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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风无痕?”
唐母开门见山就直唤风无痕的名字,一双眼细细地打量眼前虽然憔悴却依然散发出风流潇气质的风无痕。
敝不得慧儿会为一个男人如此神魂颠倒,这个风无痕确实是长得很不错,飞眉长目,挺鼻俊相,又有一股桀鹜不驯的气势。
老实说,连自己的儿子唐魁跟他比也差上了一大截。唐魁是自小养尊处优所生出的一种少主气息,但是这小子本身却已具有了一种霸主才有的狂嚣气息,若是年纪大一些,成就必极为惊人,慧儿这次的眼光倒是不错。
没有在意唐母审视的眼光,风无痕的视线不曾在唐母的身上驻留,甚至连回头也不曾,他只专注着自己的心情想着白采香即将婚嫁的事,落拓着一身的孤影在夕阳馀晖中。已过了许久,风无痕发现那女人还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他终于懒懒地问。
对他这种连回头都不曾的目中无人态度,唐母微一皱眉,这小子虽然外表英俊,但是做人未免也大无礼,见到了长辈竟不恭敬问好。
扁凭这一点,唐母对风无痕的印象已打了折扣,但回心一想,还是或许他不知道自己是青云堡的夫人,所以才这样无礼。于是唐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子。”
风无痕为了白采香的事,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看谁都不顺眼。看着眼前这位故作姿态的妇人,他哼了一声,一大段不敬之言脱口而出。“我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市井乞食的,反正给我滚一边去,我今天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唐母听了内心震惊不已。她自小养尊处优,娘家是武林赫赫有名的世家,自小就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年轻时貌美如花,爱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追求之人个个使尽全身伎俩,哪个人敢给她脸色看。
再加上嫁进青云堡,这一生只有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从来没人敢当面对她出口不驯,今天竟然受这黄口孺子的斥骂,火气立即升了起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心系此人,连忙又把怒火稍降,可口气已是掩不住的冷厉。
“我是唐慧儿的母亲,于情于理,你也该叫我一声伯母才对。”
风无痕闻言将眼抬了起来,转向她,深深地注视了几眼,却不曾言语。
看到风无痕只是盯着地,却不曾说话,唐母只好讷讷地问道:“你对唐慧儿的感觉如何?”
乍听到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风无痕皱起了眉,马上就了解唐母此行的目的,他冷静开口道:“问这个问题有何涵义?”
“只是想到你师姐即将嫁给魁儿,不知道你这个师弟有没有成亲的打算,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简短几句,风无痕已经更加确定她的意思了。他个性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劈头就是单刀直入地回言:“伯母,你不如直接切入主题吧,问我想不想娶唐慧儿好了?”
唐母一时被他的直率给吓得目瞪口呆。回神后,却又对风无痕有些欣赏,这个小子的领悟力倒是不差,说一就知三,看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母的语气不由得和缓了起来。“那你认为如何?慧儿既美,再加上是我们青云堡的小鲍主,虽然骄踪了些,但心地却是极为善良,偶尔会使些小性子,但还是天真烂漫得很。”她骄傲地说道。
见风无痕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仍是一派冷冰冰的,喜怒不形于色。唐母说服的语气不由得加深。“再加上她是我们青云堡的女儿,若是你娶到她的话,凭着我们青云堡,你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然后让别人笑我是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吗?”风无痕淡淡一句话,却一针见血直刺人心。
唐母一顿,没想到这个青年还挺有自尊心的嘛!她立即回言道:“若是你有能力,人家就不会如此说。”
风无痕摇头,这门亲事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在他的心中,从小至大,永远都只有白采香的存在,他的心早已被她给夺去了,不论如何,他绝对不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更何况唐慧儿骄纵任性,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姑娘,就算唐慧儿再如何貌美,他也绝对不会娶她。
风无痕眼神坚定对着唐母道:“伯母,我老实说好了,我不喜欢唐慧儿,一点都不喜欢,对我而言,她的美貌我也不欣赏,她的脾气我更是受不了,我不可能娶她,一点都不可能。”
一时间,唐母被当场斩钉截铁的拒绝,羞愤之心染红了面颊,她开口便无好话的怒一言。“你对慧儿有什么不满,别人她可是看不在眼里,偏偏天造冤孽,她就最看到你这一穷二白的小子,她肯对你另眼相待是你的福气,否则你还差得远呢!”
风无痕向来是软硬皆不吃的人,一切处事总凭自己一时的心情高兴而定。偏偏他这时心情很差,唐母又语气恶劣,风无痕更加出言不逊。“那很好,把你这种对我的感觉,换成是我对唐慧儿的感觉,那你就知道我多讨厌唐慧儿,要我娶她,除非是我死!”
唐母见他说得如此不留情,怒火顿起。“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喜不喜欢我家慧儿?”
“不喜欢,而且叫我娶她,更是不可能的事。”风无痕冷冷一段话,完全把唐慧儿鄙视到极点。
“你”唐母被他激怒到话都说不出来。
风无痕嘴角微露出一点笑痕。“怎样?这就是我内心的实话,你尽管仗着你青云堡的威势吧!但天底下毕竟还是有人不吃这一套的,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伯母,没有什么好谈了,你请便吧!”
不料,唐母不怒反笑。“好,非常好,我们青云堡还没受到这样的侮辱,你别以为这样就算完,我会改变你的想法的。这一辈子,我们家慧儿是嫁定你了,而你这辈子的身分也只能是青云堡的姑爷而已!”
听到这席话,风无痕几近于无礼地放声大笑。“是吗?伯母,你在痴人说梦话,天亮了很久,你早该醒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是绝不可能娶唐慧儿”
随即他又想到白采香即将成亲,满脸得意的笑容顿逝,愁苦悄悄爬上他的脸庞。“我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的。”这一句话轻得几不可闻。
“是吗?等着瞧!”一丢下这句狠话,唐母转身便走,不再和风无痕攀谈,但是疾驰的脚步,看得出她非常愤怒的心悻。
青云堡的夜晚总是带些凉意。白采香静静地立在亭院之中,有些时候了,旁边的侍女一见晚风轻起便急忙地替她加衫,还一边轻语叮咛。“白姑娘,夜有点凉了,你赶紧进屋里去吧,”
白采香望着天边,残月光芒暗淡,却不知怎地正符合她的心情。明明喜事将近,却无半点喜悦之情,老提不起劲。
“河邬,你们家少爷是不是很好的人呢?”白采香突然冒出一句。
河邬笑了起来,终于知道白姑娘这几天忧虑什么,人家说成亲前总会有忧虑症状,白姑娘大概就是如此。
河邬大刺剌地道:“白姑娘,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放心吧,你嫁给我们少爷绝对不会吃任何苦头的,我们少爷是个很好的人。而且白姑娘,你还算幸运了,一般的姑娘家要嫁人之时,都是媒妁之言,根本也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是俊是丑,若是又丑又坏,这一辈子只好被人凌虐至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当人家的好妻子?河邬,我的心好乱。”白采香神色更加不安。月光的照射之下,她的脸庞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河邬一见主子白了脸,便小心地安慰着她道:“白姑娘,人家说越到嫁娶之时,心里就越会胡思乱想,这也没错,但是你可不要想太多,白姑娘,少爷的好真是没话说的。啊白姑娘,你是不是怕洞房花烛夜要发生的事?”说着河邬吃吃一笑,露出顽皮的表情。
白采香张口结舌,不知河邬在说些什么,神情显得有些茫然。
洞房花烛夜要发生的事?会发生什么事呢?师父从未告诉她啊!
看着白采香的表情,河邬便知她完全不解人事,于是热心地道:“白姑娘,偷偷告诉你,少爷年少时,堡主怕他到外面乱来,反而惹出些什么病或是事端,所以早就选了几个贴心又美貌的侍婢去房里服侍少爷,一方面打理少爷的衣食住行,一方面啊,也是当成待妾般的服侍少爷,这些姐姐们都说少爷其实是很温柔的,而侨櫓”
说到这,河邬的脸也禁不住红了起来。“而且听说做那一档事时,初时有些痛,到最后就不会了,反而有些舒服呢!”
白采香更是不解。“做什么事啊?”
河邬张口结舌。“这这白姑娘,你是真不懂,还是逗我的,就是男女在一起那一档事啊!”白采香眉头皱了起来,她跟风无痕在一起,不过是吃饭、裁衣或一路游玩而已。“是吃饭吗?还是裁衣?”白采香又问道。
河邬嘴巴大张,已经不是张口结舌所能形容她的惊讶了,她站得更近,声音更低了。“白姑娘,难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不懂?”
河邬脸都羞红了,看来白姑娘是真不知道,她只好负起教导的责任了。
“白姑娘,可能你生活周遭女子较少,所以才一直都不仅我在说什么,这种事我们小时候女儿家都会互相在暗地里传着,我说给你听,以免你新婚大喜之日,反而被这种事吓到了。”
白采香纯真地点点头,微笑地轻言低语,真的就向侍女河邬请教起来。“好啊,河邬教教我,我看我学不学得起来。”
河邬被白采香的话给逗笑,不禁掩嘴一笑。“白姑娘,你说话真好玩,我现在就跟你讲”
“气死我了,那黄口小子竟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唐母回房之后,怒气上升,只觉得满身满心都快被风无痕给激得出血。这个小子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想她的女儿唐慧儿,自小是千人捧,万人疼,一些有名的世家,都很不得与他们青云堡结成亲家,可风无痕竟鄙视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慧儿的美貌天下皆知,哼!一旦攀上这门姻亲,不只是拥有青云堡的势力而已,更是得到一个天下一等一的美人。而今日她舍弃一切主动暗示提亲,这个名为风无痕的臭小子竟然将慧儿贬得如此低贱。
好!傍脸不要脸,他以为他有几两重,谁希罕啊!她的慧儿用不着这么委屈!
但是瞧慧儿的脸色语气,明明是对这臭小子情有独锺这该如何是好?
从来没看过她对哪个男子如此在意过,如此用情之深,若是放弃了,慧儿可能会心碎得无以复加。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她怎能让自己的宝贝伤心欲绝呢?自己是她最爱的亲娘,怎么能不让她得偿所愿,更何况自己都对风无痕放下话来了,这一辈子,一定要把他跟慧儿绑在一起不可。
突地,心中隐约有了些主意,虽然这主意不大正派,但这是无可奈何的,只是还得问问慧儿是不是肯这样牺牲。
她主意一定,马上打开房门,步出房外,急忙去找唐慧儿。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唐母的再三询问令唐慧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喜欢的话,风无痕根本就不将自己放在眼底,这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说不喜欢的话,明明自己心里全是风无痕一袭白衣的身影,不论他斥骂自己的冷冷态度,或是消瘦着身子迎立风中,都让自己难以忘怀,说自己不喜欢他,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既然喜不喜欢都难以说出口,她只有低下头,讷讷地向母亲说道:“稳櫓我不知道!”
自己孩子的性情哪里会不知道,唐母瞧了瞧唐慧儿的神色,明明是爱极了风无痕。
唐母爱怜地抚着唐慧儿的头发。“有什么关系,傻孩子,若是你喜欢的话,再怎么难办,娘一定会让他娶你;若是你真的不喜欢他,光是他对你的侮辱态度,跟今早对我的出言不逊,死一万次都不够!”
听出娘亲话中的狠厉,唐慧儿马上急了起来,一手拉住唐母的衣袖,恳求地道:“娘,你别伤他,他”她真的喜欢他啊!“娘,求你别伤他。”
唐慧儿语中有惊有急,唐母摇头叹了口气。“瞧你这副焦急的模样,明明是爱煞了他。“想起风无痕那俊美无比的容貌,唐母品评道:“不过也真的是,走遍大江南北,也没看过哪个男儿郎,长得有他的气质,怪不得就算他对你如此无礼,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唐慧儿被她讲得羞红了脸。“娘,别再说了。”
唐母回到正题,继续追问唐慧儿。“怎样,慧儿,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他,若是不喜欢的话,那娘亲何必要费那么多口舌和他谈话,若是真的喜欢的话,要他娶你也不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可是他心中已有意中人了。”唐慧儿的脸色落寞起来。风无痕脸上温柔的表情只针对白采香而已。“他的意中人即将婚嫁,他怎么会有心情再去想到我的事呢?”
唐母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你这个孩子傻,倒是一点都没错。若是他的意中人还未婚嫁,那你还要多方担心,毕竟郎末娶,女未嫁,你的机会就真的是遥不可及了。若是说他意中之人再过几日就要婚嫁,那一切已成定局,纵然他再多方相思,终究还是会成空,那你的机会不就多了许多吗?”
“但是”想起风无痕的个性那么悍烈执着,就算真的白采香成为哥哥的新嫁娘,恐怕要他忘掉她也是不可能的事。
“没什么好但是的,娘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爱不爱风无痕?”唐母再次回到主题。
“稳櫓”
“傻孩子,在娘面前不必害羞,若是你真的爱,娘亲绝对会让他乖乖地娶你为妻,若是你不喜欢他,那他跟我梁子可结大了,这笔帐就有得算了!”唐母明白地道。
唐慧儿依然犹豫不已,抬头向母亲问道,语气中充满落寞怅然。“娘,就算我喜欢他又能怎样?他又不喜欢我,而且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娶我呢?”
唐母笑得阴险,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生米煮成熟饭,就算他想不负责也是不可能的。况且你是青云堡的小鲍主,可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女人,他要是占了你的便宜,难道还逃得了吗?”
唐慧儿倒抽一口凉气,有点惊愕地道:“生米煮成熟饭?”
“是啊,我看他对你真的没啥意思,而听他的口气,好像再过几日就要走了。
若是他真的走了,天涯茫茫广阔无边,要找一个人可说是十分不易,因此这几日一定要下手,到时候他只好乖乖地在青云堡待下,与你结成夫妻。”
“这”
“傻孩子,你看你,你长得这美,要娶你的人多得很,要有点信心才是。虽然他一开始跟你成婚一定会极不乐意,但是凭你的美貌,去向他求情撒娇,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你只要让他心里舒服了,夫妇于飞,两人以后生活自然就相安无事。”
唐慧儿仍处在惊讶状态,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你是青云堡的小鲍主,就算你爹去世了,你还是有你哥哥在一边替你撑腰,青云堡这么大的威势,想必他也不敢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来,所以只要你跟他成了亲,还怕这一辈子得不到他吗?”
“但是要怎样才能让他娶我?”
唐母笑了。“简单,只要在他的饭菜下了些动人春兴的葯粉,你进去他的房间,偎在他身上,他就会主动将你抱住了。”
唐慧儿听了这一席话,脸上马上红了起来,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动心。若是真能跟风无痕双宿双飞,那将是何等的快事,纵然手段卑鄙,但是若真能跟风无痕在一起,那这一切应该是值得的。
“不过”唐母皱了眉,提醒唐慧儿道:“不过只怕吃了那动人春兴的葯粉,男人会粗鲁许多,我怕你那金技玉叶之体受不住”唐母向唐慧儿又道:“但若是你真要风无痕成为你的夫婿,这点苦就要熬得过去,只要一夜过了,风无痕就算想逃也逃不了,这一辈子非得跟你绑在一起不可了。”
若能跟自己心仪的风无痕一辈子绑在一起,那一夜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一切主意已定,唐慧儿抬起头意志坚定地说道:“一切任凭娘亲,我照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