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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夜,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鸣。
床上水灵儿翻了个身,睡得下是很安稳,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被某种怪声给扰醒,幽幽转醒。
唏唏嗦嗦唏唏嗦嗦
隐约的怪声又响起,让她残存的睡意全消。看来下是她睡得迷迷糊糊产生了幻觉,而是家里真的有怪声。
到底是什么?难道有鬼?
不,不可能,再说她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没什么好怕的。
眼看那声音没有停歇的迹象,水灵儿知道自己最好去查探一下情况。
她壮著胆子披上一件薄被,蹑手蹑脚地朝发出怪声的厅堂前进,由于过度紧张,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听著那奇怪的声响愈来愈大,水灵儿心里的紧张与疑惑也愈来愈深,她屏住气息,轻轻地将厅堂的布帘掀开一条细缝,眯起眼睛仔细瞧瞧那个怪声音的来源究竟是什么?
在幽暗的厅堂中,她发现有个黑影正在翻箱倒柜,好像在寻宝一样,那黑影虽然已经尽量放轻动作,却仍无法避免发出些微的声响。
这人在干么?潜入她家寻宝?别开玩笑了!她们几乎家徒四壁了,哪还可能藏有什么值钱的宝物?
一想到自己家的经济已经快陷入困境了,还有可恨的偷儿来光顾,水灵儿就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
“贼!有贼!”她忍下住放声大喊。“快来抓贼呀!”
正专心搜寻财物的窃贼吓了一大眺,顺手抓起一旁的椅子朝水灵儿扔去,并立即转身夺门而出。
水灵儿惊险地躲开了椅子的袭击,眼看该死的窃贼跑了,马上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无奈的是,她已经拔腿拚命地掹追,虽然勉强能和窃贼维持一段固定的距离,但就是怎么也无法追上去。
包倒楣的是,天色幽暗外加心急,让她一个下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给绊倒了,跌得惨兮兮。
“呜好痛!”
她哀号了声,勉强又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继续追贼,但经过刚才这么一耽搁,窃贼早已跑得更远,任凭她卯足了全力追赶,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窃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可可恶!懊死的窃贼”
她又喘又难过,下死心地在附近又晃了两圈,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更让她失望又丧气。
“真是太过分了,家里都已经没什么钱,只剩下啊!惨了!我得赶紧看看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才行。”
水灵儿回到家后,马上燃起烛火检视家里的情况。
她在心里下断地祈祷仅剩的银两不要被贼人给偷走,不料天不从人愿,家中用来放置银两的斗柜是开著的,里头空空如也,原有的银两早已不翼而飞!
“天哪!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水灵儿的脸色苍白,心里大受打击,整个人委靡不振地坐在地上。
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却还遭到宵小扁顾,这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灵儿,这是怎么啦?”
刚刚的騒动惊醒了睡梦中的柳杏春,她来到厅堂一看,眼前凌乱的景象让她顿时大惊失色。
“娘”水灵儿虚弱地应了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我睡到一半,听见家里有奇怪的声响,就跑出来看,想不到”水灵儿哽咽地说:“竟然有偷儿潜人家中偷东西,我追了出去但是没追到人,回来之后才发现,爹生前留下的银子都被偷走了”
柳杏春的脸色一变,她虽然也担心生计,但是更担心女儿。
“灵儿,银子虽然很重要,但是你这样追出去很危险的!要是你有什么意外的话,你要娘怎么办才好?”
“可是那是我们仅有的银子,现在家中只剩下半红米、一些菜,还有身上残存的碎银而已”她们母女俩没有别的生财之计,要怎么活下去?
柳杏春一听,当下也是六神无主,下知道该怎么办的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先安慰女儿了。
“灵儿,你先别难过,总是会有办法的。”
“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银两了”
“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法子的。”
水灵儿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她委靡不振的,难过极了。
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吗?倘若真是如此,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窃贼偷走了家中仅剩的银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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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精神收拾完家里被窃贼光顾后的残局,天色也已经亮了,一阵阵强风吹得门板发出吵杂的声响,让水灵儿的心里十分烦闷。
“连你这扇破门也要跟我作对,会不会太过分了?”她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只好骂骂那无辜的门板。
尽管心里极度烦闷,为了避免将好下容易睡著的娘给吵醒,水灵儿也只好打起精神,赶紧上前将门给关好。
“唉,为什么这几年突然这么倒楣呢?”水灵儿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幽幽地叹气。
爹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裕,却也无忧无虑、和谐融洽,而且在爹的薰陶之下,她也读书习字,学了不少大道理。
无奈的是,当初的一切在爹离开人世之后马上走样了,不仅她和娘的生活必须克勤克俭,现在竟还不幸遭到宵小扁顾。
仔细清点家中的财物,真的只剩下身上的一些碎银,以及之前买了尚未吃完的残米剩菜,真是情何以堪。
唉倘若爹地下有知,真希望爹能够指引她一条明路,并能够保佑她和娘能够赶坑讪出困境,否则她们母女俩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情绪低落地哀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水灵儿总算再度打起精神来。“不行,现在我不能这么丧气,要是我不振作起来,娘怎么办?为了娘,我一定要撑住!”
水灵儿努力振作起来,她想了想,决定实行上回想出来的计划,上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马上赚钱的“工作机会”
“不管怎样,我一定得想法子养活娘才行,娘已经上了年纪,怎么可以让她老人家挨饿试凄?”
下定决心后,水灵儿再度上街,除了要看看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外,也要顺便买些什么东西回去给娘吃。
整条街上挤满卖东西的小贩,依然热闹非凡,她东逛西逛、东挑西选,觉得这个该买、那个也该买,偏偏买了这个就不能买那个,买了那个就下能买这个,捉襟见时真是为难极了。
“天哪!现在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的痛苦了。”水灵儿凝重地叹息。
“咦?水姑娘今天怎么啦?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见有人在喊她,水灵儿掹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下觉中来到了米店门口,对著人家的白米在猛叹气。
“水姑娘,上回你跟我买的米,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趁今天再买些回去?”一睑和善的老板问道。
“嗯”水灵儿犹豫了会儿,忽然冲口问道:“老板,你这里缺不缺跑腿打杂的人手?”
“啊?跑腿打杂的人手?”老板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错愕。
“是啊!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我一定会很努力工作,不会让老板你浪费钱聘雇我的。”水灵儿努力自我推销。
“等先等一下,水姑娘,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当起跑腿打杂的呢?”
“唉,不瞒老板您说,我家昨天夜里遭到宵小扁顾,我爹生前留下来的银两都被偷光了。”
“什么?真是太惨了!”
“就是啊!为了养活娘,我也只能出来想法子赚钱了,老板,你雇用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水灵儿积极争取堡作机会。
米店老板一睑为难。“可是,我这里实在是不缺人手呀!”
“喔这样啊”见她委靡不振的,米店老板也一阵同情,他想了想,突然说道:“啊!我想到了!我知道你该上哪儿去工作了!”
一听见这个消息,水灵儿马上欣喜若狂地问道:“真的吗?上哪儿去?哪边可以录用我?”
“就是翟家呀!”
“嗄?翟翟家?”水灵儿吓了一跳,翟少甫那张俊美却暴怒的睑孔也瞬间浮上脑海。
“据我所知,翟家最近正好要买进一批新的奴婢,我还听说酬劳相当不错,你若是到翟家去当丫环,住后的生活肯定是不用愁了。”
“这样啊”“放心吧!翟家的丫环有时也会上我这儿来买米,我还从没听过她们抱怨翟家什么,所以我想翟家是不会亏待下人的。”
“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水灵儿道了谢之后,离开了米店,心情复杂极了。
说实在话,她这辈子再也下想见到翟少甫,只是以她家目前的情况而言,除非她能够立即找到其他赚钱的机会,否则生活会马上陷入困难。
但是难道真要去当翟少甫家中的丫环?水灵儿蹙起了眉头,内心陷入一阵天人交战。
一个吹著寒风的早晨,水灵儿跟著好几名同被买为奴婢的姑娘,一起来到了翟家,向总管安伯报到。
相较于其他姑娘们的三分紧张、七分期待,水灵儿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无奈。
如果可以选择,她还真不想到这里来,并不是她下想卖身为奴,只是她一点也不想和翟少甫有任何碰面的机会。
无奈的是,再多的不想也敌不过米粮缺乏的现实,虽然明知道翟少甫是个流氓恶少,她也只能无奈地“深入虎穴”
唉,别说她没有半点骨气,谁叫家中仅剩的那点银两被可恨的盗贼掠夺了去,家中的经济顿时陷入困境,让她不得下为五斗米折腰。
为了让娘可以好好地过生活,除了卖身为奴之外,她实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暗自叹息间,一行人来到了翟家,一踏进翟家大门,大夥儿都不禁惊叹于眼前华丽的景致。
“哇!果然不愧是京城大富商的住处,真是华丽又气派!”一位姑娘的低呼,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水灵儿环顾四周,对眼前所见的一切感到挺满意的。
身为京城第一大巨贾,翟家确实是富丽堂皇、宽敞舒适,想来下人的房间应该也下至于太差才是,再加上翟家所给的酬劳也相当优渥,照这样看来,她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现在的她,只希望能够被总管安伯分配到不需要和翟少甫有任何接触机会的工作,那一切就非常完美了。
回想起前两次和翟少甫“过招”的不愉快经验,水灵儿承认自己确实挺伯再碰到他的,就算万一不幸又碰到了面,她也希望他不要认出自己来。
谤据他们之间的“恩怨”水灵儿敢打赌,翟少甫要是知道她现在成了他家中的奴婢,肯定不会轻易地饶过她。
说下定在他发现她现在变成了翟家奴婢之俊,会卯足了劲地虐待她,拚死拚活地奴役她,直到她累死为止!
水灵儿愈想愈觉得头皮发麻,她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暗无天日,那实在太悲惨了。
“咳思”总管安伯清了清喉咙,要姑娘们注意听他讲话。“好了,现在我要帮你们分配工作了,住后你们就按照分配到的工作去做,只要尽心尽力,翟家不会亏待你们的,知道吗?”
“知道,总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工作的。”
“很好,这次一共找来十二名丫环,有要服侍夫人的,有要到灶房去的,也有随时听候使唤差遗的。”
听见总管的话,几名姑娘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希望我被派去服侍夫人,那一定最轻松了。”
“就算不是服侍夫人,随时听候差遣也好。”
“是啊是啊!不管哪个都行,只要别被派去灶房就好,在那儿肯定要天天干粗活儿,绝对会辛苦很多。”
听著其他姑娘的低语,水灵儿的心里也深有同感,但她的“志愿”却和其他人不一样。
倘若被选去服侍夫人或是随时恭候差遗,那绝对很有机会碰上翟少甫,而那么一来,她的生活就将成为一场可怕的恶梦!
相较之下,她还宁可到灶房去,过著虽然丰苦却“与世无争”的生活。
“那我就先挑选到灶房的人吧!”
一听见总管安伯的话,几名姑娘都紧张了起来,甚至纷纷低下头去,就盼不要被总管给选上。
“总管,可以选我吗?”水灵儿主动表态。
“喔?你自愿?”
“嗯,是的,请总管将我分配到灶房去吧!我一定会很努力地工作,绝不会偷懒的。”
“那好吧!就如你所愿,让你到灶房去。”
“多谢总管。”水灵儿眉开眼笑地道谢。
接下来,总管继续分配其他人的职务,就在快要分配完毕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好从一旁的回廊经过。
总管瞥见了他,马上恭敬地喊道:“少爷。”
少爷?不就是翟少甫吗?
一听见总管的话,水灵儿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去。
拜托拜托!千万别让翟少甫发现她的存在,只要等她顺利到灶房之后,他们两人应该就不太有机会碰面了。
“少爷,这批是今天新进的奴婢,我把其中几个分去服侍夫人,还有几个随时听候差遣,然后”
“这件事情你安排好就好,不用特地向我禀告,”翟少甫不太感兴趣地打断了总管的话。
“好的,那就下耽搁少爷时间了。”
翟少甫点了点头,正打算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到了人群之中的水灵儿身上。相对于其他奴婢们忍不住好奇偷偷观察著他的眼光,低垂著头的她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他讶异地多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头愈垂愈低。
敝了,那个娇小的女子怎么好像挺可疑的?
翟少甫挑起眉梢,大步走了过去,而当水灵儿看见一双男人的大脚停在自己的眼前,她简直快昏了。
天哪!她的头明明都已经快要垂到胸口上了,怎么还将这个流氓恶少给引了过来?
“抬起头来。”
听见他低沈威严的嗓音,水灵儿的心直往下沈。
“我我可不可以不要?”
她的回答让翟少甫眯起了黑眸,更加肯定这名女子必有蹊跷。
“身为一个奴婢,竟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我叫你抬头你就只能乖乖地照办,否则别想在翟家待下去。”
翟少有严厉的叱暍声差点震聋水灵儿的耳朵,她缩了缩肩膀,在心里大叹自己的倒楣。
呜呜都怪她一开始想得太过美好,以为可以偷偷在翟家讨生活,想不到却连正式开工都还没有,就被“抓包”了。
水灵儿硬著头皮,百般不愿地缓缓抬起头。
当翟少甫看见那张清丽娇俏的脸孔时,整个人诧异地愣了愣,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是你?”
想不到竟然是这个自以为是又爱说教的女人?这该说是“冤家路窄”还是“老天有眼”才让她自投罗网地落人他的手中?
“没错,就是我。”水灵儿无奈地回望着他。
“你来我家当奴婢?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翟少甫怀疑地眯起眼。
“少爷放心。”总管安伯说道:“每一位丫环的身家我都有仔细调查过,这位水姑娘的爹原本受聘于私塾,但两年前不幸病逝,目前家中只剩她和她的娘亲,前阵子家中又不幸遭遇盗贼窃走所有银两,所以她才来卖身为奴。”
听见她家中的变故,翟少有严峻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些。
“你家里遇到盗贼?”
“对。”
“那你怎么没有抓住他,对他晓以大义、讲述人生的大道理,说到他痛哭流涕、深刻反省,自动将偷走的银两全数奉还?”
水灵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毫不怀疑他说这话是故意要嘲讽她。
“我没抓到,被他给溜了。”
“那真是不幸,我倒想看看你要是卯足厂劲儿地训斥一名盗贼,是不是能让他痛改前非、改过自新?”
哼!他明明就只想幸灾乐祸地看好戏!水灵儿在心里暗骂,嘴上假装礼貌地说道:“真是遗憾,这件事情恐怕永远也无法验证,因为我已经卖身为奴,不会再有机会遇上盗贼了除非哪天翟家遭窃。”
她口没遮拦的话让翟少甫的黑眸眯了起来;想不到这个小女人都已经是他家中的奴婢了,竟然还敢这么不驯?
“安信。”翟少甫突然转头喊了总管一声。
“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突然发现我的身边需要一个丫环来服侍我,随时听候我的差遗。”翟少甫说著,瞥了水灵儿一眼,很满意地看见她惊愕地瞪圆了眼的模样。
安伯是个聪明人,在翟家工作了数十年,可以说是看着少主人长大的,因此当然明白少主人话中的意思。
“是,既然这样,那灵儿往后负责服侍少爷吧!”
“什么?可是刚才我已经被分配到灶房了”
“好吧!”翟少甫根本下理会她的抗议,迳自说道:“虽然这丫头看起来不怎么机灵,我还是勉勉强强地收在身边吧!”
什么啊!水灵儿忍不住气鼓著腮帮子。
他明明就是故意要她当他的丫环,现在竟然还装出—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真是太过分了!
“好了,现在跟我来吧!”翟少甫说完后,见她丝毫没有跟上的意思,便冷冷一笑,说道:“你这奴婢要学的第一课,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你若是想在翟家好好地待下去,最好听话一点。”
水灵儿气恼地咬了咬唇,在这一瞬间,她深刻体会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真谛。
望着走在前头的高大身影,她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哀叹,哀悼著自己必然充满苦难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