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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天籁很和谐地奏响着,把无限的温馨飘进无为者的卧室里,飘到他的床上,飘进他的脑海里,飘进他的灵魂深处,似乎化成了像郑晴、紫晶一样的女孩子,在安抚着无为者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的心灵。 在一条喧哗的大街上,无为者毫无目的性地走着。这时,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道:“残梦,残梦。” 无为者转过身一看,见郑晴身穿一条白色的长裙站在他对面的不远处,像个圣洁的安琪儿一样对着他露出迷人的微笑。无为者心想,老天真***会作弄人,在这该死的地方也能够逢上比黑妲己还要妩媚的郑晴,真***犯贱啊!无为者装着没看见,转身走了。 郑晴像颗子弹似的,飞一般地跑到他的面前,双手抓着他的左右手臂,露出一副受尽煎熬般的痛苦的脸,说:“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这样做,对我公平吗?不要对我如此冷漠,像个冰人似的,令我浑身禁不住颤抖。好怕好怕,真的,我好怕好怕!”随便用我们的鞋子袜子去想,应该也能想得到,她爱他爱得已进入不能自拔的地步了。 无为者把郑晴推倒在地,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就像老鼠和大米一样,爱会使我们变得更加痛苦,你知道吗?有时候,对于爱情,穷人只能路过。” 郑晴用尽全力抱住他的右腿“我不让你走。你这样对我,对我真的是不公平的啊。你这样一走了之,没有感觉到太残酷了吗,对我?不要走,好不好,残梦?” 见她死抱住自己的右腿不放,无为者把她的身体拽了起来,绝情地说: “不要做毫无意义的努力!回家去吧,读几个单词,争取拿奖学金,总比在大街上丢人现眼要好上百倍。” 这时,天上乌云密布,随着电闪,随着雷鸣,随着上空就下起了袭人肌骨的大雨。沉默了会儿,无为者还是迈开步子走了。郑晴在他背后道:“你再走几步,那么,我就用这把匕首送自己去地狱——我要在地狱里诅咒你!真的,不要走啊!” 无为者回过头一看,见郑晴用双手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匕首,正对着她自己的腹部作了个“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给你看”的姿势。他冷冷一笑,道:“我就不信,你会殉情!” 冰冷的雨滴像无为者一样冷酷,疯狂地砸着郑晴那冰清玉洁的身体。就在无为者回过头的一刹那,郑晴使了把劲,绝望地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里“啊!”他忍不住疼痛,还是喊出声来了。 那一时刻,时间像是给定住了,感觉就像弥勒佛的脸,被拉得老长老长,却没有中断的危险。 无为者慢慢地把身体转了过来,然后跪下去,把郑晴的身体搂抱在怀里,悲恸地道:“真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啊!真的!你不要有事啊,晴。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的。” 鲜血已经把郑晴的白裙子染红了,郑晴忍着剧痛,微笑着说:“没用的,我快死了,但你放心,我是不会在地狱里诅咒你的,因为我真的爱你。”她用她的左手擦拭着无为者脸上的泪,又说:“现在,能和你来一次吻别吗?” 无为者想,她用她的生命换一个吻,是不过分的。无为者把身体俯了下去,郑晴随着也把两个嘴辫子凑了上去,郑晴那颗干渴的心陶醉于无为者的吻里,久久没有分开她那讨人恨不能咬上一口的红唇。或许无为者和她吻得接不上气来了,便用右手想分开郑晴那红苹果般诱人的脸—— 一间充溢着迷人香水味的卧室里,外面是黑漆漆的天色,而里面却***通明,这是一间郑晴和蕙香共同拥有的卧室。 小皮轻拍着郑晴的脸道:“晴子,醒醒,醒醒啊!” 小皮被郑晴半搂着。紫晶做在苇篾编成的席子上傻笑着。 蕙香一边傻笑着,一边轻微地摇着郑晴的左肩道:“醒醒,姐,醒醒。” 郑晴给弄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方知自己在梦中失态了。她松开了半搂着小皮的左手,在地板上的席子上做了起来,道:“哦,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对不起!”她的脸是越来越烫了。 小皮也坐了起来,乱扣帽子道:“是不是梦到和梦玄打kiss了——都分手这么久,你又梦到他,够痴情的!” 郑晴脸颊起了红晕,说:“没有那回事啦!乱讲什么!” 紫晶笑了笑,问:“那你梦到和谁那个那个了?”又道“在学校,除了梦玄外,好像还见不到谁和你走得贼近啊。” 郑晴作了个发晕的表情,说:“什么那个那个?难听死了!” 蕙香插口说:“我姐一定梦到和我家的郑——” 郑晴抢断话说:“妹妹你瞎说什么?我哪有梦到和我们家的小猫咪那个了,瞎说什么啊?!”她的脸比先前红多了。 蕙香装出了一副受委屈的脸色,说:“姐,怎么说呢?是不是要我说得具体一点啊?!” 小皮抓住郑晴的双手,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梦到和谁kiss?”要知道,蕙香已经够坦白了。 郑晴被迫无奈,便编了个不但蕙香不相信,而且她自己也感到极度羞耻的话道: “我说,我梦到自己来到一条热闹的街上,遇到了一条可爱的小dog,我情不自禁就吻了它了。” 如果躺在梦乡里的无为者知道郑晴把他说成是一条dog的事,他非去向李世平借臭袜子塞她的嘴不可。 小皮露出了苦笑,问大家道:“你们说说看,我再怎么可爱,会像一条dog吗?气死了,混蛋晴子。”她挠起郑晴的痒痒了。说她是“狗”这可是人生第二次大侮辱啊。第一次大侮辱是进入泉州a学院深造。 紫晶笑说:“不要闹了,睡吧,天都快亮了——打扰叔叔和阿姨睡觉可不好啊——蕙香,你关灯吧。” 蕙香站了起来,把日光灯给关了,只留着一只红色的彩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线,红光线像春天化成的薄纱一样,温柔地披在她们的脸上,手臂上、秀发上、以及盖在身上的棉被上。 翌日吃过早饭,无为者找了一只黑塑料小袋子,装上写春联用的参考书、毛笔、墨盒就去祖父家了。 今天是2005年2月4日,星期五,步入春季的第一天,天气像往常一样,不会太冷,也不暖和。早晨的阳光并不刺眼地披洒着灿烂的光芒,像平常一样,农村的房屋的门敞开着,有的在刷牙,有的在路上聊闲话,有的走在下田的路上,有卖豆腐的担子在吆喝,有摩托车声在刺耳地响着,等等,一天的热闹开端,就这样杂乱有序地展开了。 到了祖父家,祖父叫上堂弟鸿和无为者上了楼。除去三间卧室和一间卫生间不算,余下的楼上所有空间就组成了一间厅房。厅房里有搁着二十五寸彩电的小衣柜、小木制茶几、圆桌、可折叠成床和长椅的床椅,还有叠着的四把塑料高脚凳子。圆桌上放着几捆大小不一的写春联用的红纸。祖父便指着成捆的红纸说“这是这里的,这是你四姑家的,那是你五姑家的,写好了,不要打乱了。哦,茶几上放着的两瓶墨水,应该够写了。我先下去了。”祖父说完,便下楼了。在养老院的两扇大门、两处小门早已被打开了,其中里面的一张麻雀桌上的麻雀牌等着他老人家去搓呢! 堂弟鸿和表妹洁都在县三中读高三,都是文科生,但不同班。他个子适中,留中短发,喜欢已成熟的男人打扮出现在别人的眼前,年纪轻轻的,比无为者更显得老气。大热天的时候,习惯穿长衬衫,为此见他汗流浃背的亲人、朋友、同学说他迂腐,他笑了笑,不做任何辩解,可见他是个豁达的人。 他对文学有极疯狂的感情,说文学就像他最爱的女人也不过分,这方面上,无为者是自惭形秽的。 他擅长写诗,带有几分古意,令只学点点近代诗的无为者自惭不如。他的诗都是趁着灵感在脑中飘旋而作,像烈酒般诠释着他对人生、对命运、对万物、对世界的热情探索,可恨探索中更多是彷徨,就像无为者面对爱情一样。 两人各自捏着一支毛笔,对着面写春联。一面写着,一面聊着。 堂弟鸿竟发起糊涂,说他想在未来的高考上不做答案,而想重复写几下姓名就被“北大”等此类大学破格录取。无为者想到——妄想、糊涂、不切实际,八个字,于是他不停地说不能这样做,叫他不要妄想创造什么考场奇迹,说这是给自己断后路!毕竟北大不是0分学生的天堂。谁知道鸿执着令无为者失望,他说决定的事就是八头大牛也拉不回来。无为者说,要是将来让北大抛弃了可不要后悔你这次的选择啊!鸿点点头,无为者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愿瞎猫碰上死耗子,鸿能创造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的考场奇迹。 写完春联后,无为者便空手回家了,那些写春联用的东西就放在祖父家,鸿说了,他还要用那些东西给一位叔伯伯父写春联。今年有鸿帮忙写春联,无为者很是高兴,如果以后鸿能全包了写春联的工作,无为者就可以高高兴兴地退休了,写春联不比帮施圣贤写情诗那么随便,还要找比较有时代感的对子来写,单说这一点上,就够吓死他很多脑细胞的。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时候,忽然想起鸿想创造考场奇迹的事,以自己不能劝服鸿放弃以0分上北大的念头而心存愧疚,自认不配为人兄长。自己的际遇够窝囊了,难道鸿也要来凑一份热闹吗?他很是怅然了! 他仰望了一下暖和的太阳,太阳像刘禹锡一样奉行“往来无白丁”一话,懒得理他,没有给他所要的答案。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憎恶起文学,心里道,你这该死的东西,为什么连鸿也不放过呢!?你到底好在哪里,竟能轻而易举把鸿给骗了,还要他创造什么考场奇迹?你妈妈的,强,真有你的! ——后来的高考考场上,鸿当真交了白卷,连首诗也没留下,没有忘记以0分的成绩报考北大的什么文学系,和什么中文系。北大终究还是辜负他那不能自拔的多情!说实话,鸿交白卷报考北大的勇气是很令无为者佩服的——那时候,无为者好像、“应该”“没在”a学院“混了”吧 下午二点十四分,他姐丽提前两天回家。他姐姐又多出了几斤肉,害得无为者更显得孱弱。他姐姐用她那张过分老实的嘴对无为者说,咦,你怎么瘦得像一条饿狗了?——有她那样的姐姐,做弟弟的应该有无上的光荣才对啊。 无为者见他姐姐张口没有一句是好话,便默不作声、尴尬地把他姐姐的浅红色行李箱提进家里。 他姐姐笑问,是不是拿钱养女朋友了,才瘦得像条猴子了? 他笑了笑道,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姐姐丽不忘再次打击他的自尊心道,你胆小、脸皮薄、口才差劲,瘦得像木乃伊,谁会喜欢你?何况我们家又不富裕,凭你那些生活费,恐怕连条狗都养不活!——开口闭口不是“狗”就是猴子,都快把做弟弟的气疯掉了。 无为者气得只差和她断绝姐弟关系,差点往姐姐的身上吐血,然后倒地身亡。 他摸了一下后脑勺,打了个呵欠说“哦,我好累啊!上楼困去!”他离开客厅的长椅,出了客厅上楼睡觉去了。 他一向受不住姐姐心直口快的话,不会哄人开心就罢了,干吗老说风凉话?而且说得也过分现实了!晕死,有这样的姐姐,这辈子他的耳朵非提早进入腐烂状态不可!况且,他姐姐的爱情长征道路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晚上六点半,他给初中三年的同窗、待嫁在家的仙桃打了个电话,是回他上午在祖父家写春联时她打给他的电话。从仙桃的口中得知和他初三一年的同桌李晓华过逝了,是因为肝癌细胞到了晚期,已经是前几日的事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里一片空白,手脚擅抖,握着话筒的右手更抖得厉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就随便在别的话题上说了几句,便匆匆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