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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颜被陈云暖最后“掌嘴”、“罚跪”的字眼弄得原本就错乱的思绪变得更加错乱,自己的亲姐姐竟然说要罚她,这到底算是什么事情?她怎么敢?怎么能够?陈云颜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陈云暖,愣愣的想着却想不明白。
陈云暖的大宫女夕照和吟香在听见陈云暖的呼喊声的时候立刻就冲进来,她们迅速将在地上的陈云暖扶起来,又立刻蹲下身子替她拍干净衣裳上沾上的尘土,如果不是做奴婢的没资格责问做主子的半句,她们此刻定然已经左右开问于陈云颜了。
陈云颜最后听见陈云暖说的话是——陈婕妤在紫玉阁大呼小叫不说,甚至以下犯上,我以为自己怎么着也是个正三品的修容,只得罚跪其一个时辰,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思过,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薛时舞薛修仪正好因今日请安在凤鸾宫的事情而借着一起去赏梅的由头到紫玉阁来寻陈云暖,下了软轿没走上几步,便看见跪在紫玉阁外的陈婕妤陈云颜,不免觉得疑惑又心惊。往日护陈云颜护得那么厉害的陈云暖,竟然狠下心了罚自己的妹妹?这么冷的天这么跪上一会都可以染上风寒了,要是跪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别是两个膝盖都废了。
看看陈云颜一张脸已经是惨白惨白的而嘴巴更是被冻到青紫,薛修仪暗暗不忍摇了摇头。只是到底不是她该管和多说的事情,便既没有故意去挖苦跪着的陈云颜,见到陈云暖的时候也没有主动提起来,只与她说了自己的事情。
薛修仪到紫玉阁的时候陈云颜已经跪了约莫半个时辰了,陈云暖听她一口一个外面可真冷,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暗示。两人坐着喝下一杯热茶后,便相携着出去赏梅。
陈云暖裹着大氅抱着手炉走到陈云颜的面前,见她算是吃到了苦头,只希望她能彻底的想明白一些,可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说出的话是在故意往陈云颜的伤口上撒盐,她问陈云颜说,“陈婕妤要一起去赏梅么?”
被冻到落泪连眼睫毛都差点结冰了的陈云颜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陈云颜,艰难的挤出来一丝笑,努力让自己好好的回话却还是被别人发现她牙关打着颤,说道,“妾多谢陈修容和薛修仪的美意,却并不能相陪,实在可惜得很。”
别她一眼,陈云暖笑了笑,也说,“确实可惜。”然后便和薛时舞一起走了。
跪着的陈云颜等到陈云暖走后便等于是能够起身了,然而她的大宫女夕颜和朝颜来扶她的时候,她却只说自己没有跪满一个时辰不能起来。陈云暖知晓这事情之时,唯有在心里叹一声,陈云颜到底还是没有懂……
叶佩兰服侍如太后用过午膳,等到如太后躺下午歇睡着,她才交待慧真继续看护好如太后,自己则带着妙容去了琳琅殿找沈蔚然。上午的事情只说了一半还没有说完,那么搁着久了可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天气越发冷了,晚上的时候睡得更早,沈蔚然午歇的习惯便渐渐的改了。如果碰上是有太阳的天气,沈蔚然多半是会让宫人搬着美人榻到风景好、无风又有阳光的地方安置妥当,然后美美的躺下来盖着薄毯暖暖的晒会儿太阳。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太阳的影儿都见不着,沈蔚然便只能窝在琳琅殿里面。
宫人进来报说皇后到了的时候,沈蔚然正百无聊赖到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叶佩兰在这个时候却过来寻她,沈蔚然猜想着皇后会不会是来找她继续说上午的事情,只到底不敢多肯定,也不确定那些话自己是知道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到底沈蔚然首先还是迎出去了见皇后叶佩兰,行礼客套之后再将皇后迎到正殿内。因为是皇后,便没有坐客座的道理,是以叶佩兰坐在了和沈蔚然相邻的主位上和沈蔚然只隔着两尺来宽的距离。
宫人上了茶之后便都在叶佩兰的示意下退走了,因为对方是皇后,荔枝自然也是听了吩咐退下没忘把樱桃一起带走。樱桃远没有荔枝的淡定,更不知道皇后是可信之人,绝不会对沈蔚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只知道今天早上从凤鸾宫回来的时候娘娘自己呆在房间里约莫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虽然出来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但她到底不能够放心。
“荔枝,这个时候皇后来找娘娘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樱桃恨不得就站在沈蔚然的旁边听她们对话,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得,只能自己在殿外干着急。
荔枝拉一把此时一副急溜溜样子的樱桃,越和她处得久了便越这样单纯又忠心的丫鬟着实少见,她着急的样子也是有趣得很。“樱桃,别再继续打转了,我看得头都要晕了,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娘娘不会有事的。”
樱桃看看荔枝,在往正殿内探头看了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终于转头认真的看着荔枝,咽了咽,用同样认真的语气说,“对,娘娘不会有事的。这么聪明的荔枝都这么说了,我更应该放心下来,我果然还是想想晚上给娘娘准备点儿什么补身子的东西才叫做正经在做事。”
荔枝看着樱桃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琳琅殿的正殿内,叶佩兰没有碰送上来的茶水,更没有和上午在凤鸾宫时一样先将沈蔚然晾一会才开口,反而是等宫女都退下之后便与沈蔚然说,“上午的时候和沈贵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只好来琳琅殿找沈贵妃继续说清楚。”
沈蔚然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劳烦皇后娘娘亲自跑一趟,臣妾心里觉得愧疚。”心里难免想着,皇后竟然真的是来找她继续说上午的事情。她其实没有乱猜什么,毕竟她猜再多那都不见得是真相,而只会给自己徒增许多的烦恼。只是今日在凤鸾宫内见到箫晟之后,她更确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皇上说要将沈贵妃的册封仪式往后推一推,我便一直都将事情搁置了下来。今天到了琳琅殿才觉得这事情差不多也该办了,碧霄宫那边我已经提前派宫人去好好的打理过了,等择个吉日沈贵妃行了册封礼之后便搬进去住吧。”叶佩兰将这乍然忆起的事情与沈蔚然提了提,待她点头后便继续说原本想说的事情。
“先前和沈贵妃要说的,其实算是个极少人知道的秘密,我把这个秘密告诉沈贵妃的事情,皇上也并不清楚。先前我一直都很犹豫是否要将这事情告诉你,哪怕是现在我也还是在犹豫。”叶佩兰说着这些,却好像在和沈蔚然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松自在,“虽然我这么的说了,但其实若是沈贵妃将事情暴露出去,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甚至,包括沈家都是一样。”
沈蔚然平静的看着叶佩兰,只是问她,“臣妾可以先问问皇后娘娘想说的事情到底是关于什么的么?”叶佩兰想了想才点头,回答了沈蔚然说,“说得模糊一点,便是关于皇上和我的秘密。”
“可以选择不听么?”沈蔚然轻吐出一口浊气,再问叶佩兰,叶佩兰这次却摇了摇头,便是说她在犹豫之中已经做下了决定并且打算将秘密告诉沈蔚然。沈蔚然无奈的笑了笑,不得不说,“那臣妾便洗耳恭听了。”
叶佩兰嘴边的笑容更深了点,她转头看着沈蔚然,终于开始说了起那个秘密。
“皇上有一个三哥,便是先皇的三皇子,名字叫做箫樘。三皇子的母妃是一名宫女,早产而生下三皇子之后便走了。因而三皇子便一直都养在其他妃嫔的名下,可他因为月份不足从出生起便身子很弱,加上养他的妃嫔不肯尽心尽力,他的身子便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好,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差,甚至越来越差到……在不过刚刚弱冠的年龄便……。”叶佩兰说到这里,忍不住垂了垂眼。
沈蔚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只是安静的听叶佩兰说着,没有发出任何的疑问或者是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于是,她便听见叶佩兰继续按着她自己的思路说道,“三皇子虽然身子弱,但是皇上的母妃自见过他,知道他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对他很是关爱,三皇子心里感激,后来对皇上便也很好,算作是回报。索性三皇子和皇上也算是志趣相投,两人的感情便在熟识之后变得越来越好。我认识三皇子是在三皇子十六岁那年,那个时候我十三岁而皇上只有十岁。”
“初遇三皇子是在那一年的年节,我随着我的母亲入宫赴宴,无意间见到了三皇子这个人……。”叶佩兰说着,却不知道是觉得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和沈蔚然把这些说得细致,便止了话头转而说,“初次见面之后又在其他的场合因不同的原因和三皇子这个人见了许多次。他是不受宠的皇子,却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自卑,他身子孱弱,但意志坚强,那个时候小小年纪的我便不由自主的被这个人吸引并且爱慕上了三皇子。在那个时候皇上有时间便爱和三皇子溺在一处,所以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
“于我而言很幸运的是,三皇子对我也……只是我是世家嫡女,家族早便准备等新皇登位之后便将我送入宫中,而三皇子注定与皇位无缘,我与他之间,便也算是根本没有可能,更何况,他后来还……皇上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在三皇子弥留之际,更曾偷偷带我入宫,让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叶佩兰说到此处时声音已能听出来略有哽咽,沈蔚然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却依然是安静的坐着听,叶佩兰又说,“我们在最后,不合礼矩的偷偷的拜了天地,是皇上做的见证,是以后来皇上便都喊我三嫂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想和沈贵妃说的事情,便是我入宫,只是帮皇上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皇上所谓的宿在凤鸾宫,从来都是就这么样干熬一夜。我之所以特地和沈贵妃说这些不过是因为……皇上对沈贵妃是真的有情。待皇上事成之后,我便会离宫,有些事情该趁早的交待的好。”叶佩兰微吐一口气,再次偏头看着沈蔚然。
沈蔚然半阖了眼,却道,“我对皇上……亦动了心……和皇后娘娘说,却不希望皇上知道。我并不敢信皇上的真心,毕竟,他是皇上,我也更希望自己并不曾动心。皇后娘娘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懂。”
叶佩兰听到沈蔚然这么一句话,当下便松了口气,立刻说,“我不会和皇上说的,沈贵妃可以放心。如果沈贵妃多少有那么点儿想信皇上的话,其实可以慢慢的看皇上是怎么做的。”
沈蔚然看着叶佩兰,问她,“所以,我可以等一等,没有关系?”
叶佩兰毫不犹豫的冲沈蔚然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