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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医生挥开他的爪子，拍了拍桌子上的检查报告，皱着眉道：“小瑧儿，实话实说了吧，我在这方面也临床研究了很多年，要不是这病人你给我介绍的，我还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跟我装疯。“
徐瑧顿时愣住，“装？”
“是啊，检查各项标准都很正常，我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程雅的逻辑思维很强，头脑清醒，情绪控制力其实很强，说起话来也足够条理清晰，除了表现神态语气稍微幼稚了一些，根本就不是个病人。”医生扶了扶眼镜，最后下定论地道：“瑧儿，你要是想让我快速把她治好，恕我无能为力。”
徐瑧幽怨地望着他，“别这么说，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你身上，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杨医生想了想，提出建议，“我做不到，说不定有人能做到啊，程雅之前不是初犯过么？不如你把她之前的医生请来就诊吧。”
被这么一提醒，徐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之前程父说了，程雅五年前也犯过病，当时是外国的一名医生给她做的治疗，那个提升之前也跟程雅接触过，应该对她的病情各方面都比较了解，如果能把那个医生请来，说不定程雅的病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事不宜迟，从主任室出来后，徐瑧迫不及待地打了程父的电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对方。
程父倒也觉得这是个办法，并说等程雅头脑清醒一点的时候再去问这事。
“我刚去病房看过她，我觉得她挺清醒的，待会我就去问。
正聊着，病房已经在面前，徐瑧说了几句话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没料到忽然有人进来，身形猛地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徐瑧走过去，看到程雅手里拿着一个小铁锨，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拨弄里面的土壤。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程雅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头也不抬地解释说，“我看到这盆花有点不太精神，就给它松松土。”
徐瑧微微挑眉，本来他也不在意，不过她特意这么一提，倒是仔细的敲了几眼那盆绿萝，翠绿欲滴生气勃勃的，但也没有他说的不太精神。
想到他现在脑子不太正常，他也就没计较这个问题，温声问道，“吃药了吗？”
“吃了，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吃了。”程雅放下铁锨，转身回到床上坐下来。
徐瑧点点头，目光无意中掠过桌子上的水，就是刚刚护士给倒的，里面还是满满的一杯。
目光在杯子上停了片刻，程雅抬起头时，正好捕捉到他深邃的眼神，想到什么，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心慌，忙不迭起身道：“这是我给你倒的水，你刚刚不是去找杨医生了解我的情况吗？聊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喝点水吧。”
说话间，她捧着水杯，亲自把水杯送到他面前。
徐瑧笑着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水温透过玻璃传递到掌心，冰凉凉的。
这几天天气有些回寒，四月初的还是有些冷，徐瑧肠胃早些年因为经常受饿，变得比一般人都格外金贵，凉开水握在手里一会儿，就放了下来，并不去喝。
程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紧了。
徐瑧挂着刚刚讨论的事，也没有啰嗦，开门见山的就问，“小雅，你还记得五年前给你看病的医生吗？”
程雅愣了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医生？”
徐瑧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温柔地问，“就是五年前，给你看心里疾病的医生，你还记得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把他来给你治病，说不定你会好得快一些。”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程雅眸光微闪，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不记得了，都过去了五年，那现在医生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徐瑧不死心，“你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程雅仰着脸，望着虚无的空气，语气淡淡的，“虽然我不敢相信，但事实上，我确实忘记了过去很多事情……我也不是不想回忆起来，可是没回只要一用力，我的脑袋就会疼。”
徐瑧顿了顿，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她，“好吧，我不勉强你。”
程雅回他一眸微笑，眼睛弯得跟个月牙儿似的，有种小女孩的稚气。
*****
因为徐瑧要去医院，洛笙难得地和叶峻远两人一起下班。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其实倒不是洛笙故意保持沉默，而是叶峻远自一上了车，就开始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过去。
一直到回家都还没醒过来。
随行的保镖和司机都不敢叫醒他，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毫无疑问就落到了洛笙的头上。
可是男人睡得那么深沉，皮下还有因为睡眠不足的隐隐乌青，洛笙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叫醒他，记得让保镖和司机都先走，然后自己则留在车里，静静的陪着这个睡熟中的人。
叶峻远是在晚上近八点的时候才醒来的。
刚动了动，脖子传来酸累的感觉，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脖子。
“你醒了？”耳边传来女孩温柔的声音。
动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就对上洛笙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她眼里盈满关心，看到他脖子不舒服，很自觉地伸过手，让他背过手，熟练地按捏起来。
叶峻远闭上眼，等那股酸麻过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暗下来，“好了，已经没事了。”
洛笙望着他，声音放得更柔了，“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他脸上透着无法掩饰的憔悴，一直陪在他身边，她当然知道他最近有累，光是公事都不够忙了，晚上还得去医院守夜。这种时候，她哪里还能记得那些小别扭，心里只有对这个男人慢慢的心疼。，
很久没感觉到她的温柔，叶峻远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嗯了声，跟着她一起下车。
去客厅的路还有段距离，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瑧哥怎么没一起下班呀？他去找欣玫姐约会了吗？”
叶峻远顿了下，也没瞒着她，低声回道：“不是，他代替我去医院陪程雅。”
掌心握着的手下意识地僵硬了下，好一会，她才弯了弯唇，笑得有些不由衷，“哦……原来是这样……”
察觉到她情绪一下低落了好几分，叶峻远手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道，更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沉默了半响，洛笙偷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那……今晚你不用去医院了？”
叶峻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没事。”
洛笙抿抿唇嘴角，没在吭声。
她不知道这个没事，不知是指那方面的没事，是指不用去也没关系，还是说程雅那边不会有事。
虽然心里还是有着疑惑，但她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收回目光，轻轻地挣开他的手，手指滑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在车里睡了一觉，叶峻远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厨房热了菜重新端上来，两人一边用着这顿迟到的晚餐，一边说着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
洛笙又提起奇奇收养的事情，叶峻远静静地听着，等她暂停后，冷不防问了一句，“如果，你实在心疼那个男孩，由我来收养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洛笙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说真的？”
叶峻远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汤，没有更多的言语。
“可是……”他肯收养奇奇，洛笙当然很开心，可是想到上次他说拒绝收养时的坚定，她有些迟疑了，“你之前不是说不收养的吗？”
“因为有你啊。”叶峻远放下碗，看着她，语气放得很认真，“我拒绝收养，是因为我没时间教养小孩，但你有时间，我可以以我的名义收养那个小孩，但之后孩子就是你来接管，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办法可行，我这几天就找时间去把手续办一办。”
洛笙怔住，脑子一下变得有些不够用了。
叶峻远的意思很明显，他确实没有时间去收养小孩，但为了她，他可以担起这个名义。
虽然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忽然间让她多个“养子”，这个事情她还是得想想。
见她脸上露出犹豫，叶峻远温声道：“你不用现在就马上下决定，给自己几天时间考虑，想清楚了把结果告诉我就好。”
洛笙点了点头，默了半响，真诚地跟他说道：“谢谢你，阿远。”
叶峻远朝她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鸡肉放进碗里，“吃饭吧，别想太多，转到桥头自然都会直的。”
洛笙又点了点头，夹起那块鸡肉放进嘴里。
两人正吃着，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叶峻远的手机。
一听到这个声音，洛笙条件反射的就绷紧了脊背，在循着声音看过去，宽大的屏幕上，赫赫显示着两个大字——
“徐瑧”。
平常要是这个电话打过来，洛笙肯定不在意，可是徐瑧此时就在医院……
她克制地没往下想了，低下头，当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