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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一等一的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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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大姐傻得无可救药,夏雪只能请她走人,麻子奶奶得了新任务,找一个聪明伶俐的学徒,年纪一定要小,最好是半大的孩子,跟傻大姐差不多大就行。

    将半大孩子从学徒培养成师傅,再从师傅变成竞争对手,是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在这很多年里,可以一直利用学徒的廉价劳动力。

    夏雪将这话说给肖荣荣听,肖荣荣又将这话传给麻子奶奶听,不知道中间哪道环节出了差错,麻子奶奶领来的新学徒,震得肖荣荣目瞪口呆。

    当时夏雪去幼儿园接儿子了,店里没客人,就肖荣荣一个人。

    “你,多大了?”肖荣荣呆呆地问地上的小学徒。

    “九岁了。”安琪眨巴着天真可爱的大眼睛,一派纯真地仰望着巨人,她虚报了三岁,过了年,她刚满六岁。

    她有心说自己十一二岁,无奈个子太小,怕是不容易哄骗别人。

    “这孩子挺机灵的,管吃管住就行。”麻子奶奶难得说安琪一句好话,自从她在村里散布了找小学徒的消息,安琪就按着一天三顿的量,到点就去她家打扫院子。

    江小六两口子是没能力供她念书的,与其在家里饿肚子,不如出来学一门手艺,还能填饱肚子。

    不等肖荣荣发话,安琪拿起店门口的扫帚和簸箕,一溜烟地钻进店里,扫地上的碎头发,扫帚簸箕比她还要高,看她扫地的架势,绝对要比傻大姐灵巧。

    麻子奶奶开始卸独轮车上的麻袋,她推着独轮车进镇,车上放着满满一麻袋新米,糯米粉,面粉,挂面,还有一百个煮好的咸鸭蛋,五十个生鸡蛋。

    安琪带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放着她全部的家当。

    麻子奶奶来去一阵风,卸完货就推着空了的独轮车,龙腾虎跃的往家赶。

    安琪用闪电般的速度扫完地,又孜孜不倦地学生炉子,学用电饭煲,麻子奶奶已经三令五申的交待清楚了,她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随时听候老板全家的差遣。

    安琪卷起了衣袖,踩在小凳子上,站在门外的水池前,虎虎生风地搅着淘米篮里的米,她有的是力气!

    肖宁坐在自行车后面,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烤火腿肠,左右开弓地吃。

    “安琪?”夏雪下车,惊讶地望向站在木凳上的小女孩。

    “夏阿姨好,宁宁哥哥好。”安琪扭过头去,冲他们笑得见牙不见眼。

    肖宁伸出舌头****棉花糖,眼神倨傲地扫向小叫花子,她今天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闹内讧,脸和脖子明显白了,只是耳根后面爬着两条黑蚯蚓。

    夏雪的视线落在她的指甲上,黑黑的十个指甲,揉搓着雪白的米粒,黑白分明。

    夏雪拿过安琪死命扣着的淘米篮子,“今天你先看阿姨是怎么做的,等学会了再交给你做,好不好?”她委婉地跟安琪商量

    “好!”安琪用力地点头。

    夏雪柔声细语教安琪怎么淘米,该放多少水。

    “妈妈,陪我看电视。”沙发上坐着的肖宁大声喊道,他不喜欢这个叫花子,也不喜欢妈妈对她好,他的妈妈只能对他一个人好!

    “马上就来。”夏雪柔声应道。

    “三,二,一。”肖宁大声地倒数,倒数完妈妈还没过来陪他,他气得将手里的棉花糖和火腿肠用力掼到地上。

    肖荣荣斜靠在椅子上看热闹,他早就断言过,夏雪对儿子的溺爱,会彻底地害了他,夏雪偏不听,既然如此,他冷眼旁观着肖宁在骄横跋扈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以此证明他的预言是正确的,夏雪是错误的。

    因为有个窝囊爹,有个麻子娘,肖荣荣从小就极度的自卑,极度的敏感,觉得全世界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是厉害的,不料没考上高中,他早早地离开家乡去外地大城市的理发店学徒。

    做学徒的时候,也受尽了别人的欺负,他熬了好几年,才从学徒熬成师傅,夏雪是店里的客人,她是城里人,漂亮文静有学问,还喜欢他。

    肖荣荣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带着夏雪荣归故里,让村里人看,他的媳妇是城里人,比村里任何一个姑娘都要漂亮。

    现在那种虚荣心已经被生活磨平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他赚不了大钱,连夏雪也开始嫌弃他了,还有肖宁这个小兔崽子,兔崽子一句方言都不会说,只跟着夏雪说普通话,每次让小兔崽子回家看爷爷奶奶,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最可恶的是夏雪的爹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他作呕。

    “狗爪子脏死了,我不要吃她碰过的东西。”肖宁彻底地暴怒,狮子一样冲出去,恶狠狠地盯着安琪的脏爪子。

    “安琪,请叔叔帮你把指甲剪了,剪了就不脏了。”夏雪温柔地说。

    “嗯。”安琪听话地一点头,抬脚往店里走。

    “滚出我家!”肖宁挡住她的路,冲她吼。

    “宁宁——”夏雪蹙眉叫道。

    “滚出我家。”肖宁不管不顾脸红脖子粗地大吼。

    “乱发脾气的不是乖小孩,宁宁,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想做坏小孩?”夏雪洗了手,走过去蹲到地上,认真地问他。

    “不想。”肖宁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安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宁宁哥哥,是不是这样滚啊?”她躺到地上滚来滚去。

    “宁宁,你看妹妹多可爱。”夏雪柔声哄道。

    “像小狗一样。”肖宁破涕为笑。

    安琪加把劲儿,从屋外面滚到屋里面。

    肖宁看得哈哈大笑,夏雪赶紧用热毛巾擦了他的小脸,又给他涂了孩儿面霜,这里的孩子脸上都有两坨高原红,夏雪可不想让儿子的脸上出现高原红。

    安琪捡起地上的棉花糖和烤肉肠,“宁宁哥哥,给你。”她讨好地献上去。

    “脏了,不吃。”肖宁摇摇头。

    夏雪也说没办法吃了,让扔进垃圾桶。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安琪啊呜一口咬下去,嘻嘻笑道。

    吃完晚饭,夏雪带两个孩子去澡堂洗澡,安琪贴身穿的衣服脏得发出馊味,脖子以下乌黑的,细胳膊细腿,挺着个滚圆的小肚子,晚上她不声不响的吃了三大碗米饭,一个人吃出他们一家三口的饭量还要多。

    “臭死了!”肖宁捏住鼻子,退得老远。

    夏雪戴上搓背套给安琪搓后背,搓出一身的黑泥,她头发里还有虱子,夏雪狠狠的搓洗了她的头发,又用剪刀三下五除二的给她剪了个小平头,比肖宁的头发还要短。

    “安琪,你怎么这么多泥啊,小泥猴。”搓到第三遍,还是能搓出大把的泥,夏雪笑着说。

    安琪仰着头咯咯咯地笑,夏阿姨搓得她痒痒的,又痒又疼又舒服。

    肖宁也拿了一块小香皂,上前搓安琪的手臂,一搓就是泥,他嫌恶地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偷看,她实在太脏了,脏得令他手发痒,直想搓下她一层皮。

    夏雪打开一支崭新的儿童牙刷,教安琪刷牙,看她小牙黄黄的,明显没有刷牙的习惯。

    给安琪搞个人卫生特别有成就感,原本灰头土脸的人一洗就变白了,黄黄的牙一刷明显也能看出白来。

    安琪带来的换洗衣服也脏兮兮的,全都是陈年老垢,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晚上安琪住在楼下的沙发上。

    “妈妈,她好脏。”肖宁躺在夏雪怀里,跟她说悄悄话。

    “宁宁不穿的衣服,送给她穿好不好?”夏雪跟他商量。

    “不要。”肖宁哼哼唧唧地摇头,他不是个爱分享的孩子。

    “衣服扔了也是浪费,乖宝宝从不浪费。”夏雪宠溺地亲亲他香喷喷的小脸蛋。

    肖宁纠结着皱眉,最后不情不愿地点头。

    “妈妈,你不可以喜欢她。”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妈妈谁都不喜欢,只爱宁宁一个。”夏雪发誓道。

    “爸爸,你也不可以喜欢她。”肖宁仰头望向身后的肖荣荣。

    肖荣荣敷衍地点头。

    “我们三个一起讨厌她。”肖宁伸出小手指。

    夏雪和肖荣荣一起跟他勾手指。

    “下次我倒数,从三数到一,妈妈你就必须过来。”肖宁气呼呼地说。

    夏雪连连点头。

    肖宁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他困了。

    安琪穿上肖宁的新衣服,他的旧衣服还跟新衣服一样,她卖力地干活,虽然没多少活可以干,她还是做出一副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肖宁喝着他的专用鲜奶,慵懒地吃着送到嘴边的鸡蛋,得意的斜睨着安琪,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默默地讨厌她了,她还不知道,呆瓜一个。

    安琪一眼看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是谁,她一把抢过夏雪手上的书包,紧紧抱在怀里。

    肖宁像老太爷一样坐在儿童椅上,夏雪推着自行车,安琪抱着肖宁的书包紧跟在车子旁边,她跟夏阿姨一起去送肖宁上幼儿园。

    幼儿园就在镇子里,步行过去七八分钟就到了。

    “书包里有旺旺雪饼,你别给我捏碎了。”肖宁懒懒开口道。

    安琪不知道旺旺雪饼是什么,她立刻改抱为托,双手郑而重之地托着他的书包,像护送定时炸弹一样小心翼翼。

    夏雪走到桥中间停下来,过了桥就是幼儿园。

    肖宁下车,一把抢过自己的书包,背到肩上,幼儿园老师在学校门口迎接大家,他是老师心中一等一的乖宝宝,想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你站住,不许跟着。”肖宁勒令安琪止步。

    夏雪一手推自行车,一手牵着他的小手,送他去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