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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学校说起梁御豪,那真是无人不知晓,因为他的大名始终长据在公告栏上。
举凡运动比赛、全国演讲、书法比赛,大至全国赛事,小至校内各项竞赛,他无一不囊括。
得奖对他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仅是个天之骄子,从小在家甚至可说是个小霸王,仗着自己是粱家第三代的唯一男丁,他是予取予求,要风得风,梁家在北部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不少亲戚都在政府里头位居要职,其家产更是这一切将来都由梁御豪所继承,他是梁家长辈所冀望的男丁,无怪乎从他一出生就被宠上天。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等长辈全当他是宝,只要他嘴一拉下,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这些在商场上的掌权者,无不降贵纡尊的弯腰哄着他。
而自小到大,他未曾离开过粱家。之所以到这中部乡镇的中学念书,全是因为疼他的外婆生了病,为了在此陪外婆,他才会转学到这里。
这事当初在家里曾引起不小的争议,最后还是爱孙心切的梁老太太拗不过他的要求,只好放手让他陪外婆养病。
不过条件是天天打电话,每个礼拜要回台北老家一趟。他母亲的娘家虽然也是地方上的名门,但是跟梁家的雄厚背景一较之下,硬是被比下去。
因此,当他转学来念二年级的时候,地方上的有力人士常来拜访学校,为的不外是藉机看看梁家的唯一男孙。
这样的身世背景,自然引起老师们的侧目。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千万别动到这尊活佛,以免招惹得一身腥是小,影响教职才是大。
虽是被宠,但豪门的家教也甚严。只是梁御豪的个性不免有些狂妄,他脸上线条棱角分明,阳刚味十足,加以浓眉剑目,整个人就是散发一股霸气。
每每他带领着篮球校队到县立体育场比赛,那奋战不懈又英勇的表现,总会掳获不少怀春少女在一旁呐喊助阵。
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和后天栽培养成的傲慢盛气,梁御豪知道自己是强者,也时时刻刻表现出他的力量。
天资聪颖的他在课业上毫不费力,轻松就能得到第一名。在他周围除了簇拥讨好他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对他嫉妒的好事者。
不过他爽朗的个性,令双方大抵能相安无事,因此他在学校里过得还挺愉快的。
今天,他又领着一些同学、队员在操场上练球。
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活动量大,精力无穷,几趟练习下来,丝毫下见疲惫。他们顶着太阳在学校的大操场上,尽情的挥洒青春活力。
随着梁御豪准确无比的一个空心投篮,场边响起不小的欢呼声,其中又以爱慕他的女同学居多。
“学长好棒!好厉害!”
“耶!”他自己也颇为满意的双手高举,充分表现出英雄式的气概。
本想阻挡他,却反被撞倒在地的副队长高金浩,愤怒不服的往一边啐了一口。“哈哈!我就说你赢不了我的。”梁御豪叉开双脚,得意地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副队长,一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情。
斑金浩脸上的怒火随即消失,他突然笑出来“算你厉害。”
“起来吧。”梁御豪伸手一把拉起他。
结束练习时已是午后一,两点,太阳正烈。十几位高头大马的队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躲到树荫下稍做休息。
梁御豪刚坐到草地上,不用开口,校长之女王心妮和几位爱慕他的女学生,马上端出自制的冰凉消暑饮料过来。
“学长,请喝。”这群老围在他身边打转,献殷勤的女学生以王心妮马首是瞻,总是抢先讨好他。
梁御豪不客气的伸出大手接过来,仰头一口灌下,等解了渴,才递还给王心妮。“谢谢。”他如施舍般地言谢,眼光仍旧放在炎炎夏日下的操场,没有其它的表示。饶是如此,女孩子们还是笑得花枝乱颤,喜孜孜的更加倾心。他满不在乎地任由汗水滴下额头,滑过他健美结实的胸膛。对他来说,明天是很遥远的事情,他只关心输赢、胜败。
而因他的缘故,其它球员也享受得到女孩子们送的食物,大伙大口大口的啖着三明治、棒冰,嘴里还不忘恭维他们的队长。
“队长,这次模拟考,你一定考得不错吧。”
另一个人也搭腔“别说了,铁定又满分。你这家伙太嚣张了,存心让老师难看嘛!才转学不到一年,你就收买不少老师的心,还掳获众多学妹的崇拜,几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名,还近乎满分。你过不过分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丝毫没有反感。
在旁边跪坐的王心妮,马上发出不平之鸣“陈学长,那是因为梁学长他厉害啊,说不定人家在家里很用功。对不对?梁学长。”未了,她还争取梁御豪的赞同。
梁御豪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轻匆,微微一哂“那可不,我回家不看什幺书,倒是记忆不错,看过的东西很难忘。”
“哗!那就是过目不忘罗。”一干女子在他身后发出赞叹声,对他抱以更加崇拜的眼神。
“天生聪敏,加上过目不忘,长得又够性格,队长,你真惹人眼红。”
“对啊,你抢了高金浩的位置。你没转学之前,受校长器重、老师喜爱、学弟妹拥戴的学校之光,应该是他的,你一来就霸着人家的位置罗。”
同学间开开玩笑,原本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是听在某些人耳里,就显然很不是滋味,尤其是被说的当事者高金浩。
平心而论,他长得也不差,功课也好,堪称学校里的模范生。如果不是粱御豪,他可能是学校风头最健的学生。
可惜梁御豪比他更加显眼,纵使个性狂妄、态度强势,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人气。
这令事事计较、事事在乎的高金浩难以心服,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结。表面上虽然不说,两人打成一片,但是他偶尔还是会流露出敌意,把梁御豪当成假想敌。
他嘴角微微一扯,算是极佳的反应了。
众人又扯至别的地方“昨天跟训导王任杠上,到底是怎幺回事?”
粱御豪轻轻一笑“其实也什幺,三班有女生送情书给我,刚好给他拦截到,当场在班上念出来,害得女孩子受羞辱的哭出来。我知道后,一下课就去训导处跟他要回情书。”
“真这样,听说你把训导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来。”
“喔,可能看我比他受欢迎,调侃了我几句,我当然也不爽的回他几句。一“你说什幺?”
他伸伸长腿交迭着“你也知道那个秃头又色的死胖子,四十好几也没个女朋友。我反问他是不是没收过情书,所以才死扣着不放。”
大家噗哧一声爆笑开来,对训导主任深表同情。
“你好毒喔。难道不怕他挟怨报复,借故刁难?”他嗤之以鼻“谁敢动我,就等着看他的下场吧。”他的语气狂傲又自大。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把梁御豪的思绪拉得又高又远。末近六月,温度就高得吓人,仿佛非把人晒干不可。太阳照射,汗水无止尽的流,把理智都蒸发了。
他眯着眼,双手垫头,背枕靠在树干上,随意的扫视周围。
不期然的,他双眼对上远方一个白上衣,黑裙子,短袜子的女同学,对那抹弱小身影感到纳闷。
天气这幺热,她怎幺还站在太阳底下?这幺一想,他才发现这抹身影好象常在操场上出现。
不过这关他什幺事,他才没闲工夫去管那幺多。
眼一闭,把无聊的事抛诸天外,伴着同伴嘈杂的交谈声,他准备假寐一下。蓝天依然浮着白云。
“楚楚啊!好啦、好啦。今天是星期六,早点放学回家去,别陪我这老头在这里做苦工。”工友王伯伯吃力的撑起腰杆站起来,脱掉斗笠下停的挥着捣风。
“没关系啊,反正我回家也没事,不如帮帮你,打发时间。”蹲在地上卖力割除杂草的楚恩怜仰起小脑袋瓜,露出红通通的笑容。
她左手抓住一把草根,拿起镰刀奋力的割断。
他提醒着她“千万别忘了复习功课。”
“我已经复习完毕了。”
王伯伯拍拍自己的脑勺“差点就忘了,你功课很好,次次都上台领奖。”
听了,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一派纯真。
见此,他又说教了“你啊,就算如此,放假也要跟同学,朋友多出去玩,不要老跑到学校来陪我这糟老头。外面的世界多彩多姿,年轻人应该去逛逛,老在校园里打转不太好。”
“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跟小黄、小白、胖胖在一起比较有趣。”她指的是趴在一旁休憩的三只校狗。
三只野狗似乎听到她在提它们的名字,全机警的抬起上半身“嘿嘿嘿”的吐舌头,等她召唤。
“陪狗玩有什幺好的?同侪问的相处对你将来的人际关系比较有帮助。”
“可是要费很多心思。”况且她不擅长此道。
班上同学都觉得她怪异,阴沉沉地不好相处。
她们比较有兴趣是谁去了大城市、哪个偶像艺人最帅、电视又出现哪些新产品、青春痘又冒出几颗、谁又交了男朋友这些琐碎的小事情。
为此,她在班上老是孤零零,独来独往,没有太过熟稔的同学,对老师也不跟前跟后地挖空心思讨好,永远躲在教室的角落,希望没人发现她存在最好。
她不发问、不表示意见、也不张扬表现自己。
久而久之,班上原本对她还有些期望的人,全放弃找别人去,她落得真正的轻松。
她知道自己孤僻、畏生,但是她没办法让自己暴露在大众眼光下,她宁愿当个透明人还好过些。
见自己改变不了她的心意,王伯伯莫可奈何的摇头。“你这孩子”
其实他也挺爱有人陪他聊天的。自从楚楚一年前入学以来,她已经陪他度过不少日子。
罢开始他还觉得怎幺会有这幺爱护小草、小花、小动物的女学生,老是自动自发的替他为花圃的花苗浇水,照顾他的小狈。甚至把一些女学生不爱做的扫除工作,全揽过来慢慢的做完。
常常是等到天色昏暗时,她才依依不舍的骑着脚踏车回家。
楚楚长得很秀气,小小白净的瓜子脸,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肩上,深潭水瞳似的大眼溜溜的转着。个头娇小的她一点也看不出是即将升国二的十四岁女生。乖巧又安静的她有着一头稍长的乌黑秀发,这在发禁还不是很宽松的学校里是很难以允许的。
听说训导处为了剪她的发,还把她的父母亲找到学校来,结果引起不小的风波。几位在场的老师说,不管她父亲怎幺威逼利诱,她还是不为所动,甚至被打了一巴掌,她仍是不低头地含泪护发。
为免事情闹大,校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放宽发禁:允许学生留长发,但前提是要整齐的绑好辫子。这举措倒是造福不少女学生,不过在校园内,最显目的依然是扎着两条长辫子的楚楚。
真难以想象温顺又柔弱的楚楚会据以力争,保护她的头发。王伯伯心想。
日头烈焰,两人在太阳底下继续的与杂草搏斗。
许久,楚恩怜站起来“这边都处理好了。”
她甩甩手,左右交替的槌打肩膀。拔草对她来说是有点负担,不过只要能留在学校,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那我们休息一下好了,到宿舍阴凉的地方喝冰茶。”
“好啊。”
此时,篮球场上又展开一场对抗赛,下时传来吆暍欢笑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过头看,不过没对他们下任何评语。
她率先开口道:“我们到休息间去吧。”她又唤着几只小狈跟上来,一起离开燥热的太阳底下。
自从母亲死后,楚恩怜就不喜欢回到她称为家的地方。
案亲再娶的阿姨,原本是工厂的会计小姐。在未入门之前,常在爸爸面前对她表现亲昵,可是一结婚后,对她老是冷言讽刺,爱理不理,尤其生了小弟弟之后,情况更加严重。
后母常趁父亲外出洽商时,对她口出恶言,之后又爱对父亲告状,编派她的不是。
老来得子的父亲早被后母迷得七荤八素,分不出真伪地就骂她。为求一家和乐,她常常将委屈往肚里吞,不回嘴,也不为自己说情。
她只是在外头待到父亲回到家的时候,或者在父亲刚踏入家门之前进门,这样她会少掉很多挨骂。
看看手表,七点钟了,爸爸应该回到家了。
她蹑手蹑脚的把脚踏车停放在自家的洋房外,探头探脑的推门进去。
“大小姐,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嘲讽的尖锐声,楚恩怜心中咚了一下。父亲还未回到家。
她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只要父亲在场,后母又恢复成贤妻良母,轻声细语的在父亲面前扮演善良的妻子。
楚恩怜低垂着头,抓紧书包只想往房里躲,偏偏她的后母谢淑娟还不放过她,抱着小孩挡在她面前,不给她过。
“一回来就想往房里跑,怎幺?我是会吃你还是咬你?”她明知故问,找事情刁难楚恩邻。
楚恩怜抿着嘴,脸色苍白,一句话也没回。
谢淑娟看到她这小媳妇的样子就有气“我警告你,可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不许到你爸爸面前搬弄是非。告诉你,你爸现在比较听我的,劝你还是乖乖的吃你的饭,这个家现在可是我说了算。”
楚恩怜不发一语的盯着她,不明白她为什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明明已经掌握家中经济大权,稳坐女主人的宝座了。
两岁大的弟弟睡得十分安稳酣甜,并没有受到她们之间的波及。她失神的盯着她怀中的幼儿,有丝羡慕。
谢淑娟疑神疑鬼的看了她老半天,才不太高兴的道:“冰箱有菜,自己热着吃。”
“我吃不下。谢谢,我要回房”她话还没说完,大门口就响起声音。
谢淑娟往大门一瞟,知道是丈夫回来,换上另一副嘴脸迎上前去“文德,你回来。”
她把孩子放置摇篮里,回过头来接过丈夫的公文包,又拿替换拖鞋,把丈夫伺候得像个老太爷,莫怪乎楚文德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头发有些许斑白的楚文德踏进大门,他一见自己女儿,脸色马上下沉“怎幺还穿著制服,是不是又混到哪里去了?”
“没有,我一直在学校”楚恩怜欲言又止的讲着,明知道父亲不相信,她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清白辩护。
谢淑娟迅速的端出饭菜,招呼丈夫“别生气了,快来吃饭,你工作一整天一定很累,身体要顾好。”
“我能不气吗?一个女孩子家,成天只会乱跑,什幺家事都不帮你做,也不会帮忙照顾小弟弟,心胸狭隘。”他踱至摇篮旁,逗逗睡着的儿子,然后又不高兴的坐至饭桌。
“哎呀,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的。”谢淑娟娴熟的劝着丈夫,在丈夫面前装成善良、宽宏大量的女人,为他添饭菜。
楚文德仍不停的叨念着“你要照顾小伟,又要忙工厂的事,我怕你太累。这丫头放学也不会回到家帮忙,一点也不懂事。”
“唉,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你也别责怪她了,或许问题出在我身上呢。”她愁眉苦脸,很是委屈的样子。
疼妻子的楚文德好言安慰她“别胡思乱想,明明就是楚楚不懂事,你又何必想歪。”说完他又严厉的对着沉默伫立,像罚站听训的女儿讲“听到没?要跟你娟姨学学。唉!她妈妈不是这样子,怎幺她会变得如此野。”
“别气了。”谢淑娟顺着丈夫的胸膛,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对楚恩怜示威性的微笑,再阴狠的瞪她一眼。
她难过的道:“我回房做功课了。”
“去、去、去,别烦我。”
看到父亲不耐烦的表情,亟欲和妻子相处,她不禁悲从中来,深深觉得自己被摒除在外,融不进这个家。
她落寞的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关锁上门,丧气的扑到床上去,把头埋在枕头里,许久都没抬起来。
案亲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十分疼爱她,她每天回家也都会急着把学校发生的大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他。
准备饭菜的妈妈会站在厨房,一脸温馨的望着他们父女,眼里充满幸福。
这种奢望梦想,恐怕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妈妈,我好想你喔。楚恩怜在心中呐喊。
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去世,今天应该也是和乐融融的光景吧。待在暑期辅导完后,空荡荡的教室里。
炎炎夏日午后,空寂无人的教室里,未擦干净的黑板上还遗留着字迹。她趴在自己的桌上,失神的望着蔚蓝天空飘过浮云片片,缓慢的消磨着时间,她却不觉得无聊。
她聆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声音,洗手台上永远关不紧的水滴声、缓慢走过走廊的脚步声、操场旁的秋千摇动声,拍打篮球的声音、凉风吹拂扬起操场上灰尘的沙沙声无不显示出炎热的夏日。
最令她喜爱的莫过于蝉鸣声,蝉儿“知了、知了”的鸣叫着,停停又起起,细细又重重,仿佛永无止尽似的。
她不急着回家,这里比家更令她安心自在,在静默的教室里她拥有自己的小空间。
忽地,狗儿的哀号声惊悚的传到她耳里,她大吃一惊,迅速的跑至狗儿惯常休息之处,果然见着几位高大的学生围着三只狗儿踢弄,还用火惊吓王伯伯刚收养的一只受伤的母猫,他们脸上全挂着恶劣的笑容。
“住手!”她迈开小小的步伐,挡在它们面前。
为恶的高金浩不悦的问:“你是谁啊?我们做什幺关你什幺事,给我滚开!”说着又用力的去踹关着猫的笼子。
母猫惊吓的弓起背脊,张牙舞爪着。她连忙安抚它和一群狗儿。
面对几位比她高大魁梧的学长,她鼓起勇气,握紧拳头,嗫嚅的制止“请你们不要这样子。”
“怎幺样啊?”几位同行的篮球队员嘻笑的在一旁逗她。
楚恩怜跨出步伐,小小的肩膀不住发抖。尽管如此,她还是涨红薄面皮,声如蚊蚋的道:“不要欺负它们。你一个大男生,应该知道什幺该不该做,至少不能欺负弱小动物”
斑金浩在同辈面前也算是有分量的人物,怎堪被一个小学妹教训,他恼羞成怒的又踹了小狈一脚。“假如我就是要欺负它,你能奈我何?”离他最近的小黄狗被他踢中腹部,哀号的鸣叫起来。
楚恩怜急愤交加的蹲在狗儿身边,紧紧的抱住它“乖、乖。”她眼眶悲愤的含着泪水“你怎幺可以踢狗儿?你好过分,只会欺负比你弱小的人。你是不是男人?”
“嘿!金浩,小学妹问你是不是男人,只会欺负弱的小。说,你是不是男人?还是你真的是女人?”几位男同学又在旁边鼓噪起来。
被戏谵的高金浩颜面尽失,他羞愤的想再补一脚。
楚恩怜眼明手快的只身扑挡在下一只受害的狗儿身上,那力道强劲的一脚就踢中她的背上。她抱着狗匍匐的跌向前,整个人坐在水泥地上,白色的制服上印着他的球鞋脚印令人触目惊心。
“喂!你太过分了吧。”几位学长觉得玩笑开大了,纷纷开口劝告。
本来他们要上篮球场练球的,结果经过停车场时,高金浩又发飙起来,踢小动物出气。其实他们也心知肚明,高金浩这次考试又输队长,才会拿狗儿出气。
他们原本也只是观望,都是由高金浩动手,后来他越来越残忍,他们也想规劝,谁知这位学妹突然出现。
“别管我。”高金浩拨开一只从身后窜出要制止他的手,却反被擒拿住。
“够了,你发什幺疯。”
这人正是找他们不着的梁御豪,他远远的就见前方有着争执,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高金浩竟然重重踢中一位坐在地上的女生。那女生背对着他,抖擞不停的抱着怀中惊慌的狗儿,不肯松手,弱不禁风的背影惹人怜悯。
斑金浩见是世仇,又被撞见自己的狼狈状,怨忿的甩脱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队长,都是他,可不关我们的事。几位同学纷纷为自己澄清。
粱御豪责备的瞪了他们一眼,莫可奈何的在楚恩怜的背后蹲了下来,那黑色脚印在她近乎透明的白制服上清晰可见。“学妹,有没有事啊?要不要上保健室?”
楚恩怜额头出汗,只觉得背部疼痛,郁闷欲呕,再听到身后一道陌生的男声,她更倔强的摇头。那是属于尚在变声的粗糙男中音。
几声呼唤,也不见女孩回头,只是维持相同的姿势,背着他坐在水泥地上,紧紧的护着怀中的狗儿。
梁御豪觉得有些无趣“真的不用吗?看起来很痛耶,金浩那家伙力量不小喔。”他注意到她的脖颈真雪白,两条长辫子垂挂在身后。“真的不理你喔。”他手痒的把玩她的长辫于,轻轻的扯动。
楚恩怜像个哑巴一样,抵死下回头,心想,都是一些没爱心的男生,她才不想理他们呢。还有,别拉她的头发。
梁御豪没耐心的起身,回头对着同学喊道:“怪女生。算了,我们走吧,去练球。”
楚恩怜僵直着身体,一直到听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才怯生生的转过头。
“啊!”这一动竞拉扯到背上的肌肉,她这才感到刚刚被伤害的程度大于她所想象的。她痛得低声呻吟,整个五脏六腑仿佛被震得移位般。
几只狗儿仿佛了解她的痛楚,伸出大舌头舔着她皱起眉头的脸。
“嘿嘿,别玩了,我很痛耶。”她勉强的笑开,躲开它们英雄式的口水洗礼。
“楚楚,你怎幺坐在地上?衣服还有个脏脚印?”办事回来的王伯伯,提着袋子走过来。“没什幺啦,我自己跌倒。”她忍痛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佯装无事。王伯伯盯着她,意料她绝对不会说出实情,只好道:“好吧,我们回去吧。”“嗯。”她乖巧的点头,提着猫笼子,带着狗儿回到他的宿舍。
背部实在疼痛不堪,楚恩怜捱不到傍晚就提早回到家。
她忍着痛停好脚踏车,在门口就听见小弟哇哇叫的啼哭声。
“奇怪,姨不在吗?”
她放好书包,抱起在摇篮里哭得涨红脸的弟弟,轻轻的摇晃。
“乖、乖,别哭,姊姊在这里。是不是肚子饿啊?姨!”她朝屋内大喊,又绕到厨房看,仍旧没人影。
她抱着弟弟走至父亲的房间,发现房门紧锁,她试探的敲敲门“娟姨,你在不在?娟姨?”
门内发出不小的声响,两分钟后,紧闭的房门才打开。谢淑娟头发紊乱,面孔潮红,神色慌乱不安的瞪着她“叫什幺叫?没看到我在睡午觉啊?”
这时候睡午觉?已经傍晚五点了耶。虽然心中怀疑,不过楚恩怜也没问,仅说:“弟弟哭得好厉害。”
她不高兴的道:“我知道啦!真烦。”
房间猛然传来窸嗦的声音,楚恩怜反射性的朝房内望。
谢淑娟马上紧张的关上,挡在门前对她怒斥“你看什幺看?”
“爸爸回来了吗?我听到有声音。”
“我看电视不行啊?”她一把抢过孩子,亟欲赶她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幺?别杵在我面前碍眼好不好?”
感觉她强大的敌意,楚恩怜沉默的走回客厅取书包,很快的跑上楼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洗了个澡,在穿上衣服前对着镜中照,发现自己的背上有着一片乌青。
“好痛喔。”牵一发痛全身。她困难的敷上藥膏,没食欲的躺上床休息,不知不觉的进入梦乡。
对于谢淑娟的行为她没多加揣测,只想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