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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正酣好梦正酣
冷气充足的室内,黎以节在床垫上翻了个身,她整个人舒服地趴着,玉臂抱着枕头,嘴角微微哂笑,修长匀称的雪白双腿夹着凉被,只要看到这副画面的人都会断定她一定有个好梦!
没错,梦中的她正在花都巴黎浏览着;巴黎铁塔、香榭里舍大道、凯旋门、左岸的咖啡馆
哦,巴黎!她热爱的巴黎!她难忘的巴黎!
当那一口香浓的浓郁咖啡入口时,她不禁咽了口口水,脱口呓语着:“好香好香哦”忽地,一阵催命似的电话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以节没有睁开眼,可是她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这铃声显然打搅她的甜梦。
听是听到了啦,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接电话,礼拜天就是用来休息的,不管是谁都休想阻止她好好地睡上一大觉,过去那两个礼拜简直是噩梦,不停的工作、工作、再工作,她现在稍微睡一下也不是罪过吧!
电话铃在响了三十声之后倏然停止,以节很满意这种结果,她集中全副精神,继续她的巴黎花都之游去,继续去品尝巴黎最香郁的一杯咖啡
骤然间,电话又没命的响了起来。
梦境里喝到一半的咖啡泼出了杯外,以节连呛了几声,梦境外的她则是被自己的口水给梗到。
“见鬼!”她不悦地诅咒了声,缓缓地把眼睛张开。
拿起床头闹钟一看,才六点十五分,是哪个家伙这么该死,一大清早来吵她,真是活腻了!知不知道她昨晚三点才睡的,都是hbo那部片子太好看了,害她堕落到夜半。
“喂!”以节语气欠佳地接起电话。
“黎姐!”一声松了口气兼“好加在”的清脆嗓音传来。
“小萱?”以节的眉头依然紧锁,小萱是她的摄影助理,才十七岁,同时也是她老板唯一的妹妹。
“黎姐,你在哪里?”小萱紧张兮兮地问。
“才六点多我能去哪里,我当然在家里!”以节没好气地说。“拜托你,小鲍主,你年轻,精力旺盛也别这么早打电话找我聊天,我老了,挺不住的。”
这个小萱平时挺懂事,温文乖巧,从不恃自家姐姐是老板就骄矜任性,今天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大清早来打搅她这只瞌睡虫?
“天呀!你还没出门!”小萱根本听不见以节的抱怨牢騒,她一听到以节还蹲在家里,便立即一副世界末日的昏倒声音。
“我约了你了吗?”以节想了想,飞快地过滤了记忆中的行事历,然后她涸葡定地回答自己
没有!她今天没有约小萱见面。
小萱无奈的吐了口气,接着便以如机关枪的速度开口道:“你是没有约我,可是你约一对新人早上六点在阳明山拍照,你说要捕捉夏日早晨的晨曦之美,所以要越早越好,还叫人家不准迟到、要守时,否则就拍不到晨曦了,你忘了吗?”
“拍照?”以节迷糊了。“可是,可是今天不是礼拜天吗?”
“世纪婚纱摄影国际公司”最好的员工福利之一就是星期天不开工,无论上门来的客人是多有权势、多富贵的人“世纪婚纱”都维持原则,坚持星期天是大家的家庭日!
小萱跺脚。“黎姐!今天是星期五啦!”
“怎么可能?”以节瞪大眼睛。“可是我昨晚明明看了‘黄蓝胜利’,这个节目就是礼拜六晚上播的呀?”
小萱又好气又好笑。“哎哟黎姐,‘黄蓝胜利’因为收视不理想改时间了啦,现在改在礼拜四晚上播。”
以节的嘴不可思议的张成o型。“怎么会这样?”
这些电视台太胡来了,动不动就更改节目播出的时间,要改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搞得人心惶惶,真是的。
“小萱,电话给我!”忽地,小萱的电话显然被另一个人给抢了去,很快的,她大老板洪蕾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传来。
“黎以节!我限你半个小时内马上赶到阳明山,否则你这个月的薪水就飞了!听到了没!”
“是!”以节忙不迭地答。
她终于想起来她今天要拍的新人是谁了,是内政部长的女婿的妹妹的好朋友的硕士班同班同学,难怪洪蕾如此紧张,严阵以待地跑到现场去监督了。
以节搁回听筒,她飞快地刷牙、洗脸,从衣橱里拿出牛仔裤和白衬衫换上,再套上一双平底凉鞋,拿起车钥匙冲出家门,大门在她背后“喀嚓”一声自动上锁。
搭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她俐落地开出她的红色喜美双门跑车,通过守卫监控的栅栏时,年轻的保全公司守卫微笑地递给她一大叠信。
“这么早黎小姐?”
“谢啦!”以节将信随意往后座一丢,按了两声喇叭以示谢意。
她纯熟的将车驶出她住的这栋“台北单身贵族”大厦,车子弯上公路,全速往阳明山的方向狂驰。
她知道洪蕾言出必行,一向说一不二,为了保全她下个月的生活费,她最好乖乖地准时出现。
哦!上帝!保佑今天不塞车!
她在心里默祷了起来。
黎以节赶到阳明山的拍摄地点时,正好与洪蕾给她的时限分秒不差,虽然在生活细节上她是迷糊了点,不过她开车的技巧可是一把罩的全是给台北市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计程车司机给磨出来的。
“黎姐!”小萱一看到她来了,便如释重负地迎上前来。
以节东张西望,没看到她惧怕的大老板。“你姐姐呢?”
“走了。”小萱笑了笑说。“刚刚接了黄秘书的一通电话,好像是公司有急事,所以急冲冲地走了。”
以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好了!”
留他们这些小兵小将才好做事,她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老板洪蕾大发雷霆。
化妆师小潘走过来,挑了挑眉毛说:“别高兴得太早,新郎倌一张脸已经绿得像青木瓜了,他现在去厕所‘泄粪’,待会儿有你受的!”
以节不以为意,她嫣然一笑。“别吓我了,潘大师,我才迟到了一会儿,哪有那么严重?”
“有呀!”发型师阿jo也靠过来对以节挤眉弄眼的。“谁叫你明知道人家是内政部长的女婿的妹妹的好朋友的硕士班同班同学还胆敢迟到,你呀,被大卸八块都不足惜呀!”
以节笑了。“嘴巴不要那么坏。”
“我太伤心了。”阿jo捶胸顿足地说。“我帮你,你居然说我嘴巴坏?这个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哟!”
以节不理他发癫,转身问小萱。“新娘呢?”
“在车里休息。”小萱沉静地甜笑。“新娘的脾气倒好,听说是模特儿出身,不过没什么架子。”
以节背上小萱递过来的摄影机走向前去,此时不到七点,姹紫嫣红一片实在美丽,待会儿她还预备请新人上竹子湖,以及找一家温泉旅馆拍摄哩。
她吩咐小萱。“去请新娘子出来。”
“摄影师来喽!”有人吆喝,一大堆工作人员见摄影师来了,连忙各就各位。
“世纪婚纱摄影国际公司”是全台北市最负盛名的礼服摄影公司,黎以节不是最资深的摄影师,但却是最受欢迎的摄影师。
二十五岁的她,气质清新,创意无限,许多突发奇想的拍摄手法往往令人拍案叫绝,她的作品总令人耳目一新。
因此她的case总是接也接不完,指定要黎大摄影师的慕名新人有如过江之鲫,仿佛结婚照给黎以节掌镜是一种最新流行,跟不上这般潮流就落伍了,因此以节的奖金也是超高的。
以节在调整镜头,新娘还没到,一身笔挺黑西装的新郎倒是先出现在对面的草皮上。
以节笑吟吟地迎上去,她笑容可掬地说:“新郎倌,真是抱歉,我迟到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好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多笑笑总没错,何况今天本来就是她的错,她从来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向人低低头也是应该的。
对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别过眼去。
以节挑挑眉,果然如阿jo讲的,这新郎倌脾气好大,看来她得安抚安抚他才行,毕竟人家是客户。
以节笑道:“今天拍婚纱照,穿得太黑不好,我看你穿赭红色应该会很好看,我让造型师给你换套西装,好吗?”
黑衣男子不耐烦地撇撇唇,依然不理会她。
“还有你脸上这道疤”以节踮起脚端详他,以她专业摄影师的身分伸手摸了摸他左颊边近耳朵地方的一道小疤。“虽然不大也不大明显,不过还是让化妆师给你打一点粉底好了,拍起来效果会比较好。”
“阿jo!”她扬起声音。“拿遮瑕膏和粉底给新郎上妆,遮盖掉他脸上的疤痕”
“不准再提我的疤!”忽地,以节的下巴被捏紧了,黑衣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他的声音比冰块还冷。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他的伤疤,活得不耐烦了吗?
以节瞪大眼睛。“咳!咳!你你你的疤”
她说错了什么吗?天呀!好野蛮的新郎,可怜的新娘子,她知不知道这个新郎倌有暴力倾向?
“你该死!”黑灼朝她吼。“不准再提我的伤疤!”
这道疤痕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任何人都不准提起!
“放放手!”以节被他捏得好难过,刚开始他只是捏捏她的下巴而已,现在他简直就是在掐她的脖子嘛!
“灼哥!”高天拓及时奔了过来,同时间,他身后跟着六名黑衣男子。“怎么回事?”
黑灼松了手,他整整领带,面容瞬间冰冻无比,他阴沉地道:“没事!走!”
一部黑色房车驶近,车身缓缓在黑灼面前停了下来,一名手下敏捷地打开车门,黑灼长腿一伸,坐了进去。
斑天拓与其余人分别上了另外几部黑色轿车,飞也似的离去。
黑灼松手后,以节踉跄的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还好小潘及时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一堆工作人员连忙跑过来问。
以节咳了几声,她皱皱眉毛。“现在来太迟了,你们刚才怎么不来救我?那个新郎倌太恐怖了,居然会掐人”
大伙儿面面相觑,均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以节摸摸自己的面颊,她又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他们的表情那么古怪?
小萱掩着嘴笑,她甜甜地说:“黎姐,那个人不是今天的新郎倌,新郎还在厕所拉肚子。”
“他不是新郎?”以节的眉毛扬起来了。
呵,原来他不是新郎呀,难怪一脸死气沉沉的。
阿jo双臂交叉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笑说:“啧,啧,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惹黑蝎盟的第三顺位继任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适才他们看见黑灼捉住以节,虽然都想过来英雄救美,但对手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他们只好全都毫无义气地在旁边隔岸观火。
“黑蝎盟?”以节莫名其妙。“是什么东西?海鲜连锁店吗?”
阿jo笑得岔气。“你平时都不看八卦杂志的吗?”
黑蝎盟名闻遐迩,连他这个善良的老百姓都听过他们的大名,而以节居然懵懂不晓?
“黎姐,黑蝎盟是黑道最有势力的组织,分堂遍及海内外,财力雄厚,连政府都惹不起他们呢!”小萱如数家珍地说。
她对黑蝎盟早已仰慕许久,少女情怀嘛,电影看多了,总以为黑道恋情充满无可奈何的浪漫味道,就像刘德华演的“追梦人”一样,简直感动死人了,想当初她还和一大票女同学一起看了好几遍哩。
以节率直地摇摇头。“不知道,我只听过竹结帮。”
小潘很雅痞地笑了笑道:“咱们的黎大摄影师,简言之,对于黑道的认知上,你已经落伍了。”
以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说她落伍?
老天,黑道还分什么流不流行的吗?瞧他们一个个讲得头头是道,真是匪夷所思。
算了,自认倒楣吧,反正那个带疤的男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她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下巴红了点而已,就当做是今天开工的小插曲吧。
以节潇洒地一扬首,清脆地扬声。“开工!”
听到指令,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极有效率的各就各位。
一天开始了,金色的晨光从叶片间筛射而落,交织成一片动人的图画,以节半眯起眼睛看着金色的阳光和微风摇曳的绿叶,嘴角扬起笑意,这会是个工作的好天气!
黑色宾士里的气氛是凝重的,黑灼的双眉锁得死紧,怒气依然在他深邃的黑眸中流窜,适才那女孩的话还在他脑中盘旋不去,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竟敢直捣他的死穴,当真大胆!
“灼哥,刚才怎么回事?”高天拓察言观色后道,黑灼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也还没到达暴躁的地步,他刚才会捏住人家小姐的下巴,事出必定有因。
“我说了没事。”黑灼不想多谈,那道疤是他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我知道了。”高天拓识趣地转移话题道:“刚才的丧礼很隆重,难怪帮主一定要你亲自过来。”
谁都知道黑蝎盟的大当家黑炽和二当家黑燃已经叛盟出走。黑炽远在英国,而黑燃虽然住在台北,不过跟黑蝎盟已经完完全全断了关系,两厢没有来往。
现在的黑灼是黑蝎盟未来最有希望继承帮主之位的人选,因此黑白两道对他愈来愈礼遇、重视。
今天是道上建帮五十年的“风云帮”帮主夫人去世,丧礼在阳明山上的风云帮里举行,办得隆重而盛大。褚黑蝎特别要黑灼来行礼送奠,就是为了让黑道中人认识黑灼,继而可以准备安排他接任帮主之位。
“那些人不说也罢。”黑灼心知肚明,他的两位义兄前后弃黑蝎盟而去,现在他们的义父褚黑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黑炽与黑燃会为了女人背叛他们的义父,他们太该死也太忘恩负义了,他不想去追究他们两人背叛义父的理由,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他绝不会为了女人而让褚黑蝎痛心疾首。
“灼哥,我看‘天银帮’洪帮主的千金似乎对你很有好感。”高天拓笑道。
“女人算什么东西?”黑灼冷酷地回答高天拓。
饼去他不听褚黑蝎的劝,已深深地尝过苦果,现在的他不会了,他心比石硬,再没有女人可以劈开。
斑天拓对这样的回答早就习以为常了。“灼哥,昨天我接到燃哥的电话,他想请你去他家坐坐,大概是关心帮主的身体吧。”
“不去!”黑灼断然回答。
既要叛盟而去,又何必假惺惺来关切,他才不会去黑燃的家里。听说那个女人已经替黑燃生了孩子,如此一来,黑燃更是不会再回头了,他们也没必要再来往,省得让他义父不悦。
斑天拓劝道:“灼哥,燃哥也是一番好意”
其实“火男”的感情向来很好,他认为只为了褚黑蝎一个人的喜恶而将大家的关系搞得这么差,实在很不值得。
然而,谁敢不遵从褚黑蝎的意思呢?除非他们想要像黑炽、黑燃似的叛盟,否则他们还是服从旨意吧。
“不准你再为那个叛徒说话。”黑灼不喜欢他的人为黑燃讲话,他的心中早已经没有那个义兄了。
对,没有。
任何为了女人而牺牲的男人都令他瞧不起,尤其是黑炽与黑燃,他们两个自小接受褚黑蝎的教育,居然还不懂得女人的恶毒与可恶。
没关系,等他们的女人抛弃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他们会后悔的,后悔放弃了在黑蝎盟的大好前途去爱女人。
那些见利忘情的女人一定会抛弃黑炽、黑燃的,没有女人会有真心,没有什么永恒、无条件的爱情,没有。
在他心里,爱情,是见鬼的该死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