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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醒来,温绿绮看着宽敞的房间,觉得陌生、坐起来打量四周,才记起这是赵世皓的睡房。
这房间里大体是三种颜色的搭配,黑、白、蓝。那水蓝色的落地窗帘几乎覆盖了一面的墙,随着吹进来的风,起伏不定的窗帘布像行云流水般优美。这窗帘是赵世皓放下来的,因为她昨晚入睡前还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天空,在日出之前,他进来拉下了窗帘,不让外面明媚的阳光騒扰她的梦。这样体贴细微的男人呵。
或者,她应该告诉他,她考虑好了,要嫁给他陪他经历人生的风雨、共度余生。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给他关怀,最重的的一点是:她爱他。
“早安。”温绿绮步出房间来到客厅,见赵世皓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轻轻地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握住他放在膝头上的双手。
“早安,睡得可好?”赵世皓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很好。”看着他深陷下去的双眼里面布满了血丝,让温绿绮心痛不已。当一个女人已经开始懂得心痛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是爱上了他。
“我们去医院。”赵世皓说。
“把蛋糕带去。”把水果、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放进篮子里“可以走了。”把东西装好,温绿绮说。
“等等。”赵世皓回房间里拿了件米黄色的风衣,出来给温绿绮穿上,一边说:“今天虽然有太阳,但比昨天冷了许多,要懂得照顾自己,多加件衣服。”
“谢谢。”温绿绮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把过长的衣袖向上卷上去。这个男人沉默、内敛的个性使他从来不张扬自己到底有多爱,只会把爱融进细小必怀的行动中去。
“我来提东西,你拿锁匙。”赵世皓提起桌面上的篮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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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看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宁,一大早就围了几个人,像是一个三口之家。
病房里的人听到开门的响声,全部看了过来,一起打量着站在门口的赵世皓。
“他是我儿子赵世皓。”赵九菊对围在她身边的人介绍,招手让门外的人进来。
“妈。”赵世皓放好手上的篮子,转过身看着那三个陌生的面孔,惊讶于温绿绮正在和他们打招呼问好。
“他们是”赵世皓问母亲。他的话音一落,那三个人都看了过来。
“何志明,你的亲生爸爸;肖媚,何太太;何子琪,你的妹妹。”赵九菊倒是很沉得住气地告诉赵世皓这天大的消息。
赵世皓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个天大的笑话。盯着那个说是他亲生爸爸的何志明,他觉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男人,实在难以接受这突至的爸爸。爸爸这两个字,他三十四岁了还没有叫过。
还有那个妹妹,他也觉得陌生,绝对没有血浓于水的感觉。赵世皓一时间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温绿绮。何志明竟然会是世皓的爸爸,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加点说明好吗?”赵世皓回过头对赵九菊说。这么突然的事,毫无预兆地就来了,他甚至从来没有过问过爸爸是谁,在哪里,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生活。
“那时我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你爸爸是进城卖菜的穷小子,然后我们相遇了。但遭家人反对,怀了你后被你外公扫出家门,在那逃荒的年代走失了。就这样。”赵九菊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几十年的事,简明又扼要。
“那你呢?怎么没找我们。”赵世皓看着何志明问。
“我并不知道我有了儿子,这些年来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在医院重逢之前,我一直都在找你妈,一直都在找。”何志明看着面前的赵世皓,他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而且还那么出色。虽然失去了一个儿子,但上天又补给了他一个儿子。”这城市这么小,你真的有用心找过吗?”赵世皓没有感觉地看着面前激动的人,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的说法他也很怀疑,如果有心找一个人,即使是天涯海角也可以找到,为什么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他都没有找到呢?
“他有找你们的,而且连我也知道你妈的事。”一直沉默的肖媚说。
赵世皓没有再说话,视线落在那个穿着病人衣服的妹妹身上。她苍白得不正常,让他看着看着就有点心痛起来,这大概就是血缘至亲吧。
“我得了白血病,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与我吻合的可以移植的骨髓。”何子琪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觉得既亲切又陌生。
“世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肖媚有礼地问。
赵世皓把眼光投回肖媚的脸上,点点头。眼前是一个母亲的担忧的面孔,一个同样苦难的母亲,看着女儿的病却无能为力的母亲。
“你是和子琪有一半血统来自同一个人,如果你的骨髓和子琪的吻合,救救她,好吗?我已经失去了儿子子然了,不能再失去子琪。”肖媚一边说一边拭泪,每次提到子然的名字,她就忍不住伤心,晚年失子的悲痛还留在心口,更悲哀的是子琪居然也患上这样的病。
“子然?何子然?”赵世皓在听到子然的名字后,猛地转身看着呆在他背后的温绿绮,用眼神询问她肖媚说的子然和那个子然是不是同一个人,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温绿绮轻轻地点点头。
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就是子然同父异母的大哥了。他们是兄弟,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们都爱上同一个女人,他的弟弟死了,轮到他做大哥的来爱这个女人。
“请你体谅一个已经失去儿子的母亲的苦心,救救子琪,求你。”肖媚没有得到赵世皓的响应,以为他不愿意,于是苦苦哀求起来。
赵世皓只能点点头表示应允,他被这个巧合震惊得无法用语言表达,子然竟是他的弟弟!
“你像子然一样善良。”肖媚轻叹着说。
她在说他像子然一样善良,他们是同父的兄弟,在外表会不会有一点的相似?那天在温绿绮的房里看到子然的照片,他也觉得有几分眼熟。绿绮是不是因为觉得他像子然,才让他走进她的感情领域的?
案亲,母亲,妹妹,他三十四年来一直没有的东西一下子全部都有了,但他却觉得将要失去他们,母亲是肝癌,子琪是血癌。而绿绮,她会不会因为介意他现在的身份是子然的大哥而离开他呢?
一时之间,他和她的关系又有了转变,他是她前任男朋友的大哥了,如果不是意外的话,她现在就是他的弟媳了。这种想法让人非常不舒服,好像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似的。
他只想和她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地过最平凡的日子,可为什么就是这么难!昨晚她已经拒绝了他的求婚,以后,他更没有勇气了。
“我去找护士抽血。”赵世皓找到借口,想离开这会让他窒息的病房。
“我和你一起去。”何子琪看着赵世皓说。
“来吧。”赵世皓环住这个刚刚“诞生”的妹妹的肩,一并出了病房。
“绿绮,世皓知不知道我得了肝癌?”看到儿子出去后,赵九菊问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做声的温绿绮。
温绿绮正在思考她和世皓的关系怎么会演变得这么复杂,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世皓和子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对这变得复杂的关系会有什么看法呢?正想得出神,被赵九菊一问,受到惊吓的她条件反射地回答:“知道。”
“他打算瞒着我吧?”赵九菊笑问。这孩子还打算瞒着她,她昨天就知道了,也看出了他匆匆离去的真正原因。她的绝症,她的儿子比她更难接受啊。
“你都知道了?”温绿绮惊讶地问。
“是的,但如果世皓觉得有必要不让我知道,我就不知道。”赵九菊对着温绿绮眨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温绿绮体会到一个母亲的苦心,点点头。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求,只有一个遗憾,不知能不能看到世皓结婚生子。为我的病,他自己的幸福可能又会被他耽搁,他都三十四岁了,不算小了。”赵九菊一面说一面叹气。
温绿绮没有回答,她明白赵九菊的暗示。
“绿绮,嫁给他吧,在我走了之后,代替我照顾他。你别看他外表很坚强,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脆弱。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地走了那么久,如果我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我不愿看到他为我悲伤。”
这些赵九菊不说,温绿绮也知道。昨晚在走廊,他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绿绮,你爱他吗?”赵九菊突然问。
“爱。”温绿绮立即就回答了一个“爱”字,连想也没有想地就脱口而出。
“那么,我的请求也不算过分了。”赵九菊满足地笑了。她找到一个爱世皓的人,也没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事了。
温绿绮需要时间去认真地想想这段变得复杂的感情,于是告别了赵九菊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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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双休日,温绿绮没有再出现在医院,而赵世皓认为她需要时间和空间一个人静思,也没有去打搅她。无论她思考出来的结论是什么,他都得接受。他实在无法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他觉得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表现是尊重她的决定。
罢才她打电话给他,说在名仁轩餐厅见面,让他不由得想到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要来的就只有接受,逃避是没有用的,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来到名仕轩,温绿绮已经在等他,还是前天他向她求婚的那张桌子,这使他的心很不好受,有必要挑同一个地方同一张桌子说分手吗?这个他曾向她求婚的地方,即使被拒绝,仍是他的回忆啊。他平生第一次向人求婚,也许是这辈子惟一的一次。
坐下来,看对面的她,只一天时间,就已经恍如隔世重逢。
“骨髓吻合吗?”温绿绮开口的第一句话。
“吻合。”这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总算留住一个亲人。
“那就好。”温绿绮自言自语“什么时候移植?”沉默了一会,温绿绮又问。
“还没有确定日期。”赵世皓看着对面显得心事重重的温绿绮,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他,他就觉得人生了无生趣,黑暗又单调。
“赵阿姨呢?什么时候开始化疗?”温绿绮看着铺在桌面的方格台布,又问。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赵世皓伸出手越过桌面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一直在逃避与他接触的视线对上他的,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担惊受怕,他已经想到她会说出的结果。
“我明天去。”温绿绮对—亡赵世皓的目光,只觉得无措和羞怯。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赵世皓已经做好迎接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了。
“你怎么知道?”温绿绮以为他看出了她想说的话,不由得又低下头去,不好意思面对他的目光,脸有点发烫。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还问他怎么知道,从知道子然和他是兄弟后,她就两天没有现身,打他进来坐在她面前起,她就一直低着头逃避他的目光。他有这么难面对吗?
“是吗?”温绿绮左手抚上脸问。在明白了自己对他的爱之后,面对他时好像有点不太自然了。而且她今天要做的事是她平生做的最惊逃诏地的一件事,实在有点羞怯。不过一想到赵九菊的话,她就鼓起勇气说:“世皓,我们结婚吧。”
赵世皓一下子傻了眼。他做好迎接她提出分手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过她会提出结婚的提议,被她出乎意料的话惊呆了。
“为什么?”他实在不明白地看着对面的温绿绮问。她才拒绝他的求婚并让他心灰意冷后,她竟然向他提出了结婚,这是为什么?因为她喜欢掌控主动权?当然不是,他了解她不是那种不按理出牌的人。
只两天时间,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和知道他是子然的兄弟这件事有关吗?他不能不这样想,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提出这种反常的提议的原因。
他在向她要结婚理由?需要问为什么吗?他前天晚上才向她求婚,请她嫁给他,他不会这么健忘吧?是因为她曾经是子然的女朋友、他弟弟的女朋友,他就改变了初衷?只有这个解释最适合他问为什么的原因了。
这个认识令温绿绮备感受伤。他并不是真心爱她,如果他真的爱她,绝对不会这样问她。她更不打算告诉他,她和子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没有必要告诉他这些了,在他问出“为什么”三个字之后,这些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要有理由吗?”温绿绮很失望地问。
“请给我理由。”赵世皓多么希望她给他的理由是她爱他,明知这些都是痴心妄想,为什么还要期待呢?明知理由可能会很伤人,还是要去追问呢?二十一世纪的爱是多么奢侈的产物,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去期待?
真是好笑,前天晚上,她拒绝嫁给他,他要求她给他一个理由;今天晚上,她说要嫁给她,他又要她给他一个理由。
“那么,你希望听到我说的理由是什么理由?”温绿绮几乎是绝望地问。她只想到他在拒绝她,是因为她曾是他弟弟的女朋友,没有想过他是在等她说爱他,因为前天晚上,在她没有告诉他她是否爱他的情况下,他仍是向她求婚了。
她在问他想要听什么理由,她又在编织美丽的谎言来搪塞他了。在昨天早上,知道自己是子然的大哥之前,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的婚姻,可在知道这件事后,他的想法已经变了。即使她没有爱上他,没关系,但如果她是因为他是子然的大哥这个理由而要嫁给他的话,他就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婚姻。
“我希望由你亲口告诉我。”赵世皓无奈地苦笑。
“你可以告诉我,你拒绝我的原因吗?”温绿绮看着他,无奈地笑,心灰意冷地问。
“我没有拒绝。”他根本没有拒绝她的意思,他只要她给他一个理由来说服他仅存的一点点自尊而已。
“那么,我可以知道你问为什么的原因吗?”温绿绮以为他对她的爱会超越一切,结果那只是她太过自以为是的想法,一厢情愿的以为。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嫁给我。”这就是赵世皓问为什么的原因。他还要保留这仅有的一点自尊。
因为我爱你,这就是理由,但我现在已经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对我的爱竟是那么的肤浅,那么的经不起一点点意外。温绿绮在心里说。
如果是在前天晚上之前,她说“我们结婚吧”这句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但在发生这件事后,他对这个提议开始变得理智了。他不确定是什么因素促使她突然改变决定要嫁给他,因为子然或者怜悯?
这些都不是结婚的好理由,他曾想过如果他们结为夫妻,由他付出双倍的爱来经营他们的婚姻。现在,他才意识到这样的婚姻付出的一方会很苦,接受的那一方也不见得会快乐。
在短短的时间内,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渴望能有个人爱他、全心全意地爱他,毕竟被爱是比较轻松和幸运的事。一时间,他对自己的爱有点心灰意冷了,是应该放手的时候子。也许是时间长了,学会了对爱情挑剔。
温绿绮看着高颈瓶里的玫瑰花,爱全是美丽的谎言,这样肤浅,这样不堪一击,动一动就垮了。是爱本来就脆弱?还是她对爱的期待过高了?在她确定自己爱他之时,他却可能已经不再爱她,月老真是会开玩笑呵。
“今天的话当我没有说过好了。”温绿绮有点赌气又有点绝望地说,连自己都觉得孩子气得很。
如果她有一点点爱他,就不会说出这句话来,赵世皓看着好像有点赌气的温绿绮想。她刚刚对他说结婚吧,现在又说当她没说过,儿戏得让人气愤。她儿戏的话刺伤了他的心,让他妄自菲薄地认为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值一提。
“说过的话也可以当没说过吗?”赵世皓不由得又是苦笑。
“怎么不可以,你当没听到就是了。”
“好吧,我没听到。”赵世皓知道自己最终都会妥协地答应,他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答应她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只因为爱得那么深、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