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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
马茉莉也终于脱离了危险,此刻,她还没醒来。
“医生,她脑部的伤没有什么问题吧。”医生来查房,陆承均顺带问了一句。
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医生下意识地看了眼躺在病榻上微微闭着双眼的马茉莉,神情凝重,十分严肃道:“这个我就不能肯定了,我们验过她脑袋上的伤,那一下还是有些重的,至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要等病人醒来我们才能断定。”
陆承均微微沉眸:“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陆承均送医生出门折回病房时,马茉莉已经醒来,她微睁着双眸,眼神有些许迷茫。
“茉莉,”陆承均忙不迭地走过去:“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他既兴奋又激动。
没人知道昨天看到马茉莉那个样子,他是有多害怕多紧张。
有些人,只有在最关键时刻才能感觉到有多重要。
让陆承均奇怪的是,面对他的关怀与兴奋,马茉莉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以为她在怪他。
岂料,马茉莉却微微拧紧了眉心,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看到她这个样子,听到她这句话,陆承均瞬间呆怔住,半晌才缓过神儿来:
“茉莉,我是陆承均,你现在在医院里,你没事了,你安全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跟她说这些话的。
搁着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也一定会很感动落泪。
可是现在,她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
“茉莉?茉莉是谁?”马茉莉呆呆地看着他,眼神迷茫而空洞,全然不似曾经那般精明而锐利。
陆承均紧紧地皱着眉心,满是担忧地看着她:难道头部的那一重击令她失去了记忆?还是因为高烧现在还没清醒?
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她许久,才轻启朱唇道:“茉莉就是你,”说着,他生涩地笑了笑:“当初也正是你的名字让我对你有很深的印象,所以才会在后来重用你。”
原来如此!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件事!如今亲眼听到他说这些,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儿哭出来。
“我想喝水,你能帮我倒杯水吗?”为了不让陆承均发现她的异常,马茉莉忙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自己好重新调整情绪。
如果失忆能把他留在身边,能一直让他对她这么好的话,她愿意就此失忆下去。
萌生这个想法还是在苏朝染把她抓回黑屋子里时,她为了不被苏朝染伤害,就故意装失忆,装作不记得一切,好让苏朝染对她手下留情。
就在刚才,她听到陆承均问医生她的头部有没有什么大碍之时,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这个想法就又横生在了她的脑袋里。
“来,水来了。”陆承均把水端给她:“你现在好些了吗?想起来我是谁了吗?”他再次试探道。
马茉莉捧着水杯愣了一下,微微抬眸,满是诧异地看着他:
“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不记得了。”她微微摇了摇头:“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陆承均淡淡地看着她入了神,许久才怅然道:“或许有一天你就记起来了。”说完,他缓缓起身:“你乖乖的,我去办离院手续,我们回城去。”
马茉莉目送着他疲惫地踱出了病房。
……
辗转反侧了一夜,顾景柔终是把苏朝染的事情告诉了吴小敏。
原以为吴小敏会很激动,毕竟前段时间,她还一直苦苦地恳求她,让她帮她跟苏朝染见一面。
可让顾景柔没想到的是,如今听到说苏朝染要见她,吴小敏却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激动,而是出奇的平静。
“只要苏少没事我就放心了,来不来见我已经不重要了。”她淡淡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他能够过得好,别的也就无所求了。”
“小敏,”对于吴小敏的转变与醒悟,顾景柔很是欣慰,却也为她感到惋惜,“我相信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吴小敏有些悲凉地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幸福了。”
顾景柔蓦地拧紧了眉心,敏感的她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会呢?不要妄自菲薄。”
吴小敏讪笑:“像我这样不知好歹的坏胚子,就不配得到幸福,得到更好的,”
未等她把话说完,顾景柔便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吴小敏微瞪双眸,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哭着抱住了她。
“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能做妈妈了,我已经是个不完整的女人,又怎么会遇到更好的呢?我活该,我是咎由自取,景柔,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知道这件事纯属于一个意外。
昨天,两个小护士过来查房,以为她睡着了,两人便小声议论着她。说她真可怜,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连做母亲的资格也失去了,还以她为反面教材,说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好,一定要擦亮双眼。
听到那些话,当时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等那两个小护士一走,她便蒙住头哭得昏天暗地。
顾景柔看着吴小敏心碎难过的样子,心知说任何话都没用。
她只能是紧紧地拥住她,陪着一起默默流泪。
……
圣心医院。
陆承均终于将马茉莉平安带回来,并安排住进了病房。
马茉莉的病房离他母亲的病房不远,以便他可以两边照顾。
“你好好地休息,我出去一下。”安排妥当后,陆承均便走到她床边淡淡道。
“那你还回来吗?”谁知,他刚一转身,马茉莉便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只好转过身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一会儿就回来。”他轻轻拉掉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乖乖的,听话。”
说完,陆承均便疾步走了出去。
目送着陆承均离开后,马茉莉幸福地勾了勾唇角。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温柔以待她。她贪恋迷恋这种温柔与温暖,还有这种幸福的感觉。
所以,她决定,她要一辈子这么失忆下去。
离开马茉莉的病房,陆承均没有先回母亲病房,因为他知道夏婉玉一定会替他照顾好母亲。
他先来到了顾景柔所在的病房。
“顾小姐呢?”他一推门,顾景柔并不在病房里。
两个佣人怯懦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犹豫半晌,才上前一步道:
“我,我们也不知道顾小姐去哪儿了,我们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见了。”
陆承均顿时火冒三丈,立马把电话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顾景柔便接通了。
“你怎么才开机,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她先质问道。
“你去哪儿了?”陆承均答非所问。
顾景柔眉心骤紧:“先不要管我在哪儿,我问你,你有没有接到马茉莉?”
陆承均微怔:“你怎么知道?”
“苏朝染告诉我他通知你去接马茉莉,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顾景柔迫不及待道。
可陆承均关注的却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苏朝染怎么会跟她有联系的。
“你去找苏朝染了?”他顿了顿:“你们见过面了?”
“你不要误会,我当时着急,想着他父母或许能帮上忙,就去了他家找他父母商量,没想到的是苏朝染已经回去了,而且也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你可知道他对茉莉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还有你,现在在哪儿?”陆承均再次冷声质问道。
“我在小敏这里。”顾景柔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很好。”丢下这么莫名其妙的三个字,陆承均便啪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