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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乔心语的忌日,她是心语心理工作室的老板,五年前乔心语在大火中严重烧伤,全身95%的皮肤被烧伤,当时她还怀着身孕,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医生尽全力抢救大人。
无数次的植皮手术像凌迟一样痛苦,乔心语在病榻上苦撑了两年,三年前死于排异反应。
乔心语去世后,乔安娜代替堂姐接管了心语心理工作室,她还是心外科医生,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在工作室上,乔心语的未婚夫杜子清工作之余,也会来心语心理工作室帮忙。
杜子清是脑外科医生,因为乔心语的缘故,他考取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
乔心语出事前,她跟杜子清已经在准备婚礼,她出事后,杜子清向躺在病榻上,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人求婚,乔心语拒绝了他的求婚,她想等自己出院后,穿上漂亮的婚纱,漂漂亮亮的嫁给他,然而这一天她终究没能等到。
下了手术台,乔安娜第一时间打给杜子清,在她心里,杜子清已经是她的姐夫。
杜子清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开车去接心语的父母,这是乔心语临死前的遗愿,她不希望在她的忌日,她爱的人想起她时会痛苦难过,她要他们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吃顿好吃的,把胃填得饱饱的,悲伤就会减少。
王文浩开车去医院接老婆,他跟乔安娜已经结婚了,心语工作室的其他咨询师也纷纷赶到饭店,他们都是乔心语生前最亲的亲人,最爱的爱人,最好的朋友。
乔心语的大学室友也从外地赶来,心语的人缘很好。
包厢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闺蜜们回忆起心语在大学时的糗事,心语的父母说起女儿小时候的趣事,吃着美味的食物,悲伤似乎真的就不见了。
毕竟乔心语已经去世三年的时间,就连她的父母都慢慢接受了女儿离开的事实,他们失去了一个女儿,收获了一个儿子,杜子清叫他们爸妈,这三年他像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着两位老人。
吃完饭,杜子清开车送岳父岳母回去,晚上就住在心语的房间。
夜深人静,铺天盖地的悲伤笼罩了他,杜子清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她的榻上,他都按她说的去做了,积极的生活,努力的工作,吃好吃的,为什么悲伤没有丝毫的减少。
晨曦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杜子清像没事人一样起床,他看起来一切正常,生活还在继续,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会在某个瞬间,心语会突然闯入他的脑海,那一瞬间心会疼到窒息。
只有在心语的忌日,他才会陷入肆无忌惮的悲伤中,肆无忌惮的想她,其余时间,他要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的工作决定了他必须理智,手术台上,一刀下去,关乎着的是病人的生死。
杜子清回到医院,今天他有三台手术,他喜欢手术,一进手术室,所有的杂念都离他而去。
脑锯开颅的声音悦耳动听,飘散的骨屑像柳絮,抽丝剥茧,经过漫长的跋涉,你会发现世上最美丽的瘤子,色彩斑斓,让你瞬间爱上它。
杜子清喜欢这些瘤子,它们犹抱琵琶半遮面,调皮又害羞地跟你捉迷藏,为了找到它们,他需要做足前期准备,排兵布阵,每一步都暗藏杀机,稍不留神就会踩到地雷。
医生说子琳可以出院了——杜母小心翼翼地给儿子打电话。
杜子琳是杜子清的姐姐,别墅的那场大火,是杜子琳放的。
杜子琳是公务员,嫁入豪门,后来跟老公分居搬回娘家,分居不久丈夫梁云波车祸身亡。
杜子清担心姐姐会承受不住打击,乔心语主动为子琳做心理辅导,一切都很正常,大半年以后乔心语在杜家留宿,当时杜子清在国外,杜家父母出差,别墅里只有心语和子琳。
深夜杜子琳反锁了客房房门,一把火点了房子。
火灾以后,杜子琳被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直到现在,杜子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会放火烧房子。
第二天杜子清去精神病院,跟杜子琳的主治医生见面,杜子琳的病已经好了,像正常人一样。
“子清。”看见弟弟,杜子琳抑制不住的开心,她性格温柔沉静,一直是个好姐姐,那场大火,不但杀死了杜子清心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杀死了他记忆里的姐姐。
“姐,我接你回家。”杜子清神情温和的看着她,尽管心里不太相信她已经痊愈。
“心语怎么没来?”车里杜子琳开心的问,她不记得她放火的事了,为了避免再次刺激她,杜家人特意掩瞒了那场大火。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杜子清抽出一支烟,吧嗒一声点燃打火机。
“子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杜子琳嗔怪地望着弟弟。
杜子清没点烟,反复把玩着打火机,吧嗒吧嗒地点着火,火苗很旺。
“心语死了。”他沉声道。
“什么?”杜子琳不敢置信地伸手捂嘴。
“对不起,子清,你没事吧?”她关切地看着他。
“姐,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杜子清发动车子,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是啊,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杜子琳瞬间的怔愣,“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她不该提及他的伤心事。
“不回家吗?”杜子琳看出路线不对。
“哦,搬地方了。”那栋别墅烧成了废墟。
车子经过仁和大酒店,杜子清特意绕路到这里,杜子琳定定地望着外面的酒店。
杜子清开车带她去公园,心语工作室开在公园里面,杜子琳来过这里,她一声不吭,生怕刺激到弟弟。
走进隔音的咨询室,杜子清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调暗屋里的灯光。
“子清,你做什么?我已经好了。”杜子琳紧张不安地望着他。
“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杜子清走到她跟前,低头俯视着她。
“什么?”杜子琳握紧双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给她强烈的压迫感。
“心语怎么死的,你不想知道吗?”杜子清轻握住她的胳膊,拉她坐到沙发上。
“想。”杜子琳胆战心惊。
“没事的,我帮你做个催眠,有我在,不怕。”杜子清按着她的双肩,让她躺下,他安慰道。
“子清,你吓到我了。”杜子琳声音带着哭腔。
杜子清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她可能会承受不住,精神彻底的崩溃,可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想找到她放火的诱因,找不到诱因,惨剧可能再次发生。
“嘘,闭上眼睛。”杜子清伸手覆上她的眼睛。
他温柔的摸她的脸,摸她的胳膊,一次又一次地举起她的胳膊,反复放下,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
“你现在是五岁的杜子琳。”杜子清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五岁的杜子琳很快乐,她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二十二岁的杜子琳。”
22岁的她陷入热恋,梁云波疯狂地追她,她露出甜蜜羞涩的笑容。
“二十五岁的杜子琳。”
25岁的她很痛苦,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告诉我,二十五岁的杜子琳发生什么事?”杜子清缓声问。
空调,大厅里全是人,红颜色,“红。”杜子琳痛苦地呢喃。
“红色的什么?”杜子清问她。
“气球。”她无意识的呢喃。
“红色的气球?”杜子清问她。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她嘴里发出声音。
“声音,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高跟鞋,红色,大衣——”杜子琳脸色煞白,全身颤栗。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走进大厅,气球是她的肚子,她挺着肚子怀孕了。
“26岁的杜子琳。”杜子清及时切换,她26岁放了那把火。
26岁的她依然痛苦,还是高跟鞋,红色大衣,鼓鼓的肚子,她看清女人的脸,是乔心语穿着红色大衣,踩着高跟鞋,挺着肚子走进别墅。
“气球,高跟鞋,红色,大衣,心语。”杜子琳呢喃着。
温度很高,很热,不能呼吸,她额头冒汗,她快窒息了。
“我倒数到十,你睁开眼睛,十,九,八——”杜子清决定结束这次的催眠。
数到一,杜子琳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杜子清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那天我在上班,一个女人走进来,她挺着大肚子,说是你姐夫的恋人——”杜子琳喃喃自语。
杜子琳想起来了,她放火烧了别墅,那天下午,心语走进来的时候,穿着打扮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鞋子,同样挺着肚子,同样的神采奕奕。
安琪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她在公园外面摆地摊,口渴了,进来这里喝水吃糖。
一男一女从楼上走下来,“杜子清!”看见杜子清,安琪眼睛一亮,脆声叫着,快步迎上去。
看到眼前这张脸,杜子琳惨嚎一声,纵身扑下去,她要掐死这个女人,她害死了梁云波,毁了她,还毁了心语。
“蛇精病啊——”猛地被人掐住脖子,安琪翻着白眼,口齿不清的大呼小叫。
杜子清禁锢住发狂的姐姐,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出去,“她,就是她,就是她——”杜子琳在他怀里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