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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更加的羞愧了,现在直接是里外不是人了。
“要不算了吧……”珠玉想了想提议道:“傻人有傻福,说不定咱们郡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呢?”
苏嬷嬷和连理立刻附和,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看着两人潇洒而去的背影,珠玉咂舌,“其实……大家还可以继续提意见的啊……不用就这么答应了的。”
与此同时的靖南郡王府。
琉璃瓦下是灯火灼灼,冷清清的夜里时不时的有丫鬟仆人挑着灯笼路过。
一处幽静飘着香火气的小院内气氛严肃,让人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烛火中,楚愫揉了揉膝盖,忍着不适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瞥了一眼那端坐在软榻上的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下了头。
“祖母……要不还是先让小妹起来吧!”坐在楚老王妃旁边的楚珞轻声道:“夜里冷,小妹都跪了几个时辰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家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威严骇人,“毫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日日往外跑难道不该罚么?”
“居然还与那崔莺莺厮混在一起,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重重的拍了拍旁边的案几,吓得楚愫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楚愫眉心蹙起,对这位祖母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她不服气的反驳,“祖母未曾见过莺莺,只听旁人的片面之词就对她恶语相向,这又是何道理?”
“桐桐,休得放肆,怎可如此和祖母说话?”楚珞厉声呵斥。
楚愫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也不装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我就是这么说话怎么了?祖母分明就不喜欢我,何须装腔作势,当初就是因为您不喜欢孙女,才将孙女送走的,如今孙女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您又发话将孙女接回来,不就是想拿我的婚事去和旁人结交么?”
“孙女无能,配不上崔魏家的世子爷,这桩婚事没能结成,你就把怨气放在了孙女的身上,左右您也瞧我不顺眼,那还不如让我继续待在边关好了。”
“放肆!”楚老王妃拍桌而起,“谁教你与长辈顶撞的。”
“桐桐。”楚珞也被吓到了,归家以来一直温顺的妹妹怎么会……
楚愫冷笑一声,“今儿个我就不跪了,祖母您自个慢慢玩吧!我不伺候了 。”
说罢她拂袖而去。
楚老王妃一直在楚家都是说一不二的,何时被这么对待过,当下就指着她怒道:“将她拦下,抓起来,丢进柴房去反省。”
“我看谁敢!”楚愫退后两步,一个转身抽出腰间的软剑。
楚珞急得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妹……”
“哥,你愿意逆来顺受,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愿。”楚愫怒目而视,她来了邺城之后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学了那么多的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婚事被人当成筹码,就连结交朋友也要指手画脚。
“小妹……”楚珞眼底都是心疼,试图劝说她。
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巨大的动静已然吓得仆人将已经入睡的靖南王和靖南王妃吵醒了。
夫妻二人披着一件外套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瞧见这一幕的靖南王妃脸色瞬间就吓白了,三两步上前将人抱住,“桐桐你这是做什么啊?”
“母亲?”靖南王拧着眉宇,满是被吵醒的不耐。
楚愫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当下就哭出声来,推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爹,娘,女儿不孝,做不来这邺城的大家闺秀,没法让祖母称心如意,你们放女儿回边关吧!”
“桐桐你这是要娘的命啊!”靖南王妃看着女儿泪如雨下的样子,做母亲的也心如刀割,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好了!”楚老王妃板着脸出声道:“没规没矩,成何体统,就是你如此娇宠,才让她变得这般不可理喻,如今还对着老身拔剑相向,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
“祖母何必将过错推给母亲?”楚愫冷冰冰的望向她,“此事是我一人之过,和母亲父亲何干?”
“如此大逆不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楚老王妃气得浑身发抖,三两步走上前恶毒的指着她怒骂。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就连楚珞也瞪大了眼。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养在祖母跟前的,虽不知为何,但是秉承孝道也就认了,每每他要和母亲亲近,都被祖母给呵斥一番。
如今祖母的一番话无疑是否定了母亲和他们。
旁边的靖南王也淡定了,他上前一步拦在了妻女面前,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生母生气,“若非今日,儿子竟不知母亲对名烟一直心怀不满。”
“你……”楚老王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却丝毫没有醒悟的意思,反倒是拿孝道来压迫靖南王,“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指责你母亲么?”
“老王妃……”旁边的嬷嬷朝着她摇了摇头,可不好将关系闹得太僵硬。
“儿子不敢,”靖南王板着脸道:“可若是母亲要再为难桐桐,儿子决不让步,从今以后桐桐的婚事就不劳母亲操心了,母亲年事已高,也该安享晚年了。”
“珞儿,送你母亲和妹妹下去休息。”靖南王霸气出声。
楚珞朝着父亲拱了拱手,不再迟疑,将地上的妹妹和母亲搀扶着带出了此处。
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对峙,靖南王眼里都是不可思议和悲痛,“当初母亲说桐桐八字克你,儿子为了孝道将桐桐送走,您说名烟出身卑微,教不好靖南王的嫡长子,儿子也依了您,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还是如此的不满。”
“那又如何?老身说的难道不对么?你当初就该听……”老王妃激动不已。
靖南王不再给她任何说下去的机会,怒着打断了她的话,“够了,夜深了,母亲好好的休息,儿子告退了。”
头一次被忤逆的老王妃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对着他的背哀嚎,“你可是我的儿子啊!你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忤逆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靖南王走得飞快,压根没听进去,而是对着身边的随从吩咐道:“从今以后,老王妃的一日三餐让人送来便是,不必出来用膳了,小姐和少爷,也不必来此处请安。”
他让自己的夫人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已经够了。
一个静悄悄的夜晚,靖南王的内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愫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为了她们和祖母争吵,被送到闺房时,母亲还留下来和她一起睡。
“娘……我是不是太鲁莽了?”楚愫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开口,生怕因为自己又给母亲带来麻烦。
娘亲和父亲都很疼她,就连兄长也是,可唯独祖母一直不待见她。
楚夫人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擦干净女儿脸上的泪水,“这不是你的错,你祖母也不是针对你,她只是……年纪大了,你多让让她,是母亲的错,让桐桐回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娘……不是您的错,”楚愫皱着小脸道:“分明是祖母……”
“桐桐,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今日的事情娘和你爹会处理的。”楚夫人似乎不想过多的提及这个话题,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起身离开了。
楚愫坐在床上闷闷不乐,实在是搞不懂为何祖母不喜欢母亲,母亲却对祖母这么尊敬。
楚夫人从女儿闺房出来时,便瞧见了夫君站在月色下等她,正如当年一般,这一瞬间心头所有的委屈都不值一提了,她努力的挤出笑容朝着人走去。
“回房吧!”靖南王朝着她伸出手。
楚夫人羞涩的笑了笑,将手递给他,嘴里还唠叨着,“母亲也是为了桐桐好,希望桐桐能嫁个好人家,夫君莫要与母亲置气。”
“这些年你受苦了……”靖南王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
楚夫人笑着垂下头,“妾身不苦,妾身心甘情愿的,只是苦了两个孩子。”
“以后不会有这些事了,”靖南王朝她保证,“我是你夫君,也是你的靠山,该为你遮风挡雨,莫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树影婆娑,桂花飘香,被月色拉长的身影很是温馨,楚夫人莞尔一笑,“好。”
这是她年少选的夫君,长路漫漫,她从未后悔过。
他懂她的不易,她懂他的左右为难。
……
次日一大早,崔莺莺从被窝里面钻出来,洗漱更衣之后用过早膳,便带着珠玉给她准备的小包包去太子府。
珠玉语重心长的交待,活像是带孩子一样,“郡主可要小心行事,可不能对殿下以下犯上。”
“我知道了。”崔莺莺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得快一步从萧夙的手里头把卖身契骗到手,再转交给伍胥,这样任务才算是完成。
等她坐着马车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和王二嘀咕了几句,提着裙摆走到太子府大门口,正要开口呢,外头的人都像是被叮嘱过一样,直接带着她进去了。
而王二策马扬鞭朝着见好就收的方向就去了。
“殿下交代过,郡主若是来了,直接进来便是。”带路的仆人开口解了她的疑惑。
崔莺莺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他的后头。
书房内,伍胥和萧夙早早的便在此处谈论起如今的朝政了。
而今他作为太子府的门客,自然要为太子出谋划策,接触的东西也更多了。
直到汤阳来报,伍胥从一堆公务中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提议道:“要不在下换个地方?”
免得扰了你二人的雅兴。
“她是来找你的,你走什么?”萧夙头也不抬的道,像是对这事丝毫不关心一样。
伍胥失笑出声,“可是在下觉得,若是殿下教郡主的话,效果会更好,因材施教这方面,在下不敌殿下。”
也不知是谁,昨夜回来之后就开始给朝夕郡主找书籍和练字的书本了,都是一些基础的东。
现在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真是叫人头疼。
他这话一语双关,却又给作为储君的萧夙留了面子。
萧夙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默认了。
伍胥前脚刚走,崔莺莺就被带到书房来了。
一见她汤阳笑得跟朵花似的。
“汤阳,你今天捡钱了?”崔莺莺好奇不已,这是打算跟她炫耀么?
汤阳翻了个白眼,“没有。”
“那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消息和我分享么?”崔莺莺眼前一亮。
“没有!”汤阳咬牙。
有毛病。
崔莺莺没好气的切了一声,上班这么开心的么?
脑子不正常吧。
“太子殿下,”她笑盈盈的走了进去,看着坐在案桌前的人,随后环顾了一圈又问道:“伍胥人呢?”
“不是让我来学习的么?”
萧夙抬头睨她,“难道孤还不如他教得好?”
崔莺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过去,她盘腿坐在案桌旁边,将小书包里面东西都给拿出来,有些难以启齿的道:“主要是我太笨了,会给殿下添堵的,您是太子,那么忙,伍胥教我就好啦。”
“孤……也不是那么忙,”萧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何必妄自菲薄?”
“那好吧。”崔莺莺认命的打开这些日子在学的诗,一边照着写,一边还得将字都给认全。
珠玉说了,选秀最基本的也得会识文断字,她虽然也会,但是不多,万一当场验证真假就有些难堪了。
书房内静悄悄的,满是书卷气息的地方,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发生了变化,少女身上的香气总随着风沁入鼻息,扰得他心神不宁,看不进面前的公务。
“殿下,我能不能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啊?”崔莺莺写着写着突然小声嘀咕。
萧夙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生硬道:“什么?”
“你要是拿到伍胥的卖身契了,能不能给我,让我给他啊?”她说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干脆换了个法子,“我可以花钱买。”
“孤很缺钱?”萧夙冷笑。
“可我真的很需要,我就过个手,我帮你给他。”崔莺莺哀求。
萧夙瞥了一眼她抄写的诗,随口道:“你今日若是能识得五首诗词,孤就给你。”
“好。”
这个简单,她背也背下来。
有了条件的崔莺莺写起来也越发的上心了,就是字一如既往的丑。
旁边的沙漏不断的流动着,两人互不打扰,除了她又不认识的字就会凑过去询问以外,场面和谐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屋外的汤阳时不时的偷偷瞄一眼,越看越觉得这二人太过于般配了。
就在他看得入迷的时候,伍胥不知何时出现了,“确实般配。”
汤阳吓得差点叫出声,反应过来之后和人往后缩了缩,没好气的道:“你吓我一跳。”
“你不觉得你家殿下和朝夕郡主天造地设的一对么?”伍胥好笑的道。
“郡主不开窍。”汤阳嫌弃道。
伍胥笑着摇了摇头,“你家殿下就是喜欢她这不开窍的样子,多有意思。”
汤阳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他得回去买几本话本子看看,学习学习了。
这厢崔莺莺又遇见不认识字了,她将书本推过去,凑近男人,眉头紧锁,“殿下,这个是夫君什么?”
一句无心的话,让萧夙心跳都跟着窒了一瞬,手中的毛笔被生生折断,浓墨滴在宣纸上晕染开将字迹都给掩盖住了,喉咙上下滚动着,声音异样,“你说什么……”
“夫君后面这个字是什么?”崔莺莺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本该风情万种的眸子却总清明无辜的望着人,她直勾勾的盯着男人朱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