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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纯鸿看来,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资金实力比惠王人马雄厚,这次木材商战定然完胜。要做到资金雄厚,无非两条路:削弱对方的资金实力;增强自己的资金实力。
增强自己的资金实力,林纯鸿早有定案,他准备将夷陵货栈的股份卖一些出去,短期内获得大笔现银。卖货栈股份,林纯鸿早就想付诸实践,毕竟,放着一个金蛋蛋在夷陵城,让一众官吏没有下手的机会,迟早会因妒生恨,只可惜下属脑子转不过弯来。这次正好借着惠王府的压力,将此事办成,也算一举两得。
至于削弱对方的资金实力,林纯鸿从王义探听的消息中找到了灵感。据悉,惠王贪鄙,通过各种渠道弄到盐引后,然后高价卖给下面的商人,一转手就赚个几万两银子。林纯鸿谋划,弄一些盐引让中人卖给惠王,惠王十有仈jiu会高价出售给陈贺和付家和。于是,林纯鸿马上通过张道涵弄了三万石淮盐盐引,然后给中人一笔好处费,指使中人平价卖给惠王。
林纯鸿运筹帷幄,各种手段计谋如火如荼地在荆州展开。
这不,陈贺这日刚至家门,就有家人报道舅爷有请,请老爷立即到惠王府。
陈贺不敢耽误,立即乘轿前往惠王府。舅爷对陈贺近期的表现十分满意,没让他多等,便来见他。舅爷开门见山的说道:“惠王府弄到了三万石淮盐的盐引,考虑到你平常比较孝顺,想把这个好处给你。”
陈贺一听,脸都变了,大夏天的禁不住浑身冒冷汗。陈贺知道,现在一石盐三两银子,惠王府转给陈贺,至少要卖五两银子。去年陈贺就通过这个方式给惠王府进贡了上万两银子,没想到今年惠王更是变本加厉,弄了这么多盐引。
本来,按照陈贺最近伐木挣的钱,接下盐引也没有多大问题。但现在正和林纯鸿斗得白热化,接下盐引后,资金一时无法回笼,自己肯定就完蛋了。
陈贺腿脚一软,跪在地上哀求道:“舅舅,您老人家也知道我现在正需要充足的资金和林纯鸿斗,接下盐引后,一时手里就转不过来,那就完了。”
长史大人不知货值之事,说道:“你前段时间伐木,挣了那么多钱,多得惠王照应。你看那林纯鸿在清江花了大价钱养护卫队,而惠王仅仅和容美土司那边打了声招呼,你便畅通无阻,土人见了无不害怕。你不让林纯鸿开货栈,惠王就买下了那块地。做人要知好歹,把惠王哄舒服了,你我都省心。”
陈贺听了,心知无法改变事实,便哀求道:“舅舅您帮帮忙,把价格压低点,我买下盐引。再则您求求惠王,能不能宽限几个月再付款?”
舅爷摇了摇头,说道:“宽限几个月?惠王府一日花销不得了,现在又要修园子,根本不可能宽限。至于价钱,这个你放心,作舅舅的还会亏待你?对了,你母亲最近想你想得厉害,经常回去看看去,别整天在外面鬼混。”
陈贺点头答应,垂头丧气的出门而去,临出门舅爷又喊道:“下月惠王纳妾,你好好准备了,不要丢了你我的脸面!”
陈贺一听,更是肉疼不已,完了,上万两银子又没了!
陈贺现在有点担心林纯鸿会比自己撑的时间长,但又想到林纯鸿求自己合作,估计是他快不行了才哀告自己。陈贺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祈求林纯鸿尽早完蛋。
夷陵货栈。
正对着北门的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大街,从北门而入,左边是酒肆,右边是茶馆。酒肆和茶馆的左右设有投壶场、摔跤场、棋艺室,在酒肆的后面,赫然还有一箭场。酒肆离大街尚有三十步的距离,因此,在酒肆门前还有一广场,广场上有杂耍的、有踢蹴鞠的,甚至还有常年搭设一戏台,主要用于商家推销货物,偶尔用于唱曲和炫耀舞蹈。总之,大明流行的体育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除了马球场。本来林纯鸿力主要在货栈内建马球场,但众人认为马球场占地太广,而且玩的人少,便放弃了。投壶场、摔跤场及箭场早就有人互相下赌注,图个一掷千金的快乐。对于赌博,货栈也不管,本来按照林纯鸿的想法,要在货栈内直接建赌场,但在李崇德的坚决反对下,不了了之。李崇德认为赌博是仅次于狎ji的万恶之源,林纯鸿对这个观点暗自腹诽,连赌博都承受不了的人也活该被淘汰。
夷陵货栈里热闹非凡,正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然而,货栈最核心的地方,林纯鸿正在与大伙商讨卖掉货栈股份之事。
张道涵这几天也在夷陵,他首先反对道:“现在你的困难又不是缺银子,最关键的问题是入不敷出,卖货栈只能筹集到银子,又不能解决收支问题。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新的财路,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林纯鸿想了想说道:“先生这话有理,但我认为入不敷出和缺银子实际上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大家想想,我们入不敷出主要就是因为陈贺压价卖木材,按照这个价格我们售卖木材的话,就是亏本,木材只好堆积在岛上。只要解决了陈贺这个祸害,收支不平衡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银子多也不能马上解决陈贺这个问题啊?顶多就是和他一直耗下去,最终银子还是没了。”李崇德说道。
“不,陈贺现在也是亏本在卖木材,我们银子多了,完全可以把他的木材收购过来。这样,陈贺就会面临这样的问题:继续伐木便亏本;停止伐木,我们就控制了荆州的木材价格!”
众人听了,脑袋里的弯才转过来,一时纷纷点头称是,觉得搞到大批的银子也是出路之一。林纯鸿又接着说道:“夷陵货栈虽然现在挣钱,也难保以后有大商人效仿,这样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如果我们提前就拉了很多商人入份子的话,以后有别人想开货栈,肯定会遭到入份子商人的联合抵*制,将无法在夷陵立足。况且,我们也可以拉一部分夷陵官吏入份子,减少人为作梗的可能。”
最后,大伙认为,夷陵货栈不仅要卖,以后其他的产业都可以卖,只要我们掌控着就行。经过大伙的商讨,最后夷陵货栈定价为三十六万两银子,拿出六成出来售卖,并规定一年分一次红。
定了此事,大伙都很开心,林纯鸿突然说道:“上次滕余浩的事情让我也想了很多,我也觉得我们做生意挣了钱,但大伙并没有得到多少财富。这次夷陵货栈凑份子,我想拿出两成出来,给兄弟们作为干股。至于兄弟们怎么分,大伙商量个章程出来。”
大伙听了,纷纷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承宗快人快语,说道:“上次是滕余浩那家伙混账,实际上我们对现在的生活已经相当满意了。”李承宗话一出,大伙纷纷反对林纯鸿的措施。林纯鸿也看得出,这帮人也是真心的反对此事。毕竟,大伙以前穷惯了,现在有这样的生活,还是相当满意,对林纯鸿也非常感激。但是现在如此,以后会怎样,谁又说得清楚。林纯鸿心里很明白,这次凑份子,不仅要把一些商人和官员团结在自己的周围,更重要的是把这些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才紧密团结在周围。
林纯鸿坚持要给兄弟们干股,大伙拗不过他,只同意拿出一成分给兄弟们。林纯鸿也同意,并规定,以后有凑份子的事情,都要拿出一成作为兄弟们的份子钱。至于怎么分,林纯鸿和大伙商议后规定,最普通的工人如果拿一两银子,队长就拿二两,队长上的总管拿四两,往上以此类推。至于以后职位设置有变化,再决定。并且,林纯鸿还决定,凑份子的事情也欢迎手下所有的人筹钱参与,并享有优先权。
最后,林纯鸿安排李崇德把今天商议的事情整理成一个章程,以后大伙就按这个行事。
滕余浩仍然担任着队长之职,他看着手里的章程,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林纯鸿是受了他的刺激,才想出这个分红给大伙的法子。看着手下的工人奔走相告,他终于认识到了,林纯鸿带领的这个集体凝聚力有多强。既不是靠着乡人朋友的关系凝聚在一起,也不是靠武力强迫大家在一起,而是靠着共同的利益凝结在一起。滕余浩对利益的变动非常敏感,他认为,只要能挣钱,任何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滕余浩这些年没有攒到钱,他准备找亲戚朋友借一些,也在夷陵货栈入个份子。他这样做一方面是等着分红,更重要的是向大伙表明一个态度:你看,我滕余浩借钱也要入份子,说明我心是向着大伙的。这次凑份子,何尝不是滕余浩改变自己形象的机会?
这个月来,他继续和付家和联络,按照林纯鸿的吩咐传一些虚假信息给他。如传林纯鸿快撑不住了,存银只剩下不到五万两了。还传林纯鸿无法,准备大批量低价售卖木材,以便度过这个困难时期。这些信息让陈贺和付家和将木材价格压得更低,直等着林纯鸿马上完蛋跑路。
滕余浩还得知,陈贺被逼着从惠王府花了十二万两银子买了三万石的盐引,这盐一时在手里无法出手,占用了大量的资金。但是林纯鸿这边却通过夷陵货栈得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实力彼消此长,滕余浩也认识到陈贺快完蛋了,也不禁对自己以前的糊涂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会想着跟着陈贺?林纯鸿就如初生的牛犊一般,越来越强壮,估计过不了多少时间,就是一头大牯牛。没准还会变成一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