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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于爱情这回事,有的人一生只爱一次,有的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有的人恋情来来又去去,有的人故事一段又一段;有的人反反覆覆,有的人起起伏伏;有的人爱得轰轰烈烈,有的人感情细水长流;有的爱今朝生明暮远,有的人只陶醉在当下的这一刻。
不管如何,那全都是爱。
长长的一段人生,爱情来来去去,故事断断续续。再一次爱情的发生,一个阶段的故事便完成。在不同的年纪,遇到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感情、不同的心境。
今天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关于爱情的面貌便也不再相同。爱情随着青春在流浪。流浪到一个地方,换个身分,变换个名字,便又变换个面貌出现。爱情是这样的多变,它的热度也就那样不同。有的人爱得如烈焰焚身;有的人却冷静得分析爱情的条理;更有的人可以爱得既疯狂又热情又平淡,爱得那样矛盾。每一次的恋情都是不同的,爱的故事便也就诉说着相异的语调。
不管如何,那也都是爱。
她是这么想的。只是她不晓得她的爱情会是何种固貌。她不认为她自己是那种热情的人,可以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可是她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温顺压抑的女孩,可以把一切偷藏在胸里,这个问题太难了。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只是,临上飞机前,在机场大厅看到有对情侣无视众多目光,那样夹颈缠绵、难分难舍地好似永远也见不到,一去就要生离死别般,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惑着她。她怀疑,换作是她,她会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那样一段缠绵俳恻的爱情剧吗?
她摇摇头。像否定,也像不确定。自从那些莫名奇怪的事发生之后,她老觉得她的内在似乎起了什么变化,一直有种冲动,而不再那么安于沉默、安于顺服。她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那么容易烦躁。可某些方向,说不出是什么,她仿彿更压抑。而现在,飞行了过十个小时后,她一直有股冲动,想打破窗子,打开舱门跳下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这个想法太荒谬。在有着这股冲动的同时,她有着更大的压抑感。不过飞翔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她怀疑那些从高空跳楼由自杀的人,是否潜在都有一股飞翔的欲望?
就像她现在这样。隔着窗,看着云朵在机身下浮荡,她真的有股往下跳的冲动与欲望。人类在远古的时候仰头看着鸟儿在天空飞翔,心里想着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因为羡慕,所以有飞行的想望,欲望是从欣羡开始的,再以冒险为实现的开端。
冒险,具有强大感染力的一个字眼,让人蠢蠢欲动。如同流浪,也一如她此番的举动。到现在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让她父亲说动,飞行十初个小时,千里迢迢到太平洋东岸一个小镇,寄居在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异国家庭里。
愈想她感觉得荒谬,更觉得离谱。但她既不想再待在原处,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事,也不想到日本,和她父亲一起生活,她似乎就没什么选择,只得接受她父亲的建议与安排,到这个全新且陌生的地方来。对她来说,这也许是好的。算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冒险。漫漫人生中,总得有那么一次惊异的旅程,才不负青春。冒险是青春的标志,一如流浪是青春的色彩。
飞机开始下降了,她闭上眼,不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想太多也没有用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有什么风浪,也等风浪发生了再去担心吧。
她放心似的吐叹了一口气,机窗外的天空倾斜成一个俯仰的角度,飞机正向地球俯冲而去。
来吧,等重新回到地球后,她要面对的,将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国际机场,一如往常充满忙碌与等待和行色匆匆的人潮。这里是泛太平洋地区通往这个枫叶之国的重要门户,每天有数不清的人潮进进出出,流转的速度快得连聚散离合的剧码都来不及上演。
二楼大厅里挤满了接机的人群,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仔细瞧了,在这白人的国度,东方的回孔却显得偏多。一些人手上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英文拼音奇形怪状的文字,迎接那些也许他们未曾谋面过的访客。
“烦死了!”挤在那堆接机人群中的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的棕发男孩,皱着眉,不耐烦地将手中举着的牌子塞给站在他身旁的那个金发小男孩,显得心烦气躁,心情很不好。
小男孩约莫十来岁,金发碧眼,有着典型西方白人小孩那种干净纯洁如同天使般无辜、不解世事的天真神态。他拿着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似乎觉得很新鲜。
“维、纳、斯。”他出声念出来,噗啼笑了一声。“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你觉得呢?亚历?”
“天晓得!这些东方人长得还不是都一个样!”棕发男孩又皱了皱眉。他的发色并不深,偏向金,反耀出白金的辉泽。
他戴着全墨色的太阳眼镜,身材挺拔,鼻梁高挺,骄傲地延展出深刻立体的轮廓,不但自信,而且性格十足,气质十分侵略性。
“就是嘛!”小男孩狗腿地附和点头。歪头看看周旁那些东方人,转头说:“不过,我希望她长得跟这些人不一样些。”
亚历山大瞪他一眼,草草扫一眼那些出关的人群,粗声说:“把牌子举好,早点把人接到。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耗在这里,真是的!我实在搞不懂爸到底在想什么,没事干嘛找个东方人到家里来,还要跟她一起生活,还得浪费我的时间到这里接她,我很忙的,他知不知道!”
他愈说愈烦躁,嫌恶地又颦皱起眉。他讨厌到温哥华,到处是东方人,黑眼睛、黑头发,净讲些奇怪的语言,看了就碍眼。
“可是,亚历,爹地说维纳斯是史都华叔叔的女儿,我想她应该不一样。”
“闭嘴!你这个笨蛋。东方人就是东方人,能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你不讨厌史都华叔叔不是吗?以前他每次到我们家,你不是也很欢迎?”
“那不一样!”傲慢的亚历山大烦躁地挥个手。“以前史都华叔叔到我们家来只是作客,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可现在你搞清楚,艾利,那个叫什么维纳斯的,可是要跟我们住在一起,跟我们一起生活。”
“我不懂,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家那么多房间。”艾利庞着眉,歪箸小脑袋,想不懂为什么。
“问题不在这里。”亚历山大烦透了,懒得再多说。反正他就是不喜欢他的既櫎─他的地盘、世界插入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尤其还是东方人。他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相当不舒服。
“烦死了!”他又咕哝地低声咆哮着。
视线一转,那么巧又不巧地,一个感觉很东方的东方女孩冷不防地闯入他眼帘里。她长得有些苍白,似乎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以东方人的标准来说,算是修长,一头披肩的长发如水瀑一样泻下来,染着夜神秘漆暗的色调,深沉而艳冷。但再看仔细,她的五官却很现代,浓眉大眼、十分有个性与棱角,迥异于刻板印象中凤眼、樱桃小嘴,和温哥华满地遍是的那些细眉塌鼻的东方女孩。她的目光慢慢在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那是一双深得如同黑夜的眼睛,不是太谦柔,也没有笑意,仿彿有些不适应。因为那“不适应”使得她的气质明丽中掺了一丝忧郁,很有蓝调的味道。
她也看到他了,目光和他的雷朋墨镜相接触。而后那不带笑意的眼神转向艾利他发觉她好似顿了一下,刹那间有那么点迟疑黑眼睛眨了一下,慢慢朝他们走来。
“哦!看,亚历,前面来了个‘东方维纳斯’!”艾利也发现了,兴奋地举高牌子。基于某种解释不出为什么的道理,他对这个黑发、黑眼睛的东方人有很大的好奇。
果然,那个东方女孩毫不顾盼地走向他们,停在他们面前。
“嗨!”艾利等不及先开口。“我想你应该就是史都华叔叔的女儿维纳斯吧?欢迎你来,我是艾利。”
“你好。”女孩简短地回答,略略露出了一些笑容。
“这是我哥哥亚历山大,你叫他亚历就可以。”艾利接着指着身旁的亚历山大说道。
亚历山大狠狠瞪了他一眼,冷淡说:“我是亚历山大.兰姆提斯,你可以叫我兰姆提斯。”口气很冷淡,明显的排拒;甚至傲慢得连太阳眼镜都没有取下。
“你好,我叫──”女孩以正常的说话速度说了一个中文名字,听起来拗口,他根本听不懂。“不过,那对你们来说也许有些麻烦,叫我维纳斯就可以。”
后面的话,她说得很慢。看起来她的英语不是很流利,但基本的沟通似乎没问题。
“那太好了!叫我说中文的话,我怕我的舌头会卷不过来。”艾利恶作剧又好玩地伸伸舌头,说:“欢迎!很高兴认识你,东方维纳斯!”说到后面那句“东方维纳斯”语气带点好玩、有趣,又带些新鲜与狎闹的意味。
维纳斯似乎不知该怎么反应,但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的,眼神无所谓,一副随便的态度。
亚历山大冷冷看着,扬扬下巴,下命令说:“那么,走吧。”对她身后的行李视而不见,既不问候一声,更无意帮忙。
“我来帮你。”艾利鸡婆地凑到她身旁,有意讨好。他觉得既新鲜又有趣,这么靠近一个东方女孩。
“谢谢,不过我出自己来就可以。”她婉绝他的鸡婆。小表头只是会愈帮愈忙。
“听到没有,艾利,人家不用你帮忙。”亚历山大狠狠瞪艾利一眼,声音既冷又硬。
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得出他语调里包含的不友善。维纳斯知道自己大概不太受欢迎,干脆装作听不懂,聪明的不吭声。才刚见面,她就看他一脸的不情愿,她不会笨得认为自己是受欢迎的。
亚历山大搞不清楚她到底听懂不懂,见她一脸没表情,有些气,加快脚步,远远将她甩开。他以为她或许会有一点焦虑,却见她推着行李慢慢地走着,悠哉地像在散步,一边还和艾利咕哝地不知在聊些什么。
他忍不住了,皱起居。“能不能请你们稍微走快一点?我可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这里。”
她的表情还是没反应,但加快了脚步。他确定她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忽然觉得有些恼,一开始这个可恶的束方女孩竟然就这么“冒犯”他!
他掉头走开;沉着脸将车子开过来,冷眼看着她吃力地将行李抬放进行李箱。
一路上他紧闭着嘴,不再说话;将车子开得飞快,往渡轮总站急驶而去。
等上了渡轮,他干脆将她丢在座位上,不闻不问,一个人跑到餐厅喝咖啡。
“对不起,维纳斯。亚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他跟艾琳娜吵架了。”
艾利似乎觉得过意不去,呐呐地解释。
维纳斯耸个肩,表示没什么大不了。
艾利看看她,用一种小老头式的表情,突然说:“你知道吗?维纳斯,你跟我知道的东方人不太一样。东方人好像都很谦虚、安静,可是你一副理直气壮,而且理所当然。”
“哦?这样有什么不对吗?”她自己倒没察觉。
“是没什么不对啦,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像我想像中的东方女孩。”
小表头。维纳斯睨睨他,问:“那么,你以为东方女孩该是什么样子?”
“well──”艾利耸个肩。”小眼睛、小嘴巴,有一点害羞,温柔又安静。你知道的,就是那样嘛。”
“我一点都不知道。”她摇头皱眉。“天啊,艾利,到底是谁告诉你那些寄怪的事情?”
艾利又耸个肩。“反正我就是知道”他顿一下,有些迟疑地说:“可是,你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打断他的话。“我就是我。就像你就是你。”
艾利似懂非懂。她也懒得解释太多。
她转头往视玻璃窗外湛蓝的海洋。东岸太平洋,没错,她已经来到她熟悉的那个大海的另一端。
从世界的那一端到这一端。
海那边,她留下了许多的未完。
当天晚上,为了欢迎维纳斯的到来,兰姆提斯家的大家长,也就是她父亲多年的好友泰德.兰姆提斯,特别排除万难,百忙之中硬是空出一个晚上,早早就回了家。不过,为体恤她旅途劳顿,他们取消了餐馆的预约,准备一顿家庭式温馨的晚餐。虽然如此,兰姆提斯家全部盛装出席,如同出席一场正式的晚宴。
“欢迎!维纳斯!”穿着一身剪裁合宜的灰青色西装,脸上堆满笑的泰德.兰姆提斯,热诚地对她伸出手;一双灰蓝的眼睛炯炯有神,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看起来就是一副生意人的精明。
“谢谢你,兰姆提斯叔叔。谢谢你这么大方,让我借住在这里。暂时要在这里打搅大家,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别客气,直接告诉我,我会注意的。当然,如果有什么习惯上的差异,让你们觉得不习惯,也请你们多包涵。”她礼貌地伸出手答礼。暗中庆幸她换了一套较为正式的裙装。
泰德.兰姆提斯哈哈大笑,说:“不必那么拘束,叫我泰德就好。我跟你父亲是多年好友了,就像兄弟一样,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说什么打搅。你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千万别客气,懂吗?”
她轻轻一笑,点个头。
泰德.兰姆提斯跟着又说:“这是我的儿子亚历山大和艾利,我想你应该认识了吧。亚历从多伦多大学毕业以后,在欧洲待了两年,现在又回学校继续他的研究课程。他是个聪明的家伙,不过有时就是太聪明了一点──”他顿了一下。维纳斯下意识地看了两人一眼。泰德.兰姆提斯的态度是那么轻描淡写,似乎并没什么特别的含意。
他摸摸艾利的头,接着说:“小家伙艾利还在念小学,这个秋天才要升六年级。他什么都好,就是贪玩了一点。不过,艾利对电脑很有兴趣,搞不好懂得还此他哥哥多。”
他哈哈笑起来,又摸摸艾利的头。
“平时我工作很忙,晚上不一定能准时回家吃饭,早上赶着上班也很匆忙,因为这样,我儿子们常抱怨我把家当旅馆。”他又哈哈笑两声。“所以你也不必在意我,自在地过你的生活。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告诉我,千万别客气,亚历和艾利也都会乐意帮助你。”
“对啊,维纳斯,你有什么事的话随时来找我。明天我就带你到附近看看,你有任何问题的话都可以问我。”艾利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维纳斯微笑点头。
亚历山大冷眼瞧着,闷不吭声,剑眉低低压着,身周旁的气压很低。他的修养算是好的,但性格里掺了那么一丝傲慢,偏见又挑剔。对他来说,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而且又是讲着奇怪语言的东方人要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桌吃饭,同室共处,简直就是侵犯了他的私人领域,让他觉得严重的被冒犯。他是相当不情愿的,而且不舒服,但他没说什么。这是他父亲的决定;他必须有基本的文明修养。
“亚历,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泰德问。
“没什么。”亚历山大简短地回答。他觉得有些不耐烦,希望晚餐赶紧结束,他可以早点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艾利却难婆地说:“亚历今天心情不太好,他跟艾琳娜吵架了。”
“艾利!”亚历山大瞪眼警告他。
艾利马上闭嘴。他知道亚历山大不会动手打人,但要是惹他生气起来还是很怕人。
“艾琳娜?谁是艾琳娜?”泰德问。他太忙了,除非必要,儿子们的事,尤其是亚历山大,他不会遇问太多。
“只是个朋友。”亚历山大随口带过。
泰德将目光转向艾利。艾利马上忘了亚历山大的警告,多嘴说:“就是住在上条街的艾琳娜,提姆的姐姐嘛。”提姆是艾利的同班同学。
“提姆”泰德想了想,恍然大悟说:“你是说派特家那个艾琳娜!?”
艾利点头。“她在‘韦第’打工。上个月亚历跟我去‘韦第’的时候认识的。亚历和她约会了几次,他们现在在交往。”
“艾利!”亚历山大瞪起眼,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件事。
艾利伸伸舌头,不敢再吭声。
泰德说:“原来是派特家的艾琳娜,我想想听说她也进了大学,是不是?”
“嗯。”亚历山大草草地嗯一声。
“她主修什么?”
“经济。”
“经济?那不错嘛。”泰德似乎很感兴趣。“她一定很聪明,条理分明。”
亚历山大没搭腔。他父亲又继续说道:“你们怎么会吵架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道个歉就没事了”
“爸。”亚历山大打断他父亲的话,放下刀又站起来说:“很抱歉,我不想谈这件事。我已经吃饱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离开。”
“等等,亚历。”泰德说:“如果你不想谈艾琳娜的事,那好,我们就不谈。不过,今晚是欢迎维纳斯的晚餐,你也算是主人,客人都还没离席,你怎么可以先离开?”
“我想她大概不会介意才对。”亚历山大目光直直地对着维纳斯。浅灰蓝的眼珠不管怎么看,温度都显得很低。
“她不会介意,可是我会。现在,请你坐下好吗?”
亚历山大看看他父亲,默不作声地坐下来。
维纳斯默默坐箸,把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是不关她的事,她还是感受到一些乱流,忽然觉得食不下咽。
泰德转向她,脸上布满热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她。她勉强挂起笑容,一口一口地吞咽下盘中的食物。很快的,她就觉得胃在搅痛。
“呼!”结束了那顿不轻松的晚餐后,回到房问,维纳斯便往床上重重一躺,吐了一大口气?鄄伊恕2唤鍪且蛭醯揭桓瞿吧幕肪车墓叵担妥兰淠悄憷次彝挠15镆怖鄣盟菲こ林兀嗤贩7帷?br>
才第一天,她就有些承受不住,甚至有些后悔了。
她倒仰起头,视线正对着窗。光线有些刺眼。奇怪,都几点了?她看看时钟,九点二十分。
她翻身跳起来,急急打开窗,迎面一轮快满的银亮月色,发耀着动人的光;可天空还是亮的。她不可置信地望了又望,是月亮没错,可是她直直瞪着那月光。过了一会,夜里快十点了,天空依然微亮。白夜里低低悬挂着一轮光亮的月,那景象有说不出的诡异,既荒凉又野艳。
“天啊!”她终于吁了口气,重重躺回床上。
她早就听说过所谓的“白夜”可亲眼见着了,还是有些不适应。在那个燠热的小岛上,何曾看过这样的景象!她是真正的来到他乡异国了。
异乡的第一夜,没想到床前溢满如是乡愁的明月光。
叫人辗转反侧的一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