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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天,无聊的一天,正如我的预料。
天是愈加冷了。消江的堤是很久没去了,那是我的公园,如今衰草凄凄。
房间里的空气淡漠而且慵懒,让人避无可避。
我拉开门,伏在走廊的栏杆上。天灰蒙蒙的;透过树枝的间隙,不远处灰褐色的堤沿着消江蜿蜒而曲折;毫无生气的河水白的晦暗。
伴随我的究竟是什么?是我爱的小镇,还是若有若无的希望,或者只是我的颓废。
我在寻求什么?
还是让我回忆吧。起码那里曾有我的存在。
两年零三个月前,我认识了瞬、暮和微三个女孩。瞬自己开了间小服装店,暮在瞬旁边的一间服装代理店打工,微则是在手机店里卖手机。最先认识的是瞬,是通过qq聊天认识的——认识她是一次蓄谋。有一次在网吧上网,她坐我旁边。我看见她名字叫阿瞬,觉得很有意思,便偷偷记下了号码。以后聊了几次,不记得聊了些什么,投机或是不投机也记不大清了,应该算是开心吧。当知道我们竟然同在清江市时,似乎贴近了许多,便玩起了见与不见的游戏。其实有几次我和瞬她们在同一个网吧上网,所以面对她们所谓的考验,我都恰好的贴合了她们的心意。那时她们就是小女孩,笑得纯粹而开朗。我常常藉故在她们身边走过,顺便悄悄瞄几眼,就象心灵的冒险,新鲜而且刺激。后来瞬在一次无意中提到第一次见到我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心想没有才怪呢?几次想提醒,嫌麻烦就忍住了,之后又忘了,心内有丝丝不安。其实为什么要说穿呢?许多感情都因错觉而美好。
第一次相约见面是在晚上,那天月亮很好。我骑着摩托车从小镇赶到我们相约的地点。瞬和暮正在张望时,我到了她们身边。第一次正式打量她们。瞬高些,属于夜的美女,身材很棒,暮则长得温柔,细看有些忧郁,说话又觉得直爽。我说我就是网上的阿印,真名叫印。暮看着我的摩托车笑,说正愁晚上没啥活动,干脆去兜风。瞬赶紧也作了介绍。我点头示意知道了。瞬有些奇怪的望了我一眼。暮却看着我诡秘的笑。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瞬拍了暮一下,对着我说,她有病。我觉得这女孩也许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后来也实际证明了这一点,她看见我的摩托车就发觉了我先前的把戏。
我们一起穿越了大桥来到了乡间,月亮就在路的尽头,风略有些凉意。瞬的手轻轻扶着我的双肩。暮则在后面手舞足蹈,嘴里不时啸叫着。我放慢了些速度。瞬笑着说,暮刚失恋了,精神失常。我说我们不如一起叫,暮积极响应,瞬说你们都疯了。暮先叫了起来,我跟着叫,瞬也叫了起来,接着我们一起狂笑。有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在飞速前转,它消逝的太快了,有些不象实在。
我不知道我能没完没了的废话,没事时就跑到小镇的电话亭去打电话,一通话就是一个小时左右,俨然成了小镇的一道风景,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煲电话粥。对象是瞬店门口的一架ic卡电话。那时和瞬一排的服装店里有六、七个女孩,不论腼腆的、开朗的、机敏的、胡闹的,大概都聊过。经常是一个电话过去,猜是谁便要闹半天。其实到后来谁是谁,虽没见过,大概的有了些了解,一听声音就能在脑里勾勒出一定的图象。女孩看起来复杂,实际简单,再深入却又复杂。但能让这许多女孩开心,我引以为荣。那时她们都以为我是找瞬,免不了的就是调侃。我想我一辈子的废话都在那里爆发、散尽了。
最先通知我参加篝火晚会的是微。微也是瞬的好朋友,闲时便到瞬的店里帮忙,也是那些女孩中唯一肯告诉我名字的。篝火晚会是瞬提议的,随即得到了女孩们的一致响应,于是各自约了一位本地的网友,晚上九点半在清江边,起因大概是我和瞬、微一起兜风时在乡间偶尔看见的一次野火。引火的材料和食品都是女孩们一手操办的,真是幸福。
因为是各自的网友,男的相互之间都不熟识,能来大概都是基于新奇,不过姑娘们倒是很快乐。篝火终于燃起时,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卡带式播放机里的音乐响起时,第一次抽签选舞伴开始了。我不会跳,但还是拈了一张,结果是暮。我说我不会跳,还是看看吧。暮说我也不会,正在发愁呢。我们透过篝火,看着翩翩起舞的人们和火苗,很美。第二次抽签是为了一个将自己的双脚装在布袋里跳的双人接力游戏。这次的结果是和微一起。我没想到两次抽签都是和熟识的人一起,心里却明白那属于我的命运正在悄悄酝酿着。果然第三轮抽签,和我拈一起的是瞬。这次是分别绑住两人左右脚跑来回的游戏。绑脚时我轻轻拉住了瞬的手。瞬的手细腻而且柔软,我在手里很舒服,以至于连开始的号令都没听到,匆忙中又摔了一跤。大家都乐了。瞬也笑着帮我解开绳子,很体贴。之后我拿了瓶啤酒,坐在篝火旁发呆,倒不是因为狼狈,心情很莫名。瞬依然在忙碌。微过来询问我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玩,我说我想喝啤酒,不喝浪费了。微说那我陪你。我说没关系,我心情很好,真的。微笑着说我又没说你心情不好,真是的,我也正好想喝啤酒。不久,一个男孩也凑了过来,是微的网友。后来我和微她们都叫他鬼子进村,起因是他在这次篝火晚会上表演的鬼子进村很有趣,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男孩很不错,不善言语,简单而且真诚。其它时间大家还玩了些什么记不大清了,剩下的只是些碎片:瞬的微笑还有随着火焰跳动的舞姿,暮的大叫,远处布满灯的大桥以及桥下粼粼的光。
篝火将熄时,已经过了半夜,大家呼唤四散的人们回家。回到城区,男的大都散了。只有我因为太晚无法回我的小镇了,于是剩下的人都聚到了暮姐姐家。姐姐出差去了,房子空着。我和瞬、微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凑了一桌麻将。中间微去接一个电话,叫暮来代替。微一个人缩在房间里绵绵私语很招人嫉妒。同桌的那个女孩问是和谁?暮大声说是不是那个鬼子进村?微随即对电话说,他们都叫你鬼子进村,接着妩媚的笑了起来。暮说我听不下去了,一对狗男女。起身关了房间的门。瞬笑着说,别吃不到就说酸。暮不服气,说稀罕,话筒里潇洒,见面就是一呆瓜。我说和我蛮像的。暮说你和他不一样,他就是一鬼子进村。说着自己也笑了。我听着觉得受用,尽管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但还是傻傻的问,怎么不一样?暮指着瞬,这得问瞬。瞬只是笑着。微这时也打完电话出来,一脸青光,一副要找打的样子,见民愤太大,招来一顿奚落后乖巧的坐在我旁边,还是要找打。中间坐我对面的女孩说想睡了,便由微替上。结果自然是我输的一塌糊涂,这也是自然的事。天慢慢亮了,瞬说不要你的钱,给大家买早餐吧。我说好啊,但要找个伴。结果三个或横或竖,自是岿然不动。我只得长叹一息。
我不知道原来用摩托车兜风也这么有趣味。我们穿越黑夜,用新奇的视角观看这不一样的景致。来得最多的是桥上。风拂过栏杆时,这边是星点光亮的欲睡的乡村,那边是灯火透亮的苏醒的城市。我们处在一处交界的地带,这里安详而且神秘。她说我真想跳下去。而这话我好象已经听过无数次。我时常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情绪类似于一种无力感,它暗示我这一切并不能长久,它必将指向与一个类似于结束的结果。
自从那次篝火晚会后,我和姑娘们更自觉亲近了许多,通话便有些肆无忌惮了,也更加不知所云。微也将她店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为了便于通话,我将她们当班的时间列了一张表。比起和她们见面,我更喜欢和她们煲粥。她们是一群快乐、无暇的人,而这正是我或缺的。比之于她们给我的,我能给予些什么呢?我是个卑微的人,胸无大志,痴迷留恋的只是人世罢了。我能做的也只有紧紧跟随下一个动作。为了回报她们,我决定带大家去爬市内最高的玉华山。我通知了瞬,也没多说只说去爬山。瞬只通知了微,微带来了鬼子进村。这样也很好。
清晨我们会合了,瞬坚持要骑单车去,说这样才有意思。我一想也觉得不错。出发时大家很踊跃,一路说说笑笑,三十多里水泥路很快走完了。我们转进山路。玉华山我们以前都没来过,有的说还有十几里地,有的说有二十几里。其实两个都对前者是说到山边,后者是说到山顶。但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就象刚上战场的战士只是盲目的往前冲。到真正进入山地后,景致就开始逐一显现了。我们又成了一群不谙世事又充满好奇的孩子,实际上之前我们从未实质上接触过山。我们充满了欣喜,一条清浅的小溪,一座小石桥,甚至溪流里几块突兀的石头也能让我们兴奋不已。我们走走停停,听着簌簌的山风,满山乱落的落叶,看着秋意里依然郁翠的竹林,密密层层,偶有人影隐现其间,一派宁静。一路上每逢休憩时,村长(暮嫌鬼子进村太长不好念,干脆改叫村长)便殷勤的递水,送吃的兼照相。我看着过意不去,便提醒她们自己要照顾自己,她们只是可爱的笑着,照样指手画脚。我撮合微和村长合影,但他很羞涩。我干脆抢了相机乱拍一气。
她说我只想一夜盛开如竹花儿。她依偎在我怀里,象一只猫。猫其实就是孤独。我说我们都迷失了,早就迷失了;在那郁郁葱葱的山竹林里。
在进入山林前,我们从没想过迷失。我们是那样的喜悦。山里的农民指引说沿着山涧一直往上,就能到达有一座破道观的玉华山顶。据传那是道教的一个圣地,有一个彭真人在那里住过,修炼不死的丹药。于是我们更是满怀向往。但不久我们就迷失了。我陷进了一片幽深的竹林里,竹花在风中簌簌的落着。竹花开时,竹子便要枯死了。我看着满目的暗绿渐变成枯褐,它们在轻摇着哭泣。生命的轮回就是一样常事,它们坦然的哭泣然后枯萎。竹林象一个巨阵包围着我,抬头不见天日,隐然还在旋转。一刹那我有一个错觉,我觉得再也走不出去了。就象经年做着一个重重叠叠的梦,而今日突然从梦中醒来,一下子失了所在。待看到瞬时,我吓了一跳,有些回不过神,呆呆的看着瞬。瞬的眼力一片迷乱和惶恐,无助的倚靠着一棵硕大的竹子。待我们终于醒过神来时,我们紧紧倚靠在了一起。她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诉说着:我迷路了,我在里面转了很久,竹林里落下一阵阵的小小的籽实,象下雨一样,我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想喊也喊不出来,竹子在迅速枯萎,到处是枯死的声音,就象哭泣一样,我好累好怕,我觉得我快要死了,那感觉是那样真切,直到看到你。我说,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竹花儿开时,竹笋就要冒尖了。瞬说,我们怎么出去呢?我说,走着就出去了。声音里透着确信和自信。
终于寻到山涧,我们就坐在溪中的大石头上等。我试图想说点什么?但也实在懒得出声。将晚时,微和村长从山上下来。微见面就解释说,半路不见了你们,就没等你们,却爬错了山头,但还是看见了对面山头上的破观,观破败的很,真想不通竟然会有人在这个荒凉的地方住过。他们很兴奋,一路上滔滔不绝,两个显然亲近了许多。瞬默默听着,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我放下心来。
回到市区已经晚上十点了,我们累的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村长回了他的家。我和瞬一起到了微家里。看到床,我脑里一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微正侧在躺椅里看书。我问现在什么时候了。微笑着说我们已经上了一天班了,中午瞬和暮都来看过你,以为你病了,你没事吧?我赶紧说没事。微说你先洗个澡,然后出去吃饭。我这才觉出饿来,随口问,她们呢?微说瞬早就回家睡觉去了,你倒是睡得像猪一样。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也就没敢细问。从浴室出来时,微正在接电话。微轻声说着,我还有事,真的没空。然后我们一起到开心小吃店吃东西,我的胃口很好。换好剩下的餐牌,我说要回去了。微却说想去兜风。我说好吧。于是我们奔驰在夕阳里。经过大桥时,微突然附在我的耳边说,我想一夜盛开如竹花儿。我说什么?微说我想去你的小镇看看。我说好的,那有修长的堤和曲折柔软的小河。不久我们来到了消江的堤上。微说你打电话和谁聊的最多,你知道吗?我说不是瞬,我和瞬聊的很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和她之间似乎永远隔了一段距离,无法逾越。微说她不属于任何人,有时我觉得你和她挺像,你们两真是挺般配的。我哑然。
那天我和微似乎还聊了很多,已经记不清了。那天微独自乘班车回去了。接下来的第二天或第三天,来了一个大寒潮。天气转瞬间冷了下来。冬天姗姗来迟,却是格外的冷。我再没和她们通过电话,当然她们也无法和我联系。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对命运的依次反叛,但我宁愿是。我整天蜷缩在自己的窝里,听音乐或者看书,要不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人慵懒的没一丝力气。我想也许是病了。到小镇的医院里查了一下,说是其了黄疸,得到专科医院去看看了。家里知道了很是担心,逼迫我从单身宿舍搬到家里。就这么养着,偶尔也到市区买点书、cd什么的,却始终没有提起勇气去看看她们。一年前听说她们在的那一带店面拆了建了一幢很大的综合商贸城。半年前我遇见将要结婚的暮。暮说瞬在那年冬天转让了她的店面后就去了海南,现在在那边做生意,微最终没和鬼子进村好,现在也在海南那边打工,其它的人也各自散了。我听了心里挺凄凉的。暮没多问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那段时光真是挺好的。
第四章
生活本来就该这样吗?在不知不觉中,许多事情不了了之。
前些天我一一寻访了些故地。那口池塘已经淤塞了,水呈墨绿色而且浑浊,到处浮着油膜样的物质,许多杂物混在其中,狼藉得很;涌的家早已拆除,小巷已经通贯,两旁新开了很多店面,许多平房已经拆除加高,夕阳都很难照进来了;实习生公寓的院子是愈加小了,桂花树不见了,围墙刚好构筑在原来的树基上;就连玉华山上也修了石阶,再也不会有人迷失了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许多事情本来就该这样不了了之。
今天天气很晴朗,空气中翻滚着油菜花香,叫人避无可避,满眼的尽是金黄。酝酿了一整个冬季,终于可以尽情发泄了。
春天是来了。
我骑了我的有些旧但更温顺的摩托车在消江的堤上缓缓的走。风体贴而温柔的伴着我,这感觉很惬意。天很高很净,堤下的滩地上布满一层金黄色的小花。下到小花中间,突破了暧昧的油菜花香,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柔软。停好车,我脱下外套垫在身下仰面八叉躺下;闭上眼睛,阳光在眼睑上刺出了一片红晕。我依然欢喜,不想侧身。我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瞬、潇、微还有涌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嬉戏。我想和他们打个招呼,但他们离我又很远。我赶过去,他们又不见了,他们不理我。我站在那里,潇轻轻走了过来,没有说话,然后开始一件件的脱衣服。我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然后被一阵铃声惊醒。醒来时天地一片苍茫。
电话是姑姑打来的,说早先给我介绍过的那个女孩答应今天下午见面,要我快些去做准备。按断电话,我还是愣了一会,一时还回不过神。
理一下发,洗了一个澡,换一身衣服,人也觉得焕然一新。长期以来独自尽管也自安然,但要相亲了还是不免兴奋,有些新奇还有向往。想起前不久又看了一遍的“我的野蛮女友”更加充满期待。笑想一下,执着于等待的男人不免还是有些可怜。
下午两点整,我在清江电影院门口终于等到了那个女孩。女孩是个小学教师,叫凌,人很安静,却不忧郁,这点很难得。我们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吃的,然后一起看了场电影。电影很稀松,看了也就忘了。出来时,女孩忽然问道,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找到合适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感觉突然失了兴致。是呀,为什么呢?天知道。女孩随即醒觉,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我知道,只是一下子觉得有很多头绪,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女孩哦了一声。一时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本来我还打算带她去清江的堤上转转的,想想也就罢了。
和女孩分手后,我存好摩托车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记忆中很久没这样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心情很莫名。姑姑打电话过来叫我带女孩一起过去吃饭。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姑姑很担心。我不想麻烦,只说她有事走了,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不用担心。
吃了一顿无味的晚饭出来面对城市的繁华,我发觉我无处可去,接着就遇见了膜。膜在我身后叫得我。从相貌上我无法肯定,但我知道那就是膜。膜微微笑着说,你好。我说,你就是膜?他微笑着点头。我说,你怎么认出我的。膜说我见过你很多次,只不过你没认出我罢了。我还有一大堆的疑问,膜说去我的茶馆坐坐吧。
膜的茶馆坐落在公园湖心的一个小岛上,有一座木板搭的小桥通贯着。岛上有一幢小屋,小屋前面沿水搭了一座大半圆的帐篷,算是喝茶的地方。小屋旁边还有一块空地,周围围了栏杆,也摆了些桌椅。茶馆不算大,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气氛很好。灯光很柔和,唱机里放着萨克司风。帐篷内和空地上坐了几位客人,都很安详的品着茶,低声谈论着。膜招呼我坐下,茶博士随即烫一壶茶送来。我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膜安静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我整理了一下头绪,说道,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甚至不确信你的存在。膜用眼神鼓励我继续说下去。我继续道:一直以来我觉得我的命运由我不知道的什么操纵着,由不得我自己。我努力的想反抗它,但就象和空气搏斗。最后我想起码可以忘记。随着年龄见识的增长,我无奈的认识到所谓反抗和忘记都无甚意义,我终将趋于平淡并渐渐老去。于是我又心存侥幸,也许有存在于我身上的奇迹将要发生,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相反的我甚至发现原本属于我的过去也在消逝。我心内忽而平和,忽而惶恐,我不知道该相信过去还是心存未来。我身边的一切是安排还是偶遇,直到遇到你。我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膜。膜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解释,你所讲的困惑着你,也同样困惑着我,我可以理解你,但帮不了你。所有的一切还得靠你自己去搞清楚。我只知道,每个人脑里都有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只是将钥匙遗失了。原来我们阴人是握有钥匙的,我们的本意是想帮人类寻找失去的,但我们自己也遗失了。我问,那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膜说,得到的并不一定是好的,孤独在哪里都一样,我已经厌倦了,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我说,那我该依靠什么活着呢?膜说希望。膜说希望时我从他眼里看到的分明是悲哀。膜顿了顿说微很想见你。我说你怎么知道?膜说她是我女儿。我端起已然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最后问道,你知道潇吗?膜疑惑的看着我。我顿时释然,心情没来由的开朗了,像什么?像高而净的天。
回到我的单身宿舍,躺在舒适的躺椅上我想着,膜说微想见我,也许只是他的推测,而我却很想再见见凌。我想这得仔细考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