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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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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戏门内,李老仙完全不知他的儿子正陷入危机里,他兀自逍遥地坐在门槛上,手里的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人在他背后说话

    “李老仙。”

    “啥?什么仙?”他转过身子看见一名蒙面白衣男子伫立在他身后“你叫我吗?”

    “是啊。”薛谭双手抱胸傲然道“你很无聊吗?”

    李老仙猛点头“是啊,人都不知道跑去哪了?狮子也不见了,我没得玩,好惨哪!”他可怜兮兮的说着。

    “那”薛谭蹲下身“我们来玩游戏。”

    “游戏?”李老仙乐得大叫猛拍手“好啊好啊!”“首先,”他掏出一条银色链子,炼底是一颗圆型坠子“你注意这个坠子,盯紧它,它会跟你说故事”

    “是吗?”李老仙惊讶地两只眼睛死命盯紧那坠子,坠子晃到右,他的眼珠子也跟着晃到右;坠子晃到左,他也跟着盯到左,渐渐的,他的头晕了、眼花了,神志开始模糊,他听见有人隐约地跟他说话。

    “你是最厉害的狮阵劣谟,你武功高强、技压群雄,抢龙珠每次都赢,从没输过,连柳妹都崇拜你,而胡老爷的狮队只要见到你就腿软,因为你一出马龙珠绝对抢到手,你太厉害了,你简直是神仙你是谁?”

    “我是神仙,我最厉害。”李老仙怔怔地说着。

    “果然是一条好汉!”胡老爷见李乐一人硬是死撑,不禁被他的精神所感动,然而两军交战最忌仁慈,于是他把心一横整头狮子旋转腾上,重重地给李乐致命的一击,只见李乐被踹上半空与狮头分开随即往下坠落。

    纹蝉一看整个人快要晕过去。

    “啊!乐儿这次不死也仅剩半条命了!”杨枝柳害怕的用手绢遮住双眼。

    “别怕。”薛谭回到座位。

    “人都被踢开了难道还有什么法子挽救得了?”

    “干娘,你看。”

    还看什么啊?这么残忍的画面她可不愿目睹,于是将手绢摀得更紧。

    “我来也!”巷尾突然进出一声巨喝,众人的视线全被吸引过去。

    杨枝柳缓缓地将手绢移下半寸,只见百戏门的主狮头由另一端飞在半空似支飞箭往前飞去,李老仙从主狮头窜出将李乐接个正着,还扬手向众人示意。

    “原来是疯老头啊!”胡老爷不屑地扬起嘴角,没疯的时候都不怕了,还怕现在像没大脑的人吗?胡老爷下令将八卦阵移至地面上,他打算让百戏门全军覆没,从此在中村消失。

    现场所有人均感受到一股极浓的杀气,唯独李老仙似乎没感觉一般,居然频频向围观的民众握手致意。

    “这疯子怎么靠得住?”杨枝柳打了打自个儿脑袋。

    “李老仙,小心你后头啊!”葫芦张开口大喊。

    李老仙眼神一闪,没想到连身子也同步跟着闪过,轻而易举地突破八卦阵第一波攻击。

    吓!那是什么步伐?!怎么从没看过?胡老爷顿时楞住。

    “来啊!来抓我啊!”李老仙挑衅地像只猴子到处乱跳。

    “可恶!”胡老爷吹胡子瞪眼,连下十二道素命阵法。

    八头狮子似千军万马般从八方一起攻向李老仙。

    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地杵在原地,待八头狮子攻向他面门数寸时,他突然动如脱兔在八只狮子身上打转,身手快如闪电的他令胡旋府的狮队频频中招。

    这情景看在众人眼里只觉一团云雾在地面上盘旋,一会儿忽东、一会儿忽西,根本就没人可以看出李老仙究竟使出什么招式,就连胡老爷也不例外。

    场面持续混乱,突然轰的一声,胡旋府的狮队向八方弹开,似花朵般霎时绽开,随后一一倒地,然而却不见李老仙踪影。

    倒地的胡老爷傻眼,气呼呼地站起仰天长啸“疯老头,你给我滚出来!”

    场面瞬间凝住,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胡老爷再度大喝“李老仙,我要跟你单挑,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众人伸出手,全指向胡老爷大喊“他在你后头!”开什么玩笑?他们可都押胡旋府赢呢!

    胡老爷即时转头,只见李老仙踮着脚尖双手拿棍正准备偷袭他。

    “呃被发现了!”李老仙丢了棍子转身就跑。

    胡老爷丢下狮头紧追在后,两人从一楼屋顶打上三楼屋顶,再从三楼屋顶跳下一楼屋顶,正当打得火热之际,一旁观看的胡艳大声呼道:“爹,别理他,快抢龙珠啊!”“什么?龙珠?”李老仙眼角突然闪进一道金光,他转头一看“那不是龙珠吗?”霎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脑袋晕沉全身无力。

    “啊!糟了!李老仙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吧?”薛谭心头一震。

    胡老爷还在气头上,根本没听到女儿说什么,他一心想打败李老仙,这好不容易才让他抓到这疯老头,怎么可以错失良机?更何况柳妹还在一旁观战,于是他送上拳头,一拳接一拳。

    李老仙虽然恢复记忆,然而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攻击他根本就挣脱不了,仅能用全身的力气抱头抵挡。

    胜败已经相当明显,胡老爷趁胜追击,赏给李老仙重重一腿,只见李老仙腾空飞起,胡老爷狂笑不已。

    突然,李老仙痴笑起来,胡老爷抬头一看,就见李老仙不知从哪抄起一个百戏门狮头,双足一蹬,正朝龙珠方位落下,接着夺走龙珠。

    场面几乎沸腾,胡老爷见大势已去脸色骤变,咬牙不甘心极了!

    杨枝柳高兴地跳上桌子大叫“谭儿,咱们赢了咦?人呢?”

    “纹蝉!纹蝉!”薛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纹蝉拥进怀里。

    “哼!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李老仙经过方才那一击,加上心魔已除压力尽消,已经清醒大半,他正经地端起脸来教训女儿。

    “爹!”此时纹蝉方察觉到自己在薛谭怀里,赶紧退开“爹!你好啦?”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嗯,还好我及时醒来,要不然咱们百戏门的声望岂不是要毁于你们两人手中。”他骄傲地轻轻耍弄着龙珠。

    “亲家公啊!”杨枝柳摇着腰晃过来。

    “呵呵呵!柳妹。”李老仙一见到杨枝柳全身威严瞬间消失。

    “你记得我啦?哼!”她用力地打了一下李老仙,以报当日被刮耳光之仇。

    “痛啊!”“痛?哈哈!那证明你真好啦!”她轻咳两声继续道:“咱们回客栈谈正事要紧。”

    “对,谈正事要紧。”李老仙巴不得纹蝉与薛谭赶紧成亲,他也好利用亲家的身份借机亲近杨枝柳。

    他们洋溢在欢乐的氛围里,胡艳此时迎面走来,她紧绷着面容,两眼炯炯地盯住薛谭,待双方错身而过之际,她在他耳边丢下一句“我看你能帮李纹蝉到什么时候!”语毕,她离开他们的视线。

    她冰冷的口气竟令薛谭心底窜起一股寒意,他不禁伸手握紧纹蝉的手。

    纹蝉惊讶回头,张嘴俏声地暗示“爹爹在。”她欲抽开手,他却握得更紧。

    她低下脸,怕被人瞧见绯红的双颊,他的手掌大而厚实,紧紧握紧她,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自从胡旋府抢输龙珠自觉羞辱,三天之内就匆忙地搬离中村,回去塞北,于是百戏门与胡旋府多年来的对峙总算告一段落,少了胡旋府的人,胡汉街真是冷清不少,但是由于这件事的过程太过戏剧化,因而被广泛地流传,成为大家茶余饭后争相讨论的事件。

    而薛谭与纹蝉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经过两家的协商并看好日子,特地选在今日让他们两人成亲。

    成亲的地点选在梨园客栈,由于杨枝柳这次赢了很多银子,便大方地邀请全中村的人前来免费用膳,一来可将赢得的部份银子回镇给村民,二来也可让婚礼的场面更加热闹。

    今日一大清早,薛谭就起身着衣,头戴新郎帽,身穿大红绸袍,脚穿红袜、红鞋,精神抖擞地一一检查待会迎亲队伍所需的种种配备,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些繁文褥节,但碍于李老仙的要求,他只好尽量做得周到。

    一箱箱的珠翠、首饰、金器、丝绸衣裙及一对对的牛、羊、猪,再加上好酒八坛,每样物品还得扎上红花,他捺着性子一一点齐。

    而梨园客栈在杨枝柳的策划下布置得更是夸张,每张桌子均铺上大块红布,每条柱子也贴上红色喜字,还用缎带、鲜花将客栈内点缀得富丽堂皇。

    薛谭仰着脸缓缓踱步观赏客栈内众人送来的匾额,洋洋洒洒三十几幅挂在客栈里好不壮观,他一路停停走走看着,突然看到雁门关薛子龙大将军送来的匾额,他全身血液一僵,薛子龙?!这不是他爹吗?!

    薛谭僵立在那块匾额下,心头一阵忐忑。

    爹为何知道他将成亲,难道他行踪已泄漏?但若真如此,他要成亲这种大事爹为何没动静?以爹的个性一定会派人将他抓回去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令他忐忑不安,薛谭突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谭儿,原来你在这儿啊!时辰快到了,你赶紧将这颗绣球别上。”杨枝柳喜孜孜地帮薛谭绑着大红绣球。

    “干娘,你怎么会有薛将军送来的匾额?”

    “这个啊!”她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得意道:“这是娘花钱请人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薛将军送来的,成亲嘛!面子问题总得顾虑,你可别张扬出去啊!”冒名写的?!他瞪着她真是又气又想笑,她不知她眼前站的就是薛将军的儿子。他松了好大口气,真被她吓死。

    杨枝柳将红绣球扎实地固定在他身上“好了!迎亲队伍已在门前候着,快去把纹蝉给娶回来吧!”她推着他出门。

    只见门外整齐站着一排丫环、仆人与鼓乐,非常壮观,薛谭双足一蹬骑上白马。

    小三燃起响炮,迎亲队伍洒着红花浩浩荡荡地前往百戏门,沿途热热闹闹地引来民众。

    而百戏门前些日子才抢得龙珠,如今小姐又要出嫁,真可谓双喜临门,全府上下无不开心地张罗着,尤其是李老仙与杨枝柳同一德行,为了面子,不但花费钜额装潢门面,还差人为全府上下添做新衣,百戏门里洋溢着欢愉的气氛。

    然而最紧张的莫过于纹蝉,虽然她如愿所偿地嫁给薛谭,但熟悉十八载的环境就此挥别,种种情感令她有点不舍,不过还好梨园客栈离百戏门也算近,比起那些从南嫁到北、从北嫁到南的新娘,她已经幸福许多。

    “小姐,姑爷派人送来三支钗,有金钗、银钗和玉钗,小姐想用哪支钗?”一名丫环用红布盘端着三支钗。

    “玉钗好了。”纹蝉微笑道。

    “玉钗?小姐为何不选金钗?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呢!”只有富贵之人方可用金钗,别人想用都还未必能用呢?

    “金钗太过俗气,有时候朴素点反而更出色,麻烦你帮我插上。”她猜想薛谭一定也喜欢玉钗。

    丫环小心地拿起玉钗“咦?这上头刻着小姐的名字。”她翻翻其他两支。

    “奇怪,金银两支钗却没刻上小姐的名字喔,我懂了,原来姑爷早就料到小姐会选玉钗,所以先将玉钗刻上小姐的名字,小姐能嫁给这么善解人意的公子,真是令人羡慕!”她边说边替纹蝉插上玉钗。

    纹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突然她心中想起一事,谭兄的身份特殊,要是有朝一日被发现,不知未来的公公是否会承认这门亲事希望可以永远陪在他身旁。

    “哇!看看那是谁啊?我的好妹妹,你今天真是美极了!简直就是天仙下凡,而薛贤弟则是人中之龙,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李乐的心情相当开心。

    “哥哥”他的话令纹蝉忘了忧虑,一张脸整个羞红。“怎么你进来房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是来告诉你,薛贤弟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现在正在门前等你上轿。”

    “他已经来啦?”纹蝉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快帮我看看衣服有没有穿好?凤冠有没有戴妥?还有脸上的妆”

    “我的好妹妹,瞧你慌张的,你已经够美啦!还不赶紧出去。”

    “是啊!小姐,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丫环将她扶起来“来,盖上红盖头。”

    “你们俩快一点,可别让人家久等,我先出去了。”李乐踏出门外。

    百戏门的庭院排着两行弟子,再加上薛谭的迎亲队伍,场面可说相当壮观。

    此时,众乐齐鸣,媒婆口中念念有词,催促新娘早些登轿,待鼓乐吹打一阵后,纹蝉由丫环陪同,缓缓地步往花轿,然后再由李老仙扶着她登轿。

    李老仙红了双眼,他靠近薛谭耳边轻声道:“我老啦!纹蝉以后就交给你了。”

    “岳父大人请放心,孩儿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照顾纹蝉。”薛谭许下誓言。

    “好!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李老仙右手一挥“你们起轿吧!”

    薛谭大喝“起轿子!”

    于是迎亲队伍跟着鼓乐声开始返回梨园客栈。

    穿过拥挤的人潮,沿路的敲锣打鼓终于来到梨园客栈,杨枝柳看花轿一停,见时辰无误,于是开心地命小三、小四向众人撒着铜钱和糖果,丫环扶着纹蝉出轿,沿着事先铺好的红毯进入客栈大厅,穿过二楼来到客房,接下来就等晚上拜天地。

    唉!什么礼节如此烦人。薛谭站在客栈大门笑僵整张脸,一只手不知握过多少不认识的“好”朋友、“好”邻居,要不是杨枝柳在一旁监视,他早就溜之大吉。

    不知道纹蝉怎么样了?她一个人独自枯坐在房里一定比他更无聊,他担心的想着,她一定闷死了。

    不等众人反应,薛谭决定半路落跑,趁杨枝柳不注意时开溜,他不管未拜天地不能见新娘的规距,悄悄进了客房,见纹蝉乖乖地坐在床上。

    真是!又没人监视她,她竟坐得这么正经。

    他一笑,小心关上门,踮起脚尖轻轻地走近纹蝉。

    纹蝉似觉得有人进房,但是又不大确定,她紧张的握紧拳头。

    忽然她的红盖头被人一掀,眨眼工夫脸颊就被偷香。哪来的色鬼?!她气得一拳打过去,击中对方,就见他闷声倒在床上。

    纹蝉掀起红盖头定眼一瞧,怎么会是薛谭?!她急得摇晃着他“醒醒啊!咱们还没拜堂啊!”然而薛谭却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惨了!罢才一定是用力过猛,现在怎么办?她竟然把新郎打昏过去,那还拜什么堂?

    她急得快哭了,直摇着他“谭兄?”

    正当她吓出一身冷汗,眼看泪水就要掉下来时,一道猛力袭来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他偷吻她的嘴。

    “啊!”他又使诈吓她?可恶!

    “还好我的骨头够硬,要不然岂不是让你背上谋杀亲夫的罪名?”

    “哼!我都还没过门,哪来的亲夫?”她板起脸来生气了,居然骗她!害她刚才还为他着急,他总是拿她开玩笑,没半点正经,明知她性子认真,还老是戏弄她。

    “好啦!我以后不再跟你开玩笑就是了。”他一脸讨好。

    也许是纹蝉那一丝不苟的性子让随性惯了的他备觉有趣;也许只是简单的被她那种耿直单纯的性格吸引,他就是喜欢上她,而且今夜过后,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想及此,他看着她的眼光越发地温柔,面对纹蝉,他的内心总有种不可思议的平静和温暖。

    “这次我原谅你,要是下次你还敢骗我,我一定一定”一定如何?她竟结巴起来,发现无计可施。

    薛谭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随便你要怎样,只要别离开我。”

    她住口沉默了,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容。

    她还能怎么样?充其量只能原谅他。她深深的望住他,他是这样俊美,这样出色

    “真的吗?”她突然问。

    “什么?”

    “我真的能嫁给你吗?”他的身份和她如此悬殊。

    他静静凝视她担心的脸,然后伸出右手将她的颈子勾过来,他将脸凑近,望着她红嫩的唇突然严肃地警告“不准再这样怀疑我!”

    语毕,吮住她那缺乏信心的唇,深深探进唇内,用热烈的吻代替他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