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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萍眼角含泪,哽咽地靠在古天翔怀里,斜睨那个可怜的丈夫趴覆在自已妻子身上痛哭失声。
而寻女多月的小林则跪坐在地上,满是血丝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瞧着柜台边那只盖覆着白布、草席的大木箱。
整个客栈净是哀戚、悲愤的气氛。
所有人中,唯一面带喜色的仅有沈大娘一人,只见她虔诚地跪在门口,不断地朝着老天爷拜谢。
而沈大娘的举动,却惹恼了丧妻的男人,只见那个浑身沾着妻子血液的男人,自地上跳了起来,情绪失控地冲向沈大娘,并狠力地朝沈大娘打去。
“唉唷”沈大娘禁不住突如其来的冲撞及拳掌,整个人朝外头的雪地扑倒下去。
见着自个儿的娘被打,沈忆萍立即挣脱古天翔的怀抱,死扯着那男人的衣衫,哭骂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娘是哪得罪你了,要你这样打她一个女人家?”
男人悲愤的对着她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而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做错了什么?我孩儿又哪错了?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沈忆萍一点也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质问,有些结巴地反问:“那我又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又有错吗?”
在那男人想挥拳打沈忆萍时,被章伯迅速地由身后制住。
他略显疯狂地抗拒、挣扎着,叫骂道:“那你娘幸灾乐祸又算什么?难道别人的妻儿就得死吗?”
嘴角含血的沈大娘,自雪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对!我这人相当自私,只要是我的儿女不受到伤害,就算遭人骂铁石心肠也无所谓!难道我女儿历经生死关头后安然回来,不值得高兴吗?换作是你的妻子回来,难道你就会为我女儿感到难过悲伤吗?呸!狈屁!”
是的,换作是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地回来,自己又岂会不感到高兴?
在场不少人暗暗地赞同沈大娘的说法,或许他们也着实为那男人丧妻感到同情,而沈大娘显然高兴的也不是时候,可人心的确是自私的,尤其是为人父母的。
沈大娘气不住地再骂“天底下要算真没良心的人,就该是那个诅咒人死的人。哼!”眼尖的沈大娘瞧到沈忆萍神情难看,心想八成是被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给吓着了,于是一拐一拐地走到沈忆萍身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没事了,别听那男人胡扯,等会儿娘去为你熬碗姜汤祛寒,再帮你煮碗猪脚面线,好为你去除楣气。”
原本见那人如此诅咒沈忆萍而想发火的古天翔,却被沈大娘那紧咬着牙忍痛护卫自己女儿的冲劲,给着着实实地惊愣住了。
他同情看了眼那个情绪完全失控,不断狂吼的男人,古天翔不得不承认,自己就如同沈大娘一样,心喜自己所爱的人儿可以回到身边,只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比自个儿更忠于自己的心
迸天翔扯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这时,外头开始陆陆续续地涌进那些曾经失去小孩的父母,只见个个皆带着一抹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走向大木箱
迸家牧场是关外一家最大、马匹种类最齐全、数量最多的牧场。整个牧场扁是牧童就近百人,马儿训练师高达五十八人;而所有在牧场堡作的人,少说也有五百来人。就连马厩也有近五十座,每座马厩内饲养了约百来只的大小马儿。
不过,这古家牧场最有名的不是土地大,也不是人手多,更不是马儿的数量多,而是这古家牧场的优良马种。
在这时代,若古家自居第二,便没有人敢自居第一。
而现下这古家牧场的当家主子,一个年仅二十七,身材颀长硕实,个性豪爽却老是不将婚姻大事摆在心头的古天翔,正着一身大红衣,兴高彩烈地招呼着前来参加盛宴的客人。
而他身旁的亲人,同样是面带喜气,一起招呼着众人。
只见古家牧场占地最广的厅堂,现下是人满为患、喧闹不已。
就在拜堂的前一刻,古天翔终于见到自己的好友白文郎,一如平常,身穿一袭白衣的到来。
迸天翔高兴地咧着嘴笑道:“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将我的大喜之日给忘了呢!”
白文郎低垂着眼,客气地道:“我怎会忘了古兄的大喜之日。”
迸天翔有些奇怪地瞅着白文郎脸上的神情,虽然平时白文郎脸上就显少有什么波动,可今日似乎静得出奇,但他又仿若有什么话正哽在喉中,想说又说不出口。
心想白文郎或许正被什么事困扰的古天翔,笑着将他拉至较不令人注目的一角,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只要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白文郎瞧了他一眼,才缓缓地说:“是有事想说。”
“那就说呀!”他笑说。心里头则感觉奇怪,他怎么会让自己有种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的感觉?
“我得向你说声抱歉。”白文郎低垂着眼眸道。
“嗯?”古天翔不解地皱眉。
“那日我本可以早一刻进入墓穴,捉拿那个杀人魔的,可是,亲眼看到小孩遇害,不知为什么,当时我突然对那杀人魔起了恐惧的心理,甚至一时间对自己丧失了应有的信心,若非是我或许,那名妊妇也不会惨遭杀害因为我的畏缩,更令嫂子陷入危险,因此,我得向你郑重道歉。”
迸天翔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伸手拍拍白文郎的肩膀“这些话,可能是你这辈子,一口气说得最多的一次。”他半是开玩笑半是安慰地说。
“对不起!”
就在这时,厅堂的那一头扬起了媒人的吆喝声
“时辰到。”闻声,古天翔匆忙地便想离开,忽地他又想到什么,回头再次拍拍白文郎的肩膀“别太在意,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放在心上。”白文郎感激地望着古天翔离去的背影。
只是,他并不知道,古天翔心里正臭骂着他,要不是忆萍安然回到自己身边,他一定会将白文郎打到躺在床上起不来,并且一辈子恨他。古天翔快速地赶到被媒婆牵出来的新娘子身边。
只见另一头扶着新娘子的丈母娘,警告性地瞧了他一眼,才将沈忆萍的手递给古天翔,再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扁是看沈大娘那眼神,古天翔自然也知道沈大娘正无声地对他说:你要是没善待我女儿,小心老娘找你算帐。
迸天翔坚定地朝沈大娘一笑,才回头继续他今生今世唯一又隆重的婚礼。就这么地,沈忆萍与古天翔在众人的注目下,完成了繁琐的礼仪。
而沈大娘终于将仅剩的女儿嫁出门,心头担子放下之余,又忍不住拿她那双媚眼打量着四周的人群。
终于,她发现了一个达到自己心中一半目标,看起来又颇为富有的中年男子,于是主动地为自己换了个位置。开始了她拿手的搭讪把戏
“这位爷子,你看起来好面熟呀!请问你是不是有到过”
身穿霞帔、头戴风冠的沈忆萍静静地坐在床边。
只是,若仔细一看,可以看到这新娘子,正打着瞌睡呢!
直到她头上的喜帕被人掀去的那一刻,才真正地打起精神来。
迸天翔好笑地看着一脸睡意的沈忆萍“你居然还有办法打瞌睡?”
沈忆萍掩嘴打了个呵欠,才整个人偎进古天翔怀中,喃道:“我还以为得等到天亮呢!没想到当个新娘子得这样无聊一整天。”
迸天翔轻轻地帮她将头上的风冠给卸下,才温柔地问:“让你久等了?”
“对呀!我可不可以省下其他步骤?我快困死了”她低头看见自个儿突出的腹部,忍不住好奇地问:“大概没几个新娘子像我一样,快生孩子了才成亲的吧?你那些亲朋好友没人闲言闲语?”
她昨夜就是怕今儿个会听到那些闲言闲语,为古天翔带来不必要的羞辱,才担忧的一夜未眠。
迸天翔捧住她的脸,笑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管几次我都会这么对你说,你嫁的人是我,就算有人说闲语也不需去在意,你只要知道我相信你就好了。”
闻言,沈忆萍不禁笑眯了眼,接道:“我知道,你总是说,爱一个人就要从相信对方开始。”
“那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盛满着温柔凝视若她轻问。
“这个嘛”她故意偏着头想了想。
“嗯?”
“我现在相信,不过”
“不过?”
“世间保证是没有永恒的,所以我要视情况而定。”她娇笑道。
“啊?还要视情况而定?”古天翔不满地瞅着他“难道有朝一日,你会选择不相信?”
沈忆萍咯咯笑道:“这可不一定。”她双手揽上了他的脖子,并为他献上自己的朱唇,才轻声地道:“我爱你,可是我永远不会给你保证,但我会以行动证明的”
纵使他已多少了解她如何看待自己,可是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的告白,古天翔仍不禁激动地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许久,沈忆萍才半趴在他怀里,柔声说:“我有件事想找你谈谈。”
“什么事?”
“我觉得小林好可怜如果我生个女儿,可不可以让她认小林当干爹?”她同情他,同时也感激小林没再将她以往的事拿出来说嘴。
迸天翔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可以,只要你愿意。”
“真的,那太好了。”沈忆萍拍手笑道。
他斜睨这她“你那么乐干嘛?”
“这样我的女儿不就可以多一个人疼,过年过节,身为娘的,又可以多收些红包了,呵”“是这样的吗?”他实在是不怎么相信她这般口是心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