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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将用一条蛇冬眠的行走方式,跨入另一个时间的门槛儿。在为自己庆贺而醉意的深夜里,我坚信着告诉自己,一定能够在这个最后的一天里,用温情的醉意,留下一些将来要看的话题。这些内容一定保持着我的快乐与痛苦,与我的放松与拘束,与我的热情与冷淡有关系。不论这些快乐、这些放松、这些热情是否让我明确清醒后,感受着荒凉的岁月,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是否就在一夜之间空旷了许多。
但,我还是觉得,一定要留下些什么,给将来的自己和将来自己的死亡。
最让我感动的是能在这一年的幸福里,有了一种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和独自拥有的心情。尽管这种自由的时间,是由佛家的“放下即解脱”单独埋单的,是在一些充满异样的目光毫无理由换来的。就是这种强烈的逼迫和杀伐决断,让我有一种快感。
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很及时也很值得,人性的温暖填充了我整整一年的空隙,那些空隙的饱满使生活有了沉甸甸的重量。许多个晚上,仰望着蓝色的星空,我都不约而同地思索一些过去没有时间和精力思索的问题,观察着身边许多过去并没有注意的变化,它们静悄悄地发生着,它们在一层层揭开后,把一件坚硬的东西柔化着,带动着它们一步一步走向选定或注定的目标。在时而痛苦时而快乐的观察里,我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走近着它们、接近着他们、感受着它们,因为,我又一次能用手的真实,去触摸它们的柔软。
如果世界上真的能用钱可以买来快乐的话,我想,世界上就会少了许多拥有着财富并不快乐的人群。可是,这个世界上真实并快乐的人并不很多,虽然他们肉体是挤在密集的空间里,灵魂却像幽灵般,生活在寂寞的边缘地带和虚无的幻影之间。他们听到自己的死亡在一片一片地埙落的声音,他们看到自己的死亡在一蹦一跳地接近着灯光。在一节节死去的过程里,在一片片干枯的轻浮中,一种被挤出中心地带的寂寞感受着我的存在。于是,我为自己精心选择了另一种的生存,用自己的方式建筑一个别样的安慰,面对自然,面对俗气的生活,抛弃时尚的高雅,这能是物质所能换来的吗?
虽然生命是永续不断的,但那是一个整体的链接,只有面对单个的生命,它的脆弱才能清清楚楚地把折断的树干展开,让人在滴着汁液的的清香里,感受着时光的无情。当面对着朋友离世的真实时,我有一种垮塌的陷落感。那是一缕刚才还音容笑貌近在眼前的温暖,那是面对面交流与争论的热烈瞬间,那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熟悉的感知。然而,就是在这一瞬间之后,他们都远远地去了,走到了另一个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世界。我觉得,他们一定在回首着这个令人留恋的铁门,用人间的方式牵肠着留下的孩子,用未能尽愿或未能熄灭的火焰,照亮着前方将要远行的长途。
突然之间,我有了一种人生瞬间的急促和压迫。每一天的时间都比每个人的一生要生硬的多、坚忍的多,甚至是一种不由分说的残忍。我不得不去用冰冷的目光,去思考生与死这个重大而必须面对的困难,思考着灵魂需要寻找的归宿方向。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是短短的几十年,是日出日落的几十个春秋,是看着孩子长大、成人的数十年快乐的生日,是苦难与坚韧必须忍受的一片草的数十次由黄而绿、由绿而枯。当我们向他们说出生日快乐的时候,我们也在疲惫不堪的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枝落净叶片的枝杈,成为别人眼里旁观的风景,满目苍凉地挂上了金秋的色彩。
相隔着空间与时间的人生感情,总让人想念着自己稚气过的身后仍然春色的情结。看着又一个崭新的春天的到来,她们带来了碧色绿意,让一山又一山的苍荑隐去,把一条条清澈的流水从雪山上引来,让湍急的水穿过起伏的山峦,奔向海洋,实现我们心灵里永远的奔腾;看着热情灼人的夏天,是她们最先来自于鸟儿与昆虫的啼鸣,就是在欢乐与跳跃的过程中,生命的充实才一窝窝孵化出雏鸟的翅膀和蓝天的辽阔,以有力的远行,如箭一样,把我们继续放飞的内容,射入尽情想像的自由空间。
然而,秋天的饱满和祥和,却让我把自己用过的时光一寸寸梳理着,像一只充满自爱风格的小鸟。要知道,每一个人只有站在秋天的风光里,才能感受生命与岁月的流失,才能知道,你已站在了自己对自己的收获中。当弥漫的雪花飒飒落下时,面对着离散的窗外,面对身体之外的喧嚣,你袅袅升起的烟雾,你北风一样的叹息,你的心情和你的回望,可能更让你以局外的心情,用观音一般的慈善看透了内心的自我。
时光可以一次次在不同的时空间进行着自己的重复,然而,单个的充满着花信子一样降落的生命,却是一条沿着河流没有回头的旅途。
钟声响起来时,我的心颤动着,因为又是时光的压迫,把我逼到了一个岁月的角落里,让我激动或落泪,品尝或回忆,扒在窗口的高度里,用老去的心情擦拭着模糊的目光。
这是生命在岔路口又一次柔情的呼唤,这是岁月在风化的豁口风情的微笑,这是一棵小草、一节柳枝、一段笑声,对你所能完成的圆满引导,让生命再次听听诱惑之神走过去的脚步。
能爱就抓紧着爱吧!用目光、用心情、用感悟、用你所有能触动的知觉和灵魂,去感觉你希望快乐的人和事,去抚摸那些光洁的皮肤,点燃那些鲜亮的生命和让你感动的爱情。
在2007年的大门前,我扶着它清香的门槛,就像一棵树一样,对身后杂乱无章的岁月微笑着。
因为,就在挥手之间,我已和她一起走过!
二六年十二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