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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扯着音容的手,解释道:“善水不是那样的人,她心思单纯,虽平日里没心没肺,可是关键时刻不会放着姐姐不管。”
“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在意霜雪宫内还有一人……”音容说至此处,哽咽了一下,谁还会在乎冷宫里面有一人奄奄一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虞越听越很是不明白。
“婼妃娘娘前往霜雪宫时,闪了腰,摔了一跤,这会儿皇上也在华安宫呆着呢。”音容再次瞥了一眼宫门处被鲜血浇溉的地方。
江虞顺着音容的目光瞥了一眼宫门处,吃了一大惊,自己走时秦嫣然明明是倒在宫门处的,怎么会……
女子顺着血迹一路焦急的朝着殿内寻去,音容亦是急忙跟在身后。
江虞终于在床榻之上寻见了女子被鲜血染红的身躯。
烛光的映照下,鲜血反而没有那般鲜红,被染上了朦胧的色彩。
屋内血腥味浓重,女子脸色越渐苍白,柔荑娇弱无力的搭在床沿之上。
手腕上一抹鲜红的痕迹,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捶打地面,绽放出一朵朵炫耀夺目的花朵,一朵两朵,血液积累多了汇成一片瑰丽的花海……
“姐姐,姐姐……”
“娘娘……”
两人方才还因着朴善水会不会寻人来而起争执,此刻却异口同声。
秦嫣然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如若前面有光芒她便朝左走,走向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也不要出来。
她不要承受那些痛苦,不要,如同有一条小虫子,不断的啃噬着肝脏转而进军支离破碎心房。
与其自己痛苦,倒不如两个人一起痛苦……可是现如今肝肠寸断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时至如今,仓儒风的话依旧清晰的在耳边响起,通过无边的黑暗,形成没有感情的空洞回音,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无数倍。
“皇上永远也不会在乎你这般有心计的女人。”
“你不过是个替身。”
“皇上让我来确定孩子是否已然小产。”
“既然孩子不在了,我也好回去交差了。”
“吃了药丸吧。”见女子不理睬,仓儒风撬开她的唇将保命的丹药塞进她的嘴里。
“皇上念在你服侍这么久的份上,饶你一命。”
我不需要别人同情,念在服侍这么久的份上,饶我一命?
你不喜欢有心计的女人,你喜欢许念谙,这个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在乎我的孩子,你在乎善水的孩子,这个我也知道,我全都知道。
只是……孩子,娘亲对不住你……
生无可恋,死无所依,再见,这辈子,下辈子,不再相见。
我自愿变成泡沫,随着海水的升涨消失于沙滩之上。
曾经那句: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妻,你说好不好?”终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于空气之中。
“我欲与君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也不过是自己美好的念想。
江虞寻来纱布与一些药酒,为秦嫣然仔细的包扎着。
音容去小厨房熬制汤药,希望今日能平稳度过,快到子时了,熬过今日明日定当会好过一些。
音容摇摇头,自己向来不是这般顺应天命之人,却在此刻希望时间能够倒退,回到秦嫣然最初入宫之时,那么自己拼尽全力也会将她送出去的,不让她尝试这样的痛苦。
“药熬好了吗?”江虞安置好秦嫣然便出来看看音容这边怎么样了。
音容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女子,点点头:“快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胆梨嫔,见了本宫还不下跪!好呀你,现在胆儿肥了是吧……”
江虞听闻屋内传来声音,张扬的很,赶忙进去,生怕秦嫣然出了什么不测。
“大胆,见了本宫该如是猖狂,还不速速退下。”江虞进到屋内,见是一位年纪稍长,却白发苍苍的女子,怒喝道。
女子果然听话的退了出去,边走边说道:“我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她是谁?”音容端着药碗进来问道。
“谁知道呢,八成是浩安皇上后宫佳丽其中的一个。”
江虞回想起初见女子时的情境,那时她领着众位被遗弃的妃嫔,疯疯癫癫的围着自己,似乎很是稀奇。
张牙舞爪,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见了本宫,还不下跪!”女子扯着江虞的衣襟,将她拖到在地:“谁不知道这后宫之中本宫最大呀。”
“就是呀,就是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女子均是一片嘲笑之色。
“大胆!”朗羽坐在树上,望着下面一群被关疯了的女子,说道:“朕今日便封江虞为皇后,谁敢欺辱她,朕就将她剥皮剐肉。”
江虞望向男子,眼中积满泪水,那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没有人皮面具的伪装,整个人看起来倒也俊逸非凡。
关在霜雪宫的女子,时日一久,自己熬受不住漫无边际的痛苦悲愤便会变成这般疯癫。
不过是一群可怜的人儿,江虞瞥眼望向出到门外的女子,惋惜的叹口气,她确实也并不知晓这个女子是谁,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音容也不多问,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放下托盘说道:“你把娘娘扶起来,我为她喂药。”
“怎么喂?”难不成嘴对嘴?
以往经常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个桥段,所以第一时间便是冒出这个想法。
但见音容恨不得将自己丢出去的模样,便也只能照做。
音容摇摇头,大家闺秀,没见过会用内力也实属正常。
可谁知喂下的药汁,尽数被女子吐出,继续昏迷。
“还是不愿意喝药吗?”仓奕宇站在屋中央,出声询问道。
要不是答应了季惑邶要照顾与你,本王才不会亲自跑一趟,还得偷偷摸摸的翻墙而入。
“是的。”音容端着药碗无可奈何的退到一旁,让男子上前查看。
仓奕宇接过药碗:“你们出去吧,让我来。”
江虞瞥了一眼音容,只见女子从自己点点头,才敢放心跟着出去。
女子从未想过往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竟然有这么多神兵小将为她保驾护航,这算是福气还是什么呢……
虽说帮助与她的人多,但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拿眼前这个晋王爷打比方,加之之前的季御医……
秦嫣然一个人倒在黑暗之中,头晕目眩,似乎整个天际都在跟着晕眩。
是在下雨吗?为何自己如鱼得水一般欢脱?
只可惜连带着雨水都略微含有苦涩的味道,唇齿之间弥漫着一股清香……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男子纤长浓密的睫毛与自己只差分毫。
仓奕宇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睁开眼睛,唬了一跳,推开她站起身,含糊其辞:“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你……”
女子只是怔愣的发笑,你有喜欢的女子又如何?
白皙的柔荑勾过男子的后脖颈,泛白的唇毫无顾忌的吻了上去。
纵然他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也招架不住这个女子没有感情的挑逗,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吼道:“我是仓奕宇,你给本王看清楚,是本王将你送入宫的,是本王……”
“那又怎样?”秦嫣然反问。
那又怎样,与自己再也无干系了。
“她有什么好的?”女子坐起身,锦被顺着身子滑到腰间,单薄的****紧贴女子身躯。
见男子疑惑,她复有开口问:“为何你们二人都甘愿为她赴汤蹈火……甘愿为她伤害他人。”甘愿为她伤害我……
“她除了容颜以外并无其他好处,不知书达理,不温婉可人……”她只会在仓奕宣面前展现出温婉可人的摸样。
“我也有倾世的容颜,不是吗?”我比她懂事体贴不是吗?
“你走吧,我累了。”秦嫣然不再争论,已经毫无意义了,不爱就是不爱,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仓奕宣看不惯她如此模样,为何她们二人都愿为仓奕宣付诸全部心意,不求回报,你以为你是葳娅女神吗?
男子上前圈住女子的身躯,霸道的吻上她的唇,一寸一寸,辗转吸允。
女子只是浅笑,明明泛着笑意,眸间却闪现夺目的泪光。
仓奕宇从未被这般羞辱过,自尊心严重受挫,推开女子,反手便是一耳光。
“你竟然这般作贱自己?嗯?秦嫣然,昔日你的傲骨铮铮哪儿去了?你现在这副模样就是脱光了摆在本王面前,本王亦不会正眼瞧一下!”
仓奕宇摔门而去,徒留下秦嫣然一人抱着锦被独自哭泣。
作贱自己,他又不会心疼,秦嫣然,你到底在想什么?
“娘娘,你醒了?”音容上前摸着女子的手,有些欣喜若狂的模样,却感染不了女子,她似乎还是喜欢有什么心事都这样不言不语。
江虞也跟了进来,说道:“醒了就好好歇息吧,我睡在隔壁,有事叫我一声。”
秦嫣然看了一眼女子,没想到最后帮助自己的还是她,那个曾经被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