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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做了一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发生近来都市男女像追求潮流般蜂拥而试的一夜情。
那是我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去尝试的,但我做了。
大一时因参加社团与大我一岁的姜明勋一见钟情,在他温柔体贴下,我们平顺的交往了三年多,大学一毕业,便带着周边亲朋好友的祝福声步入礼堂。
他是我曾经认定可以一生一世的依靠,为了他,我舍弃了与父母一同出国的机会。然而,交往时梦幻般的甜蜜恩爱一到婚后便全走样,他温柔体贴的对象转回相依为命、辛苦带大他的母亲;对他而言,身为妻子的我比起他那伟大的母亲根本微不足道,只是因为结婚是人生必经的路,只是因为他有传宗接代的任务,只是因为他觉得我清白单纯且懒得再去发展另一段感情,所以他娶我。
这是我新的体认和省悟。
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能摆脱婚前婚后的极端变化,从一而终?为什么再美丽、再坚固的誓言永远抵挡不了时间的折磨?
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真实与永恒?我迷惑。
因为姜明勋是我唯一的男人,所以我无法比较,独自摸索、独自惶恐。在性爱的世界里,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正常的、是冷感的,但现在,我终于明白问题并非在我身上,我是个真正的女人,姜明勋才是该检讨的那一位。
我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
而这,应该感谢那个细心引导我走进人生最高潮境界的男子,如果当晚我选择的不是他,我不确定结果是否能如此完美。
我庆幸。
回到阿may的家,灯火通明的大厅有丝从窗帘泄进的清晨曙光。
空无一人的室内,杯盘狼藉、凌乱不堪,幽幽荡荡的空气像是歌舞升平过后一般的清凄,热闹的party似乎才结束不久,但屋外仍停满了车,大家应或醉或累的纷纷卧倒在阿may为他们所准备的客房里吧?
刻意放轻足部力量的步上梁深怡的房前,试试扭开门把。她没上锁,纪羽蝉便蹑脚走了进去,就着晕黄的小床头灯,她看到梁深怡歪斜的躺在床上,睡姿颇为不雅。
站在床边,纪羽蝉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但又不好不告而别,最后还是动手摇晃睡得香甜的好友。
“深怡,醒醒。”
她显然是玩疯了、醉晕了,纪羽蝉连叫了好一会,都得不到回应。
脑筋动了动,纪羽蝉走进浴室拧了把湿毛巾,往梁深怡脸上盖。冰凉的温度使她马上跳了起来,很不淑女的诅咒一句,然后强撑眼睑警戒的瞪了四周,一见是纪羽蝉,哀嚎一声,又躺了回去。
“你干嘛啊?”
“数十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你睡觉居然不锁门,胆子真大。”纪羽蝉半挪揄半谴责,单身女子没有居安思危的观念最要不得。
“我才要问你咧!”梁深怡坐起身子,眼睛恢复清亮。她是那种闭上眼即刻沉睡、一睁开眼马上清醒的人,因此即使时间不多,她也能充分得到休息,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厉害得令人羡慕嫉妒兼匪夷所思。“你整晚上哪去了?我翻遍了整间房子就是找不到你!知道吗?你错过了昨晚最精彩的部分,午夜十二点钟一敲,杰克替may戴上一只五克拉的钻戒,向大家宣布他们的婚约。噢!那个场面简直比仙履奇缘还让人感动。”梁深怡由质问又不禁掉回昨夜令所有女人皆为之欣羡的画面中。
“如果你想要,会有一卡车的男人等着效劳。”纪羽蝉含笑道。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梁深怡撇嘴,这她何尝不知?就是怎么也不想要才糟糕呀!
“深怡,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想回家了。”纪羽蝉坐在床沿,不太敢与好友对视,就怕泄漏了昨夜的春意无限。
“回家?为什么?你才来两天耶。”梁深怡愕然。
“我怕明勋当真去警局把我报成失踪人口。”
“拨通电话回去不就得了。反正你人在英国,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但日后仍要继续相处,闹得太僵,我怕后果会无法收拾。”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老怕姓姜的如何如何,还跟人家谈什么独立?”梁深怡气结。
“我承认,我是胆小没志气,因为我总怕会伤害到人家,既然如此,我只好妥协。没办法,这是天性使然嘛。”纪羽蝉委婉的说。
“好吧,好吧,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不管你了。”梁深怡赌着气,挥挥手。
“深怡,对不起,说好要陪你度这十天假期的。”纪羽蝉深感抱歉。
“算了啦,纵然劝不离你跟姓姜的,但也别指望我会高兴看你回去受罪。”梁深怡气呼呼的说,字里行间却尽是心疼纪羽蝉之意。
纪羽蝉当然了解好友的心意,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她得自己走完它。
任何人在他人的生命中所能扮演的仅仅是一个扶持者的角色,或者过客,其他则爱莫能助。
“好好玩。”纪羽蝉不想好友因为自己而扫兴。
“喂,你不会有事吧?”梁深怡刀子子诠腐心,仍掩不住担忧之情。
“不会。”纪羽蝉笑着保证,脑海突然闪过姜明勋粗鲁拉扯她、甩她一巴掌的画面,他那时的眼神非常恐怖。不知为何,她渐渐觉得他愈来愈不像当初她所认识、信赖的那个姜明勋了。
“我看还是我陪你回去好了。”
“不,不用啦,没事的。”纪羽蝉展露一个笑容要她安心。“对了,唔如果有人向你问起有关我的事,你可别多嘴。”她不忘叮嘱。
梁深怡挑高一边眉,两颗眼珠子上下溜动,怀疑的脸色是逼供的前兆。
“谁会问啊?”这里全是may的朋友,为何会问起她的事?可疑!铁定与她失踪一夜有关。“昨晚你是不是和某个男的在一起?”
“哪有!你别瞎猜。”纪羽蝉急急否认。
梁深怡就是觉得可疑至极。好!就等着那某某人来问她,届时她不就能得到她要的谜底了?不过她当然不会让纪羽蝉知道。
“放心,我最得意的就是守口如瓶的本事了。”梁深怡敷衍道,眸子则闪烁着贼贼的光芒。
“我相信你。”
“待会就要走了吗?”梁深怡还是忍不住一脸担心。
“恩,我自己搭车到机场就行了,你继续睡。”纪羽蝉摸摸她的头。
“那怎么行?我送你去机场。”
“真的不必了。深怡,还得麻烦你替我跟阿may说一声。”
“既然你坚持,不然我留这儿电话给你,有事马上找我,恩?”梁深怡说着在床头电话旁撕了张便条纸,写下一串号码。
纪羽蝉折好,小心的放进衣袋内。
“睡吧,拜。”
离开梁深怡的房间,纪羽蝉马上回房收拾行李。
决定提早回国,姜明勋只是原因之一,其二则是为了避免再与紫衣男子碰面,因为他既是may的朋友之一,再出现的机率颇大,她不愿面对那种尴尬场面或者是不可预知的后续发展。
所谓一夜情不就是在天亮之后即互不相干了吗?她虽了解不深,可不愿破坏游戏规则。
如果有缘十年后再见吧!
紫魈翻了个身,双手扑空,突然清醒
人呢?
昨夜的软玉温香仍停留在感觉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棒的感受了。
现在的女性意识抬头,在性方面女人也愈来愈主动,甚至想掌控整个主导权,就算没经验,身边的色情泛滥也先入为主的灌输给她们一大堆所谓的“性常识”
虽然男人口头上说有经验的较好,一方面心理压力不会太大,办起事来也顺利得多;实际上,男人跟女人一样虚荣,喜欢掌控全局是几千年来的男儿天性,只是形势所趋,让他们不得不口是心非,却改不了观念中根深蒂固的双重标准。
当然,他不敢说自己是例外,有异于常人的宽大心胸,但将心比心而言,他不会迂腐到说他将来的对象一定得是处女;就他的交往经验来看,首先就得去掉世界上四分之一的女性人口,另外四分之二是欧巴桑和老太婆,四分之三是幼苗,最后四分之一要不就是有缺陷、要不就是他看不上眼,以此机率看来,要他步入婚礼无疑是难如登天了。
但那个纪羽蝉不一样,她虽非处女,却又像处女一样纯洁生嫩、含蓄带怯,充分满足他大男人的领导欲。
他知道现下的所谓“处女膜再造”跟堕胎一样普遍,也知道演出“没有经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他可以分辨得出她的惶恐、羞涩、抗拒、接受、热情回应,及高潮这一连串的反应并非作假,而是真情流露。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禁想象起她在他之前的男人。
有多少?一个?两个?还是更多?或者没有?
不管多少,那些男人显然是失败的,因为,只有他挖掘出了她本能的热情。
她先回去了吗?
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伴丢下,独自醒来。过去那些女人,哪个不是能多待一分钟就多待一分钟,只为多享受一下他的拥抱?
拿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紫魈慵懒的下床走向浴室梳洗。经过镜子前,他发现了夹在上面的一张便条,漫不经心取下一瞧,随即失笑出声,将纸揉成一团,投入垃圾筒内。
她在玩什么?
十年后再见?天晓得十年后他们会变成怎样?等会到阿may家不就又可见面了?
虽然他们不住在同一个城市,但地球是圆的,绕来绕去总会碰面的;况且还有那些朋友,要等十年后再见面恐怕都有些困难咧!
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以为意的置之一笑,紫魈进浴室梳洗一番,神清气爽之后,施施然的下楼退房。
到了公司,椅子都还没坐热,艾莉丝便一脸怒意的闯了近来,身后紧跟着无措的秘书小姐。
紫魈朝秘书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等着艾莉丝向他说明来意。
而艾莉丝也没让他失望,走到他面前,一开口便指着他的鼻子逼供:“你作晚上哪去?为何不开手机?”
紫魈因她的语气皱了皱眉。
女人一旦将男人视为己有,所有的丑陋面便不知不觉流露出来,不论之前多么温柔可人、善体人意,只要占有欲一涨满心胸,即面目可憎。唉
“说啊!你中途丢下我,是和哪个新货鬼混去了?我这不到一个月的新欢这么快就成为你不屑一顾的旧爱了吗?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善变?你”“够了没?”紫魈不悦的打断她。“你昨晚没睡好的话,快回去休息,别一大早来这胡乱嚷嚷。”
“我偏不走!你没给我个交代,我就不走!”她干脆往沙发椅大刺刺的一坐。
“艾莉丝,别让我觉得你是个泼辣又没教养的女人。记得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合则聚、不合则散,你确定要结束关系了?”紫魈沉声道,俊朗的脸庞蒙上一丝严厉。
他的话比圣旨还有效。
艾莉丝闻言马上噤声不语,正襟危坐,用哀怨的眼神瞅着他。
“回去,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
艾莉丝像听话的傀儡娃娃般乖乖地走了出去。
她当然是不愿轻易放手的!
在这世界上,有钱或著有权的男人并不稀奇,兼具两者外加英俊的男人才稀罕,如同天之娇子,凡夫俗女焉能不趋之若鹜?
虽然他花名在册,但想攀他关系的女人仍排到大西洋去了。她有幸得宠,如何独占他久一点才是当务之急,不该没风度,反而眼睁睁将他拱手让给别人,否则她定会含恨而终的。
谴走艾莉丝后,紫魈揉揉太阳穴,不禁怀疑起当初自己怎么回看上她。
或者,真是该换人的时候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因那高分贝的嗓音而精神分裂。
对了,纪羽蝉颇合他脾胃,干脆向她展开攻势好了,虽然她住台湾,但时空不是距离。他敢保证,只要她这个假期的时间,他就能令她忘不了他。
心意一定,他拨了阿may的手机,决定找她当中间人。
“喂?”
电话被接起,传来浓浓的睡意,但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杰克,日上三竿了,还睡?”紫魈立时知道声音的主人。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人们印象中浓雾弥漫、伸手不见无指的伦敦市景已有百余年不曾出现,但也少有真正烈日当头的现象,比起已无明显四季之分的过时“福尔摩沙”气温略低的伦敦还是比较适合怕热的他。
“就晓得你撑不到最后!大伙都天亮才睡,才不像你中途偷溜出去快活。”杰克指责道。这头号损友,连他订婚仪式都没等到便迳自风流去,太不尊重人了。
“哎,叫我看着好友步入无边苦海,我看不下去呀。”紫魈有模有样的叹道。
“去你的!”
“阿may呢?”紫魈不再抬杠,直接切入正题。
“还在睡,你晚点再打来。”
“要不,她那两个从台湾来的朋友,其中有位叫纪羽蝉的,在不在?”
“不知道。要嘛你晚点再打,要嘛你自己来找,我要睡了,别吵。”语毕,杰克便把手机关掉。
紫魈瞪着话筒几秒,嘴里嘟囔着:“重色轻友的家伙,这么快就成了老婆奴!”
币上电话,他盯着桌上卷宗,想起今天有四个会要开。
算了,忙完再去找她吧!不过,这当然花不了十年的时间。
纪羽蝉独自在机场内,直到要登机的一刻才临时改变主意;在回台湾之前,她决定先到加拿大探望父母,一解思亲愁。
换了班机,她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因为独来独往过独立完成一件事向来是她钦佩却不敢付诸实行的举动,但今儿个她竟敢独自搭机到一个不甚熟悉的国度,可见她是有成长的,对不对?
随着飞机起飞与降落,纪羽蝉的心忐忑到了最高点。
搭计程车抵达记忆中的另一个家,望着那扇白色的门,她的情绪慢慢激昂,四年不见的爸妈可健朗安好?
伸出微颤的手按了按门铃。不一会,门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个女人在相见瞬间纷纷怔住
门里的老妇睁着不信和意外的眼,嘴巴开了又合的发不出半个音,门外的少妇则咧着嘴笑得开怀,水气却在眼眶内迅速泛滥成灾。
“妈!”
“羽蝉。”
下一刻,母女俩相拥而泣,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代替了千言万语。
听到哭声的纪父闻声而出,一见意外访客,也惊讶得不能自己。
“羽蝉?你怎么能来?”纪父忙凑近她们之间,惶惶问道。
亲家母的厉害他们是领教过的,为了女儿在夫家的幸福着想,他们一直忍着不敢与女儿主动联络,深怕亲家母尽找些莫须有的名堂折磨女儿,但女儿如何能破天荒的出远门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爸,没事,我出门度个假。”纪羽蝉抹去泪水,平复心情,微笑道。
“你婆婆同意吗?”
“恩。”纪羽蝉迟疑两秒才答。
“进屋再说、进屋再说。”纪母急急挽着女儿进门去。
屋内,只有电视上演着一出肥皂剧,是纪母最爱看的。
“你嫂子正害喜害得厉害,在房里休息。”纪母对张望着的女儿说明。
“明勋怎么样?疼你吗?他们母子对你好不好?”纪父端来了一杯柳橙汁,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肚子还是没消息吗?”纪母的手停在纪羽蝉腹部。“我说女儿,趁年轻时赶紧生,别一切准备好了却反而生不出来,说不定生了个金孙后,你婆婆会更疼惜你呢。”
“妈,我没有不想生,我有去检查,问题不在我身上。”
“那可怎么办?”纪母慌了。
“别担心啦,现在医学发达,要个小孩还不简单。”纪羽蝉反过来安抚母亲。
“你婆婆准你出门几天?可别多逗留惹她生气。”纪父叮嘱。
“我住一晚就回去。”
这实在很可笑,她爸妈简直将她婆婆当成了武则天再世,对她的霸道莫敢不从,就担心她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吃苦受折腾。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纪母问,两颗眼珠转着女儿东审西瞧,就怕看出她少了斤肉似的。
“好啊,我最念念不忘的,是妈咪拿手的蛋包饭。”纪羽蝉笑道。
“没问题,妈咪马上做给你吃。”纪母说着走进厨房大展身手。
“对了,小犹呢?”
“喔,那小家伙已经是个小学生了。刚刚放学回来,可能在楼上做功课,我上楼瞧瞧。”纪父只要一提起宝贝孙子便眉开眼笑。
案亲上楼、母亲做饭,方才你一言我一句争相询问的场面解除,客厅里就剩纪羽蝉一人细细打量这个家!
大体上,这里和之前他们在台湾的家结构有些相似,仿佛只是移了个位置,不同的是,这里大了两倍。
当初,哥哥来加拿大攻博士学位,到后来购置此屋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她曾来过几次,直到她的侄子小犹出生,所有的事情都上了轨道,哥哥便想把家人接来同住好彼此有个照应,而嫂嫂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女人,把哥哥当天一样依赖着、爱着,当然就没反对。
她的哥哥是个优秀、厉害的人,在她心目中,他是她唯一崇拜的偶像。
但但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想就此创造一个属于她和她所爱之人的小天地,不愿再依附父母、哥哥,老被看成长不大的小妹妹。
于是,她选择了姜明勋。
而,结婚的另一个意义则在于从今以后,她必须对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喜怒哀乐负责,亲人在她的生命中仅能扮演旁观者,看着她跌倒,或者分享她的成功。
这是她选择的独立方式。
“来来,快趁热吃。”纪母笑吟吟地端着一盘香味四溢的蛋包饭走出厨房,那金黄色的香滑蛋皮让人一见即忍不住要垂涎三尺。
纪父恰巧步下楼梯,压低了嗓子道:“小犹跟她妈妈一起睡着了。”
“对了,你搭了那么久的飞机,累不累?吃完要不要上楼小睡片刻?”纪母殷殷垂问,心里着实心疼这宝贝女儿不已。
纪羽蝉摇摇头。
“难得有机会能跟你们聚聚,岂可把时间浪费在睡觉?待会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求之不得,你不知道妈咪盼了多久。”
“那我就充当司机,舍命陪娘子喽。”纪父幽默的说。
闻言,一旁的母女俩笑成一团,叹没早些发现他们家老爹还颇有说笑的才能。
纪羽蝉在愉快的气氛中享用完有妈妈味道的美食,然后由纪父开车载母亲和她在多伦多最繁华热闹的市中惬意悠然的逛了一整个下午,并带回整车的“战利品”险些将他们三人淹没。
晚餐,纪母特地准备象征围炉的火锅小小庆祝一家团圆,因为说实在的,纪羽蝉打从嫁到姜家后,便没机会于除夕夜回家吃顿团圆饭,今晚实属难脑粕贵。
其实,倒也不是说他们当真处处受制于泼辣的姜母,只不过可怜她是个寡妇,不想跟她一般见识,闹得亲家反目成仇。
得饶人处且饶人是仁慈的纪家家训。
席间,纪景元对久未见面的小妹尤其殷勤,或夹菜或盛汤,谈笑风生,让纪羽蝉不禁暗暗担忧怀有身孕、情绪不稳的嫂嫂可能会吃味咧。
一幅美丽的天伦之乐图上演在万家灯火齐亮时分,亲情的呵疼温暖了纪羽蝉的心,抚平了她长年累月所积压的委屈。
明天起,她将重新有力量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和她那喜好百般刁难的婆婆。
夜里,纪羽蝉辗转难眠,便悄悄爬上天台,仰天遥望异国星空。
基本上,不论从地球的哪个角度观望,肉眼所看到的月亮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比起台北,这儿的空气干净了许多,星子也跟着明亮许多,一闪闪的,仿佛为人类的梦想在发亮着。
“怎么?睡不着吗?”
身后蓦的一句关怀,打破纪羽蝉的冥思。
她微微一惊,转过身,一见来人,浅浅一笑:“哥,你还没睡啊?”
“我的宝贝妹妹有心事,哥哥我怎么睡得着?”纪景元走到纪羽蝉身旁,与她并肩而站。
“我哪有什么心事?”纪羽蝉避重就轻。
“别瞒我,虽然距离那么远,但你的事我都知道喔。”
闻言,纪羽蝉的心一紧,感觉有股热流缓缓滑过。
“哥,你好坏!久久才见一次面,你就想把人家弄哭。”她噘嘴佯怒,轻捶了他肩胛一记,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在打转。
“来吧,想哭就到我怀里哭。”纪景元张开双臂,促狭道。
纪羽蝉却当真投入哥哥怀里,双手环抱着那个她一直认定无人可比的胸膛,抱得好紧好紧;然而,那一瞬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却倏地闪过脑际
伦敦泰晤士河畔,那个美丽的套房内,她出轨的那一夜,那位风流倜傥的紫衣男人似乎也有幅像哥哥一样温暖、宽厚的胸膛
她不明白那股回忆为何会忽然涌现,更令她讶异的是,她竟对它莫名产生一股程度不下于对哥哥的依恋和依赖
不,不可能!
除了哥哥以外,她不可能再对另一个怀抱心动。
曾经,在她的少女忧郁时期,她一次又一次怨怼上天为何将她和哥哥安排成兄妹的宿命;那一段岁月,复杂的心绪百味杂陈,却无人可诉。
但,浓于水的血亲关系是怎么也无法改变或抹煞的,她和哥哥一开始就注定会有各自的人生与命运,哥哥的幸福也可以说是她的幸福。
这一直是她心底深处的私密,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不管多久,对哥哥的感情,依然是她一个人永远的秘密。
“怎么?真的哭了啊?”纪景元拍抚着她的背,打趣道。
纪羽蝉把脸愈埋愈深,偷偷感受着在哥哥怀中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纪景元持续拍抚她的背,像安抚着小孩子一样,语调低柔轻缓:“小妹,如果觉得现在生活得并不快乐,那就离婚吧!不要逞强,你的幸福才会是我跟爸妈的安慰。”
怎么了?她的婚姻所呈现在众人眼前竟是如此失败的景象吗?否则为何身边爱她、关心她的人一个个都劝离不劝合?
可是,一旦离了婚,她的生命中还剩下什么?
“哥,我没逞强,我也没有不快乐。你快回房吧,若是大嫂醒来找不到你,她会心慌的,孕妇的情绪总是比较脆弱不稳。”纪羽蝉离开哥哥的怀抱,故作开朗的微微一笑,把他往楼梯口推。
“好、好。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吗?”纪景元回头问道。
“恩。”纪羽蝉垂下眼睑。
“不多待几天?”
“不了,我不想让爸妈操心。”
下了楼,纪景元转过身来看着妹妹,半晌,笑笑的揉着她的发。
“你也早点休息。”
纪羽蝉点点头,不再赘言,先行进房。
下一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