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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每处座位都有隔断,来人从那边走过来,并没有看到我和苏雯,等他走到桌前,才发现了我们,看清之后,惊奇的说道:“苏雯,是你吗?”语气里充满不敢相信的意思。
苏雯对来人点下头,说道:“是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罗思胡。”
我看到那人的眼神里忽然放出一丝热切,一瞬间的幸福,之后却有几分灼痛,又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这就是苏雯的美国同学罗思胡啊,一直说他优秀,当过他们学院的话剧演员,扮相帅气,现在看来,此人长相倒的确不差,只不过有点南方人普遍的单薄和秀气,从侧面看去,竟然还有长长的睫毛,乌黑亮泽的跟女孩子一样,少了些男子气概。
“怎么样,亲爱的,我说会是一个惊喜吧,你还不信,我请到了苏雯和她的未婚夫,你是不是要感谢我呢?”钟娜娜娇滴滴的说道,仿佛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罗思胡之间的亲密,然而,在“未婚夫”几个字上,咬字却也是格外的清晰。
“哦,”罗思胡这时候才注意到我,有些勉强的一笑,说道:“幸会!”
“先坐下啊,老是站着,多让人不自在,”钟娜娜把他拉坐下,又爱怜的说道:“站着多累啊!”罗思胡没有理会她,神色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先对苏雯道:“真没想到,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今天竟然能遇到你,真是惊喜。”
他看苏雯点下头,又对我道:“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是罗思胡,”说着,竟然还掏出一张名片出来,双手递给我。
我随手接过,瞟了一眼,他好像是什么集团开拓部的经理,也不认真看,更不往口袋里装,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表示并不在意他是什么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钟娜娜眼睛一亮,问道:“不知道刘先生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没有名片呢?”她的意思,一定是我混的不怎么样,否则怎么会连名片都没有。
我淡淡的道:“像我们这样家庭的人,一般都没有名片,长辈经常教育我们,出门要低调”
这几句话其实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无处不充满暗示,好像我是某个高干家庭出身的一样,虽然我没有明说,但却比明说还要震撼,更令人猜疑。
果然,钟娜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就连罗思胡也望向我,目光在我和桌上他的名片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对我不太重视他有些不满,问道:“刘先生是哪里人?在何处高就?”
我微微一笑,说道:“北京人,谈不上高就,不过经常在各地转转,帮长辈做点事情而已,这次来香港,顺便带苏雯来玩玩对了,苏雯,忘了给你说,驻港部队的一个少将想请咱们去坐坐,你不是想参观下他们的驻地吗?驻港的海军在昂船洲,空军在石岗,你想去哪里都行。”
之所以敢说自己是北京人,是好在我的普通话说的非常地道,这要感谢上大学时的几位同学,他们都说普通话,一来二去我也被渲染了,大学两年别的一事无成,只是把普通话说的溜顺,倒算我最大的收获。后来在中州市做电脑销售的时候,有不少顾客都问我是不是北京来的呢,而在外地时,还没有一个人能猜到我是哪里人,就因为我说话没有一点地方口音,冒充北京人,应该没有问题。
苏雯稍怔了一下,便微笑道:“我不过是一说,你就记得这么清楚,其实去哪里都好,等下看我们有没有时间吧,然后再做决定。”
心中暗叹,苏雯果然冰雪聪明,我用驻港部队少将的邀请来衬托自己不一般的身份,是因为手里有傅春贵大校给的电话号码,想来真要打个招呼去看看,那名少将看在傅大哥的面子上,不会给予拒绝吧,而苏雯这恰到好处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更坐定了我身份的不俗。
罗思胡和钟娜娜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估计是在猜着我所谓北京高层家庭背景的身份,毕竟一个驻港部队少将主动相邀,这个面子也够大了,若非京中高干子弟,或者军队某个高官之子,怕是难以获得这种荣耀吧。
钟娜娜还在不停狐疑的打量着我,因为我的衣着确实太一般,以往我都是穿的几十块的便宜衣服,好点的不过百十块而已,这次来香港参加协议签署,还专门买了几件凑合的行头,但在钟娜娜看来,肯定还是平常的紧,虽然有苏雯特意买的高档领带衬着,勉强能充充门面,但钟娜娜的眼光那么毒,这次本来就是想找出我们的破绽,看着我这模样的穿着,心中绝对会起疑,仅仅刚才的几句话,绝对不会令她信服。
简单点了菜,在等上菜的间隙,苏雯和他俩聊起在美国读书时的往事,大概是说起以前罗思胡参加演出时的一些趣事,钟娜娜说苏雯那时曾经夸赞过他,把罗思胡说的脸上泛着红光,满眼的神采飞扬,想来那是他最美丽的回忆吧,能得到苏雯的赞赏,好像比他拿到学位还高兴。
钟娜娜一边说,还在一边打量着罗思胡的脸色,苏雯只是保持着笑容,尽量静静的听着,只有那个罗思胡根本没有注意到,全然不知他的表情已全部落入钟娜娜的眼里。
我只是看着她们,微微笑着,并不打断她们的谈话,因为我也实在插不进嘴,她们的话里不停的出现英文单词,对我这个英语水平只相当于以前初中二年级水平,只会点音标的英文白痴来说,这种时候实在比较郁闷。
想起在中州市时,有两个同事,他俩是经济学研究生,电脑也是非常的精通,趁实习时来我所在公司打工,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俩竟然用英文讨论经济学问题,结果遭到我和另外几人的痛骂和“毒打”在我们面前扯英文,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此时,只好冒充不在意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那盒从傅春贵大校处得到的“八一”香烟,看看餐厅别处,似乎没人抽烟,只好又放在桌子上。
苏雯早已看见,转过头对我说道:“这里不要抽烟。”
我点头道:“只是烟瘾犯了,习惯动作而已,不会抽的。”
我二人一对话,把罗思胡和钟娜娜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我那盒烟上,我见目的达到,又故意把香烟竖起,好让他俩看的更清楚一些,果然,那大大的八一和“特供中国人民解放军”字样落入了他们眼里,嗯,这样的细节,他们会更认定我是军中的高官之子吧。
“刘先生是军人?”罗思胡问道,钟娜娜看着我,也在等待答案,因为刚才我对他们身份的询问回答的太模糊了,以至于无法确认我的背景。
不错,确实是我想要的情节,心里很满意,笑道:“我不是军人,不过上面两代都是,枪林弹雨一辈子,到头来还想让我也进部队,我没有听,专门在外面做事。”面对这样两个人,我说起谎话一点磕巴都不打,那个流利啊,几乎让我自己都有些相信了,佛祖恕罪,反正我不是为了做坏事。
“老一辈的想法总是子承父业的多些,这个也能理解。”想不到罗思胡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我不由点头,他能这么说,应该是在心里承认了我的神秘背景。
菜上来了,我们四人边吃边聊,钟娜娜有些故意的伸出手臂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闪闪发亮的手链,应该值点钱吧,不过我是不懂。
“想起来几年前,我们还在芝加哥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转眼都这么久了,以前老是想着工作,可现在,却总是被工作的事情缠的要命,你看看思胡,他现在是不是很显老啊,再不是芝加哥商学院话剧团有名的英俊小生了,变成了香港兴大集团的大忙人,我天天很难见到他人,都快烦死了”钟娜娜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里的意思是罗思胡现在干的不错,算是那个什么兴大集团的精英吧。
她也猜到在身份背景方面,将罗思胡和我比较可能落不了好,而在长相方面,她本来对罗思胡抱有胜算希望的,毕竟当年苏雯都曾夸过他帅,但此际和我一比,却明显多了些阴柔,少了些男子的气概,这两点都没法胜过,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开始将话题转移到事业生意上。
“男人要做一番事业嘛,他现在很忙,说明做的很好,娜娜你应该高兴才对。”苏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