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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卷起满枝头绽放的白梅,纷乱如雪的轻飘于地。
卫王府的回馨苑里,随处可闻梅花清雅的幽香,此时寒冬已接近尾声,天气虽然尚未回暖,但春讯已悄悄降临苑里的每个人心。
石造长廊上,远远走来两道纤细的身影,她们都作丫环打扮,手里捧着描着金漆的托盘,上头摆了几个盛着吃食的青瓷碗碟,笑容满面的走入苑里。
她们人还未走近,吱吱喳喳的交谈声已先传来。
“我说回江,咱们这会儿可熬出头啦!夫人生的那个胖娃子,不仅是爷,连老福晋都疼爱得紧,三不五时地往咱们这儿跑,还开始对夫人嘘寒问暖起来。你说,如此下去,夫人还能不风光吗?”小丫环说得眉飞色舞,好不得意。
另一个丫环微笑点头道:“可不是,咱们这位小爷生得是眉清目秀,又不大爱哭,一抱他他就冲着你笑,谁不喜欢他?更别说他还是王爷的长孙呢!夫人真是好福气!”
“就是!现在岁林他们碰见我,都不敢再对我胡言乱语的放肆了,想到他们之前的嘴脸哼!岁牵园的没一个好东西!”
“哎哟!噤声!你这话可把五爷也连带骂进去啦!若让旁人听去了,少不了你一顿好打。”
小丫环翻了个白眼。“明白啦!我以后不提便是,怎么说如今是咱们的天下,谅他们也没那个胆来招惹我。”
“是了,都是自家人,相信夫人也不会乐见你同他们交恶。好了,别闲聊了,快走吧!别怠慢了客人。”
两丫环加快脚步,来到一扇紫檀雕花木门前。
“夫人。”
一道清雅柔细的声音从里头传出“进来。”
“是。”
丫环们推门而人,却发现外厢空无一人,正纳闷着,忽听暖阁里又传出声音。
“快进来,咱们在里头。”
“是。”
推开隔扇门,一阵和着淡淡薰香的暖风扑面,两丫环吁了口气,顿觉身体热呼了起来,开心的走进去将托盘放置方桌上。
“夫人,祥毓格格。”两丫环向前面两人福了福。
“不必多礼。”祥毓微一摆手。
这位祥毓格格是夫人唯一的亲妹子,姐妹两人的感情相当要好,在卫王府常可见到她出入,在夫人未生子以前,除了爷,都是她来和夫人说话解闷。
夫人总是没口子的称赞她,但她们总觉得祥毓格格心虽好,人嘛,却是有那么点儿冷淡,当然不是指她冷漠无情,就是相处起来感觉有些疏离,好像整个人的感情都是淡淡的,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
相反的,和她比起来,爱笑的夫人就显得温柔可亲多了,怎么说就是多了点人味儿,让她们自然而然乐于接近。
真不明白呀!同是一个父母所生养,性子怎么会如此不同。
两丫环不约而同的暗自叹了口气。
可是,就外貌上来说,这姐妹俩倒是同样的得天独厚。夫人娇而不艳,祥毓格格秀而不媚,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最重要的是,两人身上那高雅脱俗的气质,当真世间难有,足以教人为之倾倒。
想她们的爷,当初就是对夫人一见钟情而不可自拔,不顾家人的反对疯狂追求,受尽了千难万难才把夫人给娶了回来,连失去被封为王的机会也在所不惜,由此可知夫人的魅力有多惊人。
“来,祥毓,尝尝咱们这儿的八珍糕,可不输宫里的喔。”
祥瑞拉着妹妹站起来,两丫环这才回神,赶紧将几样点心在桌上一一摆放好。
“姐,别忙了,弘佑正睡着呢!”祥毓望着怀里好梦正酣的娃儿,不忍惊动他。
“唉,别理他,把他往炕上一放得了,这小子啊,只消一闭眼,就是天大的事也吵不他。”祥瑞笑道,眼神却无限爱怜地瞧着爱子。
“不,我就爱抱着他,你瞧,他生得多俊,将来长大了,可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芳心。”说着,她俯首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你要这么喜欢,何不自己也来生一个?凭你的条件,生出来的娃儿肯定不比这小子差。”她拉着妹妹到桌前坐好,替她斟了杯清茶。“对了,你嫁入荣王府也有好些时候了,怎么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阿玛和额娘都盼着呢!”
等了好久,不见一声回答,祥瑞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祥毓?”
“嗯?”她眼也没抬。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回应。
祥瑞更紧张了。“发生什么事了,祥毓?是不是大贝勒他亏待你,让你受了委屈?你说,姐姐替你出气!”
“姐,你小声些,当心吵醒孩子。”
“祥毓!”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忍不住心急起来。
祥毓叹了口气。“没的事,姐,你多心了。”
“可是”
“见了小弘佑,才发现我还真想要个孩子,姐,你就放心等我的好消息吧。”她不着痕迹的想把话题结束。
瞧祥毓一脸的风清云淡,看来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祥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可是还没完全放心。
她握住妹妹的手,脸色严肃地道:“倘若荣王府的人给了你什么气受,你可千万别一声不吭的忍着,阿玛和我都站在你这边,绝对会想法子给你出气。”
“说什么呢,姐。”祥毓忍不住微笑。
她明白祥瑞之所以会如此担心,是因为这当中有太多纠缠不清的因素在里头,说穿了,其实当初该嫁到荣王府的,应该是祥瑞。
他们两家早有婚约,身为端王府的大格格祥瑞,和身为荣王府的大贝勒玉瑾,本该是一对儿,可祥瑞偏偏教她现在的相公碰上了,从此紧迫不舍,祥瑞也渐渐地对他动了心,没法子,只好让她这个二格格代为嫁入荣王府。
虽然祥毓本身也是无可挑剔,但此事仍是惹得荣王府不太高兴,因此祥瑞自妹妹出嫁以后一直对她的境况很是担心。
“好歹我也是个格格,他们能给我什么气受?”祥毓浑不在意,径自逗弄着怀中的小外甥,见弘佑皱了皱小脸,又沉沉睡去,她好笑地亲了亲他,将他交还给祥瑞。“倒是我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还早呢!你再陪我说一会儿话。”
“不了,琴香那丫头这会儿应该在外头等着我了。”她站起身。
“祥毓”祥瑞娇声唤着,盼她能再多留会儿。
她回头一笑。“得了,别这么依依不舍,改天我再来瞧你,就这样吧!”说完,她便让丫环一路送出府去。
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站在马车旁的小丫环一见祥毓出来,连忙迎上前去。
“格格。”
“嗯。”祥毓让她搀扶着上马车。“走吧。”
马车开始缓缓地向前行,坐在车里的琴香忍不住开口问:“格格,大格格好吗?”
她本身是端王府里伺候祥毓格格的丫头,现在跟着主子来到荣王府,已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祥瑞格格了,还真有些记挂呢。
“挺好的。”祥毓淡淡地回应。
“那小爷呢?他生得怎么样?一定涸啤吧!爱哭吗?小娃娃没一个不爱哭的,不过如果是小爷,就算哭也一定可爱得紧”说着说着,她不由得幻想起来。
祥毓睨了眼兀自沉浸在想像中的琴香,掩嘴轻轻一笑。
见到主子取笑,琴香这才回过神来,羞红了一张俏脸。
“格格,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呀”
祥毓点头微笑。“弘佑的确生得可爱,连我都想生一个呢!”
听闻这句话,琴香的心情陡地一降,她不可思议地望向祥毓,神情中带了点小心翼翼。
“格格”
祥毓没有看她,闭着眼沉思,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微笑,在回荣王府的这一段路上,不曾再开口说话。
主子的心思一向难懂,就连服侍了好些年的她也从摸不清她的脾气,表面上,主子总是一脸风平浪静,但事实上她是真的不在意呢,还是把所有情绪都往肚里吞?
她想,唯一能真正看透她的,也唯有她阿玛端王爷一人了。
琴香不再费心去猜,只当她刚刚那句是玩笑话。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主子自己应再明白不过了,贝勒爷已许久不曾踏进拢月斋,两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格格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荣王府
祥毓的居所拢月斋一向幽静,没什么人声,绝大部分的因素在于她在王府里不受重视,而她自己喜静也是原因之一。
但今夜,却有些不同于寻常的气氛。
琴香第五次偷偷瞄向坐在窗边的主子,总觉得她从大格格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对劲。
“格格,戌时了。”平常这时间她早该就寝了。
祥毓还是支首望着窗外,没有回应。
“格格,很晚了,您该歇息了。”她开口又唤了一次。
祥毓终于有了动静“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呀。”她幽幽地道,目光迷离。
“格格?”
祥毓起身,径自拿起一件袍子披上。“我出去走走。”
“什么?这么晚了”琴香睁大眼,见她已提了盏灯打开房门要走出去,于是急忙追上。“格格!”
祥毓没回头,轻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不用伺候了。”
琴香不敢违逆,但又不放心,只得站在门边,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只身一人没入深深的夜色中,灯火渐至消失。
在王府里当然不会有安全上的顾虑,但是哎,算了,主子好歹也是位格格,料想该不会有人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吧!
她轻轻叹一声,转进房去。
今晚的天空没几片云,只有银勾般的新月斜挂空中,星光隐约,不甚明显,幽静的景色深得祥毓的心。
她提着灯走在碎石子铺成的小道上,独自享受着夜晚的清幽,天气虽然寒冷,却不影响她此刻赏夜的兴致。
闲逛了约莫一刻钟,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出了拢月斋的范围,荣王府大得很,她从来没用心记着过,现下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止住步子,正待往回走,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她抬眼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锦衣的高壮男子正被众人抬着进来,越过她直奔里头的楼房,由那阵挥之不去的浓浓酒味看来,那人八成是喝醉了。
微微皱眉,不愿多待,祥毓举步正要离开,忽听得一个走在最后头的瘦小男子回头朝她大声斥喝“愣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祥毓吓了一跳,手中的纱灯就这么掉落地面上,灭了。
“不中用,连个灯都提不好!”男子骂道,走过来捡起灯,还推了她一把。
怎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愣愣的望着男子把纱灯交给其他人。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男子又更用力的推她。“快走呀!”
她踉跄了下,差点跌倒。
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男子立即横眉竖眼“干什么?没吃饭吗?”
瞧他毫不客气吼人的样子,祥毓终于明白自己应是被当成哪个不知名的下人了,看来王府里的奴才们还当真忘了有她大夫人这一号人物。她也不生气,只是疑惑地低头瞧了瞧自己。是衣着太过朴素了吗?还是因为天色太昏暗的缘故?
“我不是”
半拖半拉的被抓进楼里,七、八个仆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忙碌着,没一个注意到她,她就这么一路被带进房里。
“这个拿好!”才进门,一个重量不轻的铜盆便被塞进她手中。
祥毓这辈子没拿过比饭碗更重的东西,一不小心把盆子摔在地上,响起砰砰磅磅好大一阵声响。
瘦小男子一双利眼马上射了过来,张大了嘴准备吼出骂人的话。
“吵死了,全都给我滚出去!”躺在床上的男子突然打雷似地爆出一声怒吼。所有人都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瘦小的男子狠狠朝她瞪了一眼,这才带着众人鱼贯出房。
人都走光了,祥毓还留在房里,她望着掉在地上的铜盆,想了想,决定把它捡起来。
虽然吃力,不过总算是捧起来了,她才把它在桌上摆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混杂着浓浓酒意的热气。
她飞快地转身,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竟下床来到她身后,而更令她震惊的一件事是,她到现在才看清楚这名喝醉了的男人,原来竟是王府里的大贝勒玉瑾,她许久不见的丈夫
不知有多久了,自洞房花烛的隔天起,她不曾像现在这般近距离的看过他,就算是有什么重大场合必须两人一同出席,他们也总是视线绝不相交,只有偶尔她在园子里赏花乘凉,他正巧经过,在他没发现她的情况下,她才能远远地看他
他一点也没变啊!依然像新婚那天见到的那般狂野不羁、俊朗迷人
讶异过了头,教她一时之间愣住了,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水。”他瞧也没瞧她一眼,径自坐到桌边揉着额角。
低沉中带了点沙哑的声音终于唤回祥毓的神智,她没多想就依着他的话帮他倒水,可从没做过这活儿的她不懂得拿捏力道,再加上紧张,哗地一声把水全都倒在桌上。
“啊!”她惊呼,不知如何是好。
“你搞什么!”玉瑾怒斥,倏地抓住她的手腕。
这手掌的感觉竟嫩如凝脂、软若无骨,他登时松了力道,痴痴地望着她的手,连脾气都忘了要发。
祥毓脸上一红,忙要将手抽回,他却紧握不放,她挣得急了,他干脆一把将她扯向自己。
“啊!”茶壶就这样在一拉一扯间被摔到地上成为碎片。
她重心不稳的跌到他身上,他正好将她抱个满怀。
“放开我。”她低声道,挣扎着要起身。
“你”玉瑾双眼迷蒙,以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抚上她面颊。“好软。”他忽地凑到她颈边深深一嗅。“好香。”
他靠得太近了!她微微一抽气,斥道:“放手。”
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毫无预警的,玉瑾吻了她。
祥毓浑身僵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变化,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自然懂得那代表着什么。
她先是脑袋一片空白,而后想起今天在卫王府和姐姐的谈话。
这不正合她意吗?
她想要孩子,但在平常状况下,玉瑾根本连她的面都不见更不可能碰她,可现下他是醉着的,不但认不出她,清醒之后也该会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而唯一看清她长相的瘦小男子又把她误认为下人
简单的说,没人知道她来过,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如果顺利的话,谁也不会知道是何人让她受孕,孩子将是她一个人的!
思及此,她放软了身子,勉强自己配合他的举动,结果引得他更加热情,最后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将她放了上去。
赭色床帷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偌大的房内.偶尔可听闻阵阵诱人的轻喘
这如梦似幻的一晚,在黎明来临前才消逝。
激情褪去后,剩下的只有酸软疲累,祥毓不敢多待,趁着身旁的人好梦正酣,穿好衣服后便匆匆离去,在天色微明之际回到拢月斋。
才推开房门,就见到琴香红肿着双眼.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
“琴香?”
琴香一见她便大哭出声,朝她飞奔过来。“呜呜!格格,您到哪儿去了?琴香整晚找您不着.都快急死了!”
瞧她担忧的样子,想必是整夜未眠,祥毓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低声道:“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琴香摇摇头,擦干眼泪。“奴婢不碍事儿的,倒是您,一切都还好吗?没出什么岔子吧?”
祥毓微红了脸,道:“我没事。”
琴香没注意到主子的不对劲,又问:“那您为什么整晚没回来?”
“这”祥毓不想扯谎,可又不愿说出实情,便转移话题“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你也折腾了一晚,快回房去歇着吧。”
“可是格格”
“去吧!”
琴香见主子一脸倦意,不敢再多作打搅,虽然明知主子有事情瞒着她,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婢女,压根儿无权过问主子的事。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她担忧地望了样毓一眼,慢慢走了出去。
祥毓打了个呵欠,只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正想躺回床上休息,忽地瞥见梳妆台上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在领口翻开处,有几个不甚明显的红痕。
她一怔,伸手轻触。
那是他留下来的,她知道,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她已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昨夜的他,显得温柔而热情,她从没见过那样的他,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冷淡疏离。
饼去她任由他去,并不在意,结果变成现在她在府里毫无地位,众亲无视于她的存在,下人们也就当她可有可无。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那场婚约,她也不怨谁,只盼日子可以悠闲而平淡的过她就满足了,并不想强求什么。
可为什么如今她竟会感到一丝失落?
心境上的变化让她措手不及,隐隐埋下了不安的种子。生怕这种感觉会一直持续蔓延,她赶紧收起所有纷乱的念头,不再多想。
无论如何,日子总还是要过,想再多又能怎样呢?
摇摇头,祥毓竖起领口,遮去那些红痕,上床补眠去了。
芬芳馥郁的身子,嫩如凝脂的肌肤,耳边还可听到她轻而诱人的嘤咛这一切美得有如一场梦一般,他从未有过如此销魂的经验!
玉瑾霍地睁开眼,转头往身旁瞧去,空荡荡的床铺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是他在做梦吗?
昨晚他确实是醉了,可也没醉到分不清现实与梦幻,那女子温暖的体温尚残留在他手心,她身上那抹特殊的香气也缠绕在他周围挥之不去。
她确有其人!
“来人!”他扯开嗓子唤。
门外匆匆忙忙跑进一瘦小的年轻男子,是专门伺候他的奴才,名叫小六。“是,贝勒爷有何吩咐?”
玉瑾起身问道:“昨夜谁来过?”
“咦?谁来过?回贝勒爷的话,没人来啊!”“撒谎!”他沉下脸,皱起眉头。
小六闻言咚地一声跪了下来,不胜惶恐地道:“贝勒爷息怒,奴才没敢骗您,不信您唤费总管来问,他肯定也是这么回您的。”
沉思半晌,他终于开口道:“叫他来见我。”
“是。”小六一溜烟的退下。
丙真只是梦一场?
不,他不信!不论花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把她找出来!
没有宿醉后的头疼,玉瑾神采奕奕的下床披衣,不经意地瞥见床榻上留有一样不属于他的贴身物一条丝质的手巾。
他过去拾起,发现上头犹有残存的香气,左下角绣着一技绽放的红梅。
他将手中凑到鼻端深深吸了口气,心喜的发现果然是他记忆中的味道,无疑的这是那女子所遗留下来的东西!
敲门声响起,他握起手掌,把手巾纳入其中“进来。”
费总管推门而入。“不知贝勒爷召奴才前来有何吩咐?”
“我问你,昨晚可有人来我房中?”
“回贝勒爷,除了这些奴才,无人来过。”费总管必恭必敬地回道。
“无人来过?”玉瑾眯起眼。“你确定?”
“这”听主子的口气,似乎昨晚真有人来,费总管顿时也犹疑起来。
玉瑾将那条手巾递给他“你瞧仔细了。”
费总管双手接过,一见那是条女子的手巾,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上等的质料,自然不可能为婢女所有,可昨儿个夜里,除了婢女,又有哪个女人来过?莫非是贝勒爷遣走他们之后来的?应该不可能啊!这儿守卫森严,不可能连外人进来了都不晓得。
这么说来,莫非是府里的某位姑娘?心里有了底,费总乖篇口道:“敢问贝勒爷,可是想找这手巾的主人?”
“你晓得她是谁?”他斜睨着他。
“奴才不知,不过据奴才猜测,应是府里的人。”
“是吗?”玉瑾垂下眼“我倒不知咱们府里何时出了这么位可人儿。”
主子的意思是,他不但要找,说不定还要把她占为己有。费总管立即将手巾奉回。“奴才这就去查。”
“退下吧。”玉瑾微一摆手。
“是。”
费总管出去后,小六捧着洗脸水进来。
玉瑾凝视着手巾好一会儿才收进怀中,让小六伺候他洗脸着装。
包衣时,小六一双眼睛瞟过来瞟过去的想着该如何开口,最后在为他扣上盘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爷,那手巾”
玉瑾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嗯爷中意她?”本来嘛,凭爷的身份,多收几个侍婢也没什么,但这样才过一夜就被吸引住,这可是头一回。
“你有什么意见?”他挑起眉。
“没有没有!奴才不敢!”小六连忙摇手。“奴才只是好奇。”
瞧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玉瑾勾起唇角,举手敲了他脑袋一记。“做你的事吧!哪来那么多好奇心。”
他的力道虽轻,敲在头上可也疼得很。小六苦着一张脸,不敢伸手去揉。“疼哪!爷,能不能轻点?”
“还来?”玉瑾扬起拳头,不知怎地,就是有捉弄人的兴致。
小六吓得缩起肩头,却发现主子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抬眼偷觑他的脸色,见他竟是微笑着的,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他暗地吐了吐舌,心想该不会是因为那个陪爷过了一夜的女子的关系吧?如果是,乖乖不得了!不久的将来可有好戏瞧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