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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道理说上一万次,虽然一定会成为真理,但这样的作法和手腕,也的确让人觉得它过于苍老了。春节晚会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记得最早看央视春晚的时间是1983年,那时我才参加工作,为了看上春节晚会硬是出一身汗水,好不容易才挤到电视机的前面,那时马季的“宇宙”牌香烟的相声,正引起大伙的哈哈大笑。
之后,生活水平一点点的提高,我们的小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十四英寸的小电视;然后,不断地换成大的,再换成平面的、直角的、等离子的,现在又是背投式的液晶电视。
用当局者的话说:时代然发展,经济在繁荣,一切都旧貌换新颜。不仅是电视的大小在改变,就是每年春晚节目里的主持人、电视里的演员也一茬茬地换了新人,一张张年轻的笑容、新鲜的面孔、一声声稚嫩的声调,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改变着。晚会舞台的质量也不断提高,由过去的一个演员几大步可以满场子飞的简易舞台,到立体旋转升降、灯光色彩绚丽、现代科技汇聚的综合大型演出场所。
大年三十那天,从四面八方而归家的男男女女,在餐桌边围在一起,伸头翘看由中国中央电视台的文化节目,等待着北京时间八点钟准时拉开的春晚。
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节日,没有人有理由不过,也没有理由死守着一个人的世界,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寂寞的时候;要知道这几天里,可是一个广泛联络关系加深感情的最好时机,压抑一年的全中国人们,在放任的酗酒和无节制的游戏中,发泄着对领导、对老板、对传统文化、对科长的重重不满。当然,气愤归气愤发泄归发泄,在大脑清醒时,还得利用节日期间通过走访、电话、网络、短信等方式,向他们的领导和科长们祝愿新年快乐。
尽管庸俗的表达方式足以让谁的心理也不舒服,但生活总得要过下去,这样的形式就得要继续下去。
对于春晚节目,一路几十年看下来,倒是在诸多人的感喟中有着异样的心情。
现在的春晚,在内容方面早已失去了过去的热情和渴望;尽管时时面对着它丰富的节目、面对着舞台上不断推出的新人,在热闹非凡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却是那种深入心灵的苍老,那种深入孤寂的苍桑,沉闷着一声声无言的人生感叹。
放眼望去,尽管舞台上跳动着年轻的身体,尽管主持人声嘶力竭所表达出来的欢乐、尽管音乐与灯光色彩带给你红红火火的场面,这些形式的丰富多彩,却让人产生着对内容的怀疑。
不知为什么,这四、五年,我几乎没有看过春晚。我总是找一个理由逃到深山里,逃到没有电、没有人声喧哗的牧业点,安静一下一年来轰轰烈烈的心情。在那些地方,总能遇到大批的从城市里逃跑的人群,他们也在逃离着华丽的烦恼,逃避着人与人之间复杂繁的关系。我们几个人喜欢坐在木柴燃烧的炉子前,被通红的火苗和温暖的想法,一次次打湿我们终于平静的心情。
尽管春晚越来越不让大家喜欢了,也不再是百姓自己表达心情和感情的节目了。可是,没有庸俗至极的春晚,人类真的不知道在除旧迎新之际又能做什么。在这个被电视节目主宰着文化旋律的大众世界里,人类的阅读习惯、潜在的学习意识、甚至是个人的思索,已经被统一的电流和带着主题而炒作的节目决定着;面对华丽的电视节目、面对着被编辑安排的满满实实的情节,面对着被说了一万遍的真理,我们就像木头人一样,端正地坐着,转动着身体,木偶一样跟着剧情而变化着自己的面孔和心情。
尽管电视发展的历史不长,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年,可是,如果能够认真地反思人类自己,我们已经被电视挤压得无从逃避,被统一的制服式的规定弄得失去了自己的感情,什么都以电视标准为主,不论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论是感情思想和个人的思索,甚至是贿赂腐败的方式和爱情的办法,都是向电视和电视播放的节目学习和接受的。我们学会了拒绝他人灵魂感情的交往,而专心和专注于汲取电视文化那缕缕由于腐烂而流出的脓汁。
电视曾经以许诺的方式,以假大空的手法,给予了我们完美的生活和太令人向往的历史记忆,专制的封建社会被一次次美化,残酷的君主被赋予人性的美德;那些郡王贵族、那些公主格格、那些公子王爷、那些一掷千金的富翁、那些一怒而冲发的红颜,那些矫揉造作泡在金粉世界的女人们;无数的历史人物以幻想的形象汇聚在这里,人人挥金如土、人人视爱如命、人人决断杀伐、人人铸定乾坤,仿佛在一瞬间的错觉里,电视已经把中国人民的生活,迅速变成了一个走向大康时代的国家。
而现实生活之中,你我的身边之旁,真是这样吗?
往往有一种规律证明人类的空虚,越是在宏大的场面里,越能发现人类存在着的巨大寂寞和无限的悲伤。近几年来,在春晚节目的热闹丰富之中,就越发地体现着人类文化和精神的深深伤痛。不论是抒情的歌曲之中,还是在小品戏剧之间,不论是集体或独人舞蹈,还论是众人大合唱的恢弘里,尽管形式上轰轰烈烈令人目不暇接,但是,有一种盛大的遗憾溢于峡谷之间,你总是在其中感受到那种缺失,那种失去精神支撑的软骨;我曾经这样面对过,或许是宗教力量的远远偏离、或许是人类自身精神的完整丧失?
透过一场场宏大铺张的布景,在繁杂热闹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一张张因为竞争而变形的面孔,是一个个因为就业生存而变得小心翼翼的灵魂,是一枚枚在同一种思想教育下失去自由思想与思索能力的大脑,是一群群因为生理的欲望而不断扩张着自己地盘的苍凉髅骷,广阔的大地上,我们看到更多的人群,是那些可怜而卑微者,因为生存而四处奔跑的人生。
我没有能力去布施人类末日的劝诫,也没有办法去消除诸多无望的消极思想,更不可能用燃烧的身体去引领着他们,以羔羊的目光进入一个无比幸福的天堂世界。
人类在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中,最好的选择不是什么主义、不是斗争、不是对抗,而是和平、和谐与共同的发展,甚至是人类普存于世的友爱。这才是人类为自己选择最美丽的明天,这才是人类不懈努力而眺望的终极目标。
而中国的春晚,就象一个来自农村的快乐小贩,沿着一条条通向山顶的小路,继续着它快乐的旅行;在大陆、海外,在城市、农村,在老人、孩子,在富裕、贫困,在健康、疾病之间,在所有面对的人类生存状态之中,如同春天滚动的气息一样,宣告着我们新春的到来。
春晚的作用之一,就是告诉人们从这一天起,我们就得脱去节日的新衣服,面对一个新的季节,拿起手头的工作,重新投入到为生存、为发展、为过富裕的生活而规律的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