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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顾家大宅。
高运梅送医生到大门口,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儿,这才正色道:“汪医生,我们家老顾他……还有恢复好的可能吗?”
这汪医生是个海归,在云城开了家私人诊所,医术还是比较可信的。
听高运梅这么一问,他只当是妻子对丈夫的关心,便神色凝重道:“顾夫人,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顾先生的身体要想恢复如初,恐怕很难,但是配合物理治疗跟药物治疗,还是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那能好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开口说话?正常交流?”没等汪医生把话说完,高运梅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汪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本着医生的职业操守,很认真地说道:
“这个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什么,不管药物治疗也好,物理治疗也罢,还要看病人配不配合。”
高运梅微眯双眸点了点头,心里已然有了数。
“好的医生,我明白了,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回到屋里,高运梅见女儿正愁眉苦脸地发着呆,便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在女儿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跟妈说说。”对这个女儿,她可是毫不含糊,宝贝的不得了。
“妈,你上次说顾景柔已经取到了我跟她爸爸的毛发,准备拿去做DNA鉴定,你就不怕吗?”她一想到吴小敏骂她的话,她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把撕烂她的嘴。
高运梅蓦地拧紧了眉心:“怕?我当然怕,但是我会让她的计划被扼杀在摇篮里,我怎么可能会让她顺顺利利地拿到结果呢?”她阴冷的眸子里露出狐狸一般的狡猾之色。
顾景纯星眸微转:
“妈,您有主意了?”
“虽然我们现在不敢对她轻举妄动,可是眼下,不是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以替我们看着她吗?”高运梅眯缝着双眼,唇角勾起一抹奸滑。
“谁?”顾景纯忙不迭地问道。
“就是骂你的那个死丫头,那死丫头以为跟顾景柔那贱丫头有点儿情份,就不可一世,哼!”说时,高运梅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我看她也没那么老实……”
顾景纯恍然大悟:“你是说吴小敏?”
“路我给你点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
不知不觉,顾景柔找吴小敏借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她知道吴小敏还有个弟弟在读书,父母身体也不好,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因此也不好再找她借。
跟高运梅母女的这场拉锯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更不能指望着从她们手中夺回顾家家产来过活,当务之急是眼下,眼下她该怎么过活。
看着手头这儿点儿钱,估计她得提前出院了,出院之后,她得找房子,得有个落脚之地……所以,她现在就很需要钱。
“护士姐姐,”焦灼之时,她一抬眸看到了正在查房的护士,便灵光闪现:“你能帮我个忙吗?”
护士小姐眨巴眨眼睛:“顾小姐,什么事?”
“您能不能……帮我弄台二手手提电脑?”顾景柔试探着问道。
护士小姐有些不解:“您要电脑什么?这有电视啊,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啊。”
“我,我找点兼职做做,您看我躺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什么也不能做,太无聊了。”顾景柔很诚恳地说着:“我就想利用这个空当做点兼职,既可以打发无聊又可以赚点儿外块……您看……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护士小姐垂了垂眼帘,面露难色道:“顾小姐,您为什么不让您那位朋友帮忙呢?这种事,我们不太好操作,毕竟病人是需要多休息的,我们这么做不就等于……”
“算了,我理解你们,我自己想办法吧。”这医院里总不会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怕事吧。
何况,她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可让顾景柔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她跟第二个人开口,她的主治医生刘医生便让人给她送来了一台崭新的笔记本。
“刘医生,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她感到诧异极了。
刘医生笑笑:“你让我们的小王护士给你弄个二手笔记本,她已经跟我说了。”
“可是你这个是新的,我,我没说要新的。”她总觉得这事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呵呵,新的旧的都一样用,收着吧。”刘医生边说边给她量了个血压:“嗯,你气色不错,恢复得很好。”
“可是我没那么多钱给你。”顾景柔直言不讳。
“我说了要收你钱吗?”刘医生微微挑眉:“行了,我还要去别的病房忙,你就好好休息吧。”说罢,他便走了。
横看竖看,顾景柔都觉得他透着一股古怪,都像是受人所托。
瞧着这偌大的病房,几天前还是满的,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吃的,用的,要什么有什么……跟高级单人间有什么区别?还有那些医生护士,以及一些不明来历的人,总是以各种她无法拒绝的名目给她送各种名贵水果,补品,点心……顾景柔瞬间觉得细思极恐。
那种莫名的,让人浑身不自的感觉又渐渐笼上心头。
她总感觉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无时不无刻盯着她,看着她……是他吗?是吗?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来见她,非要以这种方式来对她,他以为她会缠着他吗,呵,陆承均,不要总以一副圣人的姿态来施舍别人,我也不需要!
是夜,天边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顾景柔思忖再三,终是决定再次搬离。
至于她的腿,只需要卧床静养就好,该打的针,该吃的药,她一样也没少。
夜深人静,大半病人已然入睡,护士们在轮班,医生可能去了卫生间,总之,她很顺利地乘电梯下到了一楼。
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她刚走到大门口,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连把伞都没有。
顾景柔看看外面又看看里面,难道她要再折回去吗?
可是一旦折回去,她就又会被打回原形,被他的那些糖衣炮弹所袭扰。
“景柔,你怎么在这里?”就在她进退两难之时,苏朝染突然撑着伞从雨幕中走来:“这么大的雨,你想干什么?你是怕我再骚扰你吗?你搬来这里,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来看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不是你,是我自己不想在医院呆下去了。”顾景柔否认道:“我在这里呆够了,不想再呆下去了。”
“也好,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伯父在顾家很好,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苏朝染边说边把她扶到了大厅,并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这么凉的天,你还穿得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你说我爸已经被高运梅给接回去了?你看到他了吗?”顾景柔迫不及待地问道:“他身体怎么样?高运梅有没有对他不好?”
“我去你家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可是我走了之后是什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想不想见你爸爸?”苏朝染私心骤起。
“想,我当然想。”马上她母亲的祭日就到了,她很想带着父亲一起去看望母亲。
“那就跟我走,我的车在外面,等我把你安置好了,就安排你跟你爸爸见面。”说着,他便一把横抱起顾景柔,顾景柔甚至来不及拒绝,便被他抱着往外走去。
“阿染,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阿染……”
两人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看到一个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岿然不动地站在大雨里,微弱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眸底明明灭灭,捉摸不透。
顾景柔用力挣脱苏朝染的双臂,一跃从他怀中跳下来,却因为腿还没好利索,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景柔,”
“景柔!”终究还是苏朝染先一步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