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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大殿内诸人各怀心思的明争暗斗中,时间一点一滴飞逝而去,景王祈英与殿内诸人连着从烈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一直谈到日落西山也是无法统一意见,拿出一个详细章程。
见事至此,满心疲倦的景王祈英方才无奈的发声宣布此次议战大会延期择日再议。散场之时,赵启特意留在鹤方殿廊间过道。
等候那最后离场的庆三皇子祈英,他本欲就此出征一事与其好好研讨一番,顺带着再说一说自己的意见,却不料那庆三皇子好似心事颇重,根本无心谈论。
只是拍了拍赵启肩膀勉力慰劳几句,让赵启莫受影响,好生操练麾下弟子,静待下次议会召开,而后便带着一脸凝重忧色匆匆离去。
望着景王祈英那渐渐消失在回廊深处的单薄背影,赵启心下亦是释然,似这等仓促之间拼凑而成的各方杂乱势力,若是指望能够在短时间内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莫说是赵启,想必便连他自身也是不信。
不过赵启却也能够理解祈英的无奈,以大庆朝如今的危局乱势,他如不能登顶九五之位,拿到那独一无二的话中权柄,他眼下唯一所能够依仗的便也只有这些明里暗里都算不得嫡系精锐的仆从军力。
接下来的时日里在神王宫议战大会之上,几方各自之间相互口诛笔伐,攻伐不断,三日一吵,五日一闹也以成为常态,不是以兀元德虞苍松二将为首的前三川镇卫军一脉势力先为发难,便是那先威道君一伙的神殿方势力奋起反击,再者有北玄泰这个搅屎棍从中作梗,双方时不时的还要上演一场全武行,有些时候便连三皇子这等身份显赫,尊贵无比的宫中顺位接班人也是屡劝不止,实在无法之下只得宣布议会再度延期。
时间便在这几方各自吵闹不休的明争暗斗中悄然流逝,在这些时日里赵启也未闲着,而是在寒玉宫中与祈白雪双修通玄,有额外的空闲时间还会赶回大苍峰中操练弟子,一直井然有序的按照心中理念打造那支独属于自己的精锐部队。
期间,赵启又以峰主之名在神照峰与大苍峰之间统筹势力,召开过几次军演大合练,却是一下发现许多现存的重要问题,诸如诸行烈的马匪实力虽为彪悍。
但大多只是靠着一腔蛮勇一股脑的向前硬冲,行阵之间太过散乱,毫无章法,严重拉低了马阵冲锋的那股巨大威力。
而鹤青阳的弟子大阵,行进战阵之法虽是掌控的如火纯青,颇为精熟,但门中弟子大多实力参杂,良莠不齐,无法发挥出一个战略大阵原本应有的力量。
天幸此次神王宫议战大会多有拖延,让赵启有足够多的时间在这其中做出补救,否则在战场之上这些问题一下尽数显露出来却是致命的损伤。
倒是伏月门主断月峰一脉的力量让赵启大为吃惊,在这些时日的合练中非但没有显露出短板破绽,反倒让赵启看到其中巨大潜力,在未来的战场之上完全可以作为一只奇袭精锐力量孤军深入。
除此之外,赵启又将着手中所能完全掌控的嫡系力量全都整合了一遍,除去沈天官神兆宫一脉的势力,包括前大苍峰内的一应归化弟子,赵启麾下此时所掌控的玄功六至七重之上的通境强者已有八位之多。
眨眼之间便已是温寒交替的入夏时节。两个月的时间,神殿与神王宫双方就议战出征一事依旧未达成一致统一意见,期间也召开过两次议战大会,虽在庆三皇子祈英的强势约束下,几方多有克制,但最后的结果仍是不欢而散。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启丝毫不以为意外,两个全然不同的对立阵营合作,相互内部之间又有诸多矛盾,若是能在短时间内合谋一致,商谈出个结果那才叫奇怪了。
赵启的目光看着殿首庆三皇子祈英身旁那座一直以来空空如也的并列大位,心中暗中思忖道:“镇国大将军胤弧天枭么?不知道你在其中又发挥着什么重要作用?”
出神间,却听身旁有一个声音嘿笑说道:“赵尊者,你也看出这其中的道道猫腻了么?”赵启闻声侧目看去。
却见北玄泰那套着一副紧绷铠甲,极为不谐的发福身躯不知何时已然凑至自己身侧,心下一阵讶异,却拱了拱手道:“北玄少阀主,不知有何见教。”他与北玄泰二人虽处不同阵营。
但在这些时日里的接触中却也未曾交恶,是故双方在碰到各自之时都会略一点头,拱手以应礼数。
“赵尊者说话恁的见外了不是,你我之间却无需向外人一般那么多的礼数,毕竟千百年前咱们也算是一家,抛开神殿这层关系,论及亲疏,咱们哥俩才应该更亲近才是。”
北玄泰眨了眨眼一反常态的对着赵启大献殷勤道。赵启却知其言中所指乃是在说千百年前戒律氏一族与北玄氏一族共分天下的三鼎盛世皇朝,只是不知为何此时那北玄泰会对其蓦然提及。
赵启念及自己此时乃是完全虚名顶冒的大佛传人身份,又兼之对戒律氏一族的详细情形知之甚少,却唯恐在那素是深藏心机的北玄泰面前露出些许破绽,是故内心里秉承着一个言多必失的真理。
只是略加点了点头,对北玄泰口中所言极为谨慎的保持了一个既不否认也不认可的秉中态度。北玄泰见赵启概不接腔。
也不以为意,两眼一转,却是继续说道:“赵兄弟,其实你莫看咱们双方一副势成水火的摸样,实际上明里暗里大家都如明镜似的,胤弧大将军镇守‘苍禹’二州,把持大庆朝中州门户多年,又统领朝纲,若无他的首肯支持,想来咱们的那位景王殿下便算是再怎么努力也是徒费心神。”
说到这里又左右张望一阵,见四处无人,旋即刻意压低语调,用那只有二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对着赵启悄声说道:“赵兄弟,我拿你当自己人,先给你提个醒,可要好生注意胤弧大将军,莫要一下站错了队!”
“站队?”赵启却是从北玄泰的这番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思及内里微妙之处,脸色登时便是一变,严声正色道:“少阀主言重了,想来这等家国要事却不是我等身份可以从中论讨的,你我二人还是好生思量思量眼下该要如何才能够在战场上击退敌势,建立功勋。”
北玄泰见赵启反应一下变得如此激烈,当即收起他那副带着几分狡诈的圆滑嘴脸,一连声的摆手讪笑说道:“唉,赵兄别介,别介,莫往心里去,方才你我二人只是在说笑,说笑!”
话语间,却见大素峰首座先威道君与前三川烈炎、觞水军二位统帅的身影先后步入到神王宫鹤方殿议战大厅之中。
“赵兄弟,咱们以后私下里可需得多亲近亲近。”北玄泰见此对着赵启眨了眨眼,简单的扔下一句话后,便悠哉悠哉的荡回到了自己右首方的主位坐下。
谁知他的举动马上便引来了某些人的凌厉的目光,便见那此时路过赵启身旁的先威道君蓦然一下停住脚步,深深的看了赵启一眼,鼻中冷哼一声说道:“赵启,你身为神殿一方的掌峰者,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目前现下的处境,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却无须本君来提醒你吧。”
说罢,环眼一瞪,目光掠过神王宫一方坐席中北玄泰那张仍自带着一丝和善笑容,人畜无害的臃肿面容,鼻间再度重重冷哼一声,径自走入席中盘腿坐下。
“这几方的明争暗斗却已经是上升到了这种程度了么?”赵启见此心中不由哑然失笑,却是明白方才先威道君是在发声警告与他,莫要不分时事,弄清楚自己所站的乃是蒂属于神殿一方立场。
对此赵启亦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殿之内几方如何争斗,他赵启一方也是决计不会参与其中。
打定主意,赵启便学那彷如已然入定的天苦峰柱首大寂真人,微微阖上双目,对着周身几方势力投来的各色探询目光视而不见,自顾修炼起了那在身体里源源不断流转的明神功。
随着此次参加议战大会的几人渐次到齐落座,而那负责主持议会的庆三皇子祈英却是不知所为何事耽搁,竟是迟迟未到。
那在大殿之内等候着庆三皇子祈英的几方势力首脑们俱都各自大眼瞪着小眼,无人发声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许是那等候的时间过于长久,那大喇喇挤在左侧首位座椅里的北玄泰甚至是耷耸起眼皮,便这么当众打起了盹。
众人耐着性子又在大殿之内等候了一段时间,不想未等到那庆三皇子祈英的身影行进殿内,却是蓦然迎来了一个令着他们万分惊讶的消息。
那便是庆三皇子今日另有要事,本次议战大会再次延期开展。大殿之内的诸人闻听着殿下那传讯之人报来的消息,顿时就是炸开了锅。
“怎么?还要推迟议会,这么说来今日晨时的那个消息却是真的了?”那坐在神王宫阵容次席方的兀元德与虞苍松二人相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目光之中看出了那份浓浓惊骇。
而后也顾不得与那在殿内一副虎视眈眈摸样的先威道君再行争斗,挥挥手,便各自心思复杂的带领着麾下一众侍从匆忙离去。
听此情形,那一直坐在殿中闭目宁息打坐的赵启亦是睁开了眼,心中思忖道:“今日是怎么回事,连那素来好斗的三川二将都是偃旗息鼓,莫非真的是那神王宫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就在赵启内心中捉摸不定,思索着一切可能之时,却听身旁盘踞在次席座上的先威道君道:“怎样,赵启?近些日子你考虑的如何了?”
赵启却知那先威道君口中之言乃是在暗指那日假借晋亲王之手向自己索要大苍峰一脉地界之事,浓眉一挑。