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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关子昂很快的醒过来,睁开眼睛。
察觉肩窝上栖息着另一个人,他转头看清楚那片小麦色的肌肤,俊脸忽地泛出温柔的笑意。
还好,这不是梦,舒斐真的安安稳稳的睡在他身旁。
二十几年来,这是他头一回觉得生命有了不同的意义,巴不得紧紧拥着她,好确定这一切不是梦境。
压抑着想占有她的冲动,他轻轻的挪开身子下床。
他不能再弄痛她了,一个晚上两次已经是这小女人能接受的极限。
将舒斐环抱他的手臂放在枕头上,望着她不受影响的酣睡小脸,关子昂脸上的笑意更深。
如果能取消今天的视察就好了,他真想一整天陪在她身边。
可惜,除非他不是士恩总裁
舒斐昨晚哽咽掉泪的模样再次在他脑海浮现,关子昂不禁怔怔望着对面镜中的自己。
他是最寂寞的人
争名夺利的生活其实他早腻了,总有一天,等他得到心中疑问的答案,他一定会摆脱士恩总裁的身份,陪着舒斐走遍整个世界,陪她找到她心目中理想的家。
盥洗后,离开卧室之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来到床边。
“不准再到速食店打工。”看清舒斐紧闭的眼睑微微眨动,关子昂微笑的轻吻她的唇,知道她听得见“那个地方不适合你,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在这里等着我。”
当房门喀的一声关上,舒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确定关子昂真的离开了卧室,才放心的睁开双眼,躺在床上重重吐了口气。
她早就醒过来了,可她却不敢张眼,实在是因为怕见着好臭屁会觉得尴尬,可是方才那霸道的命令,温柔的吻别,还真像是好臭屁会做的事。
不过,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叫她不去工作,这点她可不依。
摸着唇上残留的余温,舒斐轻轻的笑出声,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忍不住就在床上打起滚来。
等等!她猛地跳起来,为时已晚的想起这是好臭屁的房间,待会儿就会有仆人来整理卧室,她得赶紧闪人才行。
等候在门外的阿隐一见到房门开启,马上习惯性的低头欠身“老爷早。”
“早。”
阿隐一呆,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他从没听老爷回应过招呼,这一抬眼更让他讶异,因为老爷眼底竟还有着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
“怎么了?”关子昂对他的呆滞挑起眉。
“呃,没什么。”阿隐连忙垂下头,想起还有事情没交代“毕珊小姐等着见您。”
必子昂眼中的笑意闻声敛去。
懊来的总要来,大概得知他今天要到南部视察,所以毕珊才一大清早趁他还没赶往机场的时候,特地赶来见他。
回复面无表情的脸色,关子昂径自向前走“让她在车里等。”
“是。”阿隐才刚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就被再度开启的房门吓了一跳。
“啊!”看清裹着被单跑出来的人是谁后,他连忙转过身。
他终于知道老爷今天心情好的原因了。
闪躲不及的舒斐脸红的直想钻进洞里。气人的是,她现在才想到她和好臭屁住的是通房,她干么要从正门出入啊?真是笨死了!
急急的回到房里,她又探出头瞪视阿隐的背影,语带威胁的道:“你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
“是的。”阿隐赶紧跨步往前走,只想快点儿追上老爷的步伐,一边不停的喃喃自语“外头天好黑,风好大,我什么都看不见”
想到待会儿就要和关子昂碰面,毕珊坐在加长型的轿车后座、不安的频频调整坐姿。
虽说两家都有将他们俩送作堆的默契,但和关子昂相处,实在是一件难事。
她和他在一起从没自在过,她也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关子昂那双冷锐的眼却仿佛可以看透一切,叫她无所遁形似的。
是的,他是曾经亲吻过她,但那是在沈岚和毕永然面前,众人起哄下的亲密接触,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只接吻过一次,就那么一次而已。
也只有她才知道那个吻有多么索然无味,她甚至还来不及回吻,关子昂就已经抽身了,证明那纯粹只是应付,就如同他向来漠然的应付外界那样。
但关子杰不一样,他就是那个时候介入他们之间的。
不同于他大哥的冷然,关子杰给她的感觉是活生生的,最起码他对她充满了火辣占有的情欲,这才像个男人,不是吗?
在关子昂身上,她找不到任何对她有兴趣的表示,甚至情绪,然而昨晚在后院花圃前的关子昂是她前所未见的。
昨晚她在他脸上看见许多表情,有生气、有惊讶,还有着莫可奈何,和对那女人的宠溺,完全不同于他冷漠无情的性格。
与其说舒斐住在通房的事实令她不安,倒不如说是关子昂脸上千变万化的神情令她感到害怕。
想到这儿,毕珊远远瞧见关子昂不疾不徐走来的身影,也望见他如同岩石一样冷硬的脸孔。
她不安的再次挪动双腿,是的,她深深觉得受威胁,也对舒斐的身份愈加感到好奇。
底下的人调查后给她的答案,竟然是没有舒斐这个人的资料。
这让她更觉得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块硬岩终于有了点儿人味?
司机替关子昂打开车门,毕珊连忙堆起笑脸,并确定笑容里带有蛊惑的意味。
必子昂对她颔首,算是打招呼,一坐进后座,就命令司机加速开往机场。
“怎么?你赶时间?”她强挤出笑容问。
他没有表情的再次点头。
事实上,他只是想快去快回罢了,才刚离开舒斐,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
“你总是这么忙。”
“找我有事?”他勉强将心思暂时拉回毕珊身上。
“没什么。”她笑得僵硬“只是很久没和你单独相处了,昨晚也才跳了一支舞,所以我想你前往机场的路途中也许有空”
望见那双朝她冷冷望来的眼,她不觉紧张的噤声。
不知为什么,她在关子昂面前总是表现得这么差,口若悬河的口才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更别提女人最擅长的撒娇了。
必子昂沉声打破异常的静寂“我刚好也有件事,希望你代为转告毕世伯。”
“什么事?”她暗暗松口气。
“有关西门的合并案,我仔细考虑过了。”
“西门?”毕珊两眼顿时发亮。
她都还没开始旁敲侧击呢,没想到关子昂就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请你转告毕世伯,我决定和一扬半导体合作,所以不打算接手西门。”
“什么?!”察觉自己失常的惊呼,毕珊连忙又堆起笑容“没什么,我只是很惊讶你们原来有收购西门的打算,我之前一点儿也不知情。”
说着,她的美眸不安的望向车窗外,极度烦躁的扳动手指。
这下可糟了,士恩不接手西门,若西门的股价再这么跌下去,子杰就
“啊!”发现关子昂忽然朝她逼近,她马上惊惶的叫出声,连忙又觉得失礼的掩住小嘴。
他靠得她好近,呼吸轻拂在她的脸上,有些粗糙的大手更抚上她的脸庞,这是关子昂私下从没有过的举动。
毕珊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恐,放下掩嘴的小手,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该更进一步。
看来他是想要吻她。她强迫自己阖上眼,却无法制止全身的肌肉处在僵硬状态。
等了好半天,记忆中冷冷的唇却始终没贴上她的唇。
毕珊不解的睁开眼,迎视那双无比冷然的眼神,那一点儿也不像是要亲吻爱人的眼神。
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但关子昂的手指仍轻抚她的脸颊,她逃不开,也不敢逃。
“你怕我?”低沉的嗓音应该是迷人的,却令毕珊觉得恐惧。
“我我不怕你。”她说谎,声音泄漏了真相,但她完全控制不了。
“你怕我,怕我碰你。”
“我不”
“告诉我。”他打断她的否认“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
“什么?”她呆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想从那双无比冷锐的眼睛里看出一丝不对劲。
她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关子昂不可能会知道的,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常常让人觉得无所遁形罢了。
他一定只是在试探她,他不可能知道她和子杰在一起。
毕珊再次挤出笑容“我怎么会喜欢其他人?我喜欢的只有”
“到了。”关子昂忽地放手,疾驰的车也在这时停住。
外头已是机场的风景。
“我”毕珊惊疑未定的看着阿隐替关子昂打开车门又关上车门,快得让她甚至来不及向关子昂说再见,更别说解释了。
加长型轿车随即载着她驰往来时的方向。
比起之前的不安,毕珊现在更觉得恐惧。
手机铃声忽地作响,吓得她按住心口。
看清上头来电显示的号码不是关子杰,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交谈的对象就是关家两兄弟了。
尤其是关子杰,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对他启口。
按下通话键,毕永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丫头,怎么一大早就出门?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送子昂到机场,现在已经在回程的路上。对了,爸,”她烦躁的绞着手机上的吊饰“子昂要我顺便转告你,他决定和一扬合作,不打算合并西门了。”
“什么?他打算合并西门?”
“别一副惊讶的口气,你不是和他”毕珊猛地一惊“等等,他从没和你说过这件事?”
“当然没有,我最近和士恩合作的是邮轮,电子方面根本没有接触。丫头,你快点儿回来喂?丫头!喂?”
手机从毕珊手中掉落,她震惊的转过头,注视车窗外关子昂快要消失的身影,内心的恐惧不断蔓延。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不只有关子杰收购西门股票的事,关子昂甚至知道他们关系!
“欢迎光临!谢谢光临!”
舒斐朝气蓬勃的嗓音传遍整间速食店。
“你今天好像特别愉快哦!”同事敲敲她的帽檐。
她抿着嘴笑“我每天都这么愉快呀。”
“少来了,一定有什么好事。”
“才没有呢!别瞎猜。”嘴里笑着否认,舒斐一张小脸却微微涨红。
其实她的幸福都快要溢出胸口了,只可惜小敏人在香港,她没有能倾诉的对象。
大门再次叮当一响,舒斐连忙回神,振奋的大喊“欢迎光临,请到这边点餐!”
“我要起司汉堡和啊!怎么是你?”
听到一声大叫,舒斐直觉抬头,见到来人也惊讶不已“是你?”
站在柜台前面的段语琛仍是一脸不信的表情,拿下鼻梁上的紫色墨镜,确定眼前站着的真是舒斐本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穿这什么衣服,戴这什么帽子啊?”她边说边扯舒斐的帽子。
她连忙护着头“我在这里工作,当然要穿工作服,戴员工该戴的帽子啊!”“工作?!”段语琛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点儿也不顾及淑女形象,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笑什么?”舒斐不满的瞪她“做人本来就要自食其力,在速食店打工又不丢脸。”
见她义正词严的模样,段语琛这才勉强敛起笑容“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她都忘了舒斐不是关子昂的新欢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舒斐大方的不记小人过,拿出托盘“你要点些什么?”
“起司汉堡,多加一点儿生菜和番前酱,再给我一杯奶茶,要两个奶球和两包糖哦!”“你真啰嗦。”
“千金小姐都是这样的。”她边说边斜睨舒斐,察觉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即使是嫌人啰嗦的时候。
“一共是八十元。”
“喂,发生什么好事了?”段语琛眯着眼看她。
“啊?”
“瞧你一脸笑眯眯的,两只眼睛还水汪汪的,就像谈恋爱那副恶心样儿。”
“少乱说!”但她脸上飘起的红晕却骗不了人。
段语琛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领口,接过舒斐递来的速食,顺势捉住她的手臂,看清她颈子上果真有轻微的淤青。
“哎呀!你做什么?”舒斐非常错愕,连忙挣开她的手。
段语琛已确定她和关子昂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我明明警告过你该死!”她气恼的拉住舒斐“跟我来!”
“喂!”舒斐一时挣不开,在众目睽睽下,被她强拉到速食店外头的红砖道上。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舒斐好不容易才挣脱她的钳制。
“问这问题的人应该是我。”她眼底冒着明显的火光“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工作啊!”“该做的工作?和关子昂做ài做的事,就是你该做的工作?”
“我”舒斐尴尬得小脸涨红,不知她是如何识破的,却又无法说谎否认。
“昨晚的舞会上,是谁告诉我她不是关子昂的新欢?才不过一晚的时间,就爬上他的床了?”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喔?不是?这么说,是他爬上你的床了?”
“喂,你能不能别把事情说得这么不堪?”舒斐几乎为之气结。
段语琛冷笑“别跟我说你在一夜之间发现你爱上了他,真是狗屁!”
“我是爱上了他,就像你爱阿隐一样,这有什么不对,让你来对我这样兴师问罪?”舒斐气极,两眼冒出怒火。
她闻言震惊的瞪大眼“告诉我,你不是当真的!”
“我很认真,再认真不过了。”舒斐毫不闪躲的迎视她的眼神,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天你如果不是疯了,就是和那些贪婪的女人一样,爱上关子昂的财富地位。”段语琛不信的摇头。
“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你真的疯了!”她受不了的吐口气“像你这么单纯的人,不适合待在关家这么尔虞我诈的地方。”
听出她话里的关心,舒斐的怒气这才降温。
段语琛表情懊恼“我警告过你,一入豪门深似海,尤其是关家人,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思。”
“心思?”
“没错,上至关太夫人,下至关子杰,关家所有人都装得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可是我向你保证,他们统统各怀鬼胎。”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可是你难道没发现关家人的古怪?关太夫人明明有两个儿子,可她却只把注意力放在关子杰身上,一点儿也不在乎关子昂,好像他不是她儿子,而她最最在意的关子杰却什么都不在乎。”
舒斐诧异的看着她“你也注意到了?”
“注意?”段语琛再次冷笑“那就表示这些都不是关子昂亲口告诉你的,他什么都不让你知道。”
“不,不是这样的,是我什么都没问。”舒斐为他辩解“有一天当他足够信任我的时候,就会主动告诉我了。”
段语琛眯眼看着她半晌,忍不住摇头苦笑“你还真是天真,真以为自己够了解关家人。”
“我也许不全了解,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方才你所说的关家人古怪的地方,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如果你指的是关太夫人对待关子昂的态度,我听过一些谣传,说是沈岚在生关子昂的时候难产,后来血崩几乎害她丧命,所以一直以来对这个长子疼爱不多。”
她摇摇头继续道:“不过我不相信为人母的会因为难产就讨厌自己的孩子,这其中一定还有外界无法知晓的原因。”
外界无法知晓的原因?舒斐眼中浮出困惑。
“你真的了解他吗?”
舒斐回过神,明白她指的是关子昂“他是个好人。”
“好人?”段语琛不禁笑出声“你和那些市井小民一样,都被士恩的外表给蒙蔽了。”
“他真的是个好人!”舒斐握紧拳头叫道,表情像是如果她不信,就要给她一拳似的。
“是吗?”她慢慢敛起笑意,嘴角却仍带着讥嘲“如果他是好人,那我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你”“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吧!”段语琛打断她“士恩想合并西门,于是用尽方式让西门的股价跌到谷底,想趁西门撑不下去,再低价收购西门的股票。你知道光是这样小小的手段,会搞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吗?”
舒斐呆愕住,不信的摇头“不,我不信”
“再说关子昂目前推动的欣阳计划,我父亲的段氏饭店就在这计划的预定用地上,也许很快就会像西门那样被并吞也说不定。”
舒斐心中又一震,因为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段语琛冷冷一笑“我父亲搞的是饭店,我搞的却是商场上的情报,这圈子里没有什么消息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不信!”舒斐用力逼出噎在喉咙里的声音“他不会做你所说的那些事,他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没错,好臭屁的外表是冷漠了些,但他才不是那样无情冷血,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她要相信他才行,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分担他的寂寞!
“算我多事。”段语琛眯眼看着她“我原本以为以为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朋友?”舒斐怔住。
“你是个很单纯的人。”她叹口气“和关子昂这样的富豪交往,还肯待在这破烂的速食店里打工,赚取微薄的薪资,就足以说明你有多单纯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为什么会受到伤害?好臭屁不会伤害我的。”
看见舒斐不信又不解的眼神,她再次叹气,转过身“你最好祈祷全世界都不知道你和关子昂的关系,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望着段语琛没入人潮的背影,舒斐仍在她身后握紧了拳头叫道:“我不信!好臭屁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