想亲你一口。可以么?”
我说不清当时的感觉。心尖痒痒的,像大水漫过来,有啥玩意儿想趁乱越境。我说:“咱不兴说稀罕,也不兴亲嘴儿。”他说:“可现在特想,特别特别想,咋整?”我说:“想点儿旁的啥。”
他说:“就想亲你。你真好。”我说:“哥你再呼悠,我可醉了啊。”他忽然又开始拔出去杵进来,把我整得魂儿都飞了,我叫唤,我嚷嚷,扭着个屁股扭着个腰,不知羞耻的贱样儿。正好着,忽然他又停了,我说:“别停别停啊。”他说:“那让亲一口。”我说:“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