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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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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下山了,我还在学校里,真是难得。主要是为了处理社团事务;下午社团入社登记过后,立即进行社员大会。拜绯闻之赐,社里竟涌人大批新血,啊,我的净土沦陷了。更倒霉的是,在指导老师的推荐之下,我被社员拱上社长宝座。祸从天降。

    忙到将近七点,才总算整理完新社员档案和琐碎社务。

    出了校门应该右转,但出校门前,我看见一部公车从我眼前疾驶而过(不会又是那位暴走族司机吧)。下一班车还得等上二十分钟,于是我出了校门向左转,步行到附近的一间大型超市。

    有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爸,做女儿的当然得从小就学会自立自强的求生本事。

    我提着购物篮在超市里四处晃荡,搜寻各类我们父女俩需要的补给。

    当我正驻足罐头区细细挑选时,忽然背后有人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哈哕。”

    我一回头看清来人,二话不说就把视线又移回各种口味的罐头上。“喂,你干嘛一副看见蟑螂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的抗议声音。“明白自己惹人嫌就好。”踮起脚拿了两罐辣肉酱罐头放入篮中,头也不回“还不快滚!”

    “真凶恶。”轻笑声。“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吧?”

    “三年前就不是了。”我冷淡的说,陆续挑了几款不同口味的罐头。“谁说只有同班才算同学?同校也算啊。”

    “算”我本来还想反驳他两句,却因为突然想起某事,全身如遭雷击,迅速地回身左右张望“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吧?”语气里不小心泄漏一丝惊恐。议地骇笑,后才好整以暇的笑说:“放心,他不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我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度,有点狼狈,没说什么,离开

    了罐头区。

    “他真有那么可怕?”霍游云亦步亦趋。

    蛇鼠一窝,你当然不觉得他可怕。“没。他只不过和你同属家畜昆虫类罢了。”我说。行经蜜饯等加工水果区,停了一下,拿刊一盒葡萄干和一包乌梅扔入篮中,又继续往前走。

    蟑螂,应该算是昆虫,也算是“家畜”吧?

    “真狠。”霍游云喷喷有声“可是我记得你讨厌蟑螂,但并不怕蟑螂。”“是啊,看到蟑螂我不会惊声尖叫,只会狠狠一脚踩死它。”说这话时,我还特地回头给他一个甜蜜至极的笑容。

    “嘿,你说就说,干嘛还回眸一笑?我消受不起,而且有人会生气吧?”霍游云笑了笑,别有弦外之音。

    我自动忽略他最后那句话。“对不起,久无往来,我都差点忘了你名草有主,无福消受其他女性献殷勤。南宫还好吧?”

    霍游云欲哭无泪“你、你”“乖,别哭。”我不带感情的说。

    如果以武器作比喻,老爸说我像一枚填满生化毒素的飞弹,准确率高,致命率高,能在第一时间瘫痪敌方的神经系统。

    南宫是霍游云的梦魇。南宫是一位女孩的姓;南宫除了身捌容貌太袖珍娃娃模样之外,其它条件都比同龄女孩优秀突出。南宫是霍游云的青梅竹马,非常迷恋霍游云;一切都好,唯一不妙的是,霍游云不想和南宫谈恋爱。

    “我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我停顿在果汁饮料区。

    “你对我或其他任何阿狗阿猫都能这样谈笑自如,为何独独对石例外?”我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才拿起绿茶放进购物篮里。“磁场不合。”

    “磁场不合也不必这样吧?”霍游云悠哉地反败为胜,乘胜追击。“”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品牌,我的思绪紊乱;不过使我心情波动难平的,当然不会是可乐好或咖啡好之类的问题。

    “这样子对他并不公平喔。”霍游云的语气像大人在告诫调皮的小孩不准再捣蛋。

    般什么嘛!活像我多不讲理似的。

    不讲理的是那个狂妄任性的家伙才对吧?红粉知己那么多,还怕没人对他温言软语吗?

    这世界有绝对公平的事吗?”我闷闷的答。

    宋邑荷有受到公平的对待吗?

    “你啊”“我怎么样?”我再取了一瓶果汁,转身离开饮料区。

    “喂,你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一个多年来的疑惑?”霍游云依然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我考虑看看。”

    “你为什么一直对石没好感?从初一同班到现在,总有原因吧?”“我可没答应你要回答这个问题喔。”我一路晃到饼干泡面区。

    霍游云和我是初中同班同学;他当了三年的班长,我连任了三年的副班长,有够衰。但我和他确实算是合作愉快,融洽的搭档关系一直维持到初三“那件事”发生前。事发后,因为厌恶他的朋友,连带地对他的态度也大不如前。很可惜。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霍游云说:“我记得你以前虽然不太和石说话,但至少还客气地维持同学间的礼貌,为什么后来你会变得那么讨厌他,甚至怕他?”

    “这算什么?q&a时间啊?”我把视线从泡面移转到他身上“有奖品拿吗?”

    “功课问题我可以自己翻书找答案,可以找老师解惑,”霍游云笑了笑“但今天这些问题只有找你才能要到标准解答。”

    “答案不是只有我能给吧?”我蹲下来搜寻自己喜欢的泡面口味,炸酱、泡菜、排骨鸡“他没有那么无辜。”

    石先生才不是可怜的、受欺的小搬羊。

    我才是。“废话!他要是肯讲,真相不早就大白了?我还来找你做啥?喂,你泡面会不会吃太多了?”

    “要你管!”我直起身来,转战零食区。”你还没回答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我打哈哈“这改变并非一夜之间,但它就是发生了。不然你想怎样?”

    “这么说来你是由爱生恨喽?”霍游云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故意移花接木歪曲我的语意。

    我的回答是以口型无声对他说了三个字,当然不会是“我爱你”;那三个字,通常不会列在父母教小孩开口常讲的字汇语库中。霍游云一阵闹笑“小姐,请注意形象。”

    “你离我远一点,我的形象自然就能保全。”

    “怎么可以?我话还没问完呢。”

    “还有啊?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令人感兴趣的人?”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引人注目。在学校里,不考第一名,不求表现,不成群结党,不闹绯闻(燕京不算,那是无聊人士刻意造谣,不在我能控制范围)加上天生长相又非倾国倾城之姿,自然不是一个醒目的人。

    在大得吓人的校园与多得数不清的学生里,我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很满意这样的身份,没人会注意到我呃,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上次和技安妹的那一番对话忽然又跃现脑海,害得我心一沉

    都是霍游云害的!没事在这儿和我扯东扯西,让我想起他那个该下地狱的朋友!

    “喂喂,你脸色现在变这么难看是什么意思?”霍游云还挺懂得察言观色的。

    “意思就是我懒得理你了!”我匆匆抓了两包零食塞进篮里,准备结帐走人。

    “耍赖。”

    “答对了!”结完帐,离开超市,本以为霍游云该死心了,没想到他还是跟了上来。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这种小市民搭公车就好,您大少爷的豪华骄车还是留给美女享用吧,诸如南宫之类的。”我脚步坚定地朝公车站牌走去。

    校园风云人物的一举一动都是话题,我当然知道他那挂前不久刚同时考上驾照(四人大摇大摆以车代步,想不知道也难)。哼,满十八岁的老男人。

    我是还不能考照啦,不过既然老爸都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怕啥呢(反正罚单钱也不是我付)?但,我不会开车上学就是了,我又没疯!bmw哟,才不想和某些人一样騒包呢。

    “狠毒的女人。”霍游云闷哼,他这句评语是针对我刚刚最后那句话。

    “现在才知道?”

    “嘿,没关系。”霍游云突地打起精神“讲到小市民嘛你大小姐很难算是小市民吧?”

    “啊?什么?”我打迷糊仗。

    “昨晚的事跟你无关吧?”单刀直人。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

    “少来!”

    “昨晚你们干了什么好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的声音冷了起来。“别扯上我!”

    学校里极少人知道我的身家背景,霍游云是其一。我的底细,他全知道。

    太聪明的人总是惹人厌。

    “别生气,生气就不可爱了哟!”霍游云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我又不会在石面前泄你的底。”

    “”“我一直觉得石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一件很扯的事。”

    “不知道最好。”

    “他要是知道你是谁的话,就一定和我一样猜得出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霍游云说“喂,我很好奇那,你讨厌他,干嘛又要救他?”

    我把霍游云的手从我头上挪开,没好气的说:“我也很好奇耶,你脑袋又没坏,干嘛跟着他四处玩命?”

    “人不轻狂枉少年。”霍游云手插口袋,看着天际初现的上弦月,淡淡笑着。“强辞夺理,一群笨蛋。”我漫哼。

    当心哪天蓦然回首时,才惊觉自己把青年、中年、晚年也给“枉”了进去。

    “多谢指教。”霍游云说“你的车来了。”

    果然,远远驶来那一部公车,正是我等的。

    我临上车之际,霍游云间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以后还能像今天这样吗?”

    今天之前,我们已经将近三年不习像今天这样有说有笑,拜“那个人”和“那件事”之赐。不能怪我,谁叫霍游云交友不慎。

    “再说吧。”

    我原本以为我是今天心情最糟的人,后来,我才发现我不是,真的不是。

    大猫才是。

    回到黑街已经八点多了。霓虹闪烁、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热络景象。

    一般来说,我很少这么晚才从学校返回黑街;一身学生制服穿梭在华丽性感的莺莺燕燕、各取所需的寻芳客、黑衣黑裤的湖店围事之间真是突兀得可以。不喜欢惹人注目的我又心浮气躁了起来。讨厌,看什么看!

    直到我发现一个心情比我更烂的人。

    瞧!那一个站在街边一脸郁卒的人,不正是我亲爱的大猫哥吗?

    呵呵,看到大猫那一副表情,就足以使我今天一整天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我犹豫了半秒钟,放弃先回家换衣服并放下书包与一袋民生补给品的念头。在这种时刻,我怎能弃大猫于不顾呢?我急切地想要上前“安慰”他。

    “心情不好吗?”我怀着绝佳的好心情趋近大猫。

    “废话!”大猫没好气的回我一句。

    “怎么了,说来听听嘛。”

    “一臭着一张脸,大猫瞪着满脸笑意的我。

    “唉,别这样嘛。”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被主子骂,女朋友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叫没你怎么会知道?”

    笨蛋!

    “哦,这个啊,因为本仙姑洞悉天机。”

    “去你的!”大猫皱起眉“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我会看相啁,昨晚不就告诉过你了。”

    “瞎扯!”大猫看着我,看着看着,忽然睁大眼睛“妈的,你也念‘宇纶’?”

    唉呀,制服露了馅!

    “我已经念了三年,你到现在才发现?”

    “难怪难怪!”大猫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大猫的表情就像连续剧里的孤儿长大后,才赫然发现养育他成长的人其实是杀父凶手似的,超级戏剧化。

    “后知后觉。”我轻哼。

    “那你跟阿真是什么关系?”

    听见讨厌的名字,我马上脸色一板:“没有关系!”

    没错,大猫口中的“阿真”正是敝校那位孤傲难驯的浪子石狩真。

    不巧的是,石狩真又恰恰好是石康维的么子(石家的么子看来都特别会闯祸),义云帮帮主的儿子。

    石康维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前三个儿子都还算年轻有为、循规蹈矩;独独小儿子从小就不服管教、惹是生非,让石康维头痛极了,讲也讲不听,管又管不住。有其父必有其子喽!

    大猫刚人帮时,有一阵子常往石宅跑,认识了石狩真,两人还挺谈得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和那烂脾气的家伙合得来,于是石康维就把看管石狩真的责任丢给大猫。

    所以啊,昨晚发生那种事,想也知道谁会倒霉。

    “那你怎么知道昨晚会出事?”大猫狐疑地盯着我。

    “因为我的耳朵比某只怠忽职守的笨猫灵啊。”

    “哼哼。”哼什么?大笨猫!”

    “你和他真的没有关系?”

    “攀不上关系。”

    “我才不信!”大猫眼里射出精光“我不知道,条子不知道偏偏就你知道!没关系才有鬼哩。”

    “所以我就说有只猫怠忽职守嘛。”

    “你”大猫快呕死了,因为我话绕来绕去就是把错往他身上推。

    我呢,笑咪咪地张大眼睛做出天真无邪样。”等等,你早就知道阿真和你念同校,对吧?”

    “人家那么出名,想不认识都难吧?”

    “嘿,有点酸喔。”大猫笑得很坏,显然对我和石狩真的关另产生了兴趣。“可是他不知道你和他同校,对吧?”

    “可以这么说。”我提高警觉,字斟句酌。

    我没说谎哟。石狩真当然知道“我”和他同校,可是大猫的意思是问:石狩真知不知道副帮主的女儿和他同校?

    答案是:石狞真确实不知道。他不晓得我爸就是义云帮的副帮主。人家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人物嘛,怎么会有空关心我这种小角色的父亲是何许人也。

    石狩真向来也没把他老子的帮派放在眼里。

    “哦?那要不要我帮你们两个介绍一下?”大猫察觉我的异样,故意使坏。

    猫,是一种敏锐的动物,爪子也挺利的。

    “谢谢你的鸡婆,小女子承受不起,还是继续‘不熟’就好。我故作镇定。

    要是让大猫知道我和他不仅高中同校,而且还是初中同班的甲话,那还得了!大猫知道,石狩真就会知道。石狩真知道,我就会倒霉。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才不想再和变态扯上关系哩。

    “真的吗?他很帅耶,不想认识吗?”大猫坏心地逗我。

    “跟他‘太熟’的女生都没有好下场,谢啦,我爸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你真的对他颇有研究哦?”我懒得跟大猫扯,愈描只会愈黑,干脆赏他一记大白眼。

    “不想认识也无所谓啦。”大猫耸耸肩“只是可不可以拜托你,下次如果还有这种先知先觉的重大讯息,麻烦仙姑明讲,好吗?”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大猫轻轻捏着我的双颊。“这次被你害惨了。”

    我拨开他的手。“你自己反应迟钝,怪谁啊?”

    “说真的,你昨晚做的事可不仅止于警告我,对吧?”大猫深思的看着我“对方是‘聚英’的人。”

    我装作没听见。

    “唉,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哟。”大猫了然地笑了笑“谢啦!”

    “你说什么?”

    “装傻。”大猫揽住我的肩“还有啊,你很不够意思喔,我把momo托给你,你让她跑了,这笔帐该怎么算?”

    “都说了你迟钝,你还不承认?”我好笑地看着他“看开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可是你家momo说的。”

    拿人家女友讲的话来打她男友,真不错!

    “女儿啊,回来喽!”

    我回到家,把一大袋民生补给品往厨房就定位后,回房间,苎赫然发现老爸坐在我房里,手上拿着一本书,颇认真地研读看。”爸,你在看什么?”我把书包往床上一丢。

    老爸笑了笑,亮出书背。

    啊!我尖叫着冲过去,企图夺回老爸手中那本“书。”“爸,你干嘛翻我的初中毕业纪念册?”

    “盈盈,我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太不注意你了。”老爸叹了口,合上毕业纪念册,一副忏悔状“我决定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关心你。”嘴角却露出多余的诡笑。

    我一把抢回纪念册,嘟着嘴。

    老爸笑着将我拉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你同学长得挺帅的嘛。”

    老爸脑袋灵活得很,我瞒不过他。

    “他长得帅是他家的事。”我嘟囔。

    “这样啊?”老爸将下巴抵在我头顶,双手环着我。

    “人长得帅,心地不好,有什么用!”

    “听说他很会惹事啊?”

    “等等,爸,我们干嘛谈他呀?”

    我突然觉得很荒谬。我们父女为什么要这样谈“他”?此时此景实在颇像即将出嫁的女儿在和父亲讨论自己的心上人

    怎么会这样?

    老爸笑得很开心,我的背部接收到他胸腔的剧烈震动。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什么?”

    “女儿啊,你很敏感呢。”老爸的声音很无辜“我只是想了一下你的校园生活嘛。他现在还是你同学,对吧?”

    “对啦!”我不甘情愿的答。“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学校是男女分部,碰不到面的。”

    “喷,真可惜哦?”“爸”

    “他爸不知道吧?”老爸这句几乎不含疑问意味。

    那对父子形同水火。我们父女感情这么好,老爸都不晓得的学校事务了,更何况那个无力管教儿子的帮主父亲。

    “他都不知道了,他爸会知道吗?”

    “连他都不知道你是我女儿?”老爸赞叹“盈盈啊,你未来算去接你外公的棒子吗?”

    我干笑数声“真幽默。”

    “本来就是。”老爸说“同学六年,他竟然都没发觉你和他之间的特殊关联。”

    我回头嗔他一记。“谁叫你没把女儿生得漂亮一点?嘿嘿,人家只对美女感兴趣。”

    “遗憾?”

    “庆幸。”

    “我本来还以为你跟他交情不错哩。”

    “鬼才跟他交情好!”我把玩着老爸落在我腰际的大手。

    “那你干嘛帮他?”老爸一副终于逮到我小辫子的得意样。

    “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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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今天一直在答复这个问题啊?

    这年头,好人真是不能做。

    “呵,难道昨晚某人没去找阿放帮忙吗?”老爸慢吞吞地说“人家都说,昨晚的事有阿放着力的痕迹。阿放她向来不理会这种小事的嘛,真奇怪哦?”“既然知道,干嘛还问!”我间接地招认了。

    反正内行人的确一眼就能看出我昨晚玩的小把戏。

    老爸方才话里提到的“阿放”就是聚英帮“放堂”堂主穆放。

    穆放是近几年道上快速崛起的新生代,令老一辈黑道人刮目相看,评为“后生可畏”因为穆放今年年仅二十。

    聚英帮帮主阴险毒辣,有一个颇有乃父之风的儿子;而,穆放从十四岁就跟在聚英少主身边闯荡,深获倚重。少主被视为继任帮主的不二人选,穆放则被视为少主之后的第二号人物。甚至在去年,少主特地以穆放的名字为他专辟一个堂口放堂;十九岁少年拥有自己的堂口并坐上堂主之位,震惊道上。聚英少主对穆放的重视与信任可见一斑。

    然而,穆放引起道上瞩目的理由还有一个。

    我家老爸多年来资助扶植无数贫苦家庭的孩子,受恩惠煮众,义云帮镜堂副堂主是其一,聚英穆放是其二。

    说到这,我得替老爸辩解一下。老爸济助那些贫困儿童真的不求回报,只为广结善缘,可没要求对方加入黑道为他效力。对于那些有心参加黑帮的人,老爸向来不鼓励,也不反对,主张自巳的人生自行负责。因此,穆放投身敌营,老爸其实并不觉得遭受背叛。

    不过,大部分的黑道人士对此存疑,认为穆放的行为不太符合道上传统,有“双重忠诚”的疑虑。

    我看最不把“双重忠诚”当问题的人,就属聚英少主、穆放、爸了。既然这三人都不把问题当问题,那大家也无话可说。

    话又说回来,我昨晚也没做什么,不就是打一通小电话,提醒穆放别让手下的小蠢蛋们惹了不能惹的人。举手之劳。唉,先知先觉的人注定天性劳碌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为善不欲人知,可是了解两造关系的家伙(燕京、霍游云、大猫、老爸)全都看出我插手其中。败笔、败笔。

    “没有啊,只是好奇我女儿何时突然变得如此忧国忧民。”

    我抓起老爸的手用力咬了一下。老爸笑着缩回手,故作哀怨地抱怨:“唉哟,消遣你两句,你就想谋杀亲父?”

    “谁叫你胡乱揣测!”我回头对老爸做出严正声明:“我昨晚那么做只是不想让道上更乱,现在已经够乱了。我可不是为了保护特定人士,你最好不要再做任何无谓的、不当的、多余的联想。”

    老爸挑眉,接着推开我,站起来,环顾了一下我的房间,像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大步走向我的书桌,拿起书桌上的一部小型录音机。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老爸的举动。“爸,你干什么?”

    老爸笑嘻嘻地走回来,按下录音键,把录音机凑向我“来、来,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做什么?”我直觉地想抢回录音机。

    “录音存证啊!”老爸笑着闪开“免得将来局势万一有什么‘变化’,有人会对自己讲过的话死不认帐,当然得先录音存证喽。来,再说一次嘛!”

    我以一只凌空朝老爸飞去的抱枕作为我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