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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时的情景,脑子里有点乱。乱是因为晕,晕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震荡过剧。“我不能肯定是谁,但可以肯定有人使了绊子,我还没有到路都走不稳的地步。”玲珑确定地说,“或许,寿公公看得真切。”
“当然了,寿公公看得真真的,回来跟我们讲起,还恨得咬碎了牙。她是婕妤娘娘,玲珑姐姐你是个宫人,干嘛要跟你过不去呢?”茉莉疑惑。
玲珑也疑惑,自己似乎特别不受这个丽婕妤待见,自从第一次在宫里遇见自己和信王说话开始,丽婕妤就总是对自己充满着敌意。再加上颐华宫数次对福熙宫的攻击,均被化解得无影无踪,这种敌意便悄悄地转变成了忌惮。
“这次我恐怕跑不掉了,额头上肯定会留个疤痕。”玲珑忧心忡忡。
茉莉却一脸欢喜道:“玲珑姐姐应该高兴,人家摔一次就有疤,你可是又摔又挨揍好几次了,就算留个疤,你也比人家合算多了啊。”
真受不了,这是哪路神仙的计算方法,这都可以算出吃亏还是合算,茉莉的确是个大神。
顶着这个“合算”的疤,还得担忧着它是不是会影响日后的容貌,就这样算着算着,玲珑沉沉地睡了一觉。
没有梦,她想梦见肖珞的时候,从来都不能如愿。她不想梦见肖珞的时候,肖珞却总会跑进她的梦里扰乱她的心神。
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那么晕得厉害,眼一睁,见到身边的小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小意,干嘛这样看着我?”
一见她清醒,小意立马站起来:“我去叫储御医,他在外头呢,叫我盯着你,看你一醒马上去喊他。”
得,敢情她是储若离的马仔,真是亏了自己千辛万苦将她从思过堂弄出来,替他人作嫁衣裳啊!
储若离还是那副瘦瘦的样子,没有胡须,但宫里的嫔妃都觉得他办事很牢。
对了,顺便说一句,储大人依然单身。据说也见了不少名门闺秀,虽然比不上皇亲贵族们挑姻亲的架势,但他挑挑拣拣的劲头还是惹恼了一些太太们。
这些太太们从最初的“储大人我家二闺女惠质兰心天生丽质,要不要叫人送幅画像你看看?”,渐渐变成了“去死吧,等你挑成老头子青楼花钱买个残花败柳充充门面已经算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储若离不管她们说什么,他吉庆坊的房子早就根据玲珑的提议成功买到了手,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了。
可是,自己喜欢的,那有多难。
“完蛋,寇玲珑我跟你说,你这次没以前那么幸运了。伤口太深,铁定留一道很难看的疤痕。”储若离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此刻的寇玲珑,万分想念青郡主的雪莲冰肌膏。可是,想念的何止是她一个人。只见储若离狡猾地看着她,问道:“既然以前你可以恢复得那么好,这次也可以,有啥灵丹妙药,拿出来亮亮相嘛。”
一个医官对于未知灵药的好奇心,有时候强烈得超乎我们的想象。自从那次玲珑与严公公对峙,受了严重的外伤之后,储若离就一直认定寇玲珑私下用了什么灵药。此时不逼问,更待何时?
可肖珞已经消失很久了,玲珑没法联系上他,更别说通过他联系上肖沛青了。就算联系得上,自己也没这么大面子去讨个膏药来涂涂。想来想去,还是不说为妙。
反正储若离好对付。玲珑眼睛一瞪:“那时候我年轻,肌肤自愈性强,懂不?”
储若离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懂。”
玲珑手一挥:“就知道你不懂,除了看病,不知道你还会干啥。我的意思是说,我的皮肤年轻的时候好得快,自己会生长嘛。等年纪大了,生长得慢了,有伤口也不容易愈合了。这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好不好,你能不能别揭我疮疤?”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如果福熙宫无人认领第一,那就是大家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地要将奖杯颁给寇玲珑。
“你疮疤太多,不小心就碰到,我也很无奈啊。”储若离奚落着她,却又关心地嘱咐道,“许御医在治疗外伤方面比我强多了,你听他的,好好吃药,别打马虎眼,听见不?”
叫这么大声,听不到那是耳背。玲珑耳朵灵着呢。
在有些事情上,她还是会认真听取储若离的意见,比如养伤,无论嘴上说得多么不屑、多么不合作,到头来,玲珑依然会积极地配合御医。
小事可以耍耍个性,在大方向上,还是要脚踏实地。这一直是寇玲珑的做人信条。
许御医一如当年的储若离,总是屁颠屁颠地往福熙宫跑。跑得莫瑶忧心忡忡:“我这福熙宫的姑娘有这么招人?”
娴充华——也就是昔日的徐美人,正带着守真公主在福熙宫串门,她与淳昭仪一处说着闲话,两位年龄相仿的小公主则在一旁开心地玩着过家家。瑞雪天生就是个大度不计较的孩子,将自己的布娃娃摆了一桌子,让守真挑一个当自己的孩子。
如今也是富足优雅的娴充华批评莫瑶道:“昭仪,冲着咱俩的情份,我才这么说你,抱怨也抱怨得忒矫情。若没你宫里的这两位姑娘,怎能得那位储御医,没有储御医,你的瑞雪、我的守真,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降生。”
莫瑶开心地笑道:“照你这么说,许御医往后也信得过了。”
娴充华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信不信得过你自己最清楚,在草原上,谁替你理清了下毒之事,你当我不知道?”
“是啊,你看我这儿先前几年出去的静荷,嫁到信王府中,亦是生活宁静安逸,偶尔给我捎信,字里行间总能读出满足来。她们当宫人的,像玲珑那样还好,自有庞大的家业作后盾,若是如静荷与绮罗这样贫困人家出来的,最要紧便是嫁个稳妥的人,也算最好的出路了。”
“哎……”娴充华不由叹了口气,“幸好我有守真,不然真是连静荷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