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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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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还好吧,巧淇?这么美味的食物你居然碰都不碰。”

    她望着桌子对面的父亲。“我很好,只是还不饿。”

    “真可惜。”海顿又叉起一块肉。“那女孩的菜烧得真好。你想她会不会愿意到伦敦我家去做事?我们的厨子上了年纪,做的菜口味似乎也一成不变。”

    “我完全不知道莱儿是否想去伦敦。”巧琪把餐巾放在原封未动的餐盘旁边。“你明天早上可以亲自问她。”

    海顿抬起一道眉。“她现在不在吗?”

    “她是因为伯伦不在,所以才留下来陪我。既然你来了,她就回去照顾自己的家人。”巧淇胃部纠结。她但愿莱儿不曾选择回家过夜,可是当时又想不出什么理由留她,她总不能说不愿和自己的父亲独处。

    “那么她嫁人了?”

    巧琪摇摇头。“还没有,她是回去照顾父亲和小弟。”

    “好,好。看来我这一趟到戴文郡,说不定还能解决一点小小的家庭问题。莎拉一定会很高兴。她明早什么时候来?早餐以前吗?”

    巧琪的头开始悸痛起来。或许今天出去骑马受凉了。“不,”她答道,揉着太阳穴。“我叫她中午再来。”

    “中午?”海顿注视着她,脸上出现一种怪异的表情。

    “父亲,请原谅我失陪了。我真的觉得不太舒服,我知道你是专程来看我的,但是我恐怕非上床不可了。”她推开椅子,匆忙起身。

    “当然好,亲爱的。”

    “桌上的东西放着就好,莱儿明天会收拾。”

    “好,好,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她好像后面有人追似的逃出了餐厅,忙不迭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进房之后,她背靠着门。随后不知怎么惊慌起来,又回身锁上房门。

    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只不过是一次善意的来访。可是她父亲何时对她友善起来了?他认为她是疯子,认为她该被关进精神病院。相信他的父爱本性忽然发作合理吗?

    巧琪走过去坐在床上。壁炉虽然有火,房里还是很冷。巧琪哆嗦着用手环住自己的身躯,再次祈祷伯伦会尽快归来。

    伯伦集中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马儿减慢速度步行,它和伯伦一样需要休息。然而他不能停下,此刻巧琪很可能命在旦夕,他必须继续前进。照这样下去,等他抵达小屋一定天亮了。

    他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痛,而且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更是饿火中烧。支持他继续前进的纯粹是意志;他必须赶在海顿之前,回到巧琪身边。

    黎明前巧淇醒了,屋中似乎一片死寂。她慢慢起来,注视着炉中的余烬。

    她的记忆突然回来了,或许正如医师所说,就和当初失去时那样突然。也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因为害怕自己是疯了,所以迟迟不敢相信。而她之所以认为自己疯了,则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告诉她。

    不管她是早知道或是刚刚才想起来,如今她终于明白了真相。

    海顿不是她父亲。

    她不是费伊莲。

    回忆如排山倒海的巨浪般向她袭来。没有缺憾,也没有疑问,她全部记起来了。

    她父亲是潘卡森,一名贫穷殷实的戴文郡牧羊人。他娶了出身良好但是没有什么钱的桑恺琳,恺琳在巧琪还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这片旷野自小便是巧琪的家。她从前过的是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与她养的宠物小红狐和成天骑的小马为伴。

    蕾娜姨婆。十九岁时,她去和母亲的姨妈同住,以便成为一位淑女。她父亲曾表示,这是恺琳的心愿。桑蕾娜教她弹琴、礼仪和舞蹈,并训练她的谈吐。姨婆尽管疼爱她,但是巧琪过得并不快乐,她渴望从前的自由。她没有朋友,常常花很多时间在附近的森林里闲荡。后来她父亲意外丧生,她回家的希望也和他一同消逝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滑下巧琪的双颊。

    今年春天,蕾娜姨婆得到律师的消息。她父亲桑男爵遗留给她的一点钱用完了,除了那幢房子以外,她已一无所有。巧琪马上开始谋职,她在霍克林府邸找到了工作。

    巧琪从床上起来,走到炉前用炉叉拨火。她添入一根木柴,看着它着火。

    伊莲。可怜的伊莲,巧琪清清楚楚地忆起那女孩。她的确是个疯子,被其他人无法看得见的恶魔主宰。她是个美女,发色金黄,双眸湛蓝,一个拥有女性躯体的小孩。巧琪受雇担任她的伴从,茉莉的助手。她也和伊莲一样,被禁止和其他人来往。

    她忆起火灾当晚。她听见伊莲在叫:“巧琪,来看!”等她进入育儿室,发现那里已成为一片火海。伊莲站在窗台上,一面笑一面疯狂地跳舞,她的睡袍都着火了。巧琪试图接近她,却差点因此而送命。

    她的头部被梁击中是真的,但是后来的事情根本是漫天大谎。他们为何要让巧琪取代伊莲?

    当然,是为了钱。她忆起茉莉叙述伊莲被嫁给一个来自美国的远房亲戚,那人有朝一日将成为法兹渥公爵时的惊恐。伊莲死了之后,海顿和莎拉便无望达成和洛斯祖孙的交易了。

    巧琪感到骨髓发凉。一旦她恢复记忆,他们计划如何处置她?她僵硬地起身,注视着房门。

    这就是他前来的原因,来确定她的记忆并未恢复。

    她急忙到衣橱里取出一件保暖的羊毛衣。她脱睡衣的时候,手指打颤。她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海顿希望她被关进疗养院。那是他原先的计划。他曾企图让她丈夫相信她确实是个疯子,并且几乎成功。或许他此番前来是想把她弄走。一旦她被送进疯人院,绝对没有人会再相信她的话,而伯伦也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下落。

    巧琪迅速拾起外套穿好,又用披肩裹住头,便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如果她不发出声音,或许可以在海顿醒来之前骑马逃走。楼梯在她脚下发出噪音。她屏住呼吸,好在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她应该松了口气才对,但是并没有。她实在太害怕了。

    她拉起门闩,慢慢推开大门。浓雾令她看不见马厩,旷野上的雾气有如一条银毯。她心跳如雷,举步踏出大门。

    她旋身看见海顿站在楼梯口。她喉间逸出一声低喊,掉头便跑,披肩落在门口。她跑到灰雾中消失了踪影。

    “巧琪!”

    她回头张望,他跟上来了。她可以听见他奔跑时的脚步声。她转身绊到了一个草堆。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害怕他的手随时会抓住自己的肩膀。现在她耳中除了血液奔窜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继续跑。

    伯伦看见费家的马车停在马厩附近,他顿时起了戒心。

    他在大门外下马,落地时脚底微微一滑,但随即又稳住了。看敞开的门,和门口的一件衣物,他上前拾起披肩。是巧琪的,他认得。

    他是不是来得太迟了?

    这时他听见屋内有动静。“巧琪?”他唤道。

    莱儿从厨房走进客厅。“是我,爵爷。这里没有别人。”

    “他们呢?”

    “我不知道,大人。我刚从家里来,发现门开着,屋里没人。”

    伯伦转身面对庭院,他的视线看向诡异、岑寂的浓雾。“如果他敢伤她,我一定要杀了他。”他低语,浑然不知莱儿已来到身边。

    “柯佛爵爷,你出了什么事?”她伸手轻触他脑后血块纠结的发丝。

    伯伦皱皱脸,回答道:“没什么。”

    “你最好让我看看。”她坚持。

    伯伦挥开她。“现在不行,莱儿。我必须找到巧琪。”在为时已晚之前,他无声地加了一句。

    “巧琪,别傻了,回来这里。不要跑,我只不过想跟你谈谈。”

    很难断定他究竟身在何处。浓雾不仅模糊了视线,也妨碍了她的听觉。他是在后方还是在旁边?

    巧琪继续前进,试图偷偷穿越旷野。高耸的树丛似乎要伸出手来抓她,钩住了她的外套,刮伤了她的腿。

    突然间她脚下的土地似乎消失了。她尖叫着往前栽倒,然后滚落一道堤岸。她滚到坡底时发出好大的响声。她肺中的空气一涌而出,她躺在地上喘着气,试着将空气吸入灼痛的肺部。

    她听见他就在附近踏草行进。好近,他已经很接近了。她忍住一声惊恐的呜咽,起身又开始往前跑。她不时回头,确信随时都可能看见他。

    她果然料中了。她转回头,看见他就站在面前。她还来不及掉头,手臂便被他抓住了。

    “够了。”

    “放开我!”她叫道,他的手指反而更陷入她的肌肤。

    她反抗、试图挣脱。他的右手放开了她,在空中举起又落下,打中她的面颊。她的头偏至一侧。

    “跟我走,你这个小傻瓜。”

    “我不要,我不要。”

    他又打了她。“安静点,否则我就把你该死的颈子折断。”海顿威胁的话是以低沉、令人背脊发冷的语气说出的。

    巧琪当即不动,她注视着他。他的眼神已半是疯狂,他是说真的。如果她不住口,他会当场杀了她。

    “现在,”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回去,然后你跟我一起乘马车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的回答是把她往前一推。

    她试着思索脱身之法,但是全然的恐惧使她思路闭塞。现在就算把她关起来也不能让他满意了,他将会杀死她。这点她毫不怀疑。她必须在回到小屋前逃离他的掌握。

    他们爬上不久前她才滚下的山坡,然后沿着雾霜笼罩的山脊前行。

    “朝哪边走?”海顿突然问了她一句。

    她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也和她一样不辨方向。“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

    “如果你对我说谎”他铁钳般的手指捏痛了她的手臂。

    “你为什么这么做?”

    “做什么?”

    “你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我取代死去的伊莲?你怎会以为这样便能天衣无缝?”她转头望着他。

    “原来你的记忆恢复了。”

    “为什么?”她继续追问。

    “我们原先也没有这种计划。伊莲死后,我们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是谁知道你醒来时竟然丧失了记忆。这似乎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不过一定会有人认得我。”

    “精彩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女孩。你和伊莲一样不为人知,我们遣退了所有可能见过你的仆人。而且你的发色和眼睛的色泽都和伊莲差不多,我们想没有人能够识破,我们做好了所有的预防措施。”他耸耸肩。“当然了,你应该服用大量的镇定剂,直到你安全地被送到别的地方为止。可是你那保姆是个蠢货,她把那些葯扔了。”

    她朝后退开一小步。她忽然记起茉莉对自己说的许多话。她又回忆起茉莉躺在伦敦街头临死的那一刻。“戴文”茉莉是这么说的,她想说的其实是戴文郡。她想告诉巧琪她的故乡在何处。

    “天啊!”她低语,双眸大睁。“你杀了茉莉,以免她把真相告诉我。”

    海顿再次耸肩。“我没有亲自动手杀她,但是非那么做不可。她已构成威胁。要是伯伦让我们把你送进疗养院,她也不必死,她今天仍会活着。所以你看吧,都是他的错。”

    他疯了!他一直想让她相信自己是疯子,其实真正疯的人是他。现在他杀了她灭口,就永远没有人知道真相了。

    “快走!”海顿粗暴地说道,又推了她一下。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泪水刺痛了喉头。她怎么以为自己有希望逃离他的掌握?就算她有机会逃跑,也不知该跑向何处。雾还是一样浓,三尺以外的地方就看不见了,海顿又紧紧地抓着她。

    伯伦听见了声音,仿佛是第六感引导他在雾中前进。他脑后的伤口痛不可当,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

    万一他无法马上找到他们

    巧琪甚至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前一刻她还停在一条似乎又深又窄的山涧旁,试着判断自己立足的位置。下一刻海顿便用手臂勒住她的颈子,将她定在身前。

    这时她看见他了,雾中的一条人影。她知道那是伯伦。

    “放开她!”他低沉具威胁性的声音自雾中传出。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杀了她,伯伦。现在站出来,好让我看见你。”

    命运仿佛也和海顿沉溺一气,一阵清风吹开了山涧里的雾。一时间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她眼中盈满泪光。她的喉咙紧得连将泪水咽下也不能。

    他上前一步。她看见他的面容苍白而惟悴,他的外套上有血迹。

    “伯伦。”她低唤。

    “没事了,巧琪。我在这里。”

    海顿笑了。“你应该活不过昨夜的,伯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来话长。”伯伦答道。

    “她不值得你送命,你知道。老天爷!她甚至不是你妻子。你的妻子已经死了。”

    伯伦的眼睛望着她。那是询问的眼神。

    “我不是伊莲,”她轻声答道。“我是潘巧琪,那个应该已经死掉的伴从。伯伦,他杀了茉莉以免她告诉我们真相。”

    “你休想逃得了。”伯伦说道,他的视线转向海顿。

    巧琪看见伯伦微微摇晃了一下,她仿佛看见他的最后一丝气力也流失了。

    海顿也看见了。他笑道:“我不是马上就可以逃掉了吗?”他勒紧巧琪的颈子。她肺中的空气被挤出来,她咳呛着。她用指甲去抓圈住自己颈子的手臂,最后海顿终于松手了。

    这是个反射动作。他的手一松,她马上便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推他。他踉跄后退,踏到深涧的边缘。他倾斜摇摆了一会儿,手臂在空中乱挥,挣扎着保持平衡。最后,他惊呼一声,自边缘处消失了。许久后才传来人体坠地的巨响,那响声令人作呕。

    下一刻伯伦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巧琪,感谢上帝!巧琪。”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是的,她是巧琪。

    她在伯伦怀里。

    她只需要知道这么多。

    巧琪自早餐桌上起身,走到窗前拨开窗帘,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十一月的天空。薄薄的灰云在风前竞逐,许久方能得以一瞥奄奄一息的秋阳。

    近来她常常回想这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忆及每一个细节,设想自己当初要是采取了不同的行动,伊莲、茉莉,甚至海顿是否仍然还活着。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不同。即使目前她仍然不觉得火灾后自己清醒以来所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一切只像是一场梦。

    “他马上就来了,亲爱的。”洛斯在她身后说道。“你该不会以为那孩子会错过自己大喜的日子吧!”

    “我不是在想伯伦。”她老实回答。

    “今天你应该只想他一人才对啊!”她让窗帘落回原处,随即转身。当然了,祖父说得对。而且其实她本来就在想他。“我希望他告诉过你他到哪里去了。他走得那么突然,而且已经去了两天。”

    洛斯露出宽容的微笑。“该去休息了,你今天下午要行婚礼,而这个周末就要出海。”

    今天下午行婚礼。她的婚礼至少她会成为伯伦名正言顺的新娘,婚礼将只有新人、洛斯和罗斯利参加,没有请其他客人。但此后她就水远属于伯伦了。

    她也对公爵微笑。“我很好,祖父,我怎么可能不好呢?”她越过房间站在他身边。“伯伦娶的不是贵族千金,你不会大失所望吧?我是说,他本可以娶像侯爵夫人那样的女人,要不是”

    洛斯握住她的手。“这是什么话!我一向只希望我的孙子娶的是他心爱的女人。那就是你,亲爱的。这点你绝对不要怀疑。”

    她点点头,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只希望世琛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如果幸运的话,他会在你们离开英国以前赶到。我的两个孙子都对美女独具慧眼,不只注意外在美,也注意内在美。巧琪,你正是个内外皆美的女人。”

    巧琪倾身亲吻老人的面颊。“你真是太好了。”

    她知道洛斯看见伯伦和自己离开英国一定会很难过。他原本希望长孙能够继承自己的头衔和封地,可是伯伦对此实在兴趣缺乏。而且大家都认为他俩回美国去比较好,那里没有人知道巧琪和伊莲的故事。

    洛斯早在数周前便迳自写信给世琛叫他来了。他认为伯伦可能需要他弟弟来代为履行责任,现在他将会在伯伦离开时抵达。

    她听见门厅传来一阵騒动,急忙站了起来。一定是伯伦。

    “他们在客厅,爵爷。”她听见鲍曼如此说道。

    他含笑走进客厅,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巧琪,我要给你一个惊喜。”他站到一旁。

    一会儿之后,一位灰发妇人走了进来。

    “蕾娜姨婆!”巧琪冲过去抱住那女人。“我还以为”

    “我知道,”她姨婆唐突地说道。“可是你看,你大错特错了。”她握住巧琪的手。“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是的,你的小伙子说得对。你很快乐。”

    “是啊!”巧琪目光转向伯伦。“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蕾娜拍拍她的脸颊,环顾四周。

    巧琪转向公爵。“蕾娜姨婆,让我替你介绍”

    “不用介绍了,亲爱的。”老妇人缓缓走向洛斯。“洛斯和我是老朋友。”

    鲍爵一脸困惑。“对不起,女士。你似乎比我”

    “对我来说,岁月不饶人,洛斯。可是对你就不同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

    洛斯盯着那女人,专注地皱起眉头。最后他难以置信地挑起眉毛。“蕾娜!小蕾娜,是你?”

    “是我,洛斯。”蕾娜笑了。

    鲍爵转向巧琪。“你的姨婆叫桑蕾娜?”

    巧琪点点头,但是没有机会开口。

    “你去美国之前应该告诉我一声的,洛斯。我会跟你一起去。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的心碎了。”

    “你始终没嫁人?”洛斯温柔地抚摩老妇人的脸颊。

    蕾娜摇摇头。“我太爱你了。”

    “那时候你是个孩子。”

    “我已经大到可以明白,除了你以外我不可能爱上别人。”

    洛斯捧住她的头,然后低头吻了她的嘴。“我也爱你,蕾娜。”

    蕾娜眼中闪烁。洛斯转向伯伦和巧琪,语带骄傲地说道:“你的甥孙女和我的孙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们很相配,对不对?”

    蕾娜对巧琪笑笑,点点头。

    “或许,亲爱的,”公爵补充道。“我们之间也还不算太迟。”

    巧琪倚在船舷上,海风吹拂她的发丝,她享受着水雾扑面的感觉。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伯伦手环住她的腰际。“不久我们就要驶出海峡了。”

    巧琪没有作声。离开英国她并不觉得难过,她愿意跟随伯沦到天涯海角,但是离开她所爱的人就不容易了。她记得大家到码头来送行的模样。

    祖父紧紧搂着蕾娜姨婆。她的姨婆不再身穿黑衣了。她穿着漂亮的蓝外套,看起来又像个年轻小女孩。至少洛斯是这么说的。巧琪心想他们俩近期内大概就会结婚了。

    世琛也来了,身穿黑色双排扣外套的他,显得英气逼人。旅客登船时.他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士的目光。只不过几天,她便衷心喜欢上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

    还有罗斯利。他也来了。她知道他深爱自己。她知道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获得世上所有的幸福,即使这表示他永远也不能拥有她。她祈祷不久后他会遇见另一个值得去爱的人,一个能带给他喜悦的人。

    这些她爱、也爱她的人,与他们一一道别实在是件难事,她会想念他们的。可是没有了伯伦,她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觉得幸福。

    “我很高兴你在我们出发之前见到了世琛,”伯伦说道,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他认识你了,我想他一定很遗憾当初让祖父来的人不是他。”

    “我爱你的弟弟,他很像你。”她含笑转向他,倚偎在他胸前。“不过他不是你。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觉得快乐。”她抱紧了他。“伯伦,有一件事我一直没间你。”

    “什么事?”

    “如果当初你遇见我的时候,我不是费伊莲,而是小姐的伴从潘巧琪,你还会选择我吗?我是说,你可以得到任何女人。你英俊多金,又有爵位,你可以得到康媚兰或是像她那样的人;你可以娶一位真正的淑女。”

    “我从未想要康媚兰那样的女人,巧琪。我要的是你。我这辈子一直在找你,只是我原本不知道。”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便掳获了我的心。感谢上帝领我找到你。”

    巧琪觉得自己幸福得将要爆炸了,一颗心似乎装不下这么多的喜悦。“这些日子以来,我不停寻找真相但是我唯一真正想知道的,就是你爱我。”

    “我的确爱你,巧琪。我会永远爱你。”他吻了她,然后将她的脸颊按在胸前,两人回头朝英国海岸望了最后一眼。

    “伯伦?”

    “嗯?”

    “这是我最美的梦。”

    “这不是梦,吾爱。这回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