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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我们会在某一处豪华的医院停下来,然而最终我们的车却驶进了一栋坐落于山间的独栋别墅。
整个山头只有这一处人家,所以四周异常的清幽,伴随着阵阵的鸟叫,空气中透着泥土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和如果可以,任何人都会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余生吧。
到达目的地,我们被带进了楼上一处类似会客厅的地方,而一踏进那房间,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进门处的沙发上的宋逸才,还是像之前看到的时候一样,西装笔挺,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只是冷峻的脸上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现在却有些浑浊了起来。
看到我们进门,他抬起头,这是第一次,他不但不再把目光汇聚在我身上,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我一下。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我身边的陈光祖院长身上。
看到陈院长的那一刻,他原本失神的眼中瞬间闪现出异样的光芒,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来,紧紧抱了抱陈院长,然后亲切地近似撒娇般地挽着他的胳膊说道:“陈叔,您真的没事?太好了!”
陈院长也是满眼藏不住的开心,抬手轻轻拍了拍宋逸才的肩膀,说道:“逸才,廋了。也成熟了,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人儿了啊。”
宋逸才低头笑而不答。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又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敌意,转头看向身后一个背影说道:“看来,外面传言说是你监禁了陈叔的事,是真的了?”
我转过头去,这才看到在远处落地窗前,一个看起来异常憔悴,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的老人,此时正坐在一架轮椅上,动也不动地看着远方。
听到宋逸才这样问自己,他伸手按动了手边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轮椅就这样转了过来,使得老人的正门对着我们。
其实,除了脸上布满的皱纹以及因为旧病缠身而带来的气色上的巨大差异之外,眉眼之间,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他与宋逸才是很相向的。所以,这位老人,应该就是宋耀宗没错了。
或许是因为长久被冰冻在机器人体内,与宋耀宗年纪相仿的陈院长却显得年轻得多,虽然由于长期的沉睡导致身体有些虚弱,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却比眼前这个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男人要好得多。
“老陈,真是好久不见了。”轮椅上的男人摊开双手,一副想要迎接来客的意思,脸上挂着的虚假笑容却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的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啊。”
“那要多谢你的帮忙了。”陈院长盯着他回道。
宋耀宗没有接话,只是眼神从陈院长转到宋逸才脸上,然后苦笑两下,说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就没有向着我,倒像是你生的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眼看着就要进棺材去了,他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这听说你被救出来了,倒是第一个赶过来等着。你说,有这样一个儿子,我该高兴,还是生气呢?”
“你监禁了陈叔二十年,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宋耀宗的苦情戏丝毫没有得到自己儿子的同情,反倒换来了他更加严厉的呵斥。
“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害怕被制裁吗?”宋耀宗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只是一潭死水。
陈院长抬手制止了宋逸才继续说下去,自己则上前一步,缓缓说道:“我这次过来,不是要跟你声讨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
宋耀宗脸上依然挂着虚假的笑容,伸手示意我们坐下来说。陈院长现在的身体当然是不适合长久地站立,所以我急着搀扶着他,在之前宋逸才所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说吧。”宋耀宗控制自己的轮椅来到我们身边,说道,一副等待审判的神色。
“我不在乎你这样关我这么多年,其实,我倒是应该感谢你让我保持着现在的体态吧?”陈院长说道“但是,那个我沉睡前问你的问题,我希望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一个真实的答案,当着你自己儿子和小玫的孩子的面。”
听到陈院长这样说自己,我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心里却带着莫名的自豪感,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
宋耀宗抬头看着陈院长,又拿眼神来回扫视了我和宋逸才一遍,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为了这件事,你就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情愿选择冰冻你二十年,让你带着你的问题,永远沉睡下去。”
“可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给我一个出来的机会?”陈院长回道。
“是啊,我已经活不久了。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了,说出来,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在这世上,最想念的,反倒是你。”宋耀总说道“你睡在我给你准备的药水里,无忧无虑。但我却还活跃在这世俗里,众叛亲离,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你总说,是我抢走了逸才,剥夺了你作为一个父亲的快乐。可是你自己现在问问他,他不愿意认你这个父亲,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作茧自缚!”陈院长说着,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宋耀宗,同时指了指身边的宋逸才。
宋耀宗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宋逸才却垂下眼来,神情异常地落寞,低声说道:“你为人傲慢和狂妄,为了自己的公司的发展昧着良心做尽各种投机的事情,这些我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毕竟是养育我的父亲。但是,我无意干涉你的生活,你却为什么要来干预我和小玫的生活?”
“你再问我多少次,我都是一样的回答,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做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宋耀宗冷冷地说道。
听到人这样评论小玫,虽然和她未曾谋面,我却难以抑制地愤愤不平起来。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陈院长不愿再等下去,开口问出了那个等了二十年的问题:“小玫,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