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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钱来运木呆呆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也听出了老婆的意思,叫他回屯子里去找大妮子来医院,救宝贵病,救宝贵的命,救宝贵的一辈子。但他清楚,自己回到屯子绝对是无法张开这个嘴的,自己已经把事情做绝了,这么做还不如立马给我吃一颗枪子来的痛快些,“我……”
“你不去我去,你就在这保养你的脸皮吧!我回屯子,我就是跪,我也要把大妮子给跪来,你要脸,我不要脸了。”钱来运的老婆气急败坏的摔了一句,转身向门口发疯似的跑去。
“我去,他也是我儿子。”钱来运突然歇里底斯的喊了出来。
钱来运的老婆刹住了脚,定在了那里,他被钱来运歇里底斯的吼声镇住了。她真的希望钱来运能回去请大妮子,虽说自己说出回屯子去跪求大妮子,可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就是跪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把大妮子给请来的。不如钱来运去的好,钱来运的鬼点子多,准能把大妮子请来的。
“你们都先回来,不要去。”钱宝贵叫住了钱来运夫妇。
钱宝贵叫回来了钱来运夫妇,没有叫他们回屯子找刘秋寒来医院看他。钱来运夫妇不解的站在床边,看着儿子。钱来运心说,一定是孩子知道老爸回屯子去找刘秋寒来太不好做人了,很体谅我,不叫我去了。也是的,一个破女人值得吗?就凭着咱这个家说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啊!好女人都怕是要挤破门槛,拿鞭子抽的。
“儿子,是不不要我回去找大妮子了。”钱来运说。
钱来运的老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钱宝贵说:“儿子,你不是想大妮子吗?咋不叫妈妈去了。”
钱宝贵擦了一把眼泪,说:“你们不就是想叫我吃饭,快些好病吗?”
钱来运的老婆使劲儿的点着头说:“是的,我们都是为了你啊!”
“那好吧,你们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吃饭。”钱宝贵说。
“好好,你什么条件妈妈都答应你,你说吧!”
钱来运的老婆很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儿子能好病,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三百条三千条她都答应。钱来运却是保持了沉默,他没有说话,心里暗骂道,小兔崽子,给你点好脸色了,你就紧着得瑟起来了,还和老子讲起条件来了,那好,我倒要看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什么条件?”
钱宝贵认真的说:“第一条,从今天起,你们不许再和大妮子家作对,对人家吆五喝六的,人家没有对不起咱家,是咱家对不起人家,你们必须要给刘家赔礼道歉。”
钱来运的老婆马上点头应了下来。钱来运也犹豫了一半晌,点了一下头,表面上答应了钱宝贵。但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把刘家根家赶出榆树林屯子。给你刘家根道歉,咋想的,我给你道歉那不是我栽在你一个山东绝户汉的手里了吗,你叫我在屯子里还咋呆下去,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屯子里的队长了。我们钱家今天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刘家根家造成的,没有你刘家根家我家不会这么样子的,大过年的没能在家里好好的过年,跑到医院里来呆着,我一定要叫你刘家根偿还我的一切经济损失的。
“第二条呢?”钱来运问钱宝贵。
钱宝贵说:“我知道大妮子已经和赵树山定亲了,我们俩到不了一起了,我也不想了。只是想再看看她,和他说几句心里话。”
“我们还得去找大妮子。”钱来运瞪圆了眼睛。
钱宝贵点头。
钱来运心里那个骂啊!你小兔崽子真是钻了牛角尖了,等着你病好回家的,看我咋收拾你。
钱来运的老婆连忙也应下来了这第二条,说:“儿子,你放心,妈回屯子去给你找大妮子,一定把大妮子给你找来。这第三条呢?”
钱宝贵哀怨的叹了口气,很是认真的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我要一辈子不娶,你们不要再给我找女人,我不会要的。”
听完钱宝贵的第三条,钱来运夫妇俩着实的吓了一跳,一辈子不娶女人那怎么能行,不娶女人钱家不真正地断子绝孙了嘛,与绝户有什么两样,这个条件坚决不能答应。夫妻俩犹豫着,没有说话。
钱宝贵好像看出了父母的意思。她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答应的,那好吧!你们接着吵吧!”钱宝贵说着,仰头摔倒在了枕头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钱来运夫妇俩相对一视,钱来运的老婆满脸的愁容,泪水又冲撞了出来。钱来运暗骂着她,你不能吗,刚才骂我的那些话都哪里去了,现在挤尿水子了。也不瞅瞅,这就是你给我生得好孩子。钱来运的老婆仿佛在钱来运的眼神里读到了钱来运内心里的读白,他气得咬牙切齿,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就是一条狼,狼心狗肺。你就不能先答应孩子,等孩子的病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不能答应他,还得瑟上劲儿了他。”钱来运又要发脾气了。
钱来运的老婆也是一肚子的火气,瞪视着钱来运,眼中喷射着汹汹的怒气,她又抬起了胳膊,忽的举了起来。钱来运一见,转身就跑出了病房。钱来运的老婆掀开儿子的被子。“儿子,妈妈答应你。
咱再也不说女人了,在家里永远陪着妈妈,行吗?”
钱宝贵眼含痛泪的凄苦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儿子,你是不是,还想着娶回来大妮子。”
钱宝贵的心如同刀剜般的痛着,痛的话语都有些颤栗了。“我也想娶,可是你们叫我娶嘛,你们在中间这样,你们叫我咋娶……”
钱来运的老婆哭了,哭的很伤心:“妈妈再也不挡你们了,你爸爸在挡我还抽他。”
钱宝贵苦笑笑:“你就是把她打死,大妮子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他和赵树山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入洞房。”
钱宝贵又是一笑,笑的更加的苦涩凄惨。“杯子碎了,水流出去了,在想把杯子复原回来,把水装回被子里,那是不可能的了,别想了。”
“为什么?什么杯子啊!妈妈去给你买,再贵的杯子咱也买的起。”
钱宝贵没有说什么,拉过被子,蒙住头呜呜的哭了。钱宝贵的手指不会动了,眼泪不会流了,时间不会走了,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声了。他的哭声很是悲痛,很是凄凉,也很是无奈,更是绝望的哭泣。
钱来运逃似的跑出了病房,像幽灵似的在大街上转悠到了太阳偏西,他来到了汽车站,开往乡里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了,他来晚了,没有赶上车。钱来运一点也不后悔,说心里话,他也没有想坐上车回屯子离去找刘秋寒来医院,他就想在外面转悠到明天下午,再回到医院里,和老婆和宝贵编个瞎话就完事了。
钱来运来到候车室里,候车室里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在等车,若大的候车室显得萧条、空旷、冷落,钱来运找了个较背静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擦了擦长椅上的尘土,坐到长椅上,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半瓶白酒,和两把花生米,在这里喝起了闷酒。
“运来,你怎么在这啊!”
听声音是赵有才的声音,钱来运猛地抬头,他看见赵有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钱来运心说,我怎么怕见谁谁偏偏来呢?难道上天知道我要有求于他,就把他给我传唤来了。
“哎呀!老哥,是你啊!”钱来运拿出一副老朋友相见恨晚的感觉,笑着说:“快快快,坐下来,陪我喝两口。”
赵有才呵呵的笑着,一屁股在钱来运旁边坐了下来。“你不在医院里好好的陪孩子,跑这里来干什么?”
钱来运打了声嗨声。“这不是为了孩子嘛,再回屯子里一趟,刚到这里,车开了。寻思这里比较静,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医院,我不喜欢医院里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孩子咋样了?”赵有才表现的很是关心的样子。
钱来运说:“啊!没事了,都治好了。大夫说可以出院了,我没有同意,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家里又没有什么活,在那不是呆着,况且,咱家又不差那几个钱。”
赵有才听他说着,暗暗地好笑,钱来运啊钱来运,你到啥时候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瞪眼睛和我说瞎话。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去过医院了,本想着去看看宝贵,可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你老婆抽了你两记耳光,听到你老婆把你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也没好意思进病房。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儿子的病压根就没有好,还挺严重的。我想你的口袋里也没有钱了,你一定是回屯子里弄钱的。赵有才没有揭穿钱来运的老底儿,而是顺着他的话音说:
“是啊!有钱就多住几天,就当在成立过个年了。”
钱来运的心里这个骂啊!真有你的,会埋汰人了,我没听说过谁跑医院里来过年的,吃饱了撑的啊!想和我玩这个,你还是能了点的,也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了吧。钱来运不会吃这个亏的,脑筋一转,哈哈笑道:“老哥,你来县里开回来了。”
赵有才叫钱来运将了一军,赵有才暗暗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这队长明明是你给我捅咕好上边把我撸下来的,我已经够窝火憋气的了,你又来出我的洋相,真有你的!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赵有才哈哈大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现在不是队长了,开哪门子的会。”
“那你来县里是……”钱来运还真想知道他来县城做什么。
赵有才说:“这不嘛,我家二小子过了年想结婚嘛,借着这几天有时间,我来县里转转看看,想买点东西。”其实,孙吴说的也完全是假话,他今天来县城,是他老婆叫他来的。赵有才的老婆说,宝贵这孩子病了,应该去看看这孩子,这孩子不错。再说了,和运来虽说有些摩擦,但不管咋说也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个屯子里住着,不去看看不好。今天天还不亮,赵有才的老婆就把赵有才喊起来了,给他了钱,把他赶到城里来了。赵有才迎着头皮来到城里,说心里话,他真的是不想再见到钱来运。可他也没办法,只有来到了医院,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钱来运的老婆在瞅钱来运的耳光和骂钱来运,赵有才就悄悄地出了医院,在街上转悠了半天,等想起来赶车回家,通往小乡镇的公共客车已经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