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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宇绕着高高的土坡走,不时地用手试试围在那儿的铁丝网,终于发现了一个空隙马上钻子进去。好容易爬到坡上,远远地看见薇尚的建筑物,他才站在树下喘了一口气。
他看着愈来愈皎洁的月光苦笑了,才不过几个月前,他还是薇尚的贵宾,来这里给那些附庸风雅的贵妇上课,但曾几何时,他竟从名作家沦为了杀人犯?而且再到薇尚来,竟用这种方式。
但他并没失去他的尊严!一个男人最需要秉持的东西,既然还在他身上和血管里的血一起流动着,那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他仍拥有勇气。他要去把那个将他逼进陷阱,欲置他于死地的人揪出来。明亮的月光隐进乌云中了,到处都是幢幢的黑影,但是他却充满信心。
麦哲宇趔趄潜行,一路上,他避过了巡夜的工人,当狗朝他这个方向吠叫时,他心跳个不停,几乎破裂,可是狗很快地就被急着去喝酒的工人给拉走了。他浑身冷汗从躲着的地方出来时,小虫在野草丛中唧唧叫着,月亮又出来了,一切又恢复原来的祥和。慢慢地,他接近了金夫人的屋子,他贴着墙从后面的热带阔叶树绕到了门口。
屋里很静,除了轻轻的音乐,什么声音都没有,当他正考虑用什么方式进去时,门开了,金夫人站在那里。
“我等你很久了,进来吧!”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漾满了诡谲的笑容。
“喝点什么?”金夫人走进了小吧台,玫瑰色的灯光与布置极尽香艳之能事,尤其是墙上半裸的壁画更撩人遐思。
“你很镇静!”麦哲宇在那张镶金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他承认,金夫人是个很可怕的对手,可是他已经进了陷阱,唯有放手一搏。
“为什么不?”金夫人风情万种地一笑。
“你不怕我杀你?别忘了报上说我连杀了两个人。”
“哈哈哈”她大笑:“那些笨蛋的话能听吗?”
“你很得意?”
“大文豪光临寒舍,自是蓬荜生辉。”
“你为什么残害两条人命?”
“哦?”金夫人对他的指控一点也不在意,她把刚调好的酒放在他椅边的小几上,莲步款款地回到她的沙发上,斜倚在那儿,懒洋洋的姿态十分性感。
“麦先生,你的问题真多。”
“这些问题都是你造成的。”麦哲宇站了起来,向她逼近。
“是吗?”她翘着的右脚撑开金色高跟拖鞋,审视着脚趾甲上的大红蔻丹。
“是你干的!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他咬紧了牙齿,从一进来,他就为她蛮不在乎的态度感到忿怒,但是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被激怒。
“你预备怎么办?”
“我要洗清自己的冤枉。”
“那你就太天真了!”金夫人爆出一串大笑!“你以为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想用同样方法出去?”她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轻击了两下掌,一幅壁画迅速的移开了,里面竟然出现两个人。
“带麦先生去休息!”她看也不看麦哲宇“他累了。”
地窖里又湿又脏,麦哲宇真想不出来薇尚这样高雅的地方竟然会留有如此令人恐怖的地窖,金夫人平日的手段可想而知。
他满心憎恶地屏住呼吸,关进来半个钟头后,他已逐渐能适应其中的黑暗,但是潮湿的臭气却使得他的呼吸遭紧缩。但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要紧的是,金夫人准备用哪一种方式杀他!
她比他想像中精明得多。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让他死得人不知,鬼不觉他这辈子还真没碰过这么毒辣的女人。
这时地窖的门又开了,露出一线刺眼的光。
“招待所还舒服吗?”走下来的竟是趾高气昂的金夫人。
“我很好!”他没好气地,刚才金夫人那两个手下用绳子把他绑得好紧,他的手破了。
“别想打歪主意!”金夫人一声冷笑,对准他脑门的赫然是一把白朗宁。
“你怕了?”他嘲笑地看着她。
“少啰嗦!”金夫人检查过他的手脚仍被缚得紧紧的,才收起了枪,搬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右手朝他一伸:“拿来!”
“什么?”
“关杰明的日记。”
“谁是关杰明?”
“你装蒜?”金夫人摇摇头:“我就不信白莉莉没把它交给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的心狂眺着,截至目前,他总算有点眉目了,可惜的是白莉莉已经死了,他很可能永远都拼不拢答案。
“拿来。”金夫人生气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麦哲宇不吭声,他要想办法把她该说的话全诈出来。这个老虔婆虽然厉害,但也有疏漏的时候,她太有自信了,以为自己已掌握了一切,麦哲宇想让她明白,她面对的不是个傻子。
“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拿出来,你选择哪一种?”她的口气和缓了下来,不再那么激动。
“哦!我有几种可以选择?”
“第一你把日记还给我,我想法子让你澄清冤枉,否则我把你关在这儿关一辈子,直到你说为止。”
“如果我真的不知道呢?”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不会不知道的,所有跟白莉莉有关的地方我们都严密的搜查过,而且在这么多人当中,你是她唯一信得过的。”
“是吗?”
金夫人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彩色相片,一张张亮给他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血液往脑门上冲,羞愧着,他怎会放浪形骸到那种地步,但每张相片中都说明了一个事实他上当了!
金夫人为他介绍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有用意的。
麦哲宇奄奄一息地醒过来,吃力地张开眼睛,仍是一片黑暗,张不张开都一样看不清。突然,一个又大又圆的东西从他脚旁跑过,同时“吱”地叫了一声,原来是老鼠,他喘了一口气,被皮鞭狠抽过的地方又火辣辣地疼起来。这是金夫人对他失去耐性的代价。
金夫人的变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麦哲宇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猛地脚上一阵剧痛使他禁不住叫起来,是老鼠!罢才那只又圆又大的老鼠又回来了,还用力地啃他,而且不止一只,他尽可能用力抖动着脚,老鼠一哄而散,但过了一会儿又悄悄靠拢来,这次他再怎么抖动也无济于事了,老鼠知道他无能为力更是肆无忌惮。
他恐怖地大声叫着,心中充满了绝望,这些老鼠一个钟头内就会把他啃得只剩下一具白骨,到时候,谁也认不出那就是他。金夫人实在是太狠毒了!
地窖的门就在这时又开了,有人匆匆走进来,关上门开了灯,跑下楼梯,老鼠一听有人马上四散奔逃。
灯光使他一下子张不开眼,当她到了他面前,他才惊异地叫出来:“小凤?”
小风看见他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脚时,倒抽一口冷气,但她马上恢复镇定,以小刀割开捆绑住他的绳索,扶起了他:“您走得动吗?”
麦哲宇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站起来后,好一阵天旋地转,可是双脚除了伤口的疼之外,勉强还动得了,老鼠只造成了皮肉之伤。
“疼不疼?”她焦急地问。
他咬住了牙摇摇头。还好她来得早,再晚一点他这两条腿就保不住了。“我扶您出去。”小凤用全身的力量搀住他,她的个子娇小,可是却很有力气。
“你”“我是来救你的。”她那一双乌溜溜的丹凤眼望着他:“你信得过我吗?”
“你不怕金夫人?”他真是万分吃惊。
“我在她的咖啡里放了镇静剂,两个钟头内她绝不会醒来。”说着,她取出一个纸袋。
他接过来脸整个胀红了,那全是金夫人给他看过的照片,还不止一套。
“底片和拷贝全在这里,对了,还有这本日记,你到合适的地方马上销毁,她就再也威胁不到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激动的喘着气,这一切简直像是梦境,但脚上刺骨的疼痛马上提醒了他。
“你刚才怎么一眼就认出是我?”
“你跟小贞实在太像了,她告诉过我你在此地为金夫人工作。”
“小贞告诉过你?”她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但泪珠滚滚沿颊而下:“金夫人毁了我不算,还杀了我唯一的妹妹。”
“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妹妹时,她说你是一个好人。你果然是的。”
“我们要怎样离开这里?”他问。
“我刚才已经把看守地窖的人支开了,所以由此出去不会被发现。但前面就麻烦了,金夫人有个心腹在树林小屋里守着,他如果发现我们”她抬起头:“麦先生,他手上有枪,你怕吗?”
他摇摇头,她的关切使他眼中涌起一阵温暖的流体“小凤,我要活着带你离开这里。”
“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她难过得别过脸去。
“别看不起自己,小凤,你很坚强、很了不起,但过去的事已经过了,让我们从头开始,听我的话,好吗?”他低下头,迅速地在她额上一吻,那一吻,包含了他所有的祝福与敬意。
“谢谢您!”她颤声地说。
出了地窖,刺眼的白光几乎弄瞎他的眼睛,当他终于适应后,他才发现他脚上的伤有多可怕,老鼠把那儿啃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他怎会落到这一步的,真让他不明白。
“小凤,金夫人和白莉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详情我不很清楚,我只知道白莉莉勒索金夫人。”
“用一本日记?”
“对!”
“日记在哪里?关杰明又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好半天才摇摇头说:“你实在是太冤枉了。”
“日记呢?”
“我也不晓得,金夫人发狂地在找这本日记,听说日记里有很多不利金夫人的资料。”
“关杰明人呢?”
“他死了!”
“老天!”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金夫人?”
“是她设计的,但下手的是苏大文,他同时杀了白莉莉。”
“金夫人太狠了。”
“对!下一个人就是你。”
“我们走吧!看守地窖的人快回来了,在你脱险之前,我们绝不能被他发现。”
“小贞是金夫人命令金先生”她的泪珠滚滚而落,但马上又挣扎着咬紧牙,不哭出声来。
“金先生又是谁?”
“表面上他是雄鸡俱乐部的经理,其实他用那里做贩毒的掩护及转运站,他杀掉小贞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得太多了。”
“我绝不会饶了他的。”
“你要找证据的话,都在雄鸡俱乐部的秘室里。”她告诉了他如何破那个秘室的暗码:“找到了他,替小贞报仇。”
“我会的!”他点头,讶异地问:“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吗?”
“我要留下来对付金夫人。”她咬牙切齿地,那凌厉的模样有些吓人。
“你该不会”一股寒意贯空了他的心胸。
“有人来了!”猛地,小凤把他往草丛里一推“你快走!”
“谁?”小屋后突然闪出一个满脸胡须,上身赤裸,只穿条破卡其裤,手里端了把猎枪的男人,当小凤向他走去时,他仍然没有放松戒备,但是一双豹眼色眯眯地瞧着她。
“是我!”小凤的脸上浮起了媚态,身躯不断扭动着,性感的模样把他看得两眼发直。
“金夫人命我守在这里,无论是谁也不准通过。”他的那把枪仍直直地对准小凤。
“如果是我呢?”
“那也不行!”他断然拒绝。
“哦?是吗?”小凤娇笑着,笑得咯咯地,胸前一对熟透的桃子在薄薄的衣衫内不住地晃动。“连我也不行吗?苏大文?”
“不行!”苏大文狼狈地退后了一步。
“嘻嘻嘻!”小风用手掩住嘴:“我是逗着你玩的,真是傻瓜。”她笑得前仰后合,本来就够透明的薄衫禁不住她这剧烈的动作,马上挣开了两颗扣子,她高耸的乳胸更是一览无遗。
“你”苏大文面对着她更不知所措了,全身欲火难耐,被她挑逗得一脸饥渴。
“我刚才说你是傻瓜,你还不信。哼!”小凤装模作样地噘起小嘴,一扭身子。
“我哪里傻?”他真的傻住了。
“你知道我来这里干嘛?”小凤又一扭,这一套连环动作把他看呆了,枪差一点没掉到地上。
“哦!我明白了,你根本不喜欢她的奖赏,我要回去告诉她!”说着,她一扭身,那泼辣、淫荡的动作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不!不!我喜欢!”苏大文涎着脸赶紧拦她,把她抱个正着,一双手还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捏捏弄弄的。
“你要死啦!”她把他一双黑乌乌的脏手推开:“急什么?时间多的是,进去啊!”一进屋,苏大文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她突然一下子把他推开了。寒下脸,叱道:“你干什么?”
“你啊!”他看着她近乎全裸的身体色迷迷的嘻笑了出来。那一身雪白细嫩与芳香,使他一阵冲动、饥渴难耐:“快点啊!我的小宝贝!”
“你弄错了,金夫人要奖赏你的,是这个!”说着,指着他的赫然是一把乌油油的手枪。
“噗”地一声轻响,子弹贯穿了他的心脏,他死睁着双眼倒下去,血像喷泉般从伤口射了出来。
小凤跳开了一步把衣服穿好,再将枪处理好,她看了尸体一眼,她麻木得一点感觉也没有。
寂静的林中传来了野鸟鸣啁的声音,她忽然一阵热泪盈眶。但她没时间流泪,用手背胡乱擦抹掉泪水后,她赶紧处理尸体,移到床下去,再用被单遮住。出得门来,林中优美异常,蝴蝶在缤纷的野花上翻飞,阳光灿烂如金,似乎刚才地杀人的事只是个梦魇
“小凤”草丛中传来一声低微的呻吟。
“你怎么还不走?”她又心痛又生气地奔过去扶起他。“我不是叫你走吗?”
“我担心你!我怕你出事,我已经对不起小贞了,不能再害你!”他一张脸苍白如纸:“告诉我,小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暖流从心底猛地窜上来,这一生还不曾有个异性这样关心她,更何况麦哲宇是众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一切都太晚了,绝望的寒意紧接着贯穿了她。
停车场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树荫后面的网球场传来挥拍击中球的笑声,麦哲宇打开一辆车的后车厢,这是他唯一逃离此地的方法。关上车厢盖的那一瞬,他看见小凤还站在那里,严肃直立,有股很特别的悲壮气质,像是跟他做最后的告别。他像被人一棒子打中似地不能思想,不能出声,他终于知道她要怎么做了。
他让车厢留了一条缝,蜷伏在那里,他并没有等多久,车子的主人就上来了,发动了车子很快地离开薇尚,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的运气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多,一想到他几乎成为老鼠齿下的一堆白骨,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可是小凤呢?他痛苦地想,他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了。
为什么她不能跟他一起走?
难道她真如她自己说的已万劫不复了?
他黯然的闭上眼睛,比脚伤更痛的,是他的心。
“小凤,再见!”他温柔地,轻轻的在心中说。
那像飘浮在空中柳絮一般的薄命少女,再见了!她不顾一切救他的心意,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车子开得很稳,然而速度极快,他有些好奇,来薇尚的这么多女子中,这人到底是谁?但愿他不要惊扰到她才好!
经过一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在一座大宅第前停了下来,电动门开了,驾驶入把车子驶进了车库,然后他听到高跟鞋走出来的声音。
他偷偷掀开一线车盖,那窈窕的身影使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那个背影像有心电感应般的回头了,他想关上车盖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车盖整个被用力地掀开了,他听到一个充满惊奇的声音。当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接触到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时,他觉得全身血液都冻凝住了,这一刻他恨不得马上死掉才好。
“江倩宜?”他爬出了后车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吃惊不逊于他。
“你看过报纸了?”他强忍着脚上的伤痛和激动:“现在你可以送我去警察局了。”
“夫人,晚宴的名单已经拟好了”管家走进来,看见麦哲宇一身狼狈的站在那儿,整个都愣住了。
“萧管家,我们有客人。”倩宜温和地说。
小凤从停车场回去时。看地窖的工人已经回来了。
“小凤小姐!”他连忙向她打招呼。“人没丢吧?”她看了看那扣得严严的大锁。
“您要不要看看?”他巴结地。
她摇头:“钥匙给我,金夫人说只有她保管才安心,这样就算有人把你放倒也救不出他。”
“可是”
“连夫人的话你都不听了?”她耸起了那双娥眉,他只得掏出钥匙。
小凤回到屋里时,金夫人还在酣睡,小凤看着她不雅的睡态一阵厌恶。
她恨这个女人,也恨这个困死了她的屋子。但,现在一切都要过去了,她快自由了。虽然,自由的代价是那么昂贵。但她愿意倾全力去付出。她对这罪恶的尘世再也没有任何留恋,更何况,在另一个地方,她可以和她亲爱的妹妹相会。
小凤在大写字台边坐了下来,开始振笔疾书,她写得飞快,几乎没有停过,大约半个钟头后,她终于写完了,在最后一行上签了自己的姓名。
她拿起刚写过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全是这些年她跟着金夫人时所搜集的罪恶,旁边还有搜罗完全的证物,只要一交到检察官手上,他们一个也跑不掉,连自己在内。有些时候她也身不由己的做了帮凶,但她并不预备原谅自己。看完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她也想大哭一场,可是她的时间不够,金夫人就快醒过来了。
她站起身,打开了录音机。
“几点了?”金夫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屋里没人回答她,静得像突然变成真空状态。“小凤!”她不耐烦地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理她,她坐了起来,一睁开眼,一把乌油油的枪不偏不倚地指着她。
“小凤,你疯了。快把枪还给我。”
“坐好!”小凤一反平日的温顺,那严厉的表情与声音把金夫人吓缩了回去。
“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如果有半个字的假话我就不客气。”
“你要干什么?”金夫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走我放你走,快把枪放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乱动我就开枪。”
“你不会的。”金夫人摇摇头,笑了:“小凤,别开玩笑,枪拿来。”
“你错了!”小凤仍然用那把灭音手枪指着她的心脏部位:“我刚杀过一个人,现在我预备替小贞报仇。”
“你”金夫人瞪大了眼睛,睡意完全消褪了。
“我杀了苏大文,用的就是你这把枪。”
“你好大的胆子。”
“坐回去,不准动,要不然我一样要杀你。”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哪点亏待了你。”
这回换小凤笑了!“你要我说出你的丑事吗?”然后她又自言自语道:“不!必杰明的日记会说明一切,你这个可怕的性变态。”
“麦哲宇呢?你把他怎么样了?”金夫人突然发狂般地大叫起来。
“他走了,他要回去拿日记本,把你的丑行公诸于世。”
“他不能!”她面如死灰。
“为什么不能?”小凤摇摇头。“你做的孽太多了”她说出一大串名单来。“关医生在日记里会有详细的记载,这回你再也逃不掉了。”
“让我死!”金夫人突然一阵大叫,冲了过来,一声枪响,整个打碎了她的叫声。
小凤往后退了一步,金夫人举着双手颓然倒下,软瘫瘫地趴在床头,从喉咙喷出来的鲜血溅了她一身。死了?小凤这才如梦初醒的看着手中的枪,枪“啪”地一下重重跌在地毯上。
小凤蹲下身,金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边动了动,像要跟她说什么,她不由自主蹲下身去。鲜血继续喷着
“我”金夫人很困难地说出一个字。声音小得什么都听不到,她只有俯上耳去“不要告诉嘉嘉”金夫人微弱地呻吟着。
“嘉嘉?”一个冰冷的东西用力顶着小凤,她回过头看那只掉在地上的枪,那儿什么都没有?她大惊,但已经晚了,金夫人手上有手枪啊!她若有所悟地抬起头,有个什么东西贯穿了她的身体。
如果她要死的话,她也要睁着眼睛。她要问上帝,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不公平?
一阵又麻又辣的疼痛钻进了他的身体,麦哲宇咬紧牙根深吸一口气!
“好了!”萧管家包扎好他的伤之后,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得意“我带你去见夫人!”
现在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麦哲宇坐了下来,他觉得脚躁骨上的大纱布使他看起来很可笑,但令他羞耻的是他所犯的那些错误。
“你受伤了?”倩宜蹙紧娥眉。
“你知道我是个杀人犯?为什么不把我交给警察,这样你就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我信得过你!”
他一怔:“为什么?”
“杀人需要动机。”
“怎知道我没有。”
“一个男人不会因为女人爱他而杀掉她。你的绰号叫一夜天使,对吗?”
“你知道?”
“我也是从报上看来的,而且”她淡淡地笑了笑。
“陈太太告诉你?”他这下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出卖你!”她摇摇头:“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检查官要我拿五万元去保她。”
“她被捕了?”
“她迭你出城之后,警官就截住她,因为有人看见你上了她的车,记下她的车号通知警方。”
“陈太太现在呢?”
“她很好,这事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口,愧意从心底阵阵升起,经过了白莉莉这件事之后,他发现自己没法子再面对倩宜。
“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像是来自好遥远的地心。
“谢谢!”他一咬牙:“我该走了。”
“你现在还不能走!”她仍端坐在那儿,可是其中却有一股奇异的温暖,使他心神一震。
“为什么?”
“警方拘捕不到你,现在下令全面通缉,你一出去就会被捕。”
“你也替我担心?”他猛地回过头去,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悄悄走来,正站在他后面。
出乎意料,她竟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从前,他会惊喜若狂,但现在,除了愧疚,他只有痛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卷入这个漩涡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但他却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谢谢你!”他机械地说,然后掉转过头,他不要看她那张雪白如玉的面孔,因为他不配。
“我救你脱险,不是要听你说谢。我要知道真相,”她的脸红了,可是她一点也不退缩,那双曾使他觉得神秘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真诚:“我至少要知道我没看错人。”
“如果你看错了人呢?”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出口腔来。
“不会的。”她研究着他的表情,然后涸葡定地摇摇头:“我有自信。”
“我怕你要失望了。”他颓丧地坐在白色的窗台上,叹了口气。
当他从蕾蕾开始说起时,她的脸变苍白了,但她一声不吭,只继续听他说,直到他说完。他说着的时候,觉得面对着的,是自己的良心。
他叙述完之后,她仍旧不动,他这才发现她眼中满是眼泪。“江倩宜!”他吃力地叫了她一声。
“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她掩住了脸,很快地离开书房。
他坐在那儿,僵硬、冰冷,像座化石不能移动分毫。
他就知道她不会原谅他的。他的丑恶远超过她的想像。她恨他!一股巨大的痛苦像潮水似的淹没了他。
萧管家敲过门之后走了进来“夫人要我请您到客房去休息。”
“不!”他站起来,那阵痛苦几乎撕裂了他,令他怀疑自己怎么还站得直,但他竟然表现得很好,使他惊讶自己的能耐:“我该走了。她现在哪里?”
“小教堂。”
“可以带我去吗?我应该去跟她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