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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车内的戏码香艳,宸车外的人却要装作听不见,这真有点强人所难。
毕竟谁都听出来了皇帝的偷袭。
玲珑认为,莫瑶的拒绝很及时、很适度。对男人来说,一览无余的女人是容易无味的,自古有谚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亮点便是这最后一句。让男人偷不着,那真是抓肝挠心地惦记,千方百计地算计。
关于这些道理,寇玲珑自然懂,但是她不能讲给莫瑶听。否则,莫瑶会惊讶得好像看见一个怪物,一个少女,怎么可以如此参透男女之事,这太不纯洁了。
幸好,莫瑶也不笨。毕竟她也不是刚刚进宫的无知少女,作为一个对业务并不陌生的老员工来说,她只是暂时脱岗了两年,一旦重新启动,便能迅速进入状态。
皇帝是不用算计的,他想要谁,易如反掌。莫瑶能做的,或者是要做的,也无非是在必要的时候,拿一点姿态,搭一点架子。
今天的架子搭得挺坚固,因为宸车里传来了细语声,好像过了激情期,开始浓情蜜语了。自然,这蜜语是不能叫人听见的。你们只能听见他们在细语,却听不见他们在细语什么。
锦画堂的路途远不远?
以前肖璎总觉得太远,甚至动了念头要让馨充华搬一搬,离自己近一些。今天却觉得太近,一场偷袭的功夫,便到了锦画堂的宫门前。下车的那一刻,便后悔自己今天翻牌翻早了。
肖璎和莫瑶从宸车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偷偷关注莫美人的头发散没散,万岁爷的龙袍乱不乱。嗯,看上去挺好,看来这两人到底还是讲点规矩的。皇上不是乱来的皇上,美人也不是祸国的美人。
馨充华看到皇帝和莫瑶一起前来,初时有点诧异。莫瑶只微笑解释,说是路上碰见了皇上,便一起前来。馨充华随即丢过此事,倒没看出有任何的不快。在她的心里,莫瑶和皇上是两个世界的人,搭不上边。
你道皇帝同志来锦画堂是做什么的?来吃点心的!
宸车里,莫瑶与他缠绵悱恻的时候,宸车外的太监手里,便提着食篮。没错,膳食局精心制作的小糕点,由皇帝同志亲自护送到了锦画堂。
一国之君,事务缠身。天宸帝肖璎同志,并不是一个沉溺于女色的人,但他也完全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展现自己温情脉脉的一面。
多金、帅气、温柔、以及得体的关怀。这样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是上天派来征服女人的。
馨充华兴冲冲地征求肖璎的意见,要让莫瑶一起共进美食。肖璎当然是求之不得,故作大方地同意了。
但是随后,馨充华就看出了端倪。今天皇上明显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往莫瑶那边溜。莫瑶曾经非常得宠,这在宫里是个传说,关于深秋的生日宴,馨充华也有耳闻,看来,莫瑶的东山再起,只是个时间问题。
肖璎对后宫的温柔,从来都是点到即止。用完点心,他便起驾回长信宫。在馨充华的挽留下,莫瑶留下了。如果说一同来,还可以称之为偶遇的话,一同走,便有些刻意了。于是,莫瑶并没有坚持,愉快地接受了馨充华的挽留。
闲谈间,仪服局来人,跪禀馨充华:“充华娘娘,上月订的锦缎给您送来了,请娘娘过目。”那声音有点畏惧,边说边颤。
“你颤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呈上来吧。”馨充华转头又对莫瑶说道,“我要的石榴红,那石榴红的锦缎像极了霞光的影子,真是灿烂又活泼的颜色呢。莫美人你要的什么色?”
“我要的是水墨绿。”
“这色好像重了点啊。”
“我总是绿色,深深浅浅的各种绿色,都习惯了。”
“莫美人穿浅绿极好看,水墨绿,我还没见过,或许别有典雅的气度呢。”
话音未落,看到仪服局的人捧着一匹湖水蓝的锦缎到了跟前。馨充华顿时就愣了,疑惑地说:“看样的时候,本宫订的是石榴红啊,怎么成了湖水蓝?”
来人一脸为难,将头叩到地面。“回禀充华娘娘,您当时的确订的石榴红,送来的也是石榴红。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前头去颐华宫,见了丽婕妤,她拿了自己定的湖水蓝,仔细相看,说都快冰天雪地了,这湖水蓝看着冷嗖嗖的,倒是这石榴红明艳照人,便把给您准备的石榴红锦缎给取走了。”
馨充华气极,虽说丽婕妤地位是比自己高,可好歹是同列“五职”,哪有这样不告而取。况且之前,大家都是看过样本,精心挑选的。你选的时候不考虑清楚,现在又出尔反尔,都不商量一下就将别人的东西占了,实在欺人太甚。
“她知不知道石榴红是我订的?”虽说心中气愤,馨充华还不想将事情往最坏处想。也许丽婕妤是临时变卦,以为石榴红是哪个低等位嫔妃的,便随手换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仪服局的宫人更为难了,伺候这些姑奶奶,真是极耗神的事儿,一不小心,不是得罪了这位红人,就是惹怒了那位宠妃,每一个回答,都是走钢丝啊。当然,不管回答什么,都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义。
“娘娘,奴婢不敢说……”
“哼,若是婕妤娘娘问你,你断不敢这么回答。瞧着我好欺负不是,宫里个个欺软怕硬!”
宫人的头叩得跟捣蒜蒜似的:“不敢欺负娘娘,娘娘最体恤宫人。”
“得了,起来吧,再叩脑袋都要叩破了。我要这体恤的名儿作什么,当帽子戴么?一戴上,我还非要端着不行了,不如当个恶妇,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了。”馨充华倒也看得透,知道宫人在给她戴高帽子,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恶形恶状,心中虽怒,也懂得不迁怒无辜。
宫人如获大赦般,起身谢恩。
“把这缎子带走,别人挑的,我不希罕。”
“可是娘娘,各宫都有,预备着做过年的衣裳呢。娘娘总不能穿着旧衣裳过年吧。”宫人陪着笑脸,心中也暗自庆幸,这馨充华到底还是大度些。做宫人的总有两难的时候,说欺负人是有点过了,暗中的惦量还是有的。
“我挑的什么色,我就要什么色。石榴红总也不可能只有一匹,再让他们订一匹也就是了。”
“再订一匹倒也不难,两三日也就送来了,可这不就重了么。娘娘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就要石榴红,撞色怕什么,我撞死都不怕。”
宫人见劝解无效,只得领命而去。反正撞也是两位娘娘的主意,又不是仪服局没有安排妥当。
又想了想,这充华娘娘是铁了心要撞色了,可婕妤娘娘还不知道啊,万一怪罪下来,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如此一想,抬腿就折向了颐华宫。
宫人一走,莫瑶就捂着嘴笑了:“倒没发现你性子这么倔。”
“倔不倔,也得看对谁,我对姐姐你就从来不倔。”
在宫里,原本应该是位分低的称呼位分高的为姐姐,可这馨充华自打进宫以来,一直只有这几位与她相依,哪怕她得宠上位,这几位也从不嫉恨疏远,倒是一如往常地亲近,于是从她的内心里对她们就有说不出的依赖,一声“姐姐”叫得掏心挖肝的。
“这下好了,仪服局准得心急火燎地通知丽婕妤,你这不是让人好看么。”
“她要我好看,我就要她更好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撞,我看她怕不怕。”馨充华虽然已是尊贵之身,到底在宫里资历还嫩。初生的犊子有个好处,就是有时候做错点小事,容易被人原谅。
“回头还是去仪服局打听一下为好,撞是不怕,撞疼了还不是你自己担着。”
“姐姐说得有道理,我得有个万全的准备。”说完又挑眉看着莫瑶,“姐姐今天是不是也要准备准备?”
莫瑶一时没听明白,错愕道:“我要准备什么?”
“皇上今儿早上翻的丽婕妤,可我看刚才那情形,皇上好像对你更有心思啊。”馨充华挤着眼睛调笑。
莫瑶的脸顿时红了,啐了她一口:“呸,连我都笑话。皇上远我,早就不是一朝一夕了,我不敢存这个念头。”
“姐姐说话就太谨慎,这后宫里,谁没这念头。我知道姐姐是个把细的人,可是,争宠不是错,争宠还使坏,这才可恨。”
在一旁的寇玲珑,真正是从心里赞叹这位馨充华,不遮不掩,敢说敢做,这性子到21世纪去,倒是个性美女一枚,在深宫里,幸得她经历了雅容华,质朴未去,阅历已渐深。
莫瑶淡淡一笑,亦未否认。从某种程度上说,今日,她原也是利用了馨充华的。
“争不争,如何争,但凭各人良心罢了。”莫瑶想起雅容华怀孕的那天,馨充华从花园一角红着脸走出来的样子,想必那也是争,她果然是争到了自己想要的。这种争,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