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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会是一个商会,虽然比较松散,但实际上那是外的样子,或是一些边缘人物所以为的状态。做为同盟会的核心人员,伊浩月知道,这不仅仅是个商会那么简单。
他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一个将同盟会组织起来的人,他不知那人真正的身份,但能猜想,那绝对不只是个江湖人物,或许与官府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可能,是朝廷来人。
还是那一所小院子,当日他们三人来也没讨到好,今日他只身前来却有着非那一日可比的信心。因为捏了捏手里的信封,伊浩月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进了厅堂,见赵子义迎了出来,伊浩月向他一拱手,笑道:“赵护卫,我有事求见公子,请代为通传。”
赵子义不甚在意地看他一眼,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伊浩月笑容一滞,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赵护卫,我先前并没有得罪过你,况你我同为公子办事,你实在不必如此刁难于我吧。”
赵子义不为他语气中的怒意所动,没精打采地往椅子上一坐,抱着剑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小孩一样,蔫头耷脑地说道:“主子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过,你要我通传,也得我找到人才是。我还想让你给我通传了。”
伊浩月一惊“公子不在?怎么公子去哪了赵护卫不知道吗?”
赵子义白他一眼,主子昨晚后就一直没回来,虽然这种情况以前也生过,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偏偏这伊浩月这个时候又找上门,没好气地道:“到底谁才是主子?主子要去哪里?我一个做护卫地能干涉的了吗?”
伊浩月干笑一声,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拿出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赵子义无意往他手上一瞄,看到了那信封不由问道:“你找主子何事?或许你可以告诉我,等主子回来后我替你转告。”
“这”伊浩月迟着。不知是不是该跟他说。
赵子义察言观色。看这伊书生今日前来似乎有很重要地事。别地事他可以不管。但他知道主子这些时间来谋划地事。如果与此有关。他可不想让主子地计划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本来我还想看看你今天来找主子。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主子想要地东西。”赵子义撇过头去。故意做出一副略有遗憾地样子。“不过。你如果执意要等主子回来地话。请便。我就不奉陪了。”说着站起身。向他做出告退地动作。
“赵护卫稍等。”伊浩月一个急步窜上去。脸上表情有些急切。“赵护卫说公子想知道什么?我这里查到一些东西。或许正是公子感兴趣地。”
赵子义走出两步脚下一顿。略显惊讶地向他看来。“伊老板查到了什么?”
伊浩月一扬手中信封。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公子上回提到地文氏传人。那个十三岁地小姑娘。事实证明是公子多虑了。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不仅匡衡背叛。连飘香也不再认她为主。还有一些与文家有关地老商人。几乎都与文敛撇清关系。”说着眼里精光一闪。“这些人当中。有地就是商会里地成员。如果我们好好利用。将那些人再拉过来。对公子地大事。不是更有帮助吗?”
赵子义沉默地听完,然后向他看去一眼“伊老板,这件事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主子说了,也最好不要再查下去。”
伊浩月一愣“为什么?”
赵子义摇摇头“原因不是你所能想像到的,但是那天主子说的话很对,所以也请你记住,在这一件事上,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越早脱身,脱身越远越好。”
伊浩月有些不甘心,脸色沉下来,双眼微眯“我不知道公子在顾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难道就为了一个谁也无法证实的传言而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伊老板。”赵子义轻声一喝,语气也变得重了起来“主子做事自然有其道理,你如果一意孤行,最后后悔的却是你自己!你以为你查到地那些事主子不知道?利用文家在定州的力量,确实可以事半功倍,可随之带来地后果却是你想也想不到的!”
“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伊浩月如一匹饥饿地孤狼般紧紧盯着赵子义,他一番努力下来的心血,如果就这样被否定掩埋,总要有个让他服气地理由。
赵子义与他对视片刻,想到伊浩月如此急切其实也是在为主子办事而已,这样想着语气便松软了下来,抬起头向天际望去“伊老板,你们只看到了这小小的定州,却没有看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主子这次要做的事,也只是借用了定州而已。如果只是看到眼前狭小的利益就忘形,等待的一定会是更为可怕的后果。这
经常说的,我今天也转述于你。”
伊浩月身躯微微一震,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伊老板,这些年来你们做的一直都很好,主子对你们必会有所封赏,而你跟其他人在定州的地位也只会升不会降。定州在变,这天下,也将会变。”赵子义定定地看着伊浩月,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伊浩月深深地向他看去,眼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而此时的赵子义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护卫,皇家高级明卫,在宫里浸染数年的气势与本色全都散出来。
伊浩月震惊地看着,那个人在他心里也越高深莫测起来。
此时身在灵华寺的上善珑,并不知道有人大清早的去找过他,更不知道他的护卫跟对方说了些什么。他昨晚吹奏一夜的笛,天明时分,突然想外出走走。而无论他的性格还是外貌,都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出现,所以就来到了定州唯一的寺庙灵华寺。
上善珑正与灵华寺的住持闲归大师对弈,闲归大师是位得道的方外之人,在定州很受人敬仰,也是定州少数几个知道上善珑真实身份的人之一。
上善珑徐徐落子,表情平静柔和。
闲归大师眼眸微敛,似要睡着一般,双手拢在袖中,视线在棋盘上停留片刻,没有捏起棋去。
室内宁静异常,上善珑久候不见闲归落子,抬起眼向他看去,略带不解地唤道:“大师?”
闲归稍稍睁眼,如刚醒过来一样,语气有着一种点尘不惊的超脱味儿“公子三年后初莅敝寺,今日对弈之局依旧,公子的心却似与往日不同。”
上善珑淡淡一笑,神色平静得很“以为掩饰得很好,并不露痕迹,不想依旧逃不过大师的眼睛。”
“肉眼所见,俱为表象,唯心眼视之,方得真实。公子心有挂碍,形之诸相。贫僧见公子执棋较昔日停留稍长,故有此猜测。”
上善珑敛去笑容,将手上棋子放入棋盒中,认真看向闲归问道:“大师既说肉眼见之乃虚幻表象,又何以从之执棋时间长短知心中所想?”
闲归慢慢向他看去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一切即一,皆同无性;一即一切,因果历然。见诸相非相,不执着于所见之相,乃得之。”
上善珑微微蹙眉,现出些许困惑“大师乃得道之人,我等凡夫俗子遍历红尘,所见种种繁杂,有些事哪怕与本心相背也需去做,到头来,何该执着,执着的又是什么,只怕早已分不清了。”
闲归垂眼默然,末了淡淡向上善珑看去一眼,缓缓问道:“若有一座金狮放在公子面前,公子眼中见到的,是金,还是狮?”
上善珑默默想了片刻,语声略为迟:“金无自性,随工巧匠缘,金在狮中,狮亦有金。”声音渐低,最后对着闲归微摇头“驽钝,无法回答大师的问题。”
闲归眼中含笑,抽出手捋着颔下白须,点头笑道:“公子乃贫僧所见最具慧根之人,况有此一言,公子可谓知之甚矣。”
上善珑微带不解地看着他,闲归淡然一笑“见狮子与金,二相俱尽,烦恼不生。好丑现前,心安如海,妄想都尽,无诸逼迫。出缠离障,永舍苦源,名入涅。公子眼中无金亦无金狮,可见心中早已如明镜,何需贫僧再多言。”闲归说完,拿起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上善珑微微皱眉,望着那一枚刚落下的棋子久久不语,沉默过后,终于再抓起一枚棋子毫不停顿地下了一着。
闲归含笑点头“看来公子已自破缠障,决心下定,不会再有所困扰了。”
上善珑淡然一笑,那笑看不出苦涩之意,却也无解脱之意“决心早下,这世上能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却也不是没有困扰的。”
闲归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上善珑一笑之后,再无言语。手执黑棋,只专注地看着盘上棋局。
闲归微愣之后也跟着淡然一笑,这位王爷本非常人,就是以他的修为也不能看透其内心如何,方才一番言语,其实多是平常对一般布施的讲说罢了。
二人行不数子,有一小僧入门来报“住持,外面有一位叫文离的施主说要见这位施主。”
上善珑眉毛微扬,文离?文家的二公子,此人怎会找到这里来?
闲归闻言让小僧将人请入,转对上善珑说道:“公子,今日之局至此已矣,该是离去之时了。”
上善珑微一点头,也不多说,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