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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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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柳绪晰再度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缓缓坐起身,掩嘴打个呵欠,随口问着一旁正在收拾行李的高守志:

    “几点了?”

    斑守志也随口回答:“上午十点半。”然后将一只纸袋丢上床铺,手指往某个方位指去“你衣服皱了难看,我帮你挑了一套,去浴室梳洗后换上。”

    “多少钱?回台湾我再还给你。”柳绪晰翻看着纸袋里的衣物,简单的黑白两色,完全是高守志个人的喜好。

    斑守志挑起眉,到床边坐下,将她垂在胸前的几绺发丝撩至肩后。“我还不至于连一套衣服都买不起。”

    柳绪晰觉得有点好笑“听起来很暧昧。”

    “我通常会让暧昧变成激情。”高守志嘲弄一笑,站了起来,拍拍她的头“不过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然后到一旁继续整理自己的简便行李。

    柳绪晰掀开被子,走到浴室,十五分钟的梳洗整装后换了一身剪裁优雅细致、风格俐落干练的女性西装,长发简单成一束,自然垂在身后。其出色的外表,让饭店房间看起来顿时成了她的伸展台。

    “你有当模特儿的条件,当上班族太可惜了。”高守志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套西装之适合她,表示他的眼光没有退步。

    “我高中时当过服装模特儿。”柳绪晰对衣服的合身比较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我高中时当过服装设计师。”高守志将手边的行李整理好,又绕到穿衣镜前理了理衣领。

    “喔。”柳绪晰坐在床上整理刚换下来的衣衫。“你这是要回台湾,还是还待在日本境内逛逛?”

    “回台湾。”高守志确认衣衫整齐后,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正视自己。“我想你应该跟我有个共识。”

    柳绪晰辛苦地伸长手,学他老是将她当成孩子般的,拍了拍高守志的头顶“我在日本没见到你,当然更没有跟你睡同一张床。”

    “聪明的孩子。”高守志在她颊边落下一个轻吻“希望跟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已经遗忘寂寞。”

    “你是个好男人。”柳绪晰感到温暖。

    “很好笑的笑话。”高守志戏谑地说,拨弄着她衬衫外的白金戒指“你喜欢他?”

    “我爱他。”柳绪晰说。

    “呵!”高守志的笑声充满调侃揶揄,意味深长地说:“你会很辛苦。”

    柳绪晰双掌撑着自己额头,轻笑,但声音有点干涩:“或许他也很辛苦”

    斑守志看着她,轻哼两声,算是同意她的话。卓子儒的个性认真,但其实是个碰到挫折就容易退缩的大少爷,再搭上害怕寂寞的柳绪晰,真是天下绝配。

    “你们的恋爱史我没兴趣。”高守志直起身,去提起行李箱“我退房了,一会儿有人会送餐点上来,你十二点之前离开就行。我现在去赶下午一点的飞机,先走一步。”

    柳绪晰看着他,其实漫不经心的外表下,高守志十分仔细“如果你在他之前出现,我可能真的会犹豫。”

    “如果真是这样,你是绝对不会考虑我的。”高守志弯下腰,俯身执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望着她的琥珀色双眼相当深邃。“我在对的时候出现了,只是你填补空虚的男人,但却不会是你真心所系的那一个。”

    “似乎真是这样吧”柳绪晰自己也无法清楚分辨。

    “等你下回见到他,你比较看看就知道了。”高守志现在倒觉得自己是她的心理医生了。

    “见到他”又谈何容易呢?

    柳绪晰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定时间还很充裕,于是坐在登机门前等待上飞机这段时间,她决定再次浏览一遍文件。

    低着头,视线迅速扫过文件上的重点,一边想着,以这个时间,回到台湾可能是晚上九点多,从机场回到家应该是接近十一点了。

    幸好明天碰上假日,好好休息过后,不会耽误了收假后上班的精神。

    “绪晰!”清朗的声音微喘,但还是惬意悠闲,从她头顶上传来。

    这个声音柳绪晰微微抬眼,首先纳入眼帘的是黑色高级西装裤,她的目光逐渐向上移,经过浆得笔挺的白色衬衫、结实宽阔的双肩,到那张英俊的脸庞。

    柳绪晰咬着唇,感觉一股热气上冲,忽然热泪盈眶了。卓子儒张开双臂,她马上激动地站起与他拥抱,任由搁在腿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卓子儒旁若无人地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引起四周哗然与窃语。他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勾住她的腰,轻声说:“我们到旁边说话。”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迈开步子。

    “可是我的文件,还有,再二十分钟我就要上飞机了”

    卓子儒转头以英文向一旁的年轻英国男人道:“查理,麻烦你。”

    “没问题,老板。”高大的查理马上蹲下身子收拾一地的文件。

    两人走到比较没人注意的地方,柳绪晰才又开口:

    “你怎么会在日本?而且这种地方?”她已经入关了耶。

    卓子儒揽紧她,露出一脸孩子气的笑容。“我想你,所以就来了。”

    柳绪晰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上次对不起,我让你不开心了。”

    “别哭。”卓子儒抹去她的泪水“是我不好,我太没风度了。”

    “子儒,”柳绪晰将脸埋进他怀里,喃喃念着他名字。“子儒”

    斑守志没说错,他只是在对的时候出现,当卓子儒出现在她眼前时,高守志胸膛的温度,她早已遗忘

    “怎么了?”卓子儒心头感觉到一点异样,但又很难厘清。

    柳绪晰侧过脸,在他唇边轻轻一吻,望着他黑漆漆的双眼,稍稍退开一点距离,伸出手细细地抚摩过他脸庞的每一线条,目光留恋。这才是她真心所系的男人

    卓子儒被她看得怦然心动,一时难以自禁地低下头,深深吻住她,柳绪晰则是十分轻柔地响应这个长吻。

    两人的个性本不激烈,之后温文的分开彼此,相视一笑,觉得这个吻已经互相分享了对方的心情、交流了对方未尽的话语。

    “我坦承,没有你在,我真的很寂寞。”柳绪晰手指抚过他的脸,在发现他脸上有着浅浅的笑纹后,轻轻地露出了笑容。“我们都是大人了,应该好好的沟通沟通,跟你吵架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其实你说的没错,”卓子儒有点感慨“我三十岁了,但是,好像有件事情还没弄懂。或许是我太忙了,脑袋才没地方容我去深思。是应该在台湾定下来了”

    他想要的是什么?卓子儒还在想这件事。其实他真的无暇去思索,他总是在忙碌中遗忘了自我。但至少至少他还知道,失去她,是他所不愿的。

    “子儒,”柳绪晰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描绘着他的眉型。

    卓子儒直觉对她温柔地露出微微一笑,但她下一句话让他怔住!

    “我爱你。”柳绪晰的语气非常冷静。

    卓子儒眼眸中的光采突然黯淡下来“绪晰,我”不晓得该怎么响应这句话才好卓子儒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是很开心的,但在同时也有些为难。

    “你不需要答复这句话。”柳绪晰淡淡露出笑容“我只是在某个预设的期限到了,你所作下的一个抉择。”

    卓子儒一头雾水,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绪晰?”

    柳绪晰自顾自地转开话题,问道:“你承诺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忠诚?”

    或许我永远没办法说爱你这是他上次许下的诺言。卓子儒握着她的手,诚心地说:“我承诺,只对你一个人忠诚。”

    “那就好,”即使无法得到他的真心也无所谓了,柳绪晰解下项练,取下戒指递到他手中“你帮我戴上。”

    “绪晰?”卓子儒觉得一定有某个重要的部分他忽略了,否则没道理在他对她一连串的抗拒后,她还会答应他的求婚。

    “你后悔了吗?”柳绪晰朝他微笑。

    “我永远不会后侮选择你!”他的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柳绪晰静静地让他将戒指套入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才语重心长地含笑说:

    “我也不后悔选择你。”

    “老板,你的心情似乎很好?”查理在赶往自个儿班机的途中,出声询问往常办公时总是微笑着、喜怒不形于色的东方人上司。

    卓子儒平日温文的脸庞染上了一点纯粹的喜悦与雀跃,朝查理一笑。“她答应我的求婚了。”

    “恭喜你,老板!”查理祝福他“希望你从拉斯维加斯回台湾之后,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谢谢。”卓子儒稍稍整了整脸色“现在就是公事重要了。”

    查理咋了咋舌。他的东方人老板看起来花心风流,其实严谨得很,情绪说转就转,真不得了。

    卓子儒上了飞机,在头等舱舒适的座位上落坐,为了排出时间到日本与柳绪晰见面,其实花了不少心思。时间紧凑,不少文件他得利用交通过程批阅,现在飞去拉斯维加斯,行程正好衔接上,加上休息时间,连一场会议也不会延误。

    他闭上双眼歇息,很快地让自己全身放松。经常在各国天空上飞来飞去,他早就学会怎么样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尚未完全沉入梦乡前,卓子儒模模糊糊地想着:

    这趟公事告一段落,或许真该好好重新规划自己的行程了,今年结束之前就好好待在台湾吧,北京、上海方面,可以留待明年

    她竟然真的这么决定了。

    柳绪晰看着手上的戒指,久久不语。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傻,如此贸然的答应了他。只是,当她的手指滑过他脸庞的每一线条,看清这脸上已经有了细纹却还依然孩子气的男人时,她心中登时清清楚楚地明白了

    即使卓子儒不爱她也没关系,她决定无条件爱他。卓子儒再度承诺忠诚的话语一出,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后悔,即使卓子儒只是需要一个妻子,而不是需要她柳绪晰这个独立个体。

    她的目光转移到飞机小小的窗口,外头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忽而机身倾了微些角度,由窗口看见远远的地面与海面融成一片,依稀能瞥见底下遥远地面闪烁在夜色中的灿烂灯火,但忽而又看不见了。

    黑暗中如同彷徨于深海与陆地两处的点点城市星光,微微拨动了心中某一条弦线,柳绪晰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的心游移不定,比之彷徨的星光,恐怕更加无措吧?

    柳绪晰想到了高守志。

    当卓子儒在的时候,高守志便没有丝毫竞争力;然而当卓子儒离开,她又开始剪不断理还乱了。

    如果“对的时候”卓子儒还能在她身边

    唉

    暗智真心不在焉地拨弄面前的食物,银叉上的牛肉在盘中微量的汤汁里游过来、移过去,茫茫瞠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肉块与自己的刀叉上头,失神许久。

    “姐姐?”座旁的混血小男孩轻轻出声,提醒傅智真失礼的举止。

    然而傅智真并没有注意到,发直的双眼、微微抿起的唇,彷佛是在沉思着什么,半熟牛肉渗出血丝,慢慢地混浊了汤汁,但她仍浑然不觉。

    混血男孩傅子龙再度疑惑地低声提醒,这回稍稍加重了语气:“姐姐!”

    暗智真顿时回神,茫然的视线快速游移巡视四周,下一秒就落在弟弟脸上。

    “子龙弟弟,”她显然还没马上进入状况,慢慢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企图掩饰刚才的神游太虚“有什么事吗?”

    暗子龙十二岁,有一头柔软的棕色发丝,精致的五官,湛蓝的双眼平日就与优秀的兄姐一般,有着无比的从容气度以及明白显示脑筋清楚的聪颖神采,然而在这同时,他一点也不强势抢眼。年纪还小,却是傅太研三个孩子里性格最中庸的一个;虽然并不突出显眼,但进退有度,相当具有领袖风范。

    此刻这双湛蓝的眼睛平和地望着她“姐姐有心事,还是没有胃口?”

    “都有。”傅智真诚实地说,看向弟弟的含笑双眸闪着歉疚的光芒。“抱歉,姐姐不该将情绪带上餐桌。”然后目光又移向长桌另一端一直不语的父亲。“抱歉,爸爸。”

    “没关系。”傅太研已经用罢餐点,挥手让佣人撒走餐具,才淡淡地温文说道:“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爸爸可以聘专人帮你管理事务。”

    “不是的,工作上都很好,日本时达的广告也拿到了。”傅智真解释,不疾不徐,父女间的对话既礼貌又生疏。

    日本时达饭店虽也是劲捷集团的子公司之一,但地域有别,幻象是时达饭店台湾地区的“广告部门”但日本地区的企划案照例还是得与其它广告公司一同加入争取行列。

    “赵总监的能力我从来就没怀疑过。”傅太研平淡温文的语气中带有赞许之意。当初傅智真要开广告公司,赵慎之就是他找来的专家,虽然不常碰面,但由他所信任的赵谨儿,爱屋及乌,傅太研对赵慎之向来有好感。

    “慎之确实很有实力。”傅智真淡淡地说,听到父亲对赵慎之的称赞,心里觉得有点酸涩,默默地翻搅着一股哀伤。

    “他二十七岁了,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傅太研缓慢吞吐的语气,表示他同时还在思索着其它事情。

    “私人的事情,我不便过问”傅智真多少察觉到父亲的企图,于是先撇清关系:“我跟他只是工作伙伴,爸爸。”

    “你们认识也将近十年了,多用点心,不就可以更进一步?”傅太研不解的目光对上女儿,看着女儿成熟姣美的面容,不禁微微一笑“你很好,只要再多一点你哥哥对工作上的积极,料想没有任何男人舍得拒绝你。”

    扮哥、哥哥!子儒大哥全部都好,而她总是要再多一点他的这个、多一点他的那个,她总是不够好傅智真十年前或许还要勉强自己才能撑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但如今已经可以相当自然地露出笑容

    “子儒大哥对工作的积极态度令我佩服,我正在努力改正我被动的个性。”

    唉!案亲怎么会知道呢?对她而言,长得再好看也没有任何意义。

    苞子儒大哥不同,她除了美貌,其它的地方从来不曾被父亲肯定她从容规律的生活、严格的时间观念、学生时期严谨的治学态度、交友、工作上的成就、不慌不忙的生活习惯全部全部,只要子儒大哥那种赶场般的紧张生活、不正确的过重压力,就可以完全推翻她的所有价值。

    他从来没称赞过她相貌以外的优点。

    “智真只要能嫁个好男人,爸爸就满足了。”傅太研温柔地看着她。他只有一个女儿,其实他根本不希望她在商场上劳累奔波。

    他傅太研的女儿,理应过着舒适的生活,要有个人来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宝贝,不应该让她受到丁点委屈。两年前若不是她坚持要开间公司,他认为她只需要好好地在国外继续念书,偶尔想玩,他就让赵谨儿专职陪她好好在各国玩乐逛街,最后找到一个好男人,美满轻松地过完一生。

    “爸爸”傅智真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心里在淌泪。他竟然只要她找到一个好男人,这样这样竟就满足了,老天!她的价值就只在找到一个好男人!

    暗子龙坐在一旁,父亲与姐姐各自的心事都落在他那双稚气却清澄透彻的蓝眼里,可惜年纪太小,他们复杂的情绪,他摸不清,也很难理解。

    这时一旁的管家趋前,对三人微微颔首,才躬身低声说:“先生,您要我提醒您联机开会的时间,现在差十五分钟就要上线,是该进书房的时候了。”

    “谢谢。”傅太研道完谢,转头对一对儿女说:“今天与你们一块用餐,爸爸感到很愉快,希望你们有个美好的周末。”

    中法混血的傅子龙过来亲吻父亲两颊,而傅智真对他微笑,傅太研方才优雅地离开餐厅。

    原来他很愉快傅智真想着,觉得又讽刺又好笑。她真的无法了解父亲在想什么

    暗子龙静默地看着姐姐眼底的沉郁,悄悄伸手到桌下握住姐姐置在膝上的左手,傅智真抬眼看他,打起精神给他一朵笑靥。

    “我爱你,爸爸也爱你,所以姐姐你不要难过。”年幼的傅子龙试图开解并安慰傅智真。

    “子龙弟弟,你是个好孩子,姐姐很开心。”傅智真摸摸他的头,由衷希望自己的赞美可以让他成长得更顺利些,别与她同样缺乏自信与乐观。

    “你刚才在想什么?”小孩子禁不起好奇心,还是问了,但傅子龙比其它孩子更早熟,更具建设性:“有心事,就去解决;想一个人,就去见他。爸爸说这样事情就会解决了。”

    “你说得对。”傅智真赞许地看着他。然而,她在想什么呢?

    当她对父亲失望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是赵谨儿、高守志,然而更之前一点发呆时是

    柳绪晰。

    冤家路窄。

    这句话,赵谨儿个人认为并不适合用在她与高守志身上。

    冤家有很多种,而其中有一种恰恰好叫做“欢快冤家”由此作出发点,她就一点也不想跟高守志一同被扯在这个名词里。

    假如两人一定要有个并称“学长妹”已经过了时效“朋友”则嫌过于看得起他“金童玉女”是见鬼的称呼“仇人”又有太亲密的关联!不共戴天!有必要为了高守志这么辛苦吗?

    赵谨儿觉得最合适的就是“路人甲乙丙”最好看到跟没看到一样,八辈子都别有一句对谈。

    “嘿,没必要这么绝情吧?”高守志凝着一抹冷傲又调侃的笑容,就挡在赵谨儿车门前。“十年的交情,还换得来一趟便车吧?”

    “买本书都会遇见你,不晓得倒哪门子的楣了!”赵谨儿讥诮地说:“你手长脚长,拦也拦不住你,还问什么问!”

    她先开了车锁,然后一把将钥匙塞到他手中,自己坐进驾驶座旁的位置上,示意他必须服务她,当她的司机。

    斑守志也不计较她的失礼,滑入驾驶座,凑脸到赵谨儿脖子上深深一嗅,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马上退开,故意使坏地轻笑几声“你的香水很有格调。”

    赵谨儿恼火地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讥刺话语却像冰块似的冷:

    “你喜欢,我可以买一瓶送给你。”冷冷轻哼两声,她放慢了语调微笑道:“你早说嘛,原来你有这种癖好”“宝贝,请你别对我抱有这么深的敌意,”高守志坏坏地微笑,长指轻轻抚过赵谨儿的耳壳轮廓,说着似真非真的深情话语:“这让我太伤心了”

    赵谨儿拍开他的手,冷冷瞪着他。“你就是这点惹人厌!”

    但高守志吃吃地笑了,张开双臂。“还记得吗?这个惹人厌的男人胸膛,似乎曾经抱过你”“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赵谨儿蹙紧了眉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我还没忘,”高守志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不过语气很明显是哀怨这当然也是装的。“那时你跟子儒在一起,我好像是女人的一个小玩具,寂寞时找我,平时却老把我搁在一旁,我的心,你究竟置于何处”

    他脑中忽然浮现柳绪晰的身影,呵!她的情况就像当时的谨儿。子儒啊子儒,他这个好朋友可是仁至义尽,从来没碰过他的女人,这些女人自己看得很分明,当然不会留在他那个怯懦付出的男人身边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你知道我真心归属在哪里,咱们心照不宣,你少来这一套!”赵谨儿恨恨地说。

    智真啊智真,为什么偏要跟他在一块。他有什么好?值得让他们三人纠葛这么多年?

    揭破的时机该到了吧?她说了谎,三个人在一起,其实最在意的人是她。

    “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吻她?”高守志看穿她的思想,于是危险气味十足地起眼,扳过她的脸,一俯下头便深深地吻住了她。

    赵谨儿本来在听见他的话之后气炸了,但一股更强的倔气仰起来,蓦然她紧紧揽住他的颈项,用力回吻他。

    两人久久才分开,赵谨儿气愤的眼泪掉了下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双手不要勒上他的脖子,心情极度复杂“我我真想杀了你!”

    他熟悉她的个性,当然知道她很可能回吻,现在,她该怎么告诉傅智真她希望厘清三人的关系?高守志这浑蛋!

    他知道计谋得逞,嘴上还故意说着闲话:“嘿,要不要我告诉智真我们俩的关系?反正我们三个人嘴上不说,其实谁心里不清楚?情况僵下去,对我又没好处。”

    “你敢!”要不是坐在车里,赵谨儿早被他吓得跳起来了。

    “你这么紧张”高守志看着她,了然地邪笑道:“她不知道我吻过你?”

    “我就不信你真敢告诉她,说你抱过我!”赵谨儿怒火下还保持着冷静,大声反击道:“好,你去说啊!我认栽了行不行?我端看她选择谁!”

    斑守志可没料到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下颚紧了紧,沉默了一会。

    赵谨儿这下可抓住他的罩门了。“哼!你怕了吧?我是禁不起激的,你早该知道了。反正你就是不想打破平衡!五、六年来,你每次都跟她说只等她一年,其实你宁可保持这样的关系,只求她还留在你身边,别以为我不清楚!”

    斑守志冷笑。“你是很了解我,但你却不了解她。我们都不想伤害她,但你既想厘清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想伤害她,我告诉你,你在作梦!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的就是我们三个在一起!我们的关系禁不起揭穿和阳光!”

    斑守志几句话就点出了重点,赵谨儿深知情况确实如此,难以反驳,但心里很难接受,咬牙隐忍了片刻,终于恨恨低喊出声:

    “可恶!我就是不要她被你这样深吻!我就是不要她跟你在一起!”

    “妈的!我就想让她被你一个人独占吗?”高守志口出恶言,引擎热好后用力踩下油门,车子便向前冲了出去,轰隆轰隆的引擎声彷佛是他的怒吼。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对话,各自在脑子里转着纷乱的想法。

    久久,高守志忽然开口: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就有共识,所以我从来没坏过规矩。”他是指这些年没跟傅智真有更深入的关系。

    “那又怎样?”赵谨儿语气冷冰冰的。他们接吻就够让她难受的了。

    他揶揄的口气像在说她是白痴:“没有共识的人,很容易就坏了规矩。”

    “谁是没有共识的人?”赵谨儿的语气也不比他客气,讥诮得像在指责他说话没建设性,简直是废话!

    斑守志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语调几乎在蔑视她弱智:“柳、绪、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