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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乡下来到县城,在舅父家的阳台上见着几盆地雷花和秋海棠,很是喜欢,便萌生了种花的念头。
花种来之不易。我最先种上的是菊花,这是花中的隐士。那时我才不懂这些呢,管他隐士不隐士的——我是从别人那把他“取”来的。连根带土挖了来,移栽在一个盛满土的竹筐里。这以后,天天浇水、施肥。那菊花竟扎下了根,长得蓬蓬勃勃的。
姐说她同学那有“海南岛菊花”来着,很美,可以跟我要一株来。第二天,她果然带回了一茎蒿草般的东西。“那是菊花?”我问。因为她手里拿的和我见过的菊花毫无相似之处。“是菊花。”姐说“海南岛菊花。”好吧,让我给它培上土,给我的菊花做个伴儿。
我的花儿又多了几种,有兰草、仙人球、太阳花。那太阳花开的花儿挺小,金黄色的,不过它生命力却很强。你把它扔在墙角或放在墙头,盖点土,不用几天它便发出了蓬蓬勃勃的一丛。甚至它还能在砖缝间扎根。
我种的花儿感染了我的小伙伴冬伢子,他于是也想种花。他告诉我,卫校有芍药花,他们是拿来做药的,不如去“取”它两株来。后来我们果然去了,每人挖了一株回来。过不久,我们又搞到了一株小树——冬伢子说那是牡丹花,我那时就把它当牡丹花,种在我的花盆里。那牡丹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儿,我与东伢子吵了架,便谁也不理谁。他趁我不在把那株牡丹移到了他家门前,一个小土山脚下的一块地里。我发现后,便又移了过来。如此往返几次,牡丹的根渐渐地失去了活力,上面的枝干也焦了,她死了,死于我们幼小的心灵因爱而产生的占有欲。
这已是九月,我那普通的白菊花与弱不禁风的海南岛菊花开了,黄的白的花,夹在那绿叶间的还有一粒粒待放的花蕾,在秋日的阳光下灿烂地笑着。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描在地上,随风摇曳着。虽是“蕊寒香冷蝶难来”可是有暖阳,有和风,也就够了。但好景不长,一天早晨,我发现两棵菊花的叶子起了一个个的小洞,给虫蛀的。我很着急,却也不知道治虫的办法,没几天,她们的叶子就差不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和脉了,最后,这两株情窦初开的菊花也夭折了。我所有的花儿只剩兰草和太阳花了——仙人球因浇水过多,烂了;芍药也遭到了与菊花姐妹同样的命运。
寒霜相逼,兰草枯了,太阳花黄了,我的花儿——曾经青春过的花儿,至此已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