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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贺家大宅,在回家的路上,官紫纱一直用细细咀嚼的眸光凝视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父亲。真的,打从小时候懂事开始,十馀年来她也曾经亲眼目睹官赤雷经历过大小无数风浪和数不清的烦恼事端,然而,即使面对现今他最重视的名誉遭受最严重挑战的此时此刻!他也不曾怀抱心情凄黯如坠寒冷谷底的反应,及备受深切的失落与迷惘所袭击的没落那中年美妇人是谁?在走进家门之后,官紫纱倒了杯凉水给跌进沙发的父亲,顺便也想探探这层谜团。
“老爹,你还好吧?”
“嗯!”他心不在焉地接过茶杯。
“老爹。”她突然圈住他的脖子,好奇地附在父亲耳畔问道。“你把故事的真相告诉我好不好?”
“故事的真相?”他只是傻傻地重复。
“是啊!可别打混喔;刚才在贺伯伯家里,你和那位伯母之间所擦撞出的奇妙火花,我可全都感应到了,快点说,那位中年美妇人是谁?”
他又愣了下,原来女儿全瞧见了。“她是是好了!都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提这干什么?”他拍拍女儿的脸颊。“小丫头!别问那么多,快去睡觉!”
“我不是小丫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有能力判断是非的!”她嘟起红唇,不依地嚷著。“父有事,女儿应当服其劳,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一定有秘密,你不说也行,我去找那位伯母问个清楚!”她威胁著。
辟赤雷又好气又好笑,生出这种好奇心异于常人,且老喜欢打抱不平的女儿,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呢?
“再不说,那我现在去找她喽!”官紫纱就不信这一招会不管用。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你坐下来吧!”他早知自已是拗不过她的。
“很好,但切记不可说谎盖我,你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哟!”她还撂下但书。
“小丫头!”他开怀地笑了。
唯有在女儿面前,被称不死金刚的他才会展现出人性化的一面,而他的记忆也随著女儿的洗耳恭听而飘回遥远的三十年前和那一天一位富家千金和一位身无长物的小警察,他们之间的恋情注定波折重重、苦难不断,三年来韩烈枫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和父母、长辈、朋友全然决裂,她的这份心,他感动,也深深烙印在心底,更是深深地感谢,为了得到韩家人的认可,他拼命地在工作上争求好成绩、拼命出勤多赚些奖金,也对偶尔喜欢发发小姐脾气的韩烈枫做出最大的包容;然而,财大气粗的韩家依然想尽办法排挤他,而性子好强的韩烈枫依然喜爱要小脾气,在“内忧外患”之下,也或许是命运性喜作弄,结果就在碧?短斓囊傲褂址5四羌隆?br>
窝在他的怀抱里,勾著他的颈项,韩烈枫迷蒙的眼望向平静无波的海平面上,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知道了,她爱惨了这个男人,哪怕世界因此为之颠覆、为之不许,她都不会离开他的,虽然她也清楚这个男人用同样的心在回报她,但她仍然忍不住想问他一件事。
“赤雷,你说,你爱不爱我?”
“爱!”官赤雷紧紧地搂著她,汲取她淡淡的发香,天地为鉴!这女人是他生命的泉源。
平静的海平面突然渐渐起了波涛,韩烈枫蓦然将他揽得更紧,似乎在畏怕些什么。“赤雷,我要你再说一次,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他无声地叹口气,再一次重复著一分三十秒前才回答过的答案,他怀抱中的娇娇女,素来没事总喜欢追问他这么一句,用来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起了变化,尽管他曾经教育过她:口头上的承诺是没有意义可言,重要的是那颗心啊;但显然地,她依然乐此不疲,这大概也算是她个性上的瑕疵吧!
海风突兀地愈吹愈狂,时间也才过一分三十秒,同样的问题竟然又在他耳边响起。
“赤雷,你真心爱我的!,对不对?,”
“对!”官赤雷这回的声调禁不住地压低了,老天!若不是真的爱惨她,他实在忍受不住她三不五时就问上这一句。
“哇!”韩烈枫的眼泪突然婆娑掉下,挣离他的胸怀,小拳头抡起,用力地捶打他宽厚的胸膛。“你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我?”官赤雷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搅得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我刚才不是说了爱你的嘛?”
“你没诚心、你言不由衷、你只是在敷衍我。”她指控著。
“胡说!我没有!”他高大的身形仿佛耸立在岩石上。
“你有!我不管,你要跟我道歉!”
辟赤雷不动如山地望着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爱她!并不代表要完全容忍她的无理取闹。
他的闭口不言更是激怒了她,脚一跺,狠狠地朝他撂下一句。“你可恶,”随后,俏丽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怪石嶙峋中。
海风倏地大起,卷起狂涛巨浪,突变的昏暗天色把他巨大的身形拉得好长、好长
听完了故事,官紫秒不敢置信地瞪大美丽的杏眼。“你们你们就因为这个冲突就宣告分手了?”
“这个是起因!”忆起当时,仍不胜唏嘘。
“老爹,你怎么没去解释呢?”她简直快疯掉了。
“我曾经去过,但被他们轰出来了,甚至连烈枫都不肯见我。”他禁不住叹一声。“而让我真正心灰意冷的原因也同时发生了。”他苦笑着。“我收到了她和他表哥决定结婚的喜帖。”
“老爹老爹我的天哪!”官紫纱气得蹦蹦跳。“韩家长辈排挤你,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这喜帖有可能是韩家人造假,是在读骗你,是要让你死心的,你怎能相信这种伎俩呢?”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他爱意横怜地拍拍宝贝女儿气鼓鼓的腮帮子。
“我曾经用尽方法,甚至最后也联络上烈枫了,原以为她会告诉我,结婚是假的,谁晓得她居然回答我,一切全是真的,还邀请我到时候去参加她的婚宴,你说,老爹能怎么办?”
“去抢亲啊!”她又发挥了她的暴力倾向。“你们是那么地相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手,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老实说,你提议的方法我也想过,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烈枫会突然放弃我,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好虚弱。“他的表哥却突然现身找我,并且向我保证,说他一定会给她幸福、给她快乐、会给她任何想拥有的一切,最后他又指责我,说我只会带给烈枫灾难、害她与家庭失和、与父母反目,她是个娇娇女,怎能禁得起柴米油盐的折磨,我的执迷,只会害她一辈子
”
“结果你为伯母的将来著想,毅然决然放弃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真是没天理、没天理!”官紫纱打抱不平著。“就因为你没家世、没背景,就得放弃一个挚爱的女人,什么嘛!”
“不过,三十年后再见到她,虽然丈夫过世,她的日子似乎依然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不,不够,不够!事情不能这样算了的。”
“你想干什么?”官赤雷惊恐地望向她,他这宝贝女儿,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来了?
“我们去把韩伯母要回来。”她公布她伟大的计策。
“不行!我不同意,年少轻狂的爱情既已成过去式,没理由在三十年后的今日再度翻云覆雨。”官赤雷极力反对。
“老爹—你仍然很爱那个韩伯母对不对?”突如其来的逼问令他一时不知所措。
无措地他急忙挥手摇头。“事情都过了三十年了,哪还谈得上爱不爱
”
“虽然事隔三十年,但我能确定你对她的那分感情一定未曾减退过,现在她已是独身,而你的身旁也没有伴侣,这正是你们复合的好时机。”
“紫纱,别跟我开玩笑。”他刚毅的脸孔不太敢正视女儿。
“我才不是开玩笑呢!”她兴奋地直搓手。“这样看来,撮合你和韩伯母又是另一件大事喽,这个暑假,我真有得忙。”
“你别胡来,”
“放心!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扮好红娘这角色的。”
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不过“紫纱”他又顿了好久才敢试探性地问道。“你你听完了我和韩烈枫的过去,难道一点都不觉生气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爱情本身并无罪,何况你又是在我妈咪结婚之前就先认识韩伯母了。”慧黠的她很清楚父亲在顾忌什么,在轻颦浅笑问,她轻轻地道出自己的感觉。“你女儿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虽然你心里头一直存在著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但你对妈咪、对我这么多年来,全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你更从未令我妈咪感到难堪过,那我为什么要挑在这时候去跟你过不去、唱反调?系沂悄愕呐柽湟丫恍以缡帕耍晕也恍砦易畎牡卦儆兴亢恋囊藕叮裕胰闹c帜恪!?br>
“丫头!”他老眼噙著泪水,紧紧环抱女儿,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大摆钟敲了三响,已是凌晨三点,鹅黄色的灯光把这间小室映照得狭隘、蒙胧,有些不真实,而室内端坐的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已经足足过了一个钟头了。
“雷,我一向信任你的能力。”好不容易,端坐在官赤雷对面的中年男子终于开口说话。
“谢谢!”他淡淡地回道。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眼眸满是赞叹之光。“知道吗?从一个最基层的小警察做起,到今日掌管全国警务工作的署长,在警界的升迁史中,你可谓是个异数。”
“然而,你也是帮忙我最多的人。”
“算了吧!说什么帮忙,我也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而能让你受到肯定的主因,全是你那些不凡的作为,但是到了今日,有句话我一样得再次提醒你。”中年男子点上了烟,吐了口烟雾,室内的蒙胧更盛了。“你该清楚,政治可是黑暗的!”
辟赤雷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无所谓的双手一摊。“你更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恋栈这个官位,若只是因为这次神秘人的搅和,而让人觉得我官赤雷无能,甚至损了高层人士的面子,这职位,我随时可以不要。”
“你的个性我当然心里有数,但若只是这个原因就损失了你,那将会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大的遗憾。”他显得有些个不胜唏嘘。“这年头,像你一样肯苦干、实干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又如何,政治圈的浑水我本就不想趟,我只求在工作上尽、心尽力,外头的恶言批评,我问心无愧,所有的冷言冷语我更是不会去在意,虽然表面上我被神秘人一连串的逮人事件损了名誉;但反过来说,维护治安多了一支生力军,岂不是全民之福”
“你的胸襟一向就宽阔。”
“为了求得名利,就学那些不入流的东西阿谀谄媚。”他冷冷一笑。“这种同流合污的工作,我不会!”
“就冲著你这句话,我绝对会竭尽所能帮助你,不过,我也期待你能早日查出那名诡异的神秘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不只是你想知道,就连我也想早一点会会这名厉害角色是否长著三头六臂。”
“官先生,有位韩小姐在会客室里等您很久了。”
“烈枫?”机要秘书的报告让官赤雷不禁耸起眉头,看看手腕上的表,也才不过九点整!她怎会一大早就来警局找他?难不成是出了事或遇上了困难?快速的步伐如闪电般急速掠向会客室。
“烈枫?”
风情万种的笑容洋溢在她不见年华老去的脸庞上,不只是刚进门的官赤雷,就连坐在韩烈枫身旁的顾云都因她的笑靥而失了神。
“早啊!”轻轻松松地朝他打了声招呼,她立即状甚亲密地挽住彼云的臂弯,笑颜迷人地道著。“一大早就来打搅,不会妨碍你吧?”
“不会!”见他们如此亲昵,原本沸腾的情绪瞬时降至冰点,坐入对面椅子,他克制自己看起来是沉稳八面的。“你们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事?”
“没事,”韩烈枫跟顾云眉目传情的,看得官赤雷心头完全不是滋味。
“是我和顾云刚才一道用早餐,闲来没事嘛,又刚好路过这儿,所以就顺便进来看看你喽!”
“哦!”原来如此,她只是恰巧路过这里、顺便探望而已,全然不是他所以为的“特地来访”
“怎么啦?瞧你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你工作太累了啦!”
“没有!”他怎能说是因为她。
“不是工作累,难道是挨刮了?”她试探地问。
辟赤雷不禁抬眼凝睇她,这脾气依然与三十年前一模样的韩烈枫,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警局跟他玩旁敲侧击的游戏?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挨刮了?”
“不为什么,这种事用膝盖猜也可以猜出个所以然来。想想,这阵子你们警方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后头捡现成的便宜,不需花费一丝力气就可以收拾一堆烂摊子,这等好事怎不教别的政府部门眼红呢?这也难怪你们被人嘲笑办事毫无效率,简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事情都搞到这种田地了,你这个做署长的人还能不挨刮吗?”
辟赤雷沉默不语,终于明白她今日是特地来损他的。
“赤雷,看在我们是多年老友的分上,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你想帮我什么?”
“抛掉这烫手山芋啊!怎样?想不想调到有好差事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你就不必要受那些人的窝囊气了,不妨告诉你!我有个朋友正巧在总统府工作,而且是个说话极有分量之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烈枫,你说这种话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官赤雷脸色僵硬,不满地回视她,她应该很清楚他的性子、更应该了解他的脾气;然而,她却讲出这番杀人不见血的讽刺之语,这女人,难不成对他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横眉竖眼地瞪著我,别忘了!我们可是老朋友。”
若不是老朋友,他早轰她出去。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况且对象又是她,那一分从未变迁的情感也教他不忍、不愿与之撕破老脸。
“烈枫,你们要是没其它事,恕我不继续奉陪了。”他下逐客令。
“我们是该走了,对了!有空到我别墅喝茶。”她和顾云携手走到大门时,还不忘回头再损一句。“想通了就来找我,犯不著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啊!”辟赤雷为之气结!
国际赫赫有名的大财团、大机构,果真不同凡响。光看办公大楼的摆设—就足以令人咋舌,教人完完全全感受到它的无与伦比。
扁可鉴人、有资格当镜子的昂贵大理石砖,铺满整栋三十层大厦的每个角落,水晶琉璃灯是照明的唯一设备,得花上一般上班族半年薪水的桧木办公桌椅更是人人坐拥一套,更遑论价值惊人的高科技电脑产品及周边设备也几乎充斥在数千员工中的身旁。
盎丽堂皇、应有尽有的布置是冷氏财团掌门人冷繁毅,最起码的要求,富可敌国的他当然要向世人炫耀他的荣华、他的地位、他的尊崇、他的非凡。个性睥睨一切,性喜君临天下的冷繁毅挟其庞大的财富以雷霆万钧之势操纵著数百万人的生活,而此人的所作所为,得到的当然是正反两面的极端评价。
而官紫纱若不是因为急于帮助父亲查出神秘人的下落,又加上行政院的最高首长,秘密下令指示官赤雷要保护冷氏财团不受匪徒袭击,阻止冷氏集团的动荡造成国内经济活动受到严重伤害的话,她实在很希望永远高高在上的冷繁毅能尝到苦头。因为根据情报显示,向来攻无不克,专门窃取商业机密的石清和似乎决定以冷氏集团为犯案的下一个对象。
“紫纱!”
一道愉悦的男中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震断了她的冥思,转过身,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和神形飞扬的黑眸立即跳入瞳眸之中。她顿时有些质疑,她没看错人吧?冷夜?这家伙怎么可能主动“自投罗网”的回到冷氏集团来?
“你也觉得很惊讶是不是?”他笑说著。出类拔萃的身影正以无人可以模仿的优美步伐靠近她,身上所摄放出的男性魅力足以与欧阳飘抗衡,这等风流个傥的男人一看即知绝非泛泛之辈,的确;他确实不是没没无名之徒,他是个享有盛名的男性模特儿,也拥有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更是冷氏掌门人的唯一亲孙,是这家大财团的继承人;但是紫纱明白,冷夜是极端厌恶、极端痛恨这个继承人的名号,他甚至亲口说过,若流尽血液是斩断他与冷繁毅之间至亲关系的唯一方法,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抽光它。
“你用不著工作吗?不然怎有时间来看你爷爷?”既然明知这对祖孙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极点,她岂能火上加油。
“你想,我的工作做得完吗?”他笑吟吟地反问。
这倒也是,这颗光彩夺目的巨星已经忙到连睡觉都教奢侈了。
不过她仍觉奇怪?他今天怎么会拨空亲临他最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他潇洒地耸肩,高深莫测地回答她的疑问。“不是我想来,而是没办法。尊贵的皇帝已经下了圣旨,说我若再不去见他,他就要轰了我的经纪公司,你知道的,他那个人说得出做得到,我要再不去觐见他,岂不是害一大群人失了身家。”他又比了比身后两个训练有素的魁梧保镳。“所以只好让人给押来了。”谈笑问,尽是对他祖父的讥讽。
“冷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能怎么说。
“好了!先别谈我,紫纱,你今天来是身负重任吧?”
“嗯!”她点了点头。
突地他变了个人似的,晶亮的瞳眸已被悲怆的空茫所取代,甚至连口吻都是咬牙切齿的。“若是能够的话,帮我个忙。”
“你想要我?”官紫纱心脏隐隐浮动,他眸内所燃烧的并不是普通的怒意,那是恨!
“是的,我想!包希望你能够”他再向前走一步,优雅如水的气质消褪了,此刻的他彷若噬人的猛兽,残忍、邪恶。“撒手别管,或者大开电脑门户让敌人任意夺取他们想要的一切商业机密,让这群人有筹码弄垮冷老皇帝的惊人财富,让他失荣华、失地位、失尊崇、失非凡什么都不必留给他,最好一滴不剩!”不等官紫纱回话,他立即扬长而去,只闻吊诡的笑声荡在长廊上,冷冽、无情、迷离摄魄、诡谲地教人心寒。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不禁感慨万千,为何一对血缘至亲会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而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有谁能解开?
也许要耗尽一辈子?也许就在下一刻?
经过一关一关、一层又一层的确认身分和电脑读卡,好不容易才走到冷氏集团存放商业机密资料的电脑控制室,自动控制的金属门一开,迎接官紫纱的是十来对极不友善的冷漠眼神。
里头坐的全部是清一色的男人,而所有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全用不屑的眸光上下打量著她,官紫纱心头明白,这群自诩为电脑精英的冷氏职员是百分之一千的瞧扁她,尤其当她又生为女人,还是以出尘之姿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的跟前。无怪乎总以为美人无脑的他们是如此的轻蔑著她。
既然人家不给她好脸色看,那她也不必拿笑脸去贴他们的扑克脸,要比酷、比嚣张、她何曾输过。
辟紫纱大摇大摆地走进控制室,立站于原地!环顾众人一周之后,接著冷冷淡淡地道。
“冷繁毅先生已经授权给我,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冷氏集团的电脑控制室的指挥调度权全都交予我负责。你们若是有人愿意帮忙的话,我非常感谢,但若是有人不愿插手,那也无妨,只希望这些人别来妨碍我。”官紫纱的宣告招来众人的皮笑肉不笑,闲闲地将双手交抱、好整以暇地盯看她,这群眼高于顶的精英,不动如山的原因纯粹是准备看官紫纱的笑话。
辟紫纱不以为杵地坐入冷氏机构的超级电脑前,按下了pr键,十只细柔的手指飞快地打下一连串的指令,高速磁碟机开始运作读取资料,液晶显示萤幕随即出现一块彩色的四方图。
有人沉沉地笑了出声!那是筹画这道四方图的设计人韩荣所发明出来的,在这块看似简单的四方圆阵里,其实,背后正储存著冷氏集团航太发展计画书的机密蓝图,而韩荣则是在图阵里布满了反窃取及反病毒的软体程式做为外围的保护措施,除非攻入者能一一顺利歼灭这些防护程式,否则盗取者必定被反将一军,不仅本身系统被破坏,甚至得遭受商业调查局的逮捕。
可是只约历时二十分钟,韩荣的沉笑声开始转为呜咽;他引以为傲的反盗取设计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打开,紧接著,全部的设计蓝图也为之中毒全灭。
稍试身手,即打破这般狂妄之徒的骄傲嘴脸,看得这群自认天下无敌手的臭屁王全然哑口无言!几番挣扎下,终于愿意承认这名美女是位难得的电脑天才,他们甘败下风。
“石清和在这五年来窃尽无数家知名大公司的商业机密,甚至到了今日仍然做到让人无计可施、防不胜防的地步、此人实力之可怕可见一斑,若你们仍是轻敌、不可一世、又自认凭自己的能力就绝对万无一失的话,我想,冷氏集团必定岌岌可危了。”官紫纱的一番训言,说得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更是大叹一代新人换旧人,初见时的狂傲之气全然消失无形了。
她不禁松下一口气!看此情形,这些一人算是有救,而她待会儿若是跟石清和打起电脑战来,这群人应该不会故意从中作梗,故意影响她。
静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她那对美丽的杏眼丝毫不放松地紧盯液晶显示萤幕,仔细观看冷氏的电脑是否有著不寻常的矣诏。
两个钟头过去了,一切平静依然,在这等待的过程里,不具耐性的人不禁又开始怀疑,警方号称绝对万无一失的情报是否又是一场无奈的错误?
“哔!”动了,超级电脑的萤幕终于显现出不受总公司操控的情况,而这形态正说明超级电脑的中枢系统已经被人利用连线网路侵入了。
辟紫纱急切地打入一串信号,冷氏的机密顿时又多得到一层密码锁的保护。
石清和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已然察觉运用长驱直入的方式无法攻破,于是聪明的他马上改采迂回战。他的方法果然奏效,让急欲寻找他的官紫纱既要保护密码不被他所攻破,又得另外花加倍的精神布入追踪网路,寻找石清和的藏匿之处而显得倍感吃力。
一来一往中,双方你争我夺、你攻我守、半个小时过去了,两方仍然处于不分轩轾的情况下。官紫纱不禁急了,若石清和久攻不下而放弃这场电脑战,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工夫,想要再寻找下一次的机会,又得花上一番手脚。
“哔!”的又一声,蓦然第三个讯号突然插进了官紫纱和石清和的战争之中,她的心头一凛,是那个神秘人!
两大电脑高手甚有默契的合作,一个护守著冷氏集团的机密;一个则布下追踪网路开始寻找石清和的所在位置,天衣无缝的配合马上杀得石清和渐渐失去招架之力,更让愣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的冷氏电脑精英们羞愧得冷汗淋漓。半个钟头又过去了,官紫纱突然按下对讲机,对位于另一头严整以待的父亲指示石清和的位置所在,可以想见,在警方全体积极总动员之下,石清和这回必定插翅难飞。
惊心动魄的电脑大战算是告一个段落,神秘人在确定冷氏集团的机密毫发无损之后!紧接著作势退出冷氏的网路系统。
欧阳飘,你有种就别离开官紫纱突然打下这段文字。
神秘人顿了好一会儿,接著才在萤幕上回应了七个字谁说我叫欧阳风。
是男人就别龟龟缩缩,刚才在追踪石清和的同时,我也顺道追踪你,我很清楚你的讯号是从创意科技大厦里头发出来的就算你查出我人是在创意大厦,但大厦里的员工不只千人,电脑更是不下万部,你的认定毫无根据是吗?官紫纱对著萤幕沉下脸来,手指不停地按著键盘。
你要根据可以,乖乖等著我不再多言。
她立即关掉电脑开关,小包包一甩,扬长冲出冷氏集团,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反省者。
“喂!你要不要先去躲一下。”慕容逸含笑的双眸从萤幕上转移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口吻在他耳畔调侃著。
“叫我去躲,说的是什么话,要是传了出去,欧阳飘这三个字岂不永远成了垃圾!”他怒目相视。
“别发那么大火嘛!我只不过是提供你一点小小的意见而已,听不听随便你,何必拿我当出气筒。”
“谁教你的狗嘴总是吐不出象牙来!”欧阳飘反驳地道。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反正待会儿倒楣的人又不是他,就别跟他计较那么多。“不过你也真是奇怪,刚刚不会来个死不认帐就成了,竟然来个?饬娇傻拇鸢浮f闶堑比思抑巧滩蛔隳兀炕故翘吖懒四阕约海俊蹦饺菀萋峭榈厮抵梢韵胂裨ぜ岫俅笮慵莸剑獾胤揭欢u榛鹆臁?br>
“她的智商我岂敢小臂,再说人家既然有本事确定我是谁,我又怎能继续神秘下去。”
“当真只是为了诚实?还是你根本喜欢上人家,不忍心继续相欺下去。”他诡异地笑着。
“你说呢?”他没好气地回他一记大白眼。不过也真不愧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死党,他的思绪,他总是有办法摸透个七八分。
“依我看来,自从你知道她和你一样同是个电脑高手,算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之后,你对她的好感可说是与日俱增。”他有条不紊地分析著,甚而点出他的问题来。“不过有件事,你可别被爱情冲昏头把它全忘了。”他直直地望着他。“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乾妈要你施行的甩人计画你要如何进行下去?”
他的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山不转路转,是不?”他一点都不烦恼。
慕容逸征仲地凝望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轻吐道:“飘,你的脑袋是不是又装好了一箩筐的计画?”
“答对了!你真不愧是属蛔虫的。”这回换慕容逸回赠他一记超级大白眼。
“快说!这回你究竟在打谁的鬼主意?”
“乾妈!”他笑吟吟的。
“乾妈?”慕容逸毫不意外地续问。“为什么?”
“逸,你难道不觉得乾妈和官赤雷是天生一对吗?”
“你的话是没错!可是你也清楚,乾妈对官赤雷可是恨之入骨!”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三十年了,乾妈却从来不被时空的距离和时间的流逝所影响,官赤雷这三个字依然紧紧铭刻在她心底,甚至是念念不忘,你说,这不正代表著乾妈对他的情愫已到不可斗量的程度。”
“言之有理!若是无心,谁会傻得去记住一个名字长达三十年。”慕容逸钦佩地拍著他的肩膀,莞尔说道。“你对感情方面的见解可是愈来愈精辟,想必全是官紫纱带给你的启示和实习的机会吧!”
这家伙,逮到机会就不忘损他几句。他怎会跟这种人成为兄弟、死党、想来是上辈子没烧好香所得到的报应吧!
“欧阳飘!”大门“砰通”被撞开,不仅闯进一名大美人,同时也挟带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嗓音。
欧阳飘、慕容逸两人同时颤巍巍地回头一望,迎上她那张龇牙咧嘴的脸庞。
“嗨!”慕容逸以不关他事的口吻对著杀气腾腾的官紫纱谄媚笑道。“来了呀!快坐下,你们慢慢谈,还有,火气别大大。对了!得先提醒你们一下,这办公桌上的镇尺可是正宗大陆原产的明朝古物,重得很,是会打死人的,请你们务必小心使用。还有,这桌上的盆兰也是相当名贵的,可以的话,请别砸烂它!最后,挂在墙壁上的画是毕卡索的真迹,烧了会非常可惜,所以请你们谈判破裂时,别用玉石俱焚的方式来收场。”他小心翼翼地交代著。
“慕容逸,你要是不想收到英年早逝的匾额的话,麻烦你快点滚!”欧阳飘的警告声从齿缝严肃地迸出来。什么限什么嘛,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幸灾乐祸地猛在一旁说风凉话。
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他绝对会教慕容逸后悔今天所说的一切。
“那好,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拜拜!”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容逸立即打消看好戏的念头,决定远离风暴。
待门一关起,官紫纱忿忿的骂声随即响起。“你这只不敢见人的缩头乌龟。”一个疾掠,气势猛烈之至,她的小拳头正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欧阳飘的胸口挥去。
欧阳飘眼明手快地伸出厚掌,马上将官紫纱的拳头轻拨偏向一旁,接著又扣住她纤细的雪腕,欧阳飘急急说道。“你别那么冲动行不行?”
“不行!”她濒临抓狂似的咆哮。“我们父女俩的世界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不许冲动。”
“你静下来先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她一口回绝,拼命想抽出被他扣住的手腕,却徒劳无功,她早该看破,欧阳飘总有吃定她的能力。“你害我父亲吃尽苦头,受尽众人的侮辱,你想拿什么解释来弥补这些伤害?”
“我当然有正当的解释!”胸有成竹的豪气在他面孔上显现,连带著水蓝色的瞳眸也为之闪闪发亮。视线不由自主地胶著著,她的心弦如急雨般叮叮咚咚作响著,平稳的呼吸也跟著乱了。每回他表现出这种掌控所有的姿态时,她的神经总被他牵扯而显得迷乱。“只要你肯静下来听我说,我保证会有一箩筐的理由让你信服。”
心弦更形紧绷,她睨望看他,心里头也明白几分,处于劣势的她根本毫无谈判筹码可言。若论武术,仍被他制伏的自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若论舌战,他要是又跟上回一样,突然吻过来的话,那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她实在非常好奇,欧阳飘要如何给她一个信服的理由。
“韩烈枫是我乾妈。”他缓缓地放松了她,作出郑重宣告。
辟紫纱一愣!韩伯母居然也跟他扯上了关系!这“而我所做的一切全是奉母之命。”他不但撤得一乾二净,而且还说得心安理得。
“没理由啊?”她皱起弯弯的柳眉,不解地问。“他们是老朋友,还有著不同常人的老交情,无缘无故的!韩伯母怎么会设计我父亲?”
“谁说无缘无故的?所有的问题症结正是出在这老交情身上。”他慵慵懒懒地说道,这种不经意的威胁形象,害她的双颊瞬时飞上了一层红彩。“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住口!你的嘴巴给我放乾净一点。”他及时的出言不逊,让她脸上的红彩找到了解释的空间、她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当年的韩烈枫对官赤雷可说是情深义重,没想到她的付出却落了个弃妇的下场,遭受这种莫大侮辱的她,当然有复仇的理由。”
“胡说八道!当年是韩伯母自己琵琶别抱,被刺成满身伤痕的人是我的父亲才对,你怎么可以把罪过全推到我父亲的身上来。”眼看她气颤颤的小拳头已经对准欧阳飘挺直高贵的鼻梁。
“等一下!”他这声思索,算是救了他的鼻子免于遭受骨折的命运。“为什么你所说的故事大纲和我听来的故事版本并不相同,离不成这中间又隐藏著我们所不知道的蹊跷?”他探索地望向她。
吞下口忿火,先将怒焰暂且搁置一旁,父亲的幸福远比打扁这个家伙来得重要许多。“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说给你听听。”
于是,她将她父亲所遇上的苦难和委屈全巢倾吐而出,而他则把他所听来的也覆诉一遍,两相分析比较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一切问题的关键正是出在韩烈枫与她表哥之间那场婚约上头。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我乾妈身旁绝对没有表哥这一号人物。”
“但我父亲更没有理由编个谎言让自己痛苦三十年。”
“说得也是!”他水蓝色的眸子闪著晶光。“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要想个法子把他们的心结解开,撮合他们重修旧好。”她突然仰首凝睇他。“你呢?你想怎么做。”
他莫测高深地笑了!
“我警告你,别来扯我后腿。”
“我怎会扯你后腿呢?要是我不想帮你,也不会引你来此了。”他笑说道。
“引我来此?”她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你掉入我的追踪网不是因为技不如我,而是故意让我发现,引我入瓮!”
他抿著嘴笑而不答!这个心思坦荡荡的小妮子实在太可爱了。
其实,就算事实的真相是他棋差一著,他也绝不可能在她面前承认。
“欧阳飘!你的心机之深,简直举世无双,我最讨厌你这种人!”她指控道。
他吓得瞠目结舌的!不会吧!他该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紫纱,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身不由己好吗?”他赶紧赔罪。
“身不由己?亏你还有脸说出口,你要得我团团转,甚至不怀好意地接近我,你”他断然地截阻她的控诉。“这全是一场误会,何况我要严重声明,对你,我从来不曾不怀好意过。”
这席话听得她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地猛跳起来,欧阳飘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她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快就原谅了他。
“紫纱,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卸下韩烈枫的复仇包袱,感情之事他可以随心所欲了。
“重新开始?”她慌乱地覆诵道。
“没错!既然协议达成,从今天起,我们得并肩作战好好地设计你父亲和我乾妈,所以维持良好的友谊是必须!”
“不!我想我看我们还是把协议取消好了,我一个人就行了。”这一切转变得太突然了,快得她脑袋无法积极做出判断,想接受他的友谊,却又耽心这只是他另外一场游戏。
靶受到了她对他的不信任,欧阳飘却只能暗自叹息,咎由自取的结果是无权怨人的。
“容我先自我介绍,我复姓欧阳,单名飘字,这名字是孤儿院院长替我取的,我的父母不详,不过我猜我自己大概有掺杂外国血统吧,否则也不会长出这一对蓝眼睛来。”他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试图让她重新接纳他。“在我十岁的那一年,和慕容逸一同被韩烈枫收养,她视我们如已出,教养我们,这分恩情也就是我无条件支持她的动机。”看她似乎已渐渐转圈的态度!
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至于我的兴趣、喜好、优点、我先略过不谈,只要你跟我相处久了,必然可以弄得清清楚楚二他伸出手掌来。“小姐,请问贵姓芳名?”
她迟疑了,也挣扎了许吆,最后,情感仍是战胜了理智,微颤的柔荑回握住他的厚掌,轻轻地呢喃道。“官紫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