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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对紫萱来说似乎特别漫长。仿若再次经历了一个轮回的洗礼。做红娘牵红线的时候,五月便是工作量较重的月份之一,璀璨的岁月沐浴在迢遥的阳光之下,上官绿萍便要在这样的季节以最隆重最豪华的排场被朱家接进大明殿,做皇长孙朱允文的正妃。
自那次夜宴过后紫萱又在御花园与上官绿萍有过一次偶遇,道路不宽不窄,偏偏容不下二人同时通过。上官绿萍的贴身丫鬟便如对着一个被抛弃的怨妇一般对着紫萱颐指气使,阴阳怪气地哼道:“我家姑娘过不了多长时间便是长孙殿下的正宫娘娘,你算老几?就算以后住进去也是给我家姑娘做小请安的贱命!”
紫萱没有反驳,只是随意从秀雅手中拿过逍遥郡主派人送来的水果拼盘,摘一颗葡萄递给上官绿萍,勾着嘴角挑衅道:“敢吃吗?”
上官绿萍话不说将葡萄塞到口中,随即一阵腹痛,摊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丫鬟慌忙找来御医,查来查去却查不出任何病因,腹痛折磨了上官绿萍足足三天三夜,上官家虽然知道上官绿萍是吃了紫萱递过去的葡萄才开始腹痛,却找不出任何关于“下毒陷害”的证据来。
紫萱的确没有下毒,只是将从东方翔那里学来的整蛊把戏现炒现卖,不由地冷笑,这就是大明第二占卜世家和第一占卜世家的区别。
伴着看不见的时光消磨。朱允文的状态逐渐开始好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偶尔与前来求见的上官瑞谦嬉笑打闹,再没有嚣张放肆着向上官瑞谦宣布自己心中藏着多少的不甘,宴席那晚有人放箭刺伤朱棣的事情,仿佛也被紫萱对着他后脑勺的重重一击彻底冲散,不曾朝任何人提起。
反正已经设法说服朱元璋放出莫言,莫言还被朱棣因为救命之恩收到燕王府做侍卫,紫萱也不愿再深入追究。有时候宁可相信东方翔的信息是假的,当晚的刺客或许原本就和朱允文没有任何瓜葛,这样自己就能够继续在费尽心机地维持着的三人平衡中安心自处,然而想起在牢房向莫言问起的时候莫言脸上的表情,便知道这事儿八成和朱允文拖不了关系了。
转眼到了婚宴当天,紫萱挑了件粉色镶银边的常服套上,秀雅这一次再没兴致勃勃地为她张罗打扮,反而嘟着嘴巴劝紫萱想想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到场。
紫萱神色轻松地耸耸肩,牵唇笑道:“说不上多么有必要,不过也没什么必要的理由说不去嘛!”
说着自己给自己上起了妆,反正秀雅已经习惯了这位郡主的概念里从没什么等级之说,撇嘴直言道:“我也不知郡主是真大度还是故作大方,反正我心里觉得不值!耽搁这些年,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冷不热地晾着!”
彼时紫萱正对着镜子专心上腮红,握毛刷的手不经意地一抖,整个妆容花掉了一大片,秀雅轻叫一声,再没多说什么,默默地帮她补妆。
画眉的时候忍不住对着双眼微闭。眉头微蹙的紫萱“噗嗤”一笑,紫萱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瞪她,秀雅抿嘴道:“我还以为郡主真的不在乎这些,若不在乎,别的不说,真真是辜负了长孙殿下为你消沉这么久,不过刚刚看郡主能有那样的反应,那才像个正常该有的反应!”
唔,合着我之前的表现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紫萱闭起眼睛不置可否,心里虽然秀雅毫不避讳为她抱不平,然而真正让她作出那种反应的绝非秀雅口中的“耽搁这些年,付出这么多”
紫萱早就直言向东方翔表明过,为了将朱棣留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她不在乎耽搁多少年,也不在乎付出那么多,真正让她手头一颤的是秀雅的后半句话“让他们不冷不热地晾着”
真要不冷不热地晾着,倒不必这样担心了。说不上为什么,秀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紫萱脑海中突然闪过周王的可憎面目,若周王还没有忘记他“得不到。当毁之”的报复,不动声色地蛰伏这么久,也是时候施展了。
一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大明殿在大喜气氛的笼罩之下更多添了不少美轮美奂,说不尽的富贵风流,道不尽的吉祥如意。笑声闹声人语声声声入耳,紫萱带着秀雅赶到的时候,前厅已经被前来参加盛宴的人们装点成一片其乐融融的舞台,群魔乱舞。
紫萱所处的位置毫无悬念地变成整个舞台的中心,众人以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着她,想从这位遭遇“殿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样超级无敌霹雳大乌龙的女主身上找出一些值得同情的因素。紫萱的回应却让他们瞠目结舌,很难想象遭受如此重创的女子脸上还能洋溢如此灿烂的笑容,跟那些久经官场打磨的笑面虎们完全不同,紫萱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正因为太过发自内心,愈发让那些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傍观者感到不可思议。
即便成了舞台的焦点,紫萱脸上除了那抹谦虚诚恳的笑意之外便再无半点骄傲造作,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今日站在舞台中央,却奈何不了整个剧场都是朱元璋的,只要朱元璋一个高兴,随时可以将舞台上的表演者,舞台下的观看者一网打尽,并且让妄图在历史书页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的后人统统无功而返。真正掌握剧场所有权的人,要打击,便打击的不留痕迹,站在舞台中央的紫萱不得不时刻小心,不不留意。
面带微笑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落座,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进来喊道:“轿子就要到殿门口了,该准备接轿子了!”
众人四下张望,才发现来了这么久居然没人见过这场婚宴的另一位主角,不由地慌乱起来,纷纷叫道:“长孙殿下呢?有谁见过长孙殿下?”
紫萱环视大殿一周,果然没有发现朱允文半个影子,糟糕的是连朱棣也没再厅中,不由地暗暗担心,允文这孩子素来以少年老成的姿态示人,就算在上官绿萍的事情上上受了不小的刺激,总不能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掉链子,故意玩失踪吧?
紧走几步到了鲁王身边,凑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鲁王同样眉头微蹙,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和四哥过来送贺礼的时候还好好的。”
似乎也发现了大殿里没有朱棣的身影,顿了顿又朝紫萱安慰道:“先别急,倘若和四哥在一起,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乱作一团的众人一如既往地自发分成两派,一拨主张赶紧向朱元璋报告,一拨极力坚持邓新娘的轿子来到门口再说,拖的一刻是一刻,说不定长孙殿下只是临时有急事走开了呢?大喜的日子惊了龙体谁也担当不住。
就在两派人的争吵愈演愈烈。恨不得暴力相向的时候,忽听门口的太监惊喜道:“长孙殿下,长孙殿下到了!”
紫萱一直紧绷的心终于稍稍放松,随着众人扭头,见身穿朱红喜袍的朱允文神色淡然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朱棣。
朱棣见众人脸上的紧张尚未完全消去,耸肩解释道:“允文拿不准该配哪一个发冠,挑来挑去花了不少时间。”
现场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转眼又活跃起来,几个大官家的小孩子蹦跶着将朱允文围在中间,前后左右不留死角地打量一遍。摸摸这碰碰那,新郎官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让他们感到无比新鲜,无形中也缓解了方才的紧张气氛。
虚惊一场!紫萱眉头微蹙,她不知道在场的老狐狸嫩老虎当中有几成相信朱棣的解释,反正没有人捅破,又没什么损失,自己也懒得多想。
不一时听到鼓乐声再次响起,众人纷纷朝门口挤去,小孩子们的注意力也从朱允文转移到了新嫁娘身上。紫萱索然寡味地缩到人群后面,抬眼碰上朱允文的目光,人头攒动,恍惚间看不清朱允文的面孔,唯有朱允文身后的朱棣,深邃的双眸如同黑洞一般,张牙舞爪地想要吸收一切光子。
鬼才知道迟到的二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影影绰绰地看见朱允文手拿红色缎带,牵着头盖喜帕的新娘子走进大殿,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被众人送进了洞房。
紫萱双肩一垂,轻叹一口气。实在不想让待会儿出来敬酒的朱允文看见她的时候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不经意地瞥一眼门口的方向,趁着无人留意溜出了大厅。
忽觉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紫萱扭头一看,却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上官瑞谦。想着上官瑞谦上一次来找她的时候本意虽然向着朱允文,在揭开朱棣真实身份的事情上却也算有功,若非他用绿色之印发现莫萧的身份,恐怕自己直到现在还不知所谓地蒙在鼓里,更不会促进自己和莫言,朱棣之间的感情进展。
笑着大哥招呼,上官瑞谦半响没做回应,紫萱耐心地等了等,终于听他没头没尾地苦笑道:“一对伤心人,不如彼此做个伴。”
说罢矮身坐到紫萱身边,掐着瓷瓶的瓶颈一仰头,又撇撇嘴巴将瓷瓶递给紫萱。紫萱伸手接过来,猝不及防地被扑面而来呛了一口,眨眨眼睛,忍不住又多朝上官瑞谦瞥了几眼。看这厮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不会真的向外界传闻的那样。和朱允文咳咳!
想了想,又略显邪恶地朝上官瑞谦看了一眼,上次见面就已经垂涎过他的“美色”话说这孩子就算不是小受,也很有小受的潜质啊一眨眼迎上上官瑞谦投过来的目光,轻咳两声,硬是将那颗好奇心扼杀在了萌芽阶段,死活没敢询问事情的真相。
一来二去地将瓶中的美酒消灭掉,紫萱斜眼瞥一瞥上官瑞谦,勾起嘴角道:“忘了纠正下,伤心人不是一对,只有你一个而已!”
上官瑞谦扭头凝视紫萱良久,沉默着,紫萱心下猛地一颤,因为她从没有在那张不是美女却胜似美女的桃花脸上看过那样忧伤的表情,那种表情,紫萱直觉是不可能仅仅因为朱允文娶了他姐姐那样简单。
眉头微蹙,紫萱轻轻问道:“怎么能伤心成这个样子?”
问完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上官瑞谦毕竟不是东方翔,她还不想出现交浅言深的尴尬,慌忙补充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上官瑞谦苦笑一声,敛眸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其实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叮咚——”
捏在指尖的瓷瓶咕噜咕噜从紫萱脚边滚远,被定格的手指已然保持着捏瓶的姿势,嘴巴微张,良久方惊讶道:“那你姐姐”
女儿在母亲的祭日办喜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紫萱真的无法相信世间会有如此讽刺,甚至可以用荒谬来形容的日子。紫萱清楚的记得,朱元璋在确定婚宴日期的时候上官绿萍的父亲感恩戴德的谢恩,上官绿萍如花的笑靥。越想越为那素未谋面的女人感到可悲,一个女人平平淡淡走完一生,不求留名青史,却连最起码的忌辰也被曾经的悦己者贱卖给了皇权,典当给了官路。
没有人记得这个女人曾将人生最美的时段献给这个悦己者,若干年后这悦己者为了女儿的前途,为了自己的官路,畏于皇权也好,心甘情愿也罢,将原本应当一片惨白的灵堂变成了一片殷红的洞房。上官绿萍,上官绿萍的父亲,就没有上官瑞谦这样的难过么?
扭头望向上官瑞谦,想安慰却无从安慰,印满忧伤的眸子空余一片同情。
“郡主!”
秀雅从背后打破这片忧伤的气氛,紫萱扭头,见秀雅急道:“郡主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皇上正四处派人找你呢!”
说完才看见紫萱旁边的上官瑞谦,慌忙作福请安,紫萱见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暧昧无比,知道秀雅像自己一样误会了上官瑞谦伤心的根源,当然也懒得解释,只淡淡问道:“皇上找我做什么?”貌似今日的主角不是我,难道允文出来敬酒的时候没找着我,跟朱元璋报告了?
正猜想着,秀雅皱眉道:“是周王殿下的侧妃,惠妃娘娘,不知什么缘由提起来,只说听人提起过郡主,郡主的性格十分讨人喜欢,想跟皇上求情收了郡主做干女儿!”
紫萱心中“咯噔”一声,周王要行动了,是吗?要行动了!极力压制心中的波涛汹涌,不动声色地问道:“皇上怎么说?”
秀雅见紫萱阴晴不定,自觉得她心有不甘,做不了皇长孙的侧妃不说,连个逍遥自在的主子也做不成,居然要给一个王爷并不多么受宠的侧妃做干女儿,未免也太没有天理了!撇嘴道:“皇上说你身份特殊,不能给长孙殿下做正妃已经委屈了你,一定要问问你的意思。”
紫萱随着秀雅进到大明殿,下一秒却被眼前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雷到非一般的风中凌乱。
首先是朱元璋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朱允文,周王,鲁王等等各王爷围绕着朱元璋形成一个半圆,女眷们虽然神色各异,身子却仿若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定地望着朱元璋的方向,即使紫萱和秀雅进来也都没有反应,唯有朱棣与他们疏离出来。
这可不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因为朱元璋侧身还站了一个与父慈子孝四个字格格不入的陌生人,陌生人将长剑架在朱元璋颈间,一双眸子充斥着视死如归的悲壮。大内侍卫冲进来将整个大殿围住,弓箭拉满却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陌生只是相对于大明殿内的大部分来说的,对于紫萱和朱棣来说并不陌生,此人正是不久前为朱棣挡下一箭的蓝玉国六皇子,四皇子莫萧的弟弟,莫言。
“莫言,你疯了,快把剑拿开!”
紫萱吃惊之下本能地低喝一声,喉咙随即被三根手指卡住,狠狠咳嗽两声,却听上官瑞谦从背后低声道:“郡主既与刺客相识,只好先受些委屈了!”
所有的程序只在一瞬之间,莫言劫持了朱元璋,赶上来的上官瑞谦拿紫萱做人质。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一切却都在情理之中。紫萱急速思考着,莫言这傻小子一定是在周王的侧妃提出收她为义女的时候,不甘心莫萧——也就是现在的朱棣在辈分上与她划开一道鸿沟。既然日后使足了吃奶的力气都不一定能跨越这道鸿沟,索性今日来个痛快的了解,要求朱元璋让朱棣将紫萱带走。
不幸的是大明第一占卜世家的长辈东方索在场,他是第一个主张“得紫星者的天下”这一论调的,既然朱元璋已经有八成的心思将皇位传给三好学生朱允文,断没有让社会青年朱棣将紫萱带走的道理。
于是争执产生了,众人没有想到莫言向天借了胆子来劫持朱元璋,疏忽也好猝不及防也罢,反应过来的时候杯具已经红果果地摆在了面前。
至于跟上来的上官瑞谦,毫无悬念是站在朱允文这边的,不幸的是上官瑞谦最了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看朱棣与其他几位王爷疏离出来,便知今日这干戈是没办法化成玉帛了,对方既然已经先下手为强地劫持了朱元璋,那么自己只好后来居上地拿紫萱作人质了。
果然,朱棣见紫萱落在上官瑞谦手里,箭步冲过来要救,却被地理上离上官瑞谦更近一些的朱允文挡在前面,冷眼对视一阵,似乎谁都不愿意先动手。
莫言突然开口打破近乎凝固的气氛,昂然开口道:“四皇兄,带那丫头走,只要有一个敢出面阻拦,我先取了狗皇帝的脑袋!”
被上官瑞谦掐的几乎透不过气的紫萱低呼一声,看来莫言对莫萧的感情已经到了自己无法参透的地步,居然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为莫萧拼得一方幸福。这种感情可以让他忽略自己与紫萱之间的嫌隙,超越生死。突然觉得朱棣也好,莫萧也好,都是何其幸福,在大明有鲁王,在前世有莫言。
四皇子,六皇弟,仿若一切轨迹都是冥冥中预定好的,只等着朱棣或者莫萧来对号入座。
“四皇兄?”
莫言对朱棣的称呼立即引来朱允文的怀疑,朱允文怒气冲冲地瞪着朱棣,愤然训斥道:“难怪蓝玉国的皇子肯搭上性命来保四叔周全,日后又被四叔收为贴身护卫,原来四叔早与蓝玉国暗中勾结,出卖良知认贼作父!”
朱棣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和含义繁杂的目光当中仍保持着一国皇子的风度,嘴角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淡淡道:“本王没有。”
朱允文扭头与朱元璋对视一眼,似乎在等待高高在上的皇爷爷定夺,可惜朱元璋的命运都已经掌握在别人手里了,痛心疾首是唯一剩在脸上的表情。紫萱觉得朱元璋应该是相信朱棣的,朱允文的论调看起来义气激昂,实际上却经不起任何推敲。
无论是综合国情还是综合实力上,边远小岛蓝玉国都远远不能与泱泱大明相提并论,朱棣不是傻子,断没有理由放着尊贵的燕王身份不要,颠颠跑去给一个国王当儿子。
可惜朱元璋已经没那个闲心去分析其中的玄机,挂着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手指几乎要将椅子扶手捏变了形,沉默良久悲愤地叹道:“我朱家有子不孝,是我这做父亲的教子无方!”
紫萱奋力想要拖离上官瑞谦的“魔抓”无奈几次未遂,递给朱允文求助信号也完全被无视之,正焦急间,听朱棣朝莫言劝道:“先放了父皇,我会替你求情,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剩下的事情我会解释清楚。”
莫言哪里肯依,愤愤然道:“跟这狗皇帝有什么好解释?当初若不是他指名要那丫头做和亲公主,那丫头便不会被追兵臂上绝境,你更不会因为替她挡下一箭而丧命!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狗皇帝!”
朱棣见莫言情绪激动,握剑的手腕不知觉加了力道,朱元璋的颈间已经有点点鲜血渗出,慌忙好言安抚,莫言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我既决定让你带着那丫头离开,便没想过活着走出这大殿,狗皇帝脑袋在我手中,等你们上了船,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莫言的意气用事让紫萱很是不安,看来这孩子虽然武功进步了不少,思维方面还有待成熟啊。早在六年前“诱拐燕王”计划破产的时候紫萱便已经认识到,对于朱元璋来说虽不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却至少有着天朝在上四方来拜的气势,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无论大明皇帝有谁来做,只要大明开口,断没有哪个国家肯搭上社稷来接纳两个“反贼”
上官瑞谦大概感觉到再不放松一些紫萱很可能就要窒息而死,紫萱本想趁着上官瑞谦心软的空档猛地挣开,谁知还没离开两步,忽觉腰间一麻,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丫的,这厮居然还懂点穴!”
暗骂一声,紫萱试着张了张口,所幸还能说话,便凝眉朝莫言劝道:“莫言,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很感激,不过现在情势紧急,你快放了皇上,不要一错再错!”
莫言轻哼一声“麻烦你搞清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四皇兄,既不需要四皇兄的感激,亦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该死,这孩子光长年龄不长心眼,到现在还这么喜欢斗嘴,紫萱身子动弹不得,只得僵硬地朝朱棣求道:“他只听你的,你快劝劝他呀!”
伴着话音,朱棣沮丧道:“没用”
接下来整个大殿爆发出一片唏嘘,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的紫萱头皮发麻,大声叫道:“朱棣怎么了?上官瑞谦,你快给我解穴!”
上官瑞谦也没有想到朱允文会突然出手,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距离最近的大内侍卫身边,从侍卫身后拔下一支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朱棣身前,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cha进了朱棣胸口。
“朱棣!”“四皇兄!”
紫萱与莫言几乎同时开口,上官瑞谦解了紫萱的穴道,莫言也撂下朱元璋箭步冲到朱棣身旁,二人矮身抱住朱棣的同时,再没什么负担的大内侍卫冲上来将三人团团围在了一起。
被施定身术的女眷终于不再僵硬,王爷官员脸上的心有余悸也逐渐退去,静静等待朱元璋的下一步吩咐,只见朱元璋淡淡朝三人瞥过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宣御医给老四处理伤口,婚宴照常进行。”
无论舞台被谁占领,整个剧院都是朱元璋的,他有权利决定上演那个节目,并且不留痕迹地抹掉有悖朱家价值观的一切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