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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了一天的嘴,还真的有些口渴了,去旅社的路上,殷莫言顺便买了两瓶饮料递给了秦悠然,自己打开一瓶,“你说你爷爷叫你来的,他到底是谁?”
半夏邪了他一眼:“我会告诉你这种没风度的男人吗?除非我瞎眼了,对吧?秦秦姐。”对于秦悠然,她还是心存感激的,虽然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心肠蛮好的,给自己的无理取闹增添了几分负罪感。
秦悠然看着这两个吵个不停的人,就像看到了自己和卡卡,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卡卡,可能是照顾莫漓去了,也许再也不会出现,毕竟,它主人才是最重要的,想起来,鼻子竟有些酸酸的,半夏的爷爷叫颛无天,听起来好耳熟,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
“哎呀呀,这个人又神游去了!”半夏指着秦悠然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老板抬起头,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只是偶尔看到秦悠然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有些避讳,给人的感觉他竟然有些害怕。
“一个标准三人间!”殷莫言报上房间,却遭到了不同角度抛来的白眼,秦悠然和半夏都不满的看着他,却又不方便说。
他只好补充道:“我两个妹妹来城里找我打工,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先将就一下吧,住一间能省钱呢!”心中窃笑一下,打工妹这个名头可不新鲜,做掩护不错。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上了楼,老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悄悄拿起电话,很神秘的说着悄悄话。
“这个楼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却出自底下一楼开始的地方,绝对是个是非之地,你们所说的被关了禁闭的小芳不知道还在不在下面。”殷莫言站起来打量着这里,他不仅在这里感到了异常,还有一股浓重的尸臭味。
“我在保释的时间内是不可以离开家的也?我怕……”秦悠然面露难色,想来今天早上被警察追查就一身冷汗,再加上已经成危险之地的家,如果找不到那具男尸,那里随时都会有危险,她正发愁自己最近住哪呢。
“怕什么,有我呢,我既然有能力保释你,又怎么会漏掉重要的细节呢?放心吧!”殷莫言拍拍胸脯打包票,天色已经由浅黑转为深黑,他望着外面的街道出神。
半夏躺到一张床上:“先小睡一下吧,现在还早。”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直接闭上了眼睛,剩下秦悠然两人,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你也睡一会儿吧,等下我叫你们!”殷莫言坐在桌子前,把弄着遥控器,看秦悠然没有动,他又说:“其实我哥不见得会全部失忆,说不定哪天又想起来了,你也别太伤心!”
“忘掉更好,省的这么若即若离的惹人烦心,他早说过我们是平行线而已,又怎么会相交,我应该给自己定制新的目标,不能这么颓废下去,我要好好上课,重新走好人生的岔路。”说起上课,已经有段时间她没有去听课了,现在选修的业余课程必须得去听,不是前段时间到处瞎跑,说不定又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觉得巫月一定不会跟我哥实话实说,万一她扭曲事实了,我们可真没办法!”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过的好,忘掉以前也好,他可以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夜,无比的清冷,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秦悠然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好奇怪,这么冷的天,自己怎么会一个人光脚丫站在大街上,她掐了自己一下,有点痛,如果不是这点痛楚,她会以为这又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这并不熟悉的街道,她漫无目的的朝前走,怎么走来走去,无论她换多少个方向,都还是这一个原地打转,鬼打墙?殷莫言呢?还有半夏,怎么一转眼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摸摸口袋,也没有手机,一毛钱也没有,一时怅然,这难道又是灵魂出窍?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躺地上睡觉看能不能有别的效果时,远处的岔路口传来一阵热闹的唢呐声,那唢呐声由远至近,听来十分喜庆,其中混杂着喧天的锣鼓声,就像农村谁家结婚的时候吹奏的乐曲,可是这么晚了,谁会结婚?
她呆呆的望着远方,那是什么,一条长长的迎亲队伍?只见一顶火红的大花轿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由前后各四名轿夫抬着,喜气洋洋的朝前走,后面还跟着一排长龙,有吹唢呐的师傅和穿着红色衣服的仆人模样,这场面平时只有在电视里见过,花轿上的帘子时不时的被风吹开一条缝,她踮起脚尖,费力的想看到什么,却也什么都没看到。
而这个队伍从三叉路口方向过来竟然朝着自己走来,他们的热闹声有曾无减,只是在这渗人的夜色里显得十分诡异,就在她看的专注的时候,身后竟然也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竟然又是一个队伍,不过他们的差别很大。
这个清一色穿着黑色衣服的队伍,所有人的表情是很呆滞,无论男女,统一都是粗粗的浓眉毛,红的不正常的嘴唇,看起来就像画上去的假脸。中间走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挂着一个大红色的花,那颜色搭配的很是怪异,脸上竟然带着一个银色面具,那面具下露出的眼睛和嘴巴直直的,呆呆的。
秦悠然紧张的咬了一下下嘴唇,想要往后退开,却发现双脚如灌了铅一样的沉,根本无法挪动脚步,她张了张嘴,就那么被困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挂起了轿子门帘的一角,她终于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那是一个纸糊成的身体,却顶着一个女人的脑袋,那个女人画了浓浓的妆容,带着凤冠霞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唇紧闭。
那个女人,是她?秦悠然惊讶的在心中蹦出了一个名字:“韩倩!”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禁言了,她只能在心中暗暗的祈祷,不会有殷莫言在身边还撞邪吧?那也太……就在她想得入神时候,双方不同方向的人马已经距离越来越近,三米,二米,一米,几乎已经要把她夹在了中间,她紧紧的闭上双眼,却感到脚下如风一样的腾空了,身体刷得一下离地,睁开眼时,自己竟然已经坐上了轿子。
惨了,惨了,不会自己当了鬼新娘吧?她暗叫不好,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虽然她很想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并不觉得要在这种场合体验一下新娘的感觉,这是要嫁给鬼么?
当她想要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能动了,环视了一圈,咦?刚才轿子里的纸人呢?韩倩?没有了,自己做了替死鬼?
“喂!放我出去!”她大声叫喊了一下,因为当她试图跳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摸到的是一个无形的障碍,她根本无法踏出轿子门一步。
“谁敢娶我,我天天要他好看,丫的,不放我出去,我……我就……”一时语塞,粗口都爆出来了,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无奈的深呼一口气,接着说:“救命哇!”
这个时间,她一点也不抱有人会听到的希望,只是象征性的喊了两声,然后又闭嘴了,看着离刚才的地方越来越远,心里很没底,这是哪里?怎么树木越来越多,建筑物却越来越少,神呀,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轿子的窗帘处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哎呀!”她吓得哇哇大叫,口无遮拦的说着:“我这么丑,千万别娶我,吓到你不负责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说完,才发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是有温度的,她这才鼓起勇气掀开窗帘朝外看,竟然是莫漓,他一只手用力将身体固定在轿子边上,另一只手拉着她。
“跳下来!快!”他皱着眉头,艰难的转了一下身体,拉着秦悠然用力跳下了轿子,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天旋地转,两人相拥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停了下来。
“莫漓?你?”没等她说话,已经被莫漓堵上了嘴,他机警的看着周围的景色,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子,一个石子砰的飞起来,打在路边的石子带起不小的动静,这两个已经融合在一起的大队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莫漓单手快速的结手印,扔过去的石头顿时变成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俨然是秦悠然的模样,那些没有表情的人走过去捡起她看也不看的扔回轿子里,接着,吹吹打打的继续朝前走去。
“忽……”她放心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喘气了,刚才真是被吓得不轻,她转头看着莫漓,他也望着她,只是目光很陌生。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吹起,带起地上蒙蒙的灰尘,迷了眼睛,她低头不停的揉着双眼,等再睁开眼,哪里还有莫漓的身影,地方也变了,刚才明明是很多树的地方,竟然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四堵墙,她自己正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墙上还挂这一面镜子,站起来迷茫的看着自己,这里是厕所!
半夜,殷莫言突然坐起来,对着中间隔着一张床的半夏喊:“秦悠然呢?半夏,半夏!”
半夏睡眼朦胧的坐起来,“刚才不是去厕所了吗?怎么还没回来?”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她去厕所那至少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三个人都躺在床上和衣而睡,本想等她回来再行动的,这怎么一去不复返了。
“不好,不是出事了吧?”半夏一骨碌的爬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她“嘘!”的蹲在地上,接着就看到殷莫言很配合的也滚到了床下,只听“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手扒在门边,打断进来,却又有点犹豫不决,最后,他终于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竟带着大口罩,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直直的走向秦悠然的窗边,一掀被子发现里面是枕头,就急忙往后闪,不等他走到门口,就被殷莫言拦了下来。
黑衣人想跑,肩膀已经被抓的死死的,却突然右手拿出一把匕首,匕首尖锐的刀尖狠狠的刺向殷莫言,没有刺到,被他一脚踢开,转身逃跑,被门口的半夏伸得长长的腿给绊倒在地,他一头撞在门框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半夏一点也不惧怕,走上前去一把拎起他的肩膀,抓起来,伸手抓掉他的口罩,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是旅社的老板!
“我早就觉得你不正常,说吧!怎么回事?”半夏很得意的松开他的领口,看了殷莫言一眼,那表情似乎是说:“看吧,我也巾帼不让须眉!”
“唉,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取回一样东西而已!”他叹了口气,说话间,摸摸自己已经快要肿起来的额头,眼神奇怪的从殷莫言和半夏的身上扫过,又看看床上,没有他要找的人。
“取什么东西?你为什么直奔秦悠然的床铺?你想用手中的匕首杀了她吗?”半夏不停的提问题,让殷莫言本来张开的嘴,只要又闭上了,他几乎觉得这个丫头太有审犯人的天赋了,要不是年龄太小,他会以为她是卧底来的。
“不,不不!我没想杀她,只是,想看看她的手镯!”他急忙摆摆手,说话的态度很诚恳,唯恐别人不相信他,两眼中竟然泛着亮晶晶的东西。
“没起杀意干嘛在我们这里放迷香,不是想看是想偷吧?你真把她当成是清越了?小芳之所以称她为清越就是因为看到了手镯!所以你害怕了?”
“我是怀疑而已,毕竟,是我欠了清越的!”他轻轻摸了一下眼泪,神色黯然。
“清越是谁?小芳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咱们就得去见警察叔叔!”半夏盯着窗台上放着的一株很小的植物,此时,它的茎叶都有些焉了,懒洋洋的耷拉着脑袋在一边,幸亏有它,不然此时迷香真的已经起效了,那是半夏早有防备,对于植物有着特殊力量的她,这是强项。
“咦?你们做什么?”秦悠然从门口走进来,奇怪的看着这三个人,姿势也都很奇怪,殷莫言靠墙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堵路,而半夏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店老板只是低垂着脑袋,一副苦瓜像,像被审讯的犯人。
“你没事吧?去了那么久?”殷莫言看到她眼前一亮,不过看她有些疲惫的样子,肯定好不到哪去。
“还好啦!”她想起厕所里满地都是自己踩到水以后的鞋子印,就知道自己一定又中招了,发生那种奇怪的事,其实她还不过在原地打转转罢了。
秦悠然坐下来看着这奇怪的气氛,她很纳闷在自己丢失的这个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事,看殷莫言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和半夏一脸的正经样子,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做了听众。
“清微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打工妹,她很勤奋,也肯干,一来到这里就找到了一个工作,在商场给人卖衣服,出租的地点就在我这里,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得很融洽,因为我可怜她,所以就把经常不用的地下室租给了她,可是……”他又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一抬头看到殷莫言的表情,放在手里没有点燃。
“可是什么?你亏欠她什么了?她已经死了对吗?”半夏站起来走到门边往外张望,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牵动她心的事情。
秦悠然也朝外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闻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味,有点臭臭的,又有些铁锈味。
“我的儿子叫尚俊杰,一直对她情有独钟,最后,他们两个人发展成了恋人的关系,可后来,因为生意的关系,他离开这里去了外地做生意,这一去却没有回来,清微从刚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麻木,直到最后的失望,严重的抑郁症困扰着她,我们劝过,也说过,也没有用处。”
“又是一个负心汉!老天不长眼。”半夏恨恨的嘟囔了句,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门外,似乎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外面,殷莫言也开始往外瞧,他真怀疑这个小丫头是不是隐瞒年龄?不会是返老还童了吧?怎么觉得她比谁都成熟,早熟!早熟!只能这么定义。
“感情这种事情由不得自己,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无权过问,直到发现清微尸体的时候,地下室竟然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她身边放了整整一瓶安眠药,还有一封书信,她是带着等待死去的,她不安,她不舍,我都知道,我知道是我们家欠她的!”说完,他的泪已经挂满了面庞。
“那小芳呢?她为什么会疯了?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你的女儿,你在骗人!”想起小芳,那个披头散发,却只是为了生存的女孩,秦悠然的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听了他说的话,心里觉得有点堵得慌,就好像听了什么让自己很难受的事情一样。
“你猜的没错,小芳却是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和清微一起来的同乡,她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但清微死了以后,小芳也疯了,我带她看过很多地方,都没办法治好她的失心疯,是我愧对她们,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