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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多年杂草从生的土地,往往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如果任杂草生长而不加以清理,就是种下最好的庄稼,让最好的农民来管理,都不会一个有好的收成;因为四周旺盛的杂草压抑了庄稼的生长。就像生活在一个环境恶劣世风日下的社会中,人们尊崇的价值观念发生着位移,没有人愿望为当个好人而让自己吃苦受累,因此,这样的时代往往是出不了伟大的道德君子。而返回在农业生产中,若把一粒种子扔到肥沃的田埂上,不用费力它都会和耕田里的其它种子一起,给人一个满意的答案,到了秋天有一个饱满的收获。
在乡下时,我问过这件事,用当地的农民话来说,庄稼就是一个小社会,它们之间如同人类一样也相互影响、相互攀比甚至相互竞争,因为,田野就是一个大的环境,环境对任何作物一样都会起着很大的作用。
因此,除草是丰收的前提,也是农民劳作中最累人的一项活计了。我曾跟着一些农民在骄阳之下的葵花地里锄草,憋闷的空间、炽热的空气、低着的腰身杂加着花粉对皮肤的搔痒,锄草已经成为一季子庄稼中重要的环节。
人类的心灵也同种植庄稼一样,需要自己用心去经营。当繁荣的世界、当不同的人员从我们身边走过或生活时,他们都会影响着我们,就像我们影响着其它人一样。为此,我们的凡灵里总会生长着许多植物,甚至包括吸取地力营养最多的杂草和有害于人畜的毒草。如果不加以清除,可能这些东西会长大成害,长成我们无法控制的对手,成为大于我们自己,反而主宰我们的快乐与决定我们幸福的敌人。
而色彩鲜艳的物质诱惑和饥饿难捱的虚荣心,让人类在心灵上首先背负了沉重的东西。所以,客观上讲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给自己寻找的一生,都是背上重量负重的一生,都是最后终于明白过来,把重量全部抛开卸下的一生。心灵如同一个容器,它是盛装着思绪与情绪的躯壳,装入此中的物品来自于外面的世界,有好有坏,有益有害,有影响大的、有影响小的,有你喜欢的、有不喜欢的,许许多多,包括占有、包括嫉妒、包括损害、包括杀戮,罪恶的念头会占去很大的空间,它们在心灵之中,甚至在爱心的四周,像种植庄稼的阡陌间不可避免地伴生着杂草一样。
有经验的农民想好好地种植一片新地,总是富有耐心和经验。他们观察之后,会在第一年秋天把地里成材的野草收割成堆,或是放火焚烧或是用于冬天的取暖烧饭。当秋天一片肃杀之后,植物的根须萎缩盘曲于泥土时,才开始动手把生地坚硬的铁犁翻开,让阳光尽情曝晒,任小鸟和野兽反复觅食,经过一个冬天,草根枯了死了,虫子干了被吃了,土壤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碹软起来,大量的杂草就被农民之手消灭了。不过,这还不算完工,第二年春天一到,他们还会再把泥土翻过来,在晒熟的泥土里播下庄稼的种子。
与动物追求口腹之乐截然不同,人类的心灵才是快乐的源泉。心灵主宰着心情,心灵高兴让人幸福,心灵郁闷能让人痛苦。心绪如同一沟沟条田,它纵横着把各种欲望分类分片放得满当当,就在拥挤竞争的不安中,如同人类的吃饭一样,在杂念之中每天就是大鱼大肉也不舒服;而充分的空间和清洁的念头,却如清淡的小吃和菜蔬,虽食之寡味却让人轻松清净。
卸载有时是一条让人快乐的捷径。其实在人短短的一生之中,真正有用的、能用的东西并不很多,只是我们学习了别人,被别人的欲望之翼煸动了自己的贪婪之风。人生的许多内容,就是被人一点点看透了的道理,道理像一泓清澈的泉水,涓涓之中给了人心情的依靠,所以,认识道理就是认识人生,道理是让人乐于生活又安稳生活的支架。细细看来,掌握道理的规律就像吃饭寻求保健一样,因为,道理就是清淡的食物,就是刮去油腻的药品,就是桌面上摆着的几样干净菜蔬。
每人年轻时都会有了自己的目标,而日常的生活,却让人摸仿着身边的人类,把许多没有的东西堆放在并不宽敞的心头。因此,常常给心灵除除草,就是要腾出一些地方来,让自己能自由地穿梭而过,这可是一项快乐而充满幸福的细活。
那些手执锄头,站立在天空之下、田里禾苗之中的农民,尽管生活让他们处于最低的社会位置中,但你不能不信,他们有着更多的空间和空间里滋养的快乐。
不管工作多忙,不管手头上的事情多么重要,不管你处于得意之时还是失落之际,快给自己紧张的生活放放假。放下手头的活,缓和生活节奏,关门手机电话、关门房门,和孩子说说话,和老人坐一坐,和心爱的姑娘相拥着,和美丽的大自然融合着,然后才能把你纷乱的思绪洗涤如新。你要学会使用遗忘,因为这也是一种心灵锄草的方法,它会把你心灵里没有的或用处不多的东西清理掉,把有害的、腐烂的想法剜去深埋,把你遗忘的亲人和淡薄的友情码好,一二三四。把影响今后生活的内容和目标再次清装、减负和降压。
宽容与亲和,慈爱和怜悯,给予与施舍,是人生之中情、义、理三大快乐的内容。人的道德感和责任感虽然累人,但却是人区别于动物能够立世的根本。大史学家司马光曾经对人的本质有过这样的概括:德大于才是君子,才大于德是小人,德才兼备是圣人。生长在这个纷杂的朝代,尽管做不了圣人,可我却能不当小人,努力去做一个君子。我不懂佛学和其它的宗教理论,但是能够让他人轻松快乐并带给自己快乐,这个道理一定是普天之下各种宗教的共同哲理。我们在纷繁之中,总以为让人看见的施舍是唯一的行善,总认为行动已经体现了自己的坚强是行善,其实不然,我们想让人知道的心情和行为,正是我们卸不下重量的证明,正是那些看不见的自私念头,害虫一样在慢慢噬咬着我们健康的灵魂。
我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能成为农民,站在空旷而辽阔的田野上,这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给心灵洗洗澡、除除草,要像侍候一个初生的婴儿。人的内心世界就像一片广阔而丰沃的田地,什么样的杂草都会发芽生长,那些不知晓的毒草更会传染感情的疾病。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要把那些纷乱的思想理顺,让欲望平息,让纷乱停止,让恶行斩除,让私念惭愧。清理自己的心情时要学习锄草的农民,有经验的农民在除杂草时,不会做着表面工作而急于向前赶路,而是用力把杂草连根拔掉,因为这样才能不再回头返工。
我有时想这样一个道理,人的美感不再于外表,而在于他的善行。从眼里、从手心、从语言、从行动,当源于心底的善念流溢而出时,人的美就会渐渐地向外蔓延,去打动人、去感化人、去快乐人、去指引人、去善良人。
而产生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人类心灵的相对纯洁和自我时时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