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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16日。晚。12点。机关值班室。
所有的人都走了。整栋大楼空着。只有我。也许还有别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关了电脑。刷牙,洗脸,洗脚。门反锁,窗户关好,窗帘拉上,台灯拧亮,日光灯“啪”地灭了。
手机关掉。衣服扔到沙发上。钻进被窝。2005年第11期散文。道具,吴梦川,在日月山那边,王泽群,边疆视觉,贺濒
终于困了,看了表,12点40分。灯光消失,黑暗呈现。
鬼就来了。
鬼不是第一个来的。第一个是我的米表哥,瞎子,算命为生。
米表哥牵着我的手。赫然一片沙滩。
米表哥说,你信不信鬼。
我说,不信。
米表哥抬手一指,你看那边。
一群雕塑,全着蓝色服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老者的白发刺疼了我的眼。
我转身。米表哥说,你等等。
鬼就来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所有的雕塑都移到了我的身前。白发老者衣襟敞开,瘦骨森森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扯着米表哥,狂奔不止。
我们住在一家宾馆。橙红的门,橙红的墙,橙红的地板。灯亮着,橙红的光照着橙红的走道。
撞倒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我和米表哥进入我们的房间。还是橙红。床单,墙壁,地板,灯光。
我说,真的有鬼吗。
米表哥不说话。倒在床上。
我推他,不动。我踢他,不动。我打他的耳光,不动。血从鼻孔里流出来。
开门。对门坐着一个女子,坐在门口,身前摆着很矮的桌子。桌子上有绿色的花,和桔黄的书。花在开放,书打开着。台灯闪着蓝色的光,照着女子,书,还有花。
我蹲在女子的面前。很眼熟,像初中的语文老师。又不是。她不认识我。
我说,鬼,这楼里有鬼。
女子摸着我的头,好看的女子,用好看的手,摸着我的头。
回去睡吧,天要亮了。女子说。
我说,我不睡,我看你读书。
鬼又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从走道的那头过来,走到我的面前。
我抱头,任他们的脚踩在我的背上。
睁眼,鬼不见了。女子说,哪里有鬼。回去睡吧,天要亮了。
我站起。进入房间。
一个女子裸着的背影。月光照进来。一个男子躺在床上。
我转身。男子从床上跳起。女子不见了。
读书的女子摸着我的头。还没睡啊,天要亮了。
我说,鬼,到处都是鬼。
男子和女子出来。男子揪住我的衣脖,女子扯着我的头发。
读书的女子说,他走错了。
男子不说话,手掌扇到我的脸上。女子不说话,扯下我的头发。
更多的人,或者鬼,围住我。嘴在动,却没有声音。读书的女子说,他只是走错了。
醒来的时候,我进了我的房间。
米表哥说,你去哪了。我说,鬼。
米表哥说,快睡吧,天要亮了。
我说,我撒泡尿。
米表哥堵住我,身体靠在厕所的门上。
我说,我憋不住了。我扯开米表哥。打开门。
一个男子,裸着。我说,你干什么。
男子不说话,看着我笑。
米表哥进来了。
米表哥抱住那个男子。
鬼。
我冲出厕所,冲出房间。
读书的女子不见了。
走道里空着。只有橙红。满天满地的橙红。
我醒来。拧亮台灯。冷汗。
打开电视,中央五台,足球。
我回忆睡觉之前的事情。写一个关于刘纪广小说的评论。玫瑰大街21号,关于诗人小岛之死。我读了五遍。评论写完后,上网。新散文,读了三个帖子。你,死给谁看,杨荻;我也刚从自杀中醒来,孟醒石;乡村画匠周建歧,东篱。三个文字都写了一个人,一个诗人,34岁生日的傍晚,自缢而亡。三个都向乐趣文学推荐了,跟了个帖子:三个悼亡文字。诗人死了,我们的心无法安宁。
关了电视。看表,2005年11月16日,1点35分。
6点再醒。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