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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蔚鸯下来吃早餐。
程蒽给盛了粥,问:“小鸯,周六上午你去哪了,还拿了医药箱……你那点小医术,看个伤风咳嗽还可以,其他都不行啊,小心别在外头闯祸,昨天我给你整理时,瞧见里面有手术工具。我和你说,你以前和小猫小狗处理伤口什么的,我不管,可不能用在人身上,这是要出事的。”
在母亲眼里,她那个医药箱的确是拿来玩过家家用的,不过,母亲也是知道的,她在医学上的确很有天份,用的药呢,也都能恰到好处,所以平常不大管她,但,她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有时逮到机会免不得会唠叨几句。
“知道的,知道的。我一定不会给您惹事……”
“手术工具哪来的?”
蔚鸯嘻嘻笑,“戎徵给我弄来的。”
“四少还真能惯得你。”
程蒽瞟了一眼,语气似吟似叹。
“妈,自己的男朋友不惯着自己,你想他惯得谁去啊……”
真的真的没想到啊,有朝一日,她在谈到慕戎徵时,嘴里全是甜甜的滋味。
“蔚鸯,以后你想做什么?医生吗?“
苏冉插问。虽然这个时候谈未来好像有点早。但是,她还是想听一听她的想法。做医生虽然好,但是,这身份,和裴四少有点距离。
“我想做外交官。“
想都没想,蔚鸯回答。
程蒽噗嗤直笑:“你呀,志向年年都在改。谁知道你哪个是认真的?小时候说要做医生,后来说要做老师,又后来说要做作家,现在想做外官交,就你?“
蔚鸯一脸正色: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弱国无外交,我想做外交官,我希望我国可以强盛起来不可以吗?“
母亲柔弱,自然不可能懂她。
苏冉却叫好:“好志向,和四少一样志气高。“
呵,这对小情侣,都很有想法啊!
“苏小姐,你别夸她,她呀,本本份份做个家庭主妇就不错了。“
程蒽的思想一向保守。
“不对不对,四少就爱有野心的女人。循规蹈矩的才入不了她的眼呢!“
程蒽这才不说什么了。
临走时,蔚鸯忽想起一件事,“妈,等我放了暑假,要不我陪你去东原,把您的医生执照给补办一下?回头我们开个药店,您在店里就诊,现在这执照听说可以通用了。”
程蒽听着怔了怔,忙道:“不用不用,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做医生责任很大的,我当初只是考着玩,再加上你爸老受伤,才去考的。这么多年没用,看小毛病还行,大毛病,我哪有那本事……不用去东原补办……我也不想去……”
因为父亲就死在那边吧!
那里成了伤心地。
“那随您。“
蔚鸯没有勉强,又问了一句:“妈,前总统夫人叫白芷吗?”
程蒽又一愣,“为什么突然提到前总统夫人?”
“就是突然想到的。”
“不是。”
“不是?”
“前总统夫人叫安宁。”
居然不是。
她惊诧。
“那她是不是医生?”
“对。小鸯,怎么突然对前总统夫人这么感兴趣?”
程蒽目光深深的。
“哦,我遇上一个老太太,她把我错认为白芷,还说那白芷是前总统夫人。可您是从总统府出来的呀……可能是老太太搞错了……妈,我走了……”
蔚鸯亲了程蒽一下,跑了出去。
程蒽坐在那里,怔怔走神。
屋外,苏冉已把车开过来。
蔚鸯上车。
“白芷就是安宁。”
待车子驶出别墅,苏冉冷不仃吐出一句。
“哟,你知道呀?”
“那当然,我可是出自南宫的,以前还做过总司令的秘书,跟着那些高官久了,听得东西就多了,知道的东西也就多了。”
“哦,那安宁夫人是怎么一个人?你听说过没?”
她不是一个喜欢爱在人后八卦的人,可能是因为姚老太太说她们长得像,所以就想多了解一点。想想啊,小时候,她可能进过总统府,也可能见过总统夫人,心下对这个人就生了很多好奇。
“安宁夫人啊,那是个医学天才。但是出身不太好。总统为娶她,让东原的财政部长安卓收她作了干女儿,改名安宁。至于她以前的身世是怎样的,伴着她成为第一夫人之后,没有再被提起过。白芷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很少。”
苏冉道出了个中原委。
蔚鸯明白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果然啊,嫁给有权的男人,女人的出身也要跟着改……看来让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苏冉没有异议,对于有政治野心的人,的确如此。所以,蔚鸯想嫁进裴家,难度不是一点点。
车子又驶了一会儿,眼见得快到学校了,苏冉才又说道:“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
“都小寒死了。自杀。被抓当天晚上吞了毒药,救了两天两夜没救回来。已经挂了。苏喆去了解情况。”
蔚鸯听着呆了呆。
自杀?
可能吗?
“一个拼了命从攀里市逃来温市的人,会在自杀?怎么可能?十有八九是谋杀。“
会不会是沈文清干的?
她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
苏冉则轻轻一笑,这小姑娘,不得了啊,想法和苏喆猜想的一模一样——像这种对人对事一针见血的姑娘,非寻常孩子可以比较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裴御洲真是有眼光啊!
嗯,这件事,裴元麟已立案调查。
*
很快,车子驶到学校附近。
寻了一个无人处,蔚鸯下车,走去学校。
本来昨晚上,她和苏冉说:想骑自行车的,别送来送去了。
苏冉不准,说:“你要出点事,四少非扒了我的皮不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防止你出现意外让四少分了心,你呢,还是让我接送。回头等你把功夫练好了,能和我打个平手了,我保护不会管你……”
唉,要和苏冉打成平手,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学校门口,蔚鸯先是遇上了蔚兰,脸色奇差,眼神一对,她立刻转过头,当作不认得,调头就走。
进教学楼时,沈文清和几个同学从楼上下来,她长发飘飘,最是漂亮,笑容也最灿烂,看到她时,神情自若——就好像那天晚上她差点强~奸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嗯,都小寒现在死了,也不知她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呢,还是伤心?
有同学问:“蔚同学,那天你晕倒了,没事吧!”
她笑着应了一声:“没事。”
都不熟,她不想多说废话,飘过。
等坐到座位上,快上课了,蔚鸯发现权珍又没来上课,而司小北的位置也空着。
*
第一节是国文课,雷宇一走进教室,看到蔚鸯来了,先关切地问了一句,“蔚鸯,身体好了没?”
“嗯,好了。”
“那就好!”
雷宇笑着点头,紧跟着言归正转,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给调动起来:“嗯,大家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们要好好抓紧复习,还有两周时间就是期末考试。上了高二就会分班,A班是所有人都想进去的优资班,大家如果想要一个锦绣前程,那就需要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激流勇进,努力拼博,地争取进A班,争取把成绩搞好,为你们的未来作好铺垫……”
高中了,老师们每每会说一些激发斗志的鸡汤来鼓舞人心,年轻的心总会因为老师的鼓励,而激情澎湃。
蔚鸯听着,不觉轻轻笑了笑,年轻就好,因为未来有无限可能。而她也会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
下课后,蔚鸯去了办公室。
“老师,权珍今天怎么还是没有来呀?”
“哦,权珍的母亲来给请假了,说是权珍摔了一跤,摔断了脚骨,得静养一阵子,等期末考的时候会把人送来,医生给写了假条。不过这样一来,她的功课越发跟不上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雷宇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作业,一边笑着问道:“怎么,想念好朋友了?”
“嗯。”
怎么会突然摔断了骨头。
蔚鸯心头很是不安。
会不会出什么事呀?
“老师,知道权珍在哪个医院住院吗?”
“请假条是第一医院开出来的,但是,权夫人已经把人带回家静养了。你想去看她?”
“是。如果可以,我想给她补课。有他们家地址吗?”
“有!我写给你!”
雷宇在纸上刷刷刷写下地址。
“谢谢老师。”
拿到手上,蔚鸯感谢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老师说一下。”
“说。”
“这周末的考试,我想考高二的期末卷。”
“……”雷宇瞪直了眼,好一会儿才道:“你确定?”
“我确定。”
雷宇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奇葩事遇上的也算多了,但是今年好像特别的多:蔚鸯一直以来是让他牵肠胿肚的孩子,因为他的父亲蔚武和他曾是同学,只可惜蔚武读完高中闯了祸就没了人影,等再次听说他的消息时,已经二十年之后。他的女儿考上了第一高,而他成为了这个孩子的班主任。
这近一年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关注这个孩子,他的爱人更一再的对他说:这孩子不错,是块学医的料,只是,她的成绩实在太差,一直考得很烂,明明上课听得挺认真的,可是作业却做得一踏糊涂,考试考得让人怀疑人生。
每次问她:“不懂要问,不懂要问。”
她笑得怯怯的,“我都懂。”
都懂能考不及格?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她是真的都懂,只是故意考烂了。
现在,他才开始接受这个笨学生是个天才时,她的表现,却要再度惊坏他。
“好,我知道了。”
雷宇笑笑,心下感叹,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看样子,这姑娘,这是要一飞冲天,不得了,实在不得了。
*
第二节课是英文课,进来的却是何主任。
“何主任,静一静啊,今天这节课呢,是英语课,我呢,在上课之前打算来和你们说几句话,是关于我们蔚鸯同学的。
“嗯,蔚同学的事呢,想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对吧,最近学校里出了点问题,谣言满天飞,难听得不得了。
“好在啊,成绩可以说明一切,两次考试,蔚鸯同学都考出了优异成绩,如今流言蜚语,已经不攻自破。
“这件事了了,那么另一件事,我就必须提一提。
“就是之前我们的英语老师一直在质疑蔚鸯同学,在语言上有失一个优秀教师的典范,今天,我作为教导处正式让周老师向蔚鸯同学道歉。
“有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我们每一个师生都必须做到的。
“来,我们有请周老师。”
蔚鸯听了,静静一笑,心下一乐。
作弊风波已经过去了,周楠的确还欠她一个道歉。
先前因为慕戎徵的绯闻,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在线上,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件事,而周楠呢,说像得了失忆症一般,除了照常上班下班,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侮辱过一个学生,险些害得她身败名裂。
本来她就在想,是不是该挑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让周楠老师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这个人要是没尝到苦头,往后头还找她麻烦,想不到何主任居然记得这事,还付诸行动了。
这个何主任那是越来越可爱了。
她哪能知道何主任这么做,只是在想讨好她。这个人心里已经认定她是裴四少的女朋友,不管将来如何,现在殷勤点、多多关照地下,总胜过将来后悔。
“周老师,快进来啊……”
何主任往门外命令了一声。
周楠走了进来,面色有点苍白,脸上闪烁着谨慎的笑,在面对讲台下那满满一教室学生时,笑容有点僵,转头在看向蔚鸯后,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嫌恶,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初,清了清喉咙道:
“蔚鸯,之前老师对你的能力有诸多误解,是老师对你了解不够深,对不起,以后,老师会加强对每一个学生的了解,一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老师。”
说完,鞠了一个躬。
坦白说,这句道歉,真的有失诚意。
想想那日,蔚鸯被举报作弊时,周楠可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把她赶出第一高,根本不相信她的任何证词,现在一句“是老师对你了解不够深”,所以误解了就完事了?
当然不能。
蔚鸯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脆生生接上话道:
“老师,作为学生,我不要求老师对我有全面的了解,毕竟就连家里人都不见得了解我,何况学校这个大家庭,一个老师要面对上百名学生,想要一一了解,那是强人所难。我只希望学校里的老师,在每一个学生遇上委屈时,可以给予最公平公正的对待。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请保持中立。不因为家境和成绩,以及老师的个人喜好,而区别对待,这是我一个学生对老师、也是对学校唯一的期望。”
不是她想得理不饶人,而是她想借这个机会,当着何主任的面,吐露一下一个学生的心声。在这个学校,家境优异的有,出身贫寒的有,老师在态度,对学生来说很重要,所有学生就被该一视同仁。这何主任何尝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主?
她希望老师们可以认知到这一点,更好的和学生融成一片,而不是想着挑刺。
“一定,一定,以后,我一定努力做到。”
周楠涨红着脸答应着,心下自然是恨极怨极的:臭丫头,你别得意,你别得意,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她就是讨厌蔚鸯,若不是她,自己的职考也不会被刷下。
何主任想到自己曾经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莫名有点脸红,跟着清了清喉咙,说道:
“放心放心,从此往后,我们第一高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从今天起,这件事就算翻篇了,现在正式进入期末复习阶段,望大家继续好好学习,争取在期末考时考出一个好成绩。
“另外,报了英文竞赛的同学注意了,本周六下午进行校内摸底考。一旦成绩出来,就会择优推荐进行市级竞赛,而后是州级的,最后每个州府都会选出十名优秀学生,到瑞都再进行比赛。
“等所有比赛结束,每个年级前三十名学生会组成一个班级,会在瑞都第一高内成立一个尖子班,从高一到高三,每班30人,进行优资教育,所有入围学生,学杂费全免,生活费会有补助。
“嗯,这是这次英文竞赛的最新消息。
“机会难得啊,尤其是对于成绩好家境差的同学来说,这绝对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大家一定要认真复习,好好把握住哦……”
说到最后,他捏着拳头笑眯眯冲所有学生示意了一下:“加油加油。希望我们学校可以多出几个明星学生,在我们的校史上添上光辉的一笔。”
目光在掠过蔚鸯时顿了顿,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同学们因为这个眼神纷纷扫了过来。
所有都觉得何主任这是在说她——两个第一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不用质疑,蔚鸯将是另一个明星学生。
蔚兰暗暗咬牙:所有风头占尽,真是要气死她了。
蔚鸯则在考虑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跳考,英文竞赛到时是不是该比大一级别的?
现在和一群高中生争高二级别的名额,好像有点太浪费时间。
可要是高一年级不晋级,跳级考后就越发没机会争取优资教育大一年级的名额……
算了,还是参加了吧……成绩好的话,上面或者会特殊对待。
她是不愿意靠着慕戎徵的关系去争取机会的,所以,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的成绩展示出来,到时,教育局最高层会怎么做,就听凭天命了——只愿这次招贤,上头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心实意想为国招收栋梁。
按她的计划,先跳级考大学,然后跳级考研,进入军政府工作,现在的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人生会往另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从而一步步走到了一个世人无法企及的国家地位上。
是的,这辈子,她注定要成为一个不得了的女人,就在不久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