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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哎”自称是我男友的家伙在话筒的另一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嘛打电话来就为了叹气给我听吗?
他让我觉得很好奇在失去所有记忆之前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蠢得去和一个爱哭又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的家伙交往呢?
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
他竟然把西装裤当作是制服似的,好像他的人格也和他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各式各色西装裤一样,折起来一定要有两条熨斗熨出来的线,稍微一点点皱折都不行。今天在外头乱晃的时候,看到店家门口的海报。
海报是有点旧了,褪色了,脏了。总之,一般人的视线应该不会再被它吸引了的那种破败程度。我却不。
我的目光被海报里的男人紧紧地吸引了。促销牛仔裤的海报。只是一张这样的东西。我却不忍心将视线移开那个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身上。
他的发丝相当遗憾,一点也不整齐。他的打扮也还好,看起来很平常。
但我打从那一秒确信了自己厌恶穿西装裤的男人。
“你别不出声好吗?讲讲话,说什么都好”电话彼端的人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说什么都好吗?我无话可说。真的。
--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对他说这句话。
“你真是太自私了我们是这么努力”他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
等等。自私?我自私?自私的是你吧。
假如,在这种状态下的我其实并没有活得比从前更悲惨。那么,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子活下去?你只是不甘心你的存在被我一笔也不剩地删除殆尽了吧。
“我不怪你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他接着说。
喔?是这样吗?那还真感谢你的宽大胸襟。
“只是”他清了清喉咙。
“只是,当我知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的时候这比杀了我更让我难过”他的声音听起来突然变得有点沙哑沉默。沉默。沉默。我说不出话来。
我听见了。他像个糖果被硬生生抢走的孩子般,在话筒的另一端呜呜哭泣了起来。
“我只是心疼你啊为什么连这样的关心都不被接受”他一边吸气一边哽咽地说。
他的哭泣如同病毒般攀着电话线附着在我身上。才为了感受到父亲的绝望而哭泣过的我,又忍不住地掉了眼泪。心脏的某个部位好像恢复了知觉。
用两个男人绝望的泪水换来的觉得,好像有个柔软的知觉被触动了。
我们各自为了自己的理由掉着眼泪。话筒却始终没被挂上
“你说这样好不好?”那个自称是我老妈的欧巴桑把一张脸凑到我面前大约一公分的地方。连鼻头粉刺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的那种距离。
什么好不好?
“我讲话你都没给我听进去喔”
台湾国语。没关系,我不怪她国语说得不标准。听说国语讲得愈不标准的人愈有钱搞不好这会成为未来的一种趋势
“你我怎么会生出这种怪物来!”那个气急败坏的欧巴桑用着看起来急着要去上厕所般诡异的行走姿势离开了我的视线。
谤据我对她非常初步的了解,我很清楚,她离开绝对不是代表着怒骂的终止。--搞不好是去喝水补充水份,然后回来再骂个几回合。另一个可能性,她可能去厨房拿菜刀当武器,准备把我就地斩首。
总之,如果我再继续站在这里发呆,接下来的几小时一定更不得安宁。
出门去。没错,好办法。
不过,自从上回演出了一晚上的失踪记之后,家里面的每个成员都收到了指示,只要是我要出门,一律不放行。
灵机一动。虽然我无法进行“出门去”的这个动作,但是我可以设法让对方出门。
欧巴桑都喜欢哪些东西?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欧巴桑。
“小姐,你在烦恼什么啊?怎么走来走去的?我拖地也是很辛苦的,快别整我这个欧巴桑了”那个老是在拖地的慈祥伯母突然出声,吓了我好大一跳。就是她了!欧巴桑一定最懂得欧巴桑的心。
“请问一下唷,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你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我双手合十,非常诚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她停止了拖地的动作,摘下了粉红色的橡胶手套。“这个嘛”她沉吟了一会儿:“中大奖的时候吧”
她笑得像捡到了金块似的。
“像是轿车啦钻戒啦金块啦豪宅啦”她开始一个一个数了起来。
看来我好像太天真了,她的回答似乎没有解决我的疑惑。虽然很残忍,我还是抛下正讲得起劲的她,溜回了房间。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床单绑在一起,像火场逃生宣导短片那样子,垂到窗外,然后攀着床单往下爬时,电话突然响了。
“小艾,是我啦。”话筒另一端的家伙兴奋地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现在是大家都得了“中大奖”妄想症了吗?真是够了。
“你谁啊”我无礼地发出了问句。
“我是”那个人支吾其词。
其实我知道他是谁。不就是那个只肯穿西装裤出门的男人吗?现在才发现,我除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外,我也不知道任何人的名字。唯一的好处就是我永远不必担心叫错名字。不过,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想。
总不可能每次都用一长串的形容词来表示每一个人的存在吧。比如刚才那个拖地的伯母。光是要办法形容她的存在,我的头都快想爆了。如果说她和拖把是天生的一对,我一定会被她用拖把的柄打到呈假死状态为止。如果说她是拖地的美少女,我一定会被世人谴责审美观和瞎子差不多。“你怎么又沉默了?”他完全不知道我正做着相当重要的思考,以致于无法对于他说的任何话作任何回应。
既然他就像蛇一样地缠着我。
简单。就叫他snake好了。
“snake,快来救救我,我在这里闷得快发疯了”我对着电话那头的他发出了强烈的求救讯号。
不料,这次,换他沉默了。三分钟过去,他终于开了口。“你怎会知道?”他说。浓重的鼻音。
般不好又哭出来了吧。真是被这个家伙打败了-
“知道什么?”我问-
“知道snake”他倒抽了一口气,像是哭得相当激烈的样子。
我不敢说。真相太残忍了。
“你知道吗?从前你是这样叫我的在你还没有忘记所有事情以前”说着,他竟大哭了起来。
爱哭的男人。真理是永远不变的吧。
就好比我虽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我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是猫,什么是狗。我也知道1+1=2。所以,就算我忘了所有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他是一尾缠人的蛇的这个事实。
“你你等着,我会带着你正大光明走出家门的”突然斗志满满地像是喊口号一样,说出了这句话。那种口气,应该是用来说:“连行李都不要带了,跟我私奔!”之类的话吧。
面对着脑容量可能和真正的蛇差不多的这位snake,我突然意识到我几分钟之后的未来会有多么艰辛了。
被了这一切真是够了。我忍不住在心里这么狂吼着。
打从一踏上闹区的那一秒钟起,snake这家伙就开始像小蜜蜂一样忙碌起来。
“呵呵呵呵呵好、快、乐!”snake的笑脸特写。
我一直保持着每二十秒前进一公尺的速度,遥远地跟在他的后方--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他。不过,这样似乎也无法阻止别人把我和他联想在一起
“九百元?你杀人放火啊?”snake露出那种真的被火给烧到的表情。
“四百五十元,卖不卖?”snake总是笑得弯成两道弧形的眼睛突然张开,闪着锐利的光芒。
喂喂喂,杀人放火的到底是谁啊?打从走进闹区那一秒,snake就像个在买嫁妆的女孩子一样,东边买西边买北边采南边也采。这样不打紧,因为我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但后来我发现我太天真了
snake根本就是个魔鬼!
“呵呵呵呵呵,小艾,这一包也麻烦你罗刚才那十来包有没有帮我提好?”
snake在得到便宜得不像话的战利品之后,又会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竟然叫我替他提东西。这种事应该是身为男人的他自己要做的耶。
我在一开始曾经试着向他抗议过,不过
“你想想,如果我自己提那些东西的话,我就无法用我灵活的肢体语言辅助杀价了,对吧”snake拍了拍我的头。好像我是一只尽责的老狗似的。
如果不是左右两手都挂了东西,我一定会揍他几拳的。一定。
所以,就算是我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当他呼唤着我过去当提东西小弟时,店家还是会用着瞪snake的不屑眼神把我从头到脚扫一遍。
走着走着。我愈是不明白。这种男人当初我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男人。
爱哭。爱缠人。愚蠢。喜欢穿西装裤出门。情绪化。贪便宜,不顾店家死活。没担当,竟然让女人替他提东西。
我在心中把snake的缺点一条一条地列出来
来到了百货公司附近了。哎我本能地抬头看看反射着阳光而变得闪亮亮的窗玻璃
那个自恋的家伙。那个光头的弟弟。那个迷路找不到家的晚上。一切的一切全部终止在snake的手上!没错!假如他没出现的话,我的快乐就不会终止得这么早了。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在想些什么?表情真可怕啊,乡下来的”终极自恋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他竟然出现了。看着对我露出鄙夷神色的他,我却忍不住地感动了起来。
“你疯了吗?买这么多东西”终极自恋狂指指我手上提着的各式各样购物袋。
才不是我里面都是男人的衣服,完全不干我的事。
“哟还都是男装你养小白脸吗?”终极自恋狂仔细地看过购物袋里的东西之后,笑着说。
听到“小白脸”有几个路人好奇地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哇!我在心里狂叫。我真不应该忘记他是这种人。刚才还很认真地感动了好几秒。
我要复仇。有朝一日。
“走吧”终极自恋狂二话不说地替我将手上那些购物袋往地上一放之后,简明扼要地说。走吧?走什么走--万一snake发现我下见了,一定又会摆着要死不活的脸到处找我。
“只是一下下,他不会发现的”终极自恋狂的眼神像是在对我这么说着。
我盯着他的脸。
见鬼了那个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我的手脚不能动弹所有的知觉全部失去了作用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漩涡的中心点出现了他的脸。
他的嘴张张合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这一次我看得更清楚了。
他的脸上有伤口脸颊上垂着泪水
“你愈来愈讨厌了喔,盯着我瞧那么久人家可是会不好意思的”终极自恋狂捏了几下我的脸颊。
我终于恢复了知觉。一定是我想太多。脸上有伤口光是这一点就不可能。那家伙把脸视为生命,怎么可能会让脸出现伤口?!
至于垂在脸颊上的泪水更是无稽之谈。那家伙的身上有泪腺这种东西吗?
我很怀疑。
“一句话,走还是不走?”他把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加重了力道。
比起和snake继续无谓的瞎拼,我的心里的确是想和终极白恋狂一起玩冒险游戏的。但是我实在无法忍受snake的眼泪。还有无声的谴责。
“对不起”我说。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呵呵呵呵,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狈小猫”他夸张地用手比了个尺寸,象徵小狈小猫的存在。
笑话,哪有狗那么大只的。那是怪兽好不好原来是同情我。把我当小狈小猫啊原来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就像是被丢弃的小狈小猫。
我才不需要同情。我身体健康,我四肢健全。
“住哪里?”没头没尾的,终极自恋狂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主词。他问谁啊?问我吗?
“忘了,不知道。”我很努力地保持毫不在意的神情,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地回答他。
他会作何感想?当他得到这样子的回答。我抬头看着他。
“我想也是”终极自恋狂拨了拨覆在前额上的发,好像很快乐地笑着说。
我呆住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反应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好啦,你的保镳朝这里走来啦,我要闪人了。”他笑嘻嘻地对我挥挥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的三点钟方向,snake正在马路的另一端,正往我这儿走来。
“喂”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着终极自恋狂的背影大吼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转过头来,对我吐舌头作鬼脸。snake此时已经来到我的身后,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他应该不知道我在对谁咆哮吧。我猜。
终极自恋狂的嘴型缓缓地动了。
他的名字。tatsuya
这什么东西啊?似乎是一个日本名字。不管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终极自恋狂那张欠揍的脸大声地喊道“tatsuya你***大混蛋自以为是的家伙”
直到他的脸色和地面上的柏油路一样灰头土脸,我才停了下来。这就是叫我“乡下来的”的代价。
“小艾你骂谁啊?”snake不解地看着我。
“谁应我就骂谁啊哈哈哈哈哈”我把地上的购物袋全部塞在snake的左右两手,然后,迳自地往前走。
“喂喂喂小艾,这是什么跟什么?”
snake双手捧着自己的战利品,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跟在我后头小小地慢跑着。
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接下来换我了大瞎拼。你除了要拿你刚才买的那些东西,还要替我拿。懂了吧,
snake似乎想用手背抹去不存在的眼泪。不过,相当遗憾,他的左右两手完全空不出来。我也不想帮他。
自作孽,不可活我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开怀大笑了起来。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倦鸟已经归巢,早早上床睡觉的那种天黑程度了吧。
我竟然睡着了!等我真正地张开眼睛
不得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是很想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的,但但这也太离谱了。--比一觉醒来突然变成男人更令我震惊!“喔?醒了吗?”snake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紧张得哇哇叫的样子。
要命,他还顺手点了支菸。竟然抽菸。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家伙会抽菸啊这家伙总是强迫我听他说他自己的事情。从幼稚园暗恋女老师之类的。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探究这件事的时候了。
“睡得好吗?”snake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作势像电视里的男人一样,耍帅地吐出烟圈。结果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人倒是咳得很激烈。--有几秒钟我甚至以为他会把他的肺咳出来。啧不入流。想耍帅,他还早得很。
“我睡了?”我指着自己。
“你是睡了。”snake的咳嗽终于停了,谢天谢地。
“和你?”我指着他。
“和我。”
哇不会吧。这也太
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之讶异喔,我已经顾不了目瞪口呆时的我看起来有多蠢了。
“你你这个人”我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竟然眼睁睁让这种惨剧发生。snake,你好样的。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因为他的疏失,所以我错过了日剧完结篇了!
不可原谅!
我晃地一声站了起来,用着像是对他宣战的表情,一字一字地对他说:“我要和你绝交”
绝交。我怎么会讲出这么幼稚的话?又不是小学生。
“我不跟你好了喔”七岁八岁的小学生在讲这种话的时候,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可爱的。但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动词来形容斩断我和他之间关系的这个动作了,只好用它。
与其用“分手”这两个字,我死都要坚守“绝交”我不承认他是我的男友。所以还用不上“分手”这个字眼儿。
“噗”听到“绝交”snake忍不住笑出来。
snake的笑是让我想朝着他扔石头的那种。一个大男人了,要笑就笑,没事还用手掩着嘴搞不好我还应该很庆幸他只是用手掩着,而不是拿出一条绣花手帕
“你生什么气啊”snake伸了个懒腰,用着无辜指数高达三百点的眼神迎视着我愤怒的目光。
“对嘛生什么气嘛”
“就是说啊,那个少年仔又没惹到你,小姐,你这样子不对喔”
“这就是青春啊哈哈哈哈”“”什么跟什么为什么旁边会多出这么多声音?
“因为这里是公圈啊,小姐”其中的一个声音有点不太爽地回答我。
也对。公园嘛难免的。
耶?公园!
我只顾着为我无缘的日剧完结篇生气,都忘了我身在闹区附近的这座小鲍园。
我环顾四周。那些声音的来源清一色都是妈妈辈的中年女人。每个人的额头上隐约浮现着“三姑六婆”的字样,眼睛一致地闪烁着渴切的求知欲。
相当遗憾,我没什么能告诉你们的。
“厚小姐小姐,你刚才在睡的时候啊,我们都在想,你们这一对还真是天造地设者啊”其中一个很显然是经过了重重考验成为了三姑六婆里的领袖人物,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苞我装熟这个绝对是专业的。正所谓门天地地设者,合得来,绝配者也。连这种东西都知道的话,功力想必深厚非常。
“对啊对啊,怎么不继续睡了快睡啊”另一个显然也是经过了重重考验成为了三姑六婆领袖人物的心腹大将,也走上前来,拍了拍我另一边的肩膀。
其他人见她们的战术似乎有奏效的迹象,纷纷走上前来喂喂喂,我的肩膀容不下这么多只手在上面拍啊和“装熟战术”可以相抗衡的就是抛头颅,洒黑狗血的装不熟战术。
“各位姐姐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美女?”抢先我一步开口的,正是刚才在旁边调养生息好一会儿的snake。
油腔滑调。
“唷,好会说话的美少年”
“呵呵呵,说我们是美女啦哈哈哈”“人长得英俊就是不一样”
瞧,那群妈妈们笑得花枝乱颤的。原来真正的高手是snake。
“偶们素这个公园的妈妈土风舞社的啦”有个人终于正面地回答了snake的问题。
“我们本来都在这里练舞喔,但是啊,你们俩今天一直坐在这张木椅上,我们的收音机没地方可以放”“所以就开始观察你们了啊哈哈哈哈哈”跳土风舞的。原来。难怪战斗力出奇地高。
“那我必须快些离开,才不会打搅各位姐姐们”snake朝着她们深深一鞠躬。然后,左右两手提满了今天稍早瞎拼的战利品,飞也似地逃了。
我?我当然也是死命地跑了只不过是和snake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罢了。
哈哈哈哈真是超级轻松快活啊我不由自主地这么觉得。
虽然这样子有点伤人但snake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可以让我感受到无比的压力。就好像拿个塑胶袋套在我头上,然后氧气的存量和时间经过的比例成反比一样。和他混在一起的时间愈久,我愈是浑身不对劲。
所谓的爱情的魔力,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所以我的结论是snake!出局!
罢睡醒,又跑了这么一阵的,肚子真的是饿了。来点什么的吧。只要能够让我不要饿得昏过去,什么都好。头一抬,离我所在地的二十公尺处赫然是一家便利商店。
我顾不得什么形象之类的问题了。用着很丑陋的姿势冲了进去。--事实证明形象这种东西在遇到肚子饿的时候,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优雅地走进去只是更延长了饥饿的时间而已,并没有任何好处。好在身上带了不少钱、这个家里似乎还蛮有钱的,每星期都会有一笔为数不少的零用钱用信封袋装着,摆在我的书桌上。厚厚的一包。
我本来以为里面都是百元大钞的,没想到一看,哇,不得了,都是千元大钞。
看看,家真是罪恶的根源啊车库。庭院。司机。四层独栋。
还养了三只狗和一群我总是认不清楚的佣人。(为什么把狗摆在佣人前头啊,真是的)
而我,却连自己今年几岁都搞不清楚。职业?不知道。看样子除了失忆的症状,接下来我可能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吧。如果这样子的话,我到底有没有失忆都没有差了。因为一个疯子的记忆是不正确的。针对记忆而言,不正确和不存在,基本上是同一个等级。
我用夹子夹起了一颗卤得熟透了的茶叶蛋,一边想着,也许是因为这个题目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于是我的动作就一直呈现着静止的状态
“喂,你到底买不买啊你真是挡路!”一根拖把之类的东西敲了敲我的小腿。
我转过头。骗人!这不就是几小时前才见过面的叫tatsuya先生吗?
他用着非常诱人的方式拿着拖把。在这里所谓的诱人呢指的就是他老兄竟然用着要开始跳钢管舞的姿势握着拖把。
“你没事拿着拖把做什么?”对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好奇心让我的肚子突然不饿了。我把蛋扔回锅里,夹子摆了回去。
站在柜台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店长像是要杀了我似地,眼睛瞪得比茶叶蛋还大。
“拜托,谁像你这个乡下人啊?我虽然不务正业,还是得靠劳力过生活的”tatsuya绕着拖把钢管转了一圈,做了个下腰的动作。
我拼命忍住想笑出来的冲动
“我这是打工,懂不懂?打工。”tatsuya没有察觉我憋笑憋得快昏过去了,继续保持着可怕的下腰动作。
“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喔,tatsuya”
我本来要说,他看起来就是小白脸不过这话实在太伤人,我还是把它吞回肚里去。“你也不差啊,我每次遇见你,你总是游手好闲的,你是富家千金吗?”tatsuya的腰终于直起来了,现在的动作重点移到了脚的部份去了,他的足尖风情万种地绕着拖把柄
我眼睛的余光突然瞄到男店长杀气腾腾地朝着这儿走来。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我刚才把蛋扔回锅子里的那一幕一定被店长瞧见了。除此之外,我还打搅他的工作人员我已经在心底想着要如何解释我的行为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店长吼了一声。
“都是我不”句末的“好”字都还没拉尾音,我的话竟然被tatsuya给截断了。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从来没正经过的tatsuya兄,首次这么正经地说话。
“哼”男店长冷笑了一声。
跩什么嘛,tatsuya都已说对不起了,还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我觉得非常生气。
“我已经纠正过你很多次了为什么你总是讲不听呢?”男店长开始数落。
tatsuya的头万分羞愧地垂了下去。
“你看你”男店长一把将tatsuya手中的拖把抢了过来。
不会吧,抢拖把店长打算要体罚他吗?我觉得很期待,但又很不安。--虽然知道我不应该期待这种场面的,但基于报复他叫我乡下人的心态
“你看你,为什么脚尖总是不够柔软呢”男店长开始亲自示范脚尖挑逗网管的绝活儿“就是要这样子才会有效果出来换你来试试”
“店长您教训的是都是我不好”tatsuya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搭着腔。说着,还用颤抖的手接过店长交还给他的拖把。
目睹此情此景,我差点没用头去撞旁边的微波炉自杀。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便利商店啊不,问题不是出在便利商店。它是无辜的。
“这位小妹妹,需要我为你服务吗?”店长那张严肃的脸此时已经完全对我失去了效力。
我对他摇了摇头。
等他回到柜台之后,我企图用夹子像刚才那般夹颗茶叶蛋的,没想到怎么夹都夹不起来了。
天知道我憋笑憋到连手都抖得像被电流通过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