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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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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叶光军提着皮包去煤碳研究所瘦短个子那里上班去了。

    当叶光军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好像又来了两位新人,一个年龄稍大的,一个年龄稍小的,但两个看上去都有五十上下了。瘦矮个向叶光军介绍了一下,指着年龄稍大的说他叫庄糊,又指了一下年龄稍小的说他叫钟因顿。叶光军点头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互相熟悉了一下。这样他们三新人算是一体了。

    他们三个人没地方坐,只坐在长椅上,听瘦矮个的讲话和工作安排。叶光军笑着问瘦矮个子姓什么?好称呼他某总。瘦短个说他姓上官全名叫上官云青。他还指着站在身边的胖高个同事,向叶光军他们介绍说他是我的科室搭档叫高尚亭,是高级工程师。高尚亭笑道,大家叫我高工就行了,没什么特别讲究的。

    其实上官云青招人是他的个人行为,并非单位的行为,他想利用自己的科研技术和产品搞点收入的,招来的人也没有一个独立办公区,只得和他们科研人员混在这一个办公室里。

    上官云青对叶光军他们说,等一会儿,在我们楼下有三台喷浆机,是已经没有用的了,但它们的组成结构还是原样,你们跟着高工下去,我这儿有几个工具,你们也带着,下去拆了装,装了拆,熟悉产品才行,因为有时卖出去的喷浆机需要你们亲自安装调试的,同时产品售后服务有一项,是维修,你们不会拆,不会装,不知道零件的型号,你们就无法安装维修的。所以,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学会拆装机械,了解机械的组成结构。

    叶光军对自己推销机械而感到好笑,想自己的职业先是当教师,接着是蒸包子、蒸馒头,打杂,接着是广告,接着是推销纯净水,现在又是机械,还不知道以后又是什么呢?但他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自己的一种积累。至少能了解一些行业的人们,能够理解他们。

    高工用手一招,叫叶光军他们三人和他一起下楼去,一起学拆装喷浆机,上官云青拿出了一个小工具箱,打开,叫叶光军他三人带上基本工具。

    叶光军他们三人还没有被安排办公桌坐,于是将包都放在上官云青的办公桌上,带上工具就和高工下去了。

    楼下的院墙下,高工掀开一块雨布,露出了三台喷浆机,高工叫叶光军他们三人把它推到院中间空旷一点的地方,说喷浆机的底盘有四个轮子,可以推的。三台喷浆机被推到院中间去后,高工拿起工具,开始做拆装演示,叫他们看着他示范,并要求看仔细一点,记住每一个螺丝和零部件的放置安装。

    高工边拆边对每一个螺姆和零部件进行说明着,包括它们的尺寸和用途作用。高尚亭做完示范后,然后叫现场看的叶光军他们三人自己开始拆装实践操作,自己在旁边并作指导。

    高尚亭看叶光军三人拆装了两遍后,认为他们三人对喷浆机拆装已基本了解了,只是熟练程度还不够而已。因为喷浆机的结构非常简单,主要由三大部分构成,有十几个接口,没什么特别的,所以他们很容易掌握了。高尚亭叫他们三人多练习练习,说自己上办公室还有其他事情,说着他就上楼去了,留他们三人继续在那里拆装机械。

    叶光军拆装了几次后,逐渐熟练了起来。见他们两个人很费劲的样子,心想这两个人也是和我自己一样是做推销业务的?已经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叶光军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他停了下来休息一下,问他左边拆装的钟因顿,感觉如何?他笑着回答有点累,这玩意是年轻人干的活,并问叶光军叫什么名字?说他把他的名字忘了。叶光军笑着又告诉他一遍自己的姓名。钟因顿以为叶光军也忘了自己的名字,也重复告诉叶光军说他的名字叫钟因顿。叶光军问他以前是在哪里工作的?钟因顿说他原来是灯泡二厂的,现在下岗了,那天在人才市场看到上官云青招人的,当时互相谈得比较投机,于是他就叫我过来了,过来工作我就过来做了。钟因顿说着并指着叶光军右边那位忙着拆装的人说,他叫庄糊,好像是开关厂的,跟我一样也是下岗的,他的年龄比较大,小叶,你看他,我注意他到现在一次还没有拆装好,我们都已经拆装了几次了。叶光军点了点头,他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不明白上官云青怎么会招这样的人来做业务员,这适合吗?叶光军不知道怎么称呼钟因顿,称他老钟吧,又怕他生气,说他老,称他全名吧,又显得自己没大没小的,因为他的年龄的确是比自己大多了,称钟老师吧,他又是自己的新同事。为了不出现乱子,还是征求一下钟因顿,问他自己该怎么称呼他?钟因顿毫不忌会地叫叶光军称呼他老钟,因为上官云青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庄湖吃力地把机械拆了又装上后,自言自语地发一阵恼骚,说他不该干这活的。然后便拾起工具上楼找上官云青去了。钟因顿望着庄糊走进电梯以后,对叶光军说,据说老庄是上官云青的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主要是管理后勤的,看他的样子是不愿干这种活,我要是象他这样笨手笨脚的,我早就在家呆着不出来了。叶光军看着钟因顿暗笑,你是在五十步笑百步,装了一两下,就满身是汗的,气喘须须的,推销业务是要经常在外面跑的,你的身体吃得消吗?接着钟因顿鬼鬼地讲了庄糊的一些不利的话。叶光军听了很生厌,才上班开始,就讲别人坏话,整人,这是什么心态?心想看样子这个老钟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哪一天也在上官云青面前讲我的坏话,我得小心一点提防,再说,生姜还是老的辣,他的各方面经验比我多,他的一些变态想法,自己还不大容易看得出来,所以要跟他还是少接触少来往,不能和他议论任何有关其他私人和本单位情况的事,最后也要少说一些玩笑话,免得经他一传就生非了。

    叶光军微笑着跟钟因顿说,其实,你应该做后勤,老庄做业务,你们俩的职位应该换一下,为什么呢?因为你对喷浆机这一块不太熟悉,出去推销相对较困难一点,再说连续十天半个月的长期出差在外也很受罪的,而老庄你讲他是上官云青的朋友介绍的,那他肯定对喷浆机的市场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推销起业务来相对来说又是轻车熟路的,老钟你说呢?

    钟因顿上班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了。他一听叶光军支持他代替庄糊来做后勤管理,眼睛笑眯了一条缝,只是干笑了两声,没作表态。叶光军从钟因顿的笑容上敏感地意识到,刚才钟因顿说庄糊的坏话是别有一翻用意的,心想这个老钟蛮心狠的,大家好歹也是一个下岗职工啊,年龄大了,想做做后勤也没什么不可的,你干吗要嫉妒呢?

    钟因顿说,刚开始的时候,上官云青是叫我做后勤的,要老庄做业务员和你一样,可老庄硬是不答应,说非做后勤不可,否则老庄他就不做了,上官云青为了朋友的面子,就同意了,把他的位子和我的位子调换了一下,所以现在我和你一起做业务了,小叶,你说这个老庄是不是一个无赖,和我抢。

    叶光军明白了,问钟因顿怎么知道的?钟因顿说是上官云青跟自己讲的。叶光军又问钟因顿是愿意做后勤还是做业务?钟因顿说当然是想做后勤了,因为后勤工作要比推销业务要轻松一些,相对来说要更适合自己干,再说自己的年龄也的确无法跟你们年龄比了。说着羡慕地看着叶光军,想自己要是象叶辉这样年轻就好了。

    叶光军会意地向钟因顿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低头拆装自己的那台喷浆机。突然,听见钟因顿说:“唉,小叶,你看,老庄夹着包走了。”

    叶光军抬头,朝着钟因顿拱嘴的方向看去,见庄糊夹着包驼着背,大步大步地向院外走去,头也没有回,象是生气的样子,他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叶光军说,他可能是有事,所以现在走了。

    钟因顿带有一种得意得表情,说:“不一定,我想他可能是和上官云青吵了一下,不愿干这个活,走了。”

    叶光军说:“不来上班了?就是辞职?带着一种不解,心想,才上班第一天,怎么就他就会辞职呢?就是忍也能忍上几天啊?”

    钟因顿说:“我猜他是辞职了。”

    “噢,”叶光军说:“这样,你就当后勤了,我做业务在外,我也赞同你做后勤,我觉得你是一个比较细心的人,性格比较沉稳,更适合当后勤。”

    钟因顿笑道:“不知道上官云青会不会这么安排。不过,做推销业务的,工资收入一般都很高的。如果真是这样的,我的工资最多也只是你的一个零头,这样,不过我也感到满足了,虽不能养家人,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了,因为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啦。”

    叶光军说:“你也就不要这么谦虚了,像你这样,现在是最有经验的人,资源丰富,要是真正比做业务,我也不一定能够超过你的。”

    钟因顿说:“说是这么说,虽然是有经验,但我现在是下岗的,也不是跳槽的。如果真的叫我做业务,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其实,我只是想图一个稳,做后勤,每个月拿点死工资而已。”

    他们俩反复拆装喷浆机,直到中午,太阳直照,他们累的汗流浃背,谁都想停下来上楼去休息,喝点水,可谁也没有敢停下来。

    上官云青手里拿着流行的手机,下来了,招摇过市的样子,问叶光军和钟因顿感觉怎么样?他们俩表示对工作的热爱,都说好,说这样做绝对地对做业务有利的,要求下午还要练一下。上官云青对他们的表现表示满意,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下午继续让他们练习拆装。叶光军和钟因顿相互看了一下,露出后悔的微笑表情。上官云青叫他们暂时停下来,下午再继续,现在休息去吃饭。去吃饭这句话,是叶光军最爱听的了,因为可以省顿饭钱了,心里自然是很高兴。

    叶光军和钟因顿俩收拾起了工具,先来到办公室,放好工具书,然后用肥皂洗了一下手,便跟着上官云青乘电梯下楼到四楼的研究所的食堂餐厅。上官云青订了一个小包间,炒了几碟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在等上菜的时候,上官云青的搭档高尚亭来了,接着又来了一位微肥的男子,是技术研究处的郝处长。上官云青将郝处长给叶光军和钟因顿介绍了一下。圆头圆脑的郝处长,笑着称赞上官云青能干,还招了两个人做帮手,上官云青谦虚地说,还请处长多支持。

    谈话间,酒菜都上来了,叶光军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自己主动拿酒瓶,给各位倒酒,并讲些劝酒的话,同时这时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可自己都不胜酒力的。不会喝酒这是叶光军最头痛的事,酒量最多一瓶啤酒,喝酒对他来说是太为难了。他还是强制自己没有去拿酒瓶,给各位领导倒酒。上官云青看了看钟因顿和叶光军,然后叫服务小姐把酒瓶盖打开,自己给领导和各位倒满酒,席间,食堂里的佟经理笑呵呵地走过来与郝处长打招呼。上官云青说,现在不能称处长了,应改口叫郝所长。佟经理有点不解,上官云青笑着解释说,窦所长下月退休,郝处长是最佳候选人,我们都是他的终始信徒,呵呵。郝处长挥手示意佟经理坐下喝一杯。佟经理点头弓背地道歉自己刚才说错了,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叫服务小姐拿一个酒杯来向未来的郝所长敬酒。

    高尚亭对佟经理说,你要多敬几杯,因为你以后能否继续承包这个食堂,就全是郝所长的一句话了。

    佟经理频频点头称是。郝处长说,不要这样抬举我了,即使升上去了,也只是副的,正的可能是上面要下来人的。

    大家都说,今天是副的,明天就是正的了,我们都是支持你的。郝处长高兴得笑成一团花,卷起袖子,举起杯子敬大家喝酒,说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佟经理见有两位陌生人坐在桌子,以为是郝处长新招来的帮手,笑问叶光军和钟因顿俩是在所里供什么职的?上官云青忙解释和介绍了一下,说他们俩是来帮自己做事打杂的,不在所里工作的。

    这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喝了一箱金陵干。一开始叶光军一杯酒敬了一圈,脸就通红通红,脸红证明了他不能喝酒,不是自己不喝和礼节不到位,叶光军很诚实。上官云青对叶光军表现还基本满意,见他不能喝酒,只是对他的酒量耿耿于怀,因为他是做业务的,而喷浆机的客户一个个都是白酒能喝一斤的,以后能不能对付,还是要掂一掂的,因为以往的合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在酒席上签的,还有要催款呢,那里要请请客户喝酒的。上官云青要求叶光军一定要锻炼锻炼酒量。叶光军的第一酒是在结束时被迫喝下去了,喝下去后,心跳加快,全身发热,血液直往头部涌,没有吃一粒米饭。钟因顿说自己胃不好,只是敬了郝处长半杯,剩下半杯敬了一圈也没喝完,最后收杯时才皱眉苦脸地生吞下,其他人都喝得面不改色,光军辉羡慕不已,同时他又感到欣慰的是钟因顿并不比自己酒量大,也没有出尽风头,他恨自己不能喝酒,使自己感到自卑。下午上班的时候,上官云青给叶光军和钟因顿安排了办公桌,然后又给他们俩喷浆机的图纸和机器使用说明及历史介绍,让他们理论联系实际,快速熟练地掌握喷浆机的全部知识,能够快速进入业务状态,尽快上手推销喷浆机,创造业绩。

    叶光军和钟因顿看了资料后,继续下楼拆装喷浆机的实物。拆装了两下,就上办公室了。上官云青问怎么不继续拆装了?他们说已熟练掌握了,不用拆装练习了,现在看看理论的东西。

    因为叶光军和钟因顿和上官云青他们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上官云青怕他们讲话讨论,就提醒他们在办公室里不要讲话,免得打扰其他人工作。

    第二天上班,又来了一位新员工,是个女的,上官云青介绍,是他招来的会计,叫苏红。叶光军在与她聊天时得知她是重庆人,来南京已一年多了,原是在一家私人小印刷厂工作,她对印刷厂的工作不满而被老板炒掉的,她说在印刷厂工作的时候,老板跟她说只是让她做会计工作,后来还让我兼职小工,工作一天要干十四五个小时,没有固定的上下班,还经常熬夜,工资又少,一个月只有四百多一点,有时还要被无缘无故地扣钱,其实我也早就不想干了,因为是一直没有找到工作的原因,于是也一直没敢辞,由于我们是住在厂里面的,外面租房也没有,没地方住的。

    叶光军惊讶,问,你怎么工作十四五个小时呢?

    她说,因为厂里的业务增加,客户要货又紧,同时厂里的工人也少,所以老板就要我帮着理套印刷品,一次二次还能撑得住,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也不给我加班工资,因为没找到工作,所以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叶光军点头表示对眼前的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同情和理解。叶光军问她怎么会到南京来的呢?

    苏红说,她以前一直在家务农,村里的女孩都出去到城市打工了,一年后回来后,各方面都变了样,像换了个人似的,各方面都懂了很多,而我却是井底之蛙,所以我也想出来到大城市里来打工,主要是想见见世面,了解了解社会,增加自己的视野,要不然就被人家瞧不起的。

    叶光军问她是怎么到南京来的?她说是村上一个人带她来的,也在那个印刷厂上班,她去那里已经上班快两年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能是同是天下冷落人的缘故,叶光军和苏红俩说得很投机,相互一下变得像是很熟的人似的。

    叶光军问苏红,上官云青给她的待遇如何?叶光军之所以这么问,是想侧面了解一下自己的待遇如何?工资是不是惊人的理想?

    苏红说,上官云青并没有给她讲清楚具体的工资待遇问题,不过,她想也只有五六百块钱吧,先工作再说,我想他给的工资再低也不会低于我在印刷厂的,你呢?工资是多少?应该是很高的吧?

    叶光军说,自己是业务员,具体工资上官云青也没跟他讲,不过他认为自己的工资不会很多的。苏红望着叶光军,问为什么?叶光军说,业务员的工资一般是底薪加提成,以提成为主的,因为有了提成这一块,所以基本底薪一般来讲不会很高的。苏红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叹了一口气说道,听天由命吧,既然是打工,就是任由老板他们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了,烦不了那么多了,先做着再说,有机会的话,以后再提,看能不能涨一点。

    中午,上官云青带着叶光军、苏红和钟因顿三人在食堂又吃了一顿小炒,高尚亭因为回家要照顾孩子,因为他老婆出差去了,所以没来。尽管菜是一般,可对叶光军来说是又一顿的大餐,多吃了一碗饭,比平时都饱,他在想,是不是每天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