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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这并不奇怪,现在任何事情都讲究效率,讲究提速,比如人类发明的火车。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转了这么多弯子原来“自然”才是人类学习的祖宗,所以估计自然的“效率”或“提速”不会落在人类之后。的确,旧历的大年还没过,春天便来了,等年过了,又荒诞了十几天,春天也便扎稳了脚跟,一派繁华气象了。
可这于我并不相干,相反这暖春的惰气更让我的心情凝重压抑,以至下面写到的生病,所以我很讨厌这个春天,它在我这里早已繁华落尽,只可惜并无脱衣舞女衣服落尽时的美感,当然这不是它的错更不是我的错,要怪只能怪它生不逢时。
我的感觉很凄艳,用文字着实难以形容得清,大便板结,排泄不畅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肚子里积得满满的却出不来,越努力就越痛苦,憋得眼红耳热心跳发慌。震云兄的故乡相处流传中到是为此病提供过一个药方,即用香油来润,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但震云只提它可治便秘却不知能否治得了我的心情。心情与便秘,毕竟是两码事。
2
我病了,体温比常人高出三度。按说不高只高三度,可脑袋不争气拼着命的在那里疼。医生说输水吧我说行输水吧,我不愿跟脑袋胡搅蛮缠,当然我也知道我搅不过它也缠不过它,所以干脆不搅不缠,在手背上刺俩针眼儿将水输进去将疼输出来然后了事。
病房里寂寞得很我比病房更寂寞十倍。哥们们不知道我在这里遭受炼狱之苦所以没人来慰问我当然也没有其他生物来慰问我,我便用背抵着墙让自己困觉。闭着眼睛困觉。
我想瓜瓜了。他妈彻心彻肺得想。开学十多天了还没和瓜瓜说一句话更不是两句话而是彻底的没说过话。年前都说好分手了,很慷慨激昂的,并且整个寒假也都坚决着彼此没有任何联系,但现在不行了,现在是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对待。有名人说过人在生病时才会愈发的有感情会思念人,言下之意是人不生病时都愈发的没感情不会思念人。尽管他妈的名人大部分时间说的话都是放屁,但上面这句除去言外之意还不算十分的放屁,也能勉强着够得上句人话。我身在病中且很寂寞且有感情且极易产生感情,想念瓜瓜便是极顺理成章的事了。十分得想。主要是太爱她。
瓜瓜是娇小玲珑的女孩儿,属精品类。经常喜欢在舞台上让自己露一小脸儿,所以应该很崇拜潘长江,所以我也就很崇拜潘长江“爱屋及乌”这个成语于暧昧之中便脱生了,只是谈不上壮怀激烈,不像人家“水深火热”来得刺激,但我一直很认真地爱着她,她的一切,和这个成语。
手背上隐隐有些疼,那么多的水都从这个细小的针眼拼了命地往里挤,而病痛也不时地从这个小孔向外溃退,所以挤胀一点也无可厚非。后来便习以为常,后来便睡着了。
3
瓜瓜坐在我正北方大约3。976公尺的地方,三姐身边。现在是晚上7点,央视正演新闻联播,只是电视没打开,听不到首都的声音,只可惜了这崭新的电视机。不过却适合我写小说。教室里很静。
瓜瓜好动,文静的时候不是没有但极少,动不动便搞出一点声音来,若再增一分则有望达到“哗众取宠”的境界,可惜这一分一直没增上去。其实她的搞笑完全是一团孩子气,傻兮兮地故作乐观。我却对充满孩子气的女孩儿情有独钟。神经,受罪也是活该自找。
刚才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前我来教室的时候还没开门。我从二班的后门玻璃上看见瓜瓜正在二班。开了门我自己在教室里呆了约半分钟,听见她从二班带着声音出来在快到教室的门口时戛然而止。我忙着收拾书所以没抬头,好几天跑合堂上课教室已长时间没有光顾过了,书的确很乱。我也不好意思抬头。所以她以为我没抬头也便没发现她在门口徘徊,以为我没发现她在门口徘徊之后又蹑手蹑脚回二班把三姐搬来陪她一块进教室的门。我知道她以为我没看到,看见又怎么着,没看见又怎么着,反正我们已经没关“哎,是真心话吗?”这是我的诚实在向我发问。
“不是。”除去我的诚实我还很诚实。
“不是为什么还说?不是真心话那就是假话,假话也就是谎话,老师没教过你好孩子不能说谎话?你说谎难道你想承认自己不是好孩子而是坏孩子?”
于是我很惭愧,尽管它说得不全对比如我已不是孩子而是青年但我还是很惭愧。青年说谎肯定也不是好青年不是好青年那肯定就是坏青年。拿破仑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推而广之那不想做好青年的青年也就一准不是好青年。我想做好青年所以急忙向我的诚实道歉说我错了,诚实也把孔夫子拖出来表扬我:孺子可教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于是我成为好青年。爽!
于是我专心写我的小说,以我和瓜瓜的爱情经历为蓝本,将故事层层展开。
然后我偷眼便看见瓜瓜坐在我正北边约3。976公尺的地方,旁边坐的是三姐。教室里依然没有其他人除了三姐、瓜瓜、我。所以很安静。瓜瓜也很安静,没有吟诵几个单词出来也没唱任何歌。我却受不了这种气氛,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住向我一齐挤压过来,耳朵里却一片空白,除了耳屎。于是我很烦,象热锅上的蚂蚁。其实这也怨不得我,耳朵本来就是要用来听声音的,如今却鸦雀无声将耳朵闲置起来,岂不成了摆设——聋子的耳朵?进一步讲我反不成了聋子?于是更烦且多了气愤。幸运的是瓜瓜终于又出声音了,不过不是用嘴吟诵或唱,而是用脚与地板做次高频率的离合动作而发声。这也好,起码验证了我的耳朵尚有功能和可利用价值。
继续我的小说。主人公“我”是个情种兼才子,与现实中才子兼情种的我雷同。“我”热烈地追求一个异常可爱即非常可爱的女孩儿未果,甚至连花都没有开一朵。刚巧感冒又来凑趣,在病床上他又想起了那女孩儿,欲罢却不能,痛苦万分
钢笔没水了。我将自己这未完工的大作从头到尾通读了两遍,越读越觉得写得好。
看表:9点01分29秒。困了。但小说还没个结尾,且瓜瓜也还没走,我怎能先她而走呢?写。却没有思路了。找了支圆珠笔在那里乱划,但就是找不到写下去的理由。回忆、想、挖,有了,近几日不是发现瓜瓜偶有窥视及于吾身吗?转移到“我”的命运曲线上不也是个亮点吗?瓜瓜打了个大哈欠,带着声音,再一次验证了我耳朵的实用性,当然也说明瓜瓜困了。
“偶有窥视给予吾身”是什么意思?也就是有时会透过人缝偷偷看我两眼,在小说里可以说那可爱女孩儿偷看“我”以此作为二人关系转折的契机,可惜我只会编小说,对于现实却天生地愚笨,不知其中真意,也没拿它当回事,只是据不可靠的个人思维总结陈词:大概不会是什么凶兆。我当然信不过自己,只是对这句还算中听的话表示了明显的好感:直视并施于两分半钟的微笑,唇张开,露齿,眼神温柔系数9——嘿嘿嘿嘿。
“不应是命定地结局。
春潮浮沉的年华里,洗不尽恒久远的奔波,流不完无穷尽的爱恨。
这便是人生了。寂寥无涯。
或许在某一个不经意间,便又是一个轮回。
其实,谁又拿得准呢?”
我以极具哲理和近似看破红尘的这样一段话作了我的小说的尾声。在这几句话之前“我”最终勇敢地对那可爱的女孩儿说:我爱你!“我”得到了回报。大团圆的结局,俗!但母不闲子丑,因为是己出,属亲生,所以也爱不释手。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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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了,病得而且不轻。医生给我打了吊针又扎了一针又拿了些药,然后说我好了。
瓜瓜在我正北方约3。976公尺的地方,坐着然后站起来,走了。跟三姐一块儿。
春天很早就来了,过了年又荒诞了十几天,它正兀自繁华着,并将越来越繁华。
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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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瓜瓜我爱你。
整个教室及整座教学楼都在高喊瓜瓜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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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完全彻底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