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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两人从忘忧崖里出来,青丘姥姥道:“和我回猎苑,今晚你就住在那儿。”林熠突如其来地打出个大大的喷嚏,狠狠地揉着鼻子含糊应道:“这个
孤男寡女,恐怕不太合适吧?”青丘姥姥什么话也不说,蓦然抬手弹指射出一束光星,直奔林熠胸口。
这小子话刚出口即暗中提防,轻飘飘凌空一翻躲了过去,大笑道:“你何苦生这么大的气?”青丘姥姥一击不中也不再继续出手,哼了声道:“今日上午龙头传下旨意,我们行动的日期必须提前,留给你我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林熠飘然落地,问道:“为什么要提前?”青丘姥姥缓步向猎苑方向行去,回答道:“你不需要问这么多。”回到猎苑,青丘姥姥并未直接进客厅,而是领着林熠进了一间地室。这里乍一眼看上去,与市集上的铁匠铺差不了多少,但石室正中摆放的那座巨大熔炉,却让人叹为观止,比之东帝释青衍天兵降尊炉,在气势上毫不逊色。
青丘姥姥背对林熠,好像觉察到他的惊叹,淡淡道:“这是与‘天兵降尊炉’、‘焠金百战鼎’齐名的‘绕指柔波鼎’。经它锻造的仙器魔兵,出炉后灵气毕显,不含杂质,绕柔不断,辟火却水,乃三大铸器鼎炉中唯一的一尊阴鼎。”林熠道:“姥姥,你是要教我炼金锻器之术么?”青丘姥姥道:“金城舞勉强应算是金牛宫的半个少主人,倘若连自家最拿手的绝学都一无所知,如何去与人一争长短。时间无多,我只能教你些取巧的秘诀。十日之后,你若能独力铸炼出一柄像模像样的仙剑来,便算一项成就。”她左手捏作诀印,双目微合轻轻念动真言,右手指尖徐徐亮起红光,凝成一团光丸不住滚动,随即低声喝道:“雷动天火,水生心焰,去!”指尖旋转的光团“嗤”地激射入绕指柔波鼎内,似烟火般盛绽。
青丘姥姥的左手五指飞速变幻,转眼打出九九八十一道眼花撩乱的诀印,煞是好看。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并立如箭虚指鼎炉,樱唇翕动,真言悠扬顿挫宛若天籁梵音。
绕指柔波鼎中的光焰渐渐壮大,熊熊火舌从炉口吞吐闪烁,像一条条怒龙舞动,发出“呼呼”的咆哮。
只是,林熠身上非但感受不到热量,反而有一阵阵阴寒的冰冷之气,从鼎炉里发散包围而至,这“阴鼎”果然大有名堂。
一炷香后,火势逐渐稳定。原本藏青色的鼎炉开始变红,犹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贪婪吸收着从四面八方劫掠而来的阴煞地气。怪不得,青丘姥姥会选择在晚间开启鼎炉,而石室又被深埋于地下。
林熠藉机仔细打量四周,蒙蒙光雾弥漫跌宕笼罩整间石室,石室的形状像一个被立体化的八卦图形,每一面的墙壁上都设置了相应的卦象法阵。而头顶与脚下,阴阳两极遥遥呼应,从地底不断有浓烈的阴煞气息冒出。
炉鼎里,燃烧的不是煤炭,也不是草木,而是积郁千万载的阴气,完全不含尘世的杂质与污染。蓝色的炉火看上去是那样的纯净透明,一汪如水。
青丘姥姥收住诀印,说道:“林熠,把你的那柄软剑给我。”林熠掣出仙剑心宁,不假思索递给青丘姥姥。
青丘姥姥接过仙剑,伸指一弹赞叹道:“不愧是大家手笔,当世之间能够有此功力的不超过三、五人。倘若没有可与绕指柔波鼎相比拟的神器相助,也难成此剑!”林熠一凛,明白青丘姥姥已从剑质上判断出心宁仙剑新铸不久,故此才会有“当世”之语。假如由此看破自己与释青衍的关系,委实得不偿失。这点疏漏,恐怕连释青衍当日也未曾料到。
青丘姥姥抚摸剑锋爱不释手,悠悠道:“好剑,着实是把好剑。要是有机会能和这位铸剑大师秉烛夜谈、切磋讨教,不啻是人生一大快事。”林熠暗松口气,至少从青丘姥姥的语气里,她还没有联想到释青衍的身上。
青丘姥姥用双指夹住剑锋缓缓下压,柔韧的剑身形成一道弧线,到最后首尾相连归拢成环,却没有一点牵强凝滞。仿佛她手中握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泓可以随意变幻形状的秋水。
“嗡”青丘姥姥猛然松开双指,仙剑迅速回弹颤动镝鸣,如同一条随时要脱手飞天的骄龙。
青丘姥姥赞赏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绕指千转不过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宗师杰作,鬼斧神工!”说着随手一掷,将心宁仙剑丢入了鼎炉。
林熠措手不及,诧异道:“姥姥,你这是要做什么?”青丘姥姥漠然道:“我要将它重新淬火,炼转纯阴以平衡剑内略显过度的阳刚精气。我已能断定这柄仙剑的出处,但天兵、百战两炉用以锻铸软剑并非上佳选择。
“虽然铸剑之人已采用诸多变通方法减少阳鼎的影响,可惜人力终有尽时,哪及天工自然。”林熠一抹额头笑道:“吓我一跳,还当你记着那头摩翅铁隼,念念不忘要为它报仇。”青丘姥姥冷冷一哼,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观察我的每个动作和步骤。天下万法同宗,炼器之道亦是如此。你能时刻记住这点,许多问题不消我解释,很快就能自己想通彻。”这时炉火“啵啵”爆裂,仙剑从光焰里冉冉升起悬浮在半空。
青丘姥姥盘膝而坐,凌空抬升九尺与仙剑悬浮的高度堪堪持平,一字字清晰道:“看清楚,这是‘焠金行风诀’!”左手食指蜷曲,以拇指扣合,另外三根手指耸立向上作“焠金”诀印;右手五指虚握半开,指向掌心,成“行风诀”。
随着真言乍动,一束蓝色的光焰犹如游蛇从炉底窜起,由剑柄向剑锋不停缠绕延伸,像是给它卷裹上了一条亮丽的丝带。紧跟着第二束、第三束光焰也源源不绝的生成,到最后完全将仙剑包容在百十束循环往复的光焰中。
林熠凝神默记青丘姥姥的诀印变化和真言内容,唯恐错过任何一点细节。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个中的道理他早已不需要别人再作提醒。
青丘姥姥似对林熠表现出的认真态度颇为满意,解说道:“焠金行风诀的最大要点便是左刚右柔,水火相济。
“初学乍练时手法难免生疏,可以采取轮番施展焠金诀和行风诀的法子解决。淬火的效果自然会差上一些,但对炼铸一柄普通仙剑而言,已经足够。”她打完一百七十九遍焠金行风诀后,双手收拢胸前,轻出一口气道:“你的仙剑已经成型,不需要深加锻铸,所以感应到剑质如冰将融未融时即刻收手。这时的剑刃,已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炼化改进。”林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青丘姥姥道:“下面,我就要催动‘三光降神诀’,将纯阴菁华渡入仙剑,以达到抱阴负阳的平衡境界。‘三光降神诀’凡一百零三手共计两千余种变化,你不必记住那么多,只要学会我今晚施展的三十一手四百七十八变即可。”不容林熠咋舌抗议,青丘姥姥指尖光芒弹点,玉指轻盈变幻如花,炉火顿时更盛,将心宁仙剑再次吞噬不见。
四个时辰后,炉火渐小,银色的仙剑重露锋芒。
青丘姥姥头顶光雾蒸腾如水,显然真元耗用颇剧。林熠正以为炼剑已近尾声,蓦然听到她清冷嗓音低吟道:“铸剑为神,万灵朝天”“噗”一束血红色的流光从青丘姥姥的唇间喷出,投入鼎炉与仙剑融合为一,立时令剑锋上镀起一层绚丽的光晕。
林熠大吃一惊道:“姥姥,快停下,你怎可用自身的精气炼剑?”青丘姥姥充耳不闻,脸上重现林熠那日在玄映地宫内,所见玉石雕像上所拥有的光辉。她此时仿佛是位虔诚的大师,要为自己的作品呕尽最后一滴心血。
“叮”仙剑龙吟,掠出绕指柔波鼎飞入青丘姥姥的右手,嗡嗡颤动幻舞出璀璨的银红色光芒。
青丘姥姥满面疲倦憔悴,却充满得意的神情,骄傲地轻声道:“阴阳双鼎合炼,两位当世宗师沥血吐精,此剑终成!”林熠一怔,问道:“姥姥,你是说那位铸剑大师也曾用自己的精血炼化此剑?”青丘姥姥冰冷的脸庞上,罕见的逸出微笑,回答道:“那是当然,如此绝世好剑,当然必须付出如此巨大的心血与代价!”林熠百感交集,摇头道:“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从此欠下一个大大的人情么?”青丘姥姥道:“你错了。我为剑不为人,与谁是剑的主人有什么干系?你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谈论什么人情。”挥手将仙剑掷还林熠,关闭绕指柔波鼎,淡淡地说道:“我要回去歇息一会儿,你莫要偷懒。”光影一闪,出了石室。
林熠手抚仙剑,温润的感觉遍布全身,意念稍动便已能接收到来自剑中灵意的呼应,直与自己的神识连成一体,再没有丝毫隔阂。
剑,在宁静中充满空灵的动感;人,在沉默中涌起澎湃的思潮。
他无法想像,这柄浸入了青丘姥姥精气的仙剑,有朝一日是否会刺向她的咽喉?
那一瞬,握剑的手,会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定坚毅?
林熠心头百感交集,其实,自己所面对的敌人,何止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龙头,更还有一个自己。
其后十余天,林熠重复着简单而忙碌的生活,连龙园也很少回去。至于老峦,已经不再出现。在忘忧崖,林熠同样也没有碰到过一次云怒尘。
这一天午后,林熠在静室打坐,青丘姥姥走了进来。林熠收功起身,问道:“是要去忘忧崖了么?”青丘姥姥摇头道:“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到那鬼地方去了。龙头对你的进度十分满意,我们开始启动计画的下一个步骤。”她领着林熠走进一间丹室,里面飘荡着浓郁的草药气味。走到一张桌案前,青丘姥姥打开一个青色的木匣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木匣里盛着淡青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张人脸。第一眼,林熠就认出了金城舞的五官,于是笑道:“好手艺,做得真像。”青丘姥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笑容满面的林熠道:“当然会像,因为它本来就是从金城舞的脸上剥下来的。”林熠的笑容瞬间凝固,几呼几吸之间没有说话,攥紧了拳头微微有些颤抖。
青丘姥姥继续说道:“当然我还做了一些加工,毕竟你的脸型和他稍有区别。另外,他的面色太苍白憔悴了些,也需要重新润色一下。”林熠冷冷地打断道:“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在和他聊天。可现在,他的皮却已经被你活生生剥了下来!”青丘姥姥收回目光,语调淡漠地回答道:“他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为了今天。你难道不懂得,我们的计画绝对不允许失败,所以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普通的人皮面具,根本逃不过行家的法眼,如果用一般的易容改装,便躲不过高手功聚双目的透视。”林熠抬头冷笑道:“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杀死一个年轻人,然后还要我戴上这副冰冷得令人恶心的面皮,去扮演他?”青丘姥姥静静地对视林熠的目光,说道:“我没有杀死他,只是换走了他的一张脸。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已经可以做到。”林熠沉声问道:“那他如今在哪里?”“焚魄池,”青丘姥姥回答道:“山尊亲手把他扔了进去。因为他痛恨任何一个姓云的人,哪怕那人是他的母亲。他舍不得让金城舞死,不过他的境况会比死人更加不如。我无权阻止,你也不能。”“焚魄池”林熠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的嘶吼,缓缓说道:“我要见龙头。”“龙头为什么要插手这样一件小事?”青丘姥姥道:“况且,你现在也绝无可能见到龙头,除非是他想找你。”“我知道,你能够把我要求见面的消息传递给龙头,对不对?”林熠坚持道。
“不错,我的确有办法。”青丘姥姥笑一笑道:“不过,我不会答应的。”“那好。”林熠也同样一笑,拍拍衣衫上的尘土,走向屋外道:“他不是无所不在的影子么,我回龙园等他主动上门来找我好了。”“站住!”青丘姥姥语气里透着无庸置疑的霸道,说道:“你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触怒龙头。他绝不可能容许有任何一个人忤逆他的旨意!即使你是他选定的人,也同样不能。”林熠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杀头大罪。假如害怕因此而牵连到你,尽管躲得远远的就是。”他走出屋门。
光影一闪,青丘姥姥已拦住了去路,问道:“你要逼我动手么?”林熠缓缓举起双手,说道:“我打不过你,也没想和你动手。你把我抓了交给云怒尘,看看我会否松口服软?”青丘姥姥颔首道:“看来你真的想找死。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我送你一程。”林熠蔑视道:“你敢杀我么,你不怕触怒龙头么?”青丘姥姥光影颤动,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同时感觉到对方隐含的愤怒与不屈。
风吹过,更吹动人的心。午后的艳阳被凝滞在天空,无法照耀到两人身上。沉寂中,有一种东西在燃烧。
“让他进来吧,”丹室里忽然传出龙头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说道:“正巧,我也想和他好好地再谈一谈。”有一刹那,青丘姥姥的脸有稍许的扭曲,却迅速应道:“是。”她目送林熠走入丹室,然后那扇门被关上,切断了视线。
稍后,这个叫林熠的年轻人,还能走出这间丹室吗?
树梢上响起小青的叫声,青丘姥姥抬起头望向它,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很抱歉,她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龙头的影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凝视直挺挺立定在门边的林熠悠然说道:“看来,你也没有告诉她。”林熠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绪,回答道:“你早就来了,一直在悄悄观察我的反应。”龙头道:“我的预料没有错,你果然对这件事有很大的抵触情绪。这也难怪,毕竟你出身正道,和我、和他们都不是同一路人。今晚,我会让云怒尘送金城舞到龙园。等你在金牛宫的任务完成后,他就可以恢复自由。”说到这里,龙头轻轻一笑道:“不过,你相信么,真的把他放了出去,他只会死得更快。他早已变成了一条寄生虫,离开依附体,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林熠静静听完,没有想到龙头直截了当,爽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甚至不需要他开口提出要求。然而对方越是这样善意的表现,越令人感觉莫测高深。
或许,龙头话里暗藏的意思是:“戴上人皮面具,完成你的任务,我可以还他自由。”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丝毫的要胁意味,反而是对自己一种慷慨的让步。
不等得到林熠回答,龙头却认为这已是最好的回答,继续微笑着说道:“三天后金裂寒外孙邓宣大婚,我们的行动也就从这一天起展开。你记熟了金牛宫的所有资料,接近金裂寒不是问题,笼络宫内几个关键人物也不会是难事。
“要知道,对于金牛宫即将空出来的宫主宝座,垂涎三尺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资格较量的,也只有邓不为、金裂石少数几个人,扫除了他们两个,你就成功了一大半。”“具体的计画怎样安排?”林熠问道。
“设定一个终极目标难道还不够么
控制金牛宫,拿到《云篆天策》。舞台已经搭好,还怕没有戏唱么?”龙头以问代答。
林熠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只要解决问题就足够了。”龙头道:“没有错,我相信你的能力足以胜任。当然,人太少唱戏未免会有点寂寞,所以我给你这个”光亮一闪,林熠面前蓦然出现一支深红色的玉筒。
龙头说道:“这里面,是一张可能会为你提供必要帮助和支援的人的名单,当然也包括与他们联络的方法。到时候用与不用完全取决于你的意愿。看过以后,记得销毁。”“谢谢。”林熠接过凌空飘浮的玉筒,问道:“我想知道,我可以利用的时间有多长,换句话说,这项计画有时限么?”“没有。”龙头道:“相信你和我都是属于那种很有耐心的人,急于求成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林熠平静地说道:“为了增加成功的把握,我还需要一个人。”龙头道:“给我一个名字,希望我可以替你办到。”“你一定能够办到。”林熠回答说:“因为她刚才正和我一起坐在丹室里。”停顿了一刻,龙头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问道:“青丘姥姥?”“是。”林熠镇定道:“不用我作任何解释,你也一定清楚,如果有她直接参与这项计画,我们的胜算无疑将大大的增加。”龙头没有立刻答覆,显然正在沉思权衡。
林熠微笑道:“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而已,不必这么小气吧。假如你觉得难以答应不妨直说,或许我就不再坚持这个提议。”“你的眼光很准,她的确是这方面最出色的人才。”龙头沉声道:“不过,我担心你无法控制住她,结果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林熠胸有成竹道:“只要你能控制住她,我就能够把她牢牢掌控在手心里。”龙头一怔,很快领会了林熠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回答道:“好,我会命令她全力配合你的行动。但她对于你而言,依旧太危险,你不可掉以轻心。”林熠笑道:“我越来越觉得,和你合作实在是件很愉快的事。”龙头也微笑道:“但愿这样的愉快合作,能够保持到我们成功的一日。”“但愿如此。”林熠赞同道:“不过,你好像忘记要把另外一件东西也借给我。”“什么东西?”龙头微微愕然,问道:“你还想和我借什么?”林熠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空桑珠”龙头的笑意像被冰雪封冻,黑色的影子凝固许久,说道:“是她要你这么做的?”林熠的笑容更浓了,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已。”龙头的语气稍稍和缓,说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林熠从容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每天让一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巫女前后左右地飘来飘去,感觉会很不爽。不如把她收在空桑珠里,等需要的时候才召出来。何况,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拿她没办法了,岂不是很好?”他察觉到龙头深深压抑着的怒意与矛盾,心头好不痛快。从进入无涯山庄到今天,他从来未曾有过如此扬眉吐气的感觉,像一个稳操胜券的庄家,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对家摊牌。
也许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林熠才听到龙头用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语气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