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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嫣却不理,自顾自的往外走,和这个男人呆久了,实在压抑无趣,却不想肩膀一疼,她吃痛的皱了皱眉,那男子的脸已经压迫而来,眼里仍然带着探视,声音极低,带着些许的杀戮之气:“从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没有吗?今天我不就算一个。”夏侯嫣怒道。
见面前的女子脸色逐渐苍白,男子细细看去,自己抓着的地方竟渗出了鲜红的血色,他忙不迭松手,道:“你受伤了?”
夏侯嫣却不解释,只是笑着:“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不是有意接近了吧,不会有笨蛋会选择一个受伤的人接近你!”
“别出心裁也未可知!”男子撇过头去,说的言不由衷。
“无可救药!”夏侯嫣暗骂一句,便要往外走,忽然肚子在此时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她尴尬的看了看男子,却见他也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夏侯嫣不禁怒道:“喂!你弄伤了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什么?”男子仿佛听不懂夏侯嫣的话。
“我的伤口是你弄裂的,你好歹先找个人给我看看吧,我这样一路回去,碰到侍卫还不把我当刺客给杀了?”夏侯嫣说着指了指自己染红的半个肩膀。
男子微愣在原地,半响他才猛的出声:“朱嬷嬷!”
不知从何处奔出来的妇人,步履匆匆,奔跑中似乎站不稳的样子,妇人看见夏侯嫣的同时也是一惊,赶紧跪倒在地,吓的说不出话,刚才她只不过肚子疼出去了一会,却不想被外人闯了进来,她真是罪该万死啊。
男子却没空处罚妇人,只是淡淡道:“去找刘太医来。”
妇人不敢多言,踉跄着步子出了园子,夏侯嫣却已经身子一歪,径直倒在了男子的怀里。
夏侯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她的肚子空落落的,肩膀的伤却已经处理好了,她躺在床榻上环顾着四周,屋内的陈设不是十分奢华,甚至没有金银玉器的装饰,床边的白瓷瓶里插着新鲜的梅花,姿色艳丽,外边的雪已经挂了薄薄的一层,阳光一照,甚是晶莹剔透。
夏侯嫣只觉得岁月静好,便想这么躺着不再起来,可是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一起身,肩膀又是一阵疼痛,她赶紧捂住肩膀,眉头紧蹙。
她的衣服何时换的?她现在在哪儿?
“太医说了,伤口再裂开怕是会留疤的,也不容易好。”屏风后,一个温润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警告。
夏侯嫣警惕的透过屏风看到那若隐若现的男人身姿,举手投足皆是优雅和尊贵,她愤愤道:“是你帮我换了衣服?”
“你以为呢?”男子挑衅道。
“无耻之徒!”夏侯嫣虽骂着,心里却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在腰带上安放暴雨梨花,不然此时只怕解释不清。
男子却不屑道:“你这等姿色,我还看不上。”
“那最好,省的我又多了一个想杀的人。”夏侯嫣边穿鞋边恶狠狠的说道。
“大言不惭。”男子轻笑两声,随手拨弄起手边的琴弦。
琴声若梦,好一派****韵致,人间天堂。琴艺,心意,融会贯通,婉转流长,那从心底发出的激荡与澎湃,叫人热血沸腾。
夏侯嫣只觉得这个男人好生奇怪,刚才的曲中明明觉得他心生哀伤,是个可怜之人,可是此刻这琴声却又充满了野心与霸气,甚至温柔全无,都说曲通人心,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却真的看不懂了。
男子琴艺超群,收放自如,又是极懂拿捏细腻之处,刚中的柔,并不显得造作,甚至有几分震撼人心之惑。
夏侯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陶醉在琴声里,闭目宣泄的时候,对男子的身份不禁多了一丝探求。
这皇宫向来是出人才的地方,可是今天所走之路一路无侍卫无侍女太监,看上去倒也偏僻,只是这世外桃园实在是个意外,而这个人样貌算的上乘,身边又有嬷嬷侍奉,甚至可以请的动太医,身上所穿样式倒简单,衣料却不下万金,这样的人,若不是天生喜欢安静,便是某人的宠爱之人。
夏侯嫣想到这里,脱口而出道:“喂,你是皇帝的男宠吧。”
“嘣!”琴弦猛的一断,男子双眸打开,透着摄人的杀气,夏侯嫣不禁倒退两步,怔怔的看着他。
半响见男子不说话,夏侯嫣壮了壮胆子继续道:“你瞪着我做什么!是男宠又如何?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你以为我会像其他人那般看不起你吗?”
“难道不会吗?”男子垂了眸子,盯着断弦的琴默默而语。
“当然不会!”夏侯嫣没好气的坐在男子的对面,继续道:“世俗的眼光向来都是挑剔的,什么嫡出庶出,什么尊卑贵贱,在我看来都是狗屁,你能弹出这样的曲子,足见你胸中志向满满,而在梅园的时候,你又表现的怅然若失,可见心中并非只求富贵,甚至还渴望一丝纯真,只不过天意弄人,你如今是皇帝的男宠,可那又如何,只要你自己把自己当人,别人又怎会轻看你。”
“你这番谬论倒是新鲜。”男子听罢抬眼看着夏侯嫣,突然隐隐而笑,那笑颠倒众生,明明是嘲弄和鄙夷,却叫人无法生气,他顿了顿继续道:“难道说自己把自己当人,自己便是人了?那这世上恐怕再无失意,烦恼,忧伤,痛苦,那不就是天下大同?真是可笑。”
“没错,也许光有这样的心还不够,但是最起码给自己一点希望不是吗?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谈何去爱人,谈何被别人爱,做过****就不能做好人吗?杀过人的就一定是坏人吗?比如你,你琴曲之外又是什么心思,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何要如此言不由衷,身为男子实在太不坦荡。”夏侯嫣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二人怒目相视,只不过随意说话,却又拧了起来,谁也不服谁,半响,二人皆是一笑,绷直的身子同时放松了下来。
虽然方式有些奇怪,但是彼此之间的敌意因为这笑渐渐消散了,男子笑道:“很久没有人这样顶撞我了,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